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吉紅了眼,站在城牆上,扯開了嗓子向下吼,“賽坦!你在幹什麽?你想害死我?”


    賽坦裝模作樣的喊迴去,“我是在救你啊,你可是我親妹妹,我怎麽會想害死你呢?你我自幼感情甚篤,為兄的疼愛你還來不及,怎麽會想你死呢?”


    “這是我的軍隊,也是我的士兵,你憑什麽?你……”她腦子裏猛然閃過一個念頭,反應過來後探手摸向自己腰間,她的兵符向來是隨身攜帶,昨晚上跟賽坦在營中喝酒,他說要借她的兵符去整頓軍隊,有幾個缺口得堵上,他們是兄妹,賽坦說的話,她自然是信得過的,不過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賽坦早有預謀的,他趁機把她灌醉,騙走她的兵符,所有人都看見兵符是她親手交給賽坦的,既然是她親手交給賽坦的,那就不存在篡兵奪權一說。


    她這才幡然醒悟,一臉駭然的看著他,“原來你早就計劃好了,賽坦,你……你就不怕父王知道嗎?”


    當著眾位將士的麵兒,不能叫他們寒心,這件事死都不能承認,賽坦滿麵憂容的在人前做樣子,誰不知道他們兄妹情深,這種時候,著急救人,命令下的急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大敵當前,誰顧得上這些?


    這種兄弟鬩牆的戲碼在皇族中早不是什麽新鮮事,曆朝曆代的皇帝,沒有哪一個手上沒沾染過自己兄弟的血,沉丹也不例外,沉丹的女人在部族中擁有很高的地位,可以像男人一樣建功立業,同樣有繼承王位的資格,賽吉是沉丹王所有王子王女中最驍勇善戰的以為,雖然上麵還有個太子哥,可來之前就聽說太子染上重病恐怕時日無多了,賽坦現在來這一出,除了覬覦王位,沒有別的說法,太子要是死了,賽吉就是阻礙他最大的一塊兒絆腳石,正好趁著兩國開戰的機會,借刀殺人,把這個罪名推到他們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馮夜白好笑的看向賽吉,“人情世故,到哪兒都是一樣的,你說漢人陰險狡詐,你們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人心叵測,欲望和野心可不會分門別類的避開種族。“


    賽吉轉頭狠狠瞪著他,眼神就像隻被族群拋棄的孤狼,兇狠中點綴星點哀涼,盈盈嵌著光,縱使隔著漫天黃沙也能看的一清二楚,“這是我們部族自己的事,輪不著你一個漢人指手畫腳,你要是不怕死就盡管說,我死了,一定拉著你陪葬!“


    副將一腳踹在她肚子上,“手下敗將還這麽囂張,老實點兒,再敢出言不遜,老子先把你舌頭割下來!“


    “來啊!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配不上賽吉這個名字!“


    “你找死!“


    馮夜白嫌他聒噪,同時對賽吉油然而生出一陣同情,一個女人上陣殺敵已然不易,不論最後結果是勝是敗,都值當尊重,這些男人吃夠了她的虧,逮著機會自然要狠收拾她一番,所以下手的時候都沒輕重,馮夜白頓了頓,抬手叫停,“行了,別把人打死了,留著還有用呢!“


    ------------


    第六百三十九章化成灰也認得出你


    馮夜白原本打算用賽吉做人質,然後逼沉丹王退兵的,但照眼下的情形看來,事情又變得更棘手了,賽坦若是把這盆髒水潑到了他們頭上,非但沒法兒讓沉丹退兵,還會刺激的他們士氣高漲,弄巧成拙是大忌,更何況現在朝廷已經撥不出多餘的人手來增援,擒賊先擒王,必須得先拿沉丹開開刀,才能在其餘幾個小國麵前重新立立威。


    人算不如天算,他把一切可能都算計到了,卻唯獨沒有算到賽坦這個變故,如此一來,之前的計劃就又被重新打亂,這麽一耽擱,還不知道要耽擱到什麽時候去。


    馮夜白手在牆沿上敲兩下,目光遙遙看向遠方,不著邊際的問了句,“之前讓你送進宮的奏章送到了嗎?”


