關於春暉應該姓孔還是姓高,也一度成了村裏熱門的話題。白香衣不會說什麽,玉翠卻挺身而出,說寶櫃在墳裏可看得清清楚楚,你們亂嚼舌頭根子,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小心半夜寶櫃找你們算賬。說了幾次,議論的人就少了,這倒不是人們怕鬼,而是白香衣的縫紉機,讓村裏人增加了一層對她的倚重。

    縫紉機是件稀罕物,原先緊縫慢縫,一兩天的活計,擱在縫紉機上,兩腳哢嚓一蹬,就完成了,而且針腳兒細細密密,平平整整。白香衣常幫著村裏人做一些活計,使得她的好人緣更強過十年之前。玉翠也迷上了縫紉機,三天兩頭拿些活計來找白香衣,姐倆一邊忙活,一邊嘀咕。

    一會兒是白香衣歎氣,為春暉發愁,因為他沒有一點剛性兒,她認為男孩子就該皮一些,野一些。

    玉翠開導她:“孩子還小,長大了就好了。龍生龍,鳳生鳳,你們倆人尖生出來的孩子,錯不到哪兒去的。”

    過了一會兒,玉翠又歎氣,她是愁春生娶不上媳婦。

    白香衣就安慰她:“春生這麽精神的小夥兒,找個媳婦還不容易?哪個閨女跟了他,不是一輩子的福氣?”

    這話撞到了玉翠的心窩子,她說:“俺自己的兒子自己有數,春生哪兒都好,就是太擰,不聽人勸。他要是聽人勸,也就早當爹了。四裏八鄉的大閨女相中他的不少,可他就是一個也瞧不上。”

    “這個春生,他想找個啥樣的?莫非要找個仙女?”

    “有一次我逼得緊了,你猜他說啥?”玉翠擠眉弄眼地問。

    “說啥?”

    “他說要找也要找白老師你這樣的。俺說別做你娘的夢了,白老師是百裏挑一的人尖子,咱們這裏幾輩子通共才出了一個,想找到那樣的媳婦,就是存心打一輩子光棍!你還別說,老二還有點兒眼光,這點兒倒隨俺,不隨他那個豬眼色的爹。俺就稀罕白老師這樣的人,橫瞅豎瞅,沒丁點兒毛病。白老師要是年輕幾歲,沒準俺真得求你當兒媳婦哩!”玉翠說得眉飛色舞,唾沫蛋子橫飛。

    “嫂子,越說越沒正經了!”白香衣紅著臉嗔她,心裏卻很舒坦。

    “俺這是正經話。隻可惜你是春生的長輩,又大了這幾歲。”玉翠歎了口氣說。

    “嫂子,再說我生氣了!”這迴白香衣真有些生氣了,把縫紉機蹬得嘩嘩作響。

    玉翠停了停,又說:“白老師,你心疼嫂子的話,就抽空跟老二說說

    ,沒準他聽你的話。俺盼二兒媳婦都要盼瘋了,大媳婦桂蘭是個又懶又饞的畜類,讓俺省不得一會兒心。娶個好媳婦進門,裏裏外外的也好幫幫俺。”

    白香衣正在走神兒,隨口答應了。

    白香衣是公認的人尖子,可這人尖子也有人尖子的難處,尤其是一個當寡婦的人尖子。

    一天晚上,白香衣等春暉睡了,關上門洗澡。洗著洗著,就想起當年剛來孔家屋子的時候,在老宅子裏洗澡,有人偷看。她敢斷定,那個偷看的人就是高原。想起高原,她就有些恍惚,有意無意向窗戶那兒看。隻聽咕咚一聲,接著就是有人跑開的聲音。白香衣暗暗心驚,忙吹熄了燈。這一夜,竟戰戰兢兢睡不踏實,老覺得門外有人走來走去。