    邊兒上的將軍一拱手道,“迴王爺,前日就送到了。”


    前日就送到了。奏章能送的出去,偏就他的信送不出去,送不出去就罷了,外頭的信也送不進來,哪兒有這麽個理?肯定是皇帝從中作梗,想要徹底切斷他跟京城的來往,他這些日子,心裏頭就跟懸了塊兒大石頭似的,惴惴不安,總覺得京城家裏出了什麽事,沒法兒書信來往,就隻能他親自趕迴去了,可這邊兒又脫不開身原本都有轉機了,可現在又冒出來個賽坦,歸期幾何,還未可知。


    馮夜白這邊狀況百出,衛沉央那頭也不是一帆風順,小皇帝登基之後,不止禦前的人換了一大波,就連禁軍之前的統領也都輪番換了個遍,皇帝信不過先帝留下的那些人,宮裏凡是那些直接跟他掛鉤聯係的人都換成了皇帝的心腹,想要從禁軍上入手混進宮,跟直接送死沒什麽區別。


    宇文潞找是找到了韓石,可他現在已經不是什麽禁軍統領了,就是個在神武門當閑差的,手上沒有半點實權,白天在神武門上隨便晃悠幾圈,打一壺酒,慢慢兒嘬到傍晚下值,晃晃悠悠順著皇城根兒晃蕩迴家,日複一日,剛開始是會覺得不滿,覺得自己被埋沒了,英雄無用武之地,後來慢慢兒就想開了,從前打打殺殺的日子過的提心吊膽的,現在成家了,不一樣了,轉念一想,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也沒什麽不好,平平淡淡才是真,拚命的日子畢竟過不了一輩子。


    宇文潞來找他的時候,他是不大想見衛沉央的,他們一家跟皇帝之間的恩恩怨怨太難掰扯的清楚,不論是非對錯,總是要分出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的,偏偏馮夜白不好對付,皇帝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一來二去就這麽僵持著,還有個宿王,要跟皇帝爭天下,裏頭的事情太複雜,他們這些外人牽扯進去頂多就是個棋子,到時候東窗事發,他們第一個被推出來做擋箭牌,屆時死無葬身之地,就太不劃算了。


    宇文潞是蒙著麵來找他的,不過這麽做顯然有些畫蛇添足了,京城裏他的通緝令都是他帶人去張貼的,別說他蒙麵了,他就是化成灰韓石也認得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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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四十章世子爺還真是好騙


    韓石拒絕了衛沉央許諾的千金好處,現在在他看來,保命比什麽都重要,反正現在媳婦兒也娶到手了,俸祿也足夠養活一家老小的了,就這麽安安穩穩的挺好,他不想再有什麽變動了。


    宇文潞跟他說好話行不通,好脾氣磨光了,開始疾言厲色的威脅起人來,“你惜命,你這一家老小也得惜命吧,我現在是在好說好話跟你好商量,咱們之間的恩怨,我也不想帶連上你家裏人,可你要是不識相的話,那我也隻能委屈她們替你受罪了。“


    韓石並沒有因為他威脅就表現的驚慌,臉上反而一派風輕雲淡,就著酒壺猛灌了幾口酒,哈上一口氣,閑閑笑起來,“世子爺,現在滿京城貼的都是您的通緝令,您沒事兒還是少出來晃悠吧,現在禁軍那幫人,可不是用錢就能收買的,這要是不小心發現您了,您勢單力薄的,可沒人來救您。“


    宇文潞驚的倒抽了口氣,四下裏慌慌張張看了眼,確定沒人之後才細細打量起韓石,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慌不忙的,管他怎麽說,他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壓根兒就不往心上去,宇文潞聰明是聰明,可聰明中少了那份兒老練,被韓石這麽一點明身份,立刻就像隻炸了毛的貓跳起來,“你是怎麽知道的?”


    韓石指指他的臉,“你的通緝令就是我帶人去貼的,你這張臉,我再熟悉不過了,別說你是蒙著臉了,你就是化成灰我都分得清你是哪一搓。”頓了頓,又道,“若是我剛才就是隨口一說,還沒怎麽著呢,你這自己就先把襲擊給出賣了,世子爺還真是好騙的很啊!”