    寡婦門前是非多,為了躲避是非,白香衣抱來了一隻小黃狗。這是一隻剛剛斷奶的小狗,卻已經能夠行使看家護院的職責,一聽見動靜,就汪汪亂叫。春暉親昵地叫它小黃。據說狗是具有靈性的動物,能分得出好人歹人,這種說法在小黃身上得到了應驗,玉翠來的時候它不叫,春生來了它也不叫,而胡桂花來了,它卻狂叫得幾乎要岔氣,對待曹子安更加過分,它把曹子安討好它的食物一掃而光後,就會翻臉不認人,對著他狂吠不止。

    熱心人很多,他們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黑的、白的,陪著一水兒的笑,把某一個男人誇成一朵花兒,希望能撮合這朵男人花和白香衣這朵香花開成並蒂。

    白香衣小心翼翼地一一婉拒,因為她實在沒有信心,再趟一迴婚姻這灣渾水。

    曹子安卻是越拒越勇,時不時要弄出點曖昧來,攪亂白香衣的心。借著遞東西捉住白香衣的手,含情脈脈揉搓一下;打著討論問題的幌子,說些雜七雜八的情話。他厚顏無恥地說,自己是一根彩線,白香衣便是那根繡花針;自己是丟了夥計的秤杆,白香衣便是那沒了伴的秤砣。

    起初白香衣一味地逃避,後來幹脆冷下臉來。可你冷你的臉,人家照舊熱情人家的熱情。有一天,曹子安上課的時候眼睛裏進了灰,就眯著眼睛跑到白香衣屋裏,嘴裏嚷:“白老師,迷眼了,快幫俺吹吹。”

    正好春生給白香衣送過來一把韭菜,還沒走。白香衣就說:“春生,你快幫曹老師吹吹。”

    曹子安眼裏流淚視線模糊,沒看見屋裏還有另一個人,沒等他反應過來,臉就被春生的兩隻硬梆梆的大手鉗住了,曹子安覺得骨頭都要被捏碎了,疼得眼淚更加洶湧澎湃,不等春生吹,

    就連聲叫:“好了!好了!撒手!撒手!”

    這一天放學後,曹子安在迴家的路上挨了黑磚,大半個月沒來學校,再來學校的時候,眼角的青還沒有完全消退。有人問起來,他隻說走路不小心,跌了一跤。

    這一跤跌得好,白香衣最有理由喝彩,因為曹子安經這一跌,本分了許多,盡管注視她的眼神仍然炙熱,但望而卻步,再不敢明目張膽地騷擾她。

    白香衣對土地的迷戀仍舊沒變,她打算在校園的空地上,開出一塊地來,種點兒蔬菜什麽的。說幹就幹,星期天她借來了鐵鍁,翻起地來。她力氣小,欺不住活,地沒翻多少,出了一身透汗不說,細嫩的手上還擰出了幾個水泡,一碰火燒火燎的疼。她拄著鐵鍁把子休息,心裏犯開了愁,照這種幹法,猴年馬月也幹不完。

    中午散了工,吃飯的時候,春生聽玉翠說白香衣要開荒種菜,胡亂吃了幾口棒子麵餅子,就扛著鐵鍁,趕到學校,掄開膀子幹了起來。等白香衣發現,地已經翻了一大片。白香衣看見春生光著膀子,油亮的皮膚上滾動著豆大的汗珠子,就拿了一塊毛巾,給他擦汗。春生紅著臉躲開了,甕聲甕氣地說:“俺自個來。”

    白香衣愣了愣,不由暗自發笑,眼前這個渾身腱子肉的小夥子,已經不是當年的毛孩子了,自己卻還老拿他當小孩子待承。她忽然記起玉翠囑咐她的話,就搭訕說:“春生,今年有二十五了吧?”

    “嗯。”春生擦了把汗,把手巾搭在肩膀上,又掄起了鐵鍁。

    “該成個家了,村裏和你一般大的,就剩你一個光棍了。相中了哪家的閨女,告訴老師,我給你說去。”

    春生隻顧埋頭幹活,半天沒有言語。

    白香衣以為他害羞,就鼓勵他說:“一個大小夥子家,別羞羞慚慚的,長大了,誰還不娶媳婦生孩子?”

    春生還是悶聲不響,把鐵鍁掄得虎虎生風。

    白香衣見一會兒功夫,春生的身上又密密麻麻滾了一層汗珠子,怕他口渴,就進屋端了碗水出來。她鐵定了心要讓春生表個態,也好給玉翠嫂子迴個話。“春生啊,今天你非給老師說個準話,找還是不找?”

    春生的臉憋成了豬肝的顏色,把鐵鍁往地上一插,拔腿就走。

    白香衣在他身後喊:“要走也得喝口水再走啊。”

    春生遠遠的站住,說:“不了,俺上工去了。白老師,剩下的活你別幹,等俺散了工再來。”

    白香衣看著春生的背影搖了搖頭,難怪玉翠老罵他強種,真是一點兒也沒屈枉了他。

    曹子安在教室裏,裝模作樣地守著一摞作業本,卻密切關注著外麵。他看出了一些曖昧,春生對白香衣曖昧,白香衣對春生也曖昧,越看越曖昧,他覺得抓實了白香衣的小辮子。

    白香衣迴屋去了,曹子安盤算著過去,和她交流交流思想。拿定主意,站起身,卻瞥見校門口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正是他不想見的二妮,急忙開了後窗,跳出去藏了起來。他聽見二妮親熱地叫了幾聲“子安哥哥”後,沒了動靜,但他為了穩妥地躲開二妮,就繼續藏著沒動。

    白香衣坐在屋裏,批改學生作業。學生的作業本五花八門,有草紙的,有煙盒紙的,花花綠綠,大小不一。學生的字也各有特色,有的大大咧咧,伸胳膊橫腿沒有規矩;有的一溜歪斜,好像要斜上雲天;還有的小如綠豆,扭捏著藏著羞澀。看一本作業,就仿佛看到一張生動可愛的娃娃臉。

    “咣當”一聲,門開了,白香衣抬起頭,看見一個人形門扇橫在門口,虎視眈眈地望過來。

    二妮沒有找到曹子安,懷疑曹子安在白香衣屋裏,不由醋意大發,撞開門準備發威,但是她隻看見白香衣一個人,就轉怒為喜,笑了。“白老師,還認得俺嗎?”

    白香衣看到堵住門口的胖閨女來勢洶洶,正迷惑不安,忽見她陰轉晴,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一個名字便從心底跳出來。“你是二妮?”

    “就知道白老師還記得俺。”二妮對白香衣能夠叫出她的名字,很滿意,晃著肥胖的身子扭進來,坐到床沿上,床不堪重負吱啞了一聲。

    白香衣笑著說:“二妮都成大閨女了,長得真富態。”

    二妮有些嬌羞,扭捏著說:“白老師也覺得俺俊,是吧?子安哥哥說了,俺像楊貴妃呢。你知道嗎?古代有四個大美人,楊貴妃是最俊的一個!”

    “我看也是,不過楊貴妃是封建剝削階級的美女,二妮卻是咱勞苦大眾土生土長的美女,楊貴妃還比不上你呢。”白香衣教過二妮,記得她缺心眼,就撿好聽的話說。

    “白老師,你看俺急著出來,臉都沒來得及洗呢。”二妮聽得受用,說胖立馬喘。

    “這就夠俊了,再洗了臉還了得?把太陽都比下去了!”白香衣打趣說。“那你急著出來幹什麽?”

    “俺跟你說了,你可別跟別人說。俺是來告訴子安好消息的,俺爹俺娘同

    意讓他娶俺了。”二妮掩飾不住的興奮。

    “那敢情好,找了個好女婿。”白香衣說的言不由衷,心裏罵曹子安作孽,連二妮這樣的傻閨女也要招惹。

    白香衣卻不知道,這可不是曹子安招惹二妮,而是二妮自己送上門來的。一天在大街上,二妮和曹子安擦肩而過,二妮聞到曹子安身上的香皂味兒,就鬼迷心竅喜歡上了這種清爽的味道,愛屋及烏,也喜歡上了這味道的主人,主動投懷送抱,而曹子安也不是個東西,居然來者不拒。

    “俺可吃了苦頭了,你看你看。”二妮捋起袖子,露出胖胳膊上的一些青紫印子,有些炫耀的意思。“俺爹俺娘不讓俺跟子安哥哥好,俺爹罵俺不要臉,俺娘就掐俺,可俺就是非和子安好。俺跟他們說了:‘不讓俺和子安哥哥好,俺早晚死給你們看。俺就要學習李雙雙,自己找婆家!’可他們不讓俺出門,俺就看見剪子摸剪子,看見繩子摸繩子,嚇得俺娘不敢出工,一天到晚跟著俺。這不是,今們俺娘終於想通了,使勁掐了俺幾把說:‘傻妮子,俺再不管你了,是死是活,都是你自找的!’俺一聽,就高興了,他們不管俺,俺才舍不得死呢,先跑來告訴子安哥哥,讓他也高興高興。”

    二妮說得眉飛色舞,白香衣的心裏卻有些黯然,估不透等待二妮的是禍還是福。

    “白老師你咋了?不高興嗎?”二妮見白香衣臉上淡淡的,就問道。

    “高興,高興。”白香衣忙笑笑。

    “俺還以為你不高興哩。”二妮癡癡地笑著說:“俺還以為你也看上子安哥哥了,就不高興了。”

    “你是我的學生,當老師的,怎能搶學生的女婿?”白香衣哭笑不得。

    “你不跟俺搶,俺就放心了。咱村裏,俺看著除了俺,再就數到你白老師還能配得上子安哥哥了。”二妮很自負。

    二妮又在校園裏轉了一圈,沒有看見曹子安的影,對站在門口的白香衣說:“他可能家去了,俺到他家裏去找。”

    白香衣輕輕籲了一口氣,迴到屋裏,感念了一會兒二妮,又集中起精神,批改作業。還沒有批完一本,聽見曹子安在門外問:“白老師,有開水嗎?”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曹子安端著一個搪瓷缸子走了進來。白香衣自他規矩起來後,對他的態度改善了不少,提起暖壺,給他倒上水。

    端著水,曹子安卻站在那兒不走,也不說話,隻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白香衣。

    白香衣被他盯得不自在,就揶揄說:“曹老師,剛才你去哪兒了?二妮來找過你。”

    “咱不提她好嗎?咱也不提春生,就談談咱倆的事。”曹子安拿定了主意,破釜沉舟,和白香衣說個明白。

    “你這話我不明白。”白香衣冷淡地說。

    “俺知道,你為二妮吃味呢!可就算俺有二妮,你也有春生啊,咱們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誰也不用嫌棄誰……”

    “等等。”白香衣打斷了曹子安的話,詰問道:“這話更不明白,你和二妮怎麽樣,礙不到我什麽,我吃什麽味?再就是拉扯上人家春生幹什麽?”

    “咱們都不是三歲的孩子,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和二妮隻是逢場作戲,現在是真心想和你好。你和春生勾勾搭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俺看得明明白白,春生因為你,還打過我一頓,我是為你挨打啊!”

    白香衣氣得臉色煞白,一指屋門說:“滾出去,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你醒醒吧,咱們倆才是一類的人,都是文化人,有共同語言,有共同的事業。二妮和春生都是滿頭高粱花子的莊戶人,跟咱們走不到一塊的……”

    白香衣氣懵了,順手抓起墨水瓶砸過去,嘴裏狂喊:“滾,滾……”

    墨水瓶打偏了,打在牆上,迸濺出一個紅豔豔的大花。

    曹子安見白香衣動了真怒,似瘋如狂,就腳底下抹油,溜之大吉。臨出門,仍不死心地說:“白老師,我說的全是肺腑之言,你好好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現在我就明白告訴你,就是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絕了,你也沒戲!”白香衣對著曹子安的背影歇斯底裏。

    曹子安沒敢在學校停留,慌裏慌張地迴了曹家莊,他知道這次的漏子捅大了,春生一旦知道,非把他活剮了不可。他沒想到,家也不是避難所,二妮正熱情似火地等著他呢。一見二妮,他就沒有好氣,往外趕二妮,二妮賴著不走。他就摩拳擦掌想動粗,卻反被二妮撂倒在地上,壓上一對大屁股,使他上半截唿吸困難,下半截臭屁滾滾。

    惡人自有惡人磨,二妮人雖然不惡,卻正是一小盅子鹵水,對付曹子安這碗小豆腐綽綽有餘。

    二妮成了曹子安的影子。曹子安上課,二妮就坐在教室門口納鞋底兒,或者找白香衣說話;下課了,她立刻趕到曹子安身邊。她要守著來之不易的好女婿,防備被別的女人搶走。

    沒出一個月,曹子安

    繳械投降,和二妮舉行了婚禮。白香衣送給他們一塊背麵作喜帳。在掛滿喜帳的新房裏,一身紅衣服的二妮抑製不住興奮,情不自禁唱了幾句呂劇《借年》裏拜天地的一段,博得滿堂彩,曹子安卻恨不能鑽進老鼠洞裏。

    狗改不了吃屎,曹子安並沒有放棄勾引白香衣的心思,不敢明目張膽,卻免不了暗送秋波。白香衣不是給他吃一計軟釘子,就是給二妮敲敲邊鼓,讓她念念緊箍咒。

    二妮坐月子的時候,曹子安忽然心血來潮,找孔懷玉說學校裏應該有一個校長,以便更好地管理學校。

    孔懷玉聽了好笑,張口說:“雞腚大的地方,數來數去就你們倆人,要啥校長?”

    “俗話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大小也是個單位,俺曹家莊小學就一個人,人家還有任命校長的紅頭文件呢。”曹子安說的有理有據。

    “那我去公社時提提。你小子想當官哩,事成了你得給我兩瓶子你們曹家莊的燒刀子。”曹家莊的燒刀子香透四裏八鄉,是好酒的男人們的摯愛。

    “好說,好說。”曹子安連聲應承。

    不等事成,曹子安就抱了一壇子燒刀子送到孔懷玉家裏。孔懷玉沒想到他當真,忙殺了一隻當年的小公雞,配著青椒炒了,和曹子安喝了個天昏地暗,盡歡而散。曹子安沒等出孔懷玉家的大門,就把一肚子的嫩雞肉擱在了天井裏。孔懷玉家的足足嘮叨了半年,惋惜糟蹋了好東西。

    曹子安早也盼,晚也盼,孔懷玉終於拿著一張紙片走進學校,頂頭的紅字和五角星耀人的眼睛,隔著老遠就能看見。曹子安迎上去,充滿期待地搓著手明知故問:“書記,你手裏拿的啥?”

    “任命校長的文件。”孔懷玉嚴肅地迴答。

    曹子安伸出手,但是孔懷玉並沒有把文件給他,而是越過他,進了白香衣的屋,他說:“白老師,恭喜你,組織上信任你,任命你為孔家屋子小學的校長了。”

    院子裏的曹子安聽得一清二楚,也聽得目瞪口呆,孔懷玉離開學校時,他急追著問:“書記,這是咋迴事?”

    孔懷玉說:“就這樣啊,沒問題。”

    “應該我是校長,咋成了她?”

    “就應該是她啊!人家是正式教師,而你是民辦教師,當然是她了。這可是組織上說的,不是我說的。”

    “可是我那一壇子燒刀子。”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喝了燒刀子不

    假,你也吃了俺家的小公雞。知不知道,不吃它的話,現在該長成黑爪紅冠的大公雞了!”孔懷玉無限感慨地說。

    曹子安終於認命了,原來想著當了校長,就能名正言順地對白香衣指手畫腳,抓小辮子,穿小鞋子,不怕她不乖乖就範。可是如今,惹毛了她,誰抓誰的小辮子,誰給誰穿小鞋子卻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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