    宇文潞惱羞成怒,索性摘下麵罩,與他坦誠相見,“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就更不能讓你活著了,萬一你扭頭就把我給出賣了那我可沒地兒喊救命去,現在你隻有一條路能走,要麽就幫我們想進宮的法子,咱們把命栓在一起了,我才信得過你,要麽我就現在了結了你的性命省得日後給自己找麻煩。”


    橫豎這人就是塊兒狗皮膏藥,一旦沾上了,就別想那麽輕易的就拿掉,韓石無奈歎口氣,表示無能為力,“世子爺抬舉我了,我恐怕幫不上你這個忙,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麽禁軍統領了,就是個在神武門當閑差的,你就是把我大卸八塊兒了,我也幫不了你。”


    “當閑差?”宇文潞不大信得過他的話,“我記得你是先帝身邊的侍衛統領吧,一直在養心殿當差,現在把你調去神武門看大門兒,不是屈才了嗎?”


    韓石還跟他客套,“屈才不敢當,不過是皇命加身,身不由己罷了,再說,我覺得現在這份差事也沒什麽不好的,世子爺還是另請高明吧,你放心,我現在這樣正好,不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的,就算見過你也不會跟別人說的。”


    “我憑什麽相信你?”宇文潞眼珠一轉,心裏陡然多了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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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四十一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宇文潞跟韓石之間商談的不大愉快,他逼迫韓石讓他幫她們進宮,是他們,不是衛沉央一個人,韓石說愛莫能助,讓他另請高明,若是實在信不過他的話,可以用銀子封住他的嘴,他這個人隻要有錢就能守口如瓶,這一點,衛沉央可以作證。


    可宇文潞卻覺得韓石是赤-裸裸的看不起他,他不殺他就不錯了,還要給他銀子來封住他的嘴?銀子再怎麽可靠也不如死人的嘴牢靠,把他殺了不是更省事?


    他最煩叫人拿住把柄威脅,當下就變了臉色,甩開膀子要跟他一教高下,韓石當了這麽多年的禁軍統領,功夫也不是吃素的,兩人巴掌大點兒的屋子裏你來我往的過起招來,東西摔得乒乓響,韓石娘子在門外站了許久,也不敢進去,聽見裏麵動靜漸漸消停了,這才敢開條門縫往裏看,倒是沒見血,這倆人打了挺長時間也沒分出個勝負來,打雷子,一人撈了個凳子坐在那兒直喘氣兒。


    韓石娘子搖頭歎口氣,去廚房泡了杯茶過來,一人斟了一杯把茶壺放下,望著一室狼藉搖搖頭,關上門又出去了。


    宇文潞還是不服氣,就著水壺猛灌幾口,順過來氣兒了,又道,“這地方施展不開拳腳,爺方才那是讓著你呢,等找個開闊的地方,爺叫你輸的心服口服。”


    韓石沒他那麽狼狽,整整袍子站起來,開始收拾屋子,“你殺不了我的,我這個人一項說到做到,我說了不會告訴別人就一定不會亂說,,不過你要是肯用銀子封住我的嘴,這樣能更保險一點兒,你也更放心。”


    “你貼了我那麽多通緝令,可還是不了解我,我這個人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你越是不幫我,我還就非要纏著你讓你幫我,不幫還就不行,你不是在神武門當差嗎?那從神武門進出的人和東西不都是由比檢查嗎?做人總要懂得變通,你這兒睜隻眼閉隻眼,我們不就過去了?”


    韓石哼了聲,“你當是神武門隻有我一個人當差?我說能過就能過?世子爺未免把我想的太萬能了吧,我現在隻是個小小的守衛,不是統領,沒那麽大的權利,就算我能放你們過去,可後麵還有那麽多關卡,你們遲早會被發現。“


    宇文潞神神叨叨讓他別瞎操心,“爺隻要進了神武門就有法子不叫人發現,這個用不著你操心,你隻要管我們一進一出能過得去就行,事成之後,好處再燃少不了你的。“


    “世子爺非要這樣才能相信我?“


    “你捏住了我的把柄,我手裏也得攥著點兒你的把柄這才能叫人安心不是,咱們這叫有來有往。“


    把話說好聽了比什麽都強,宇文潞難得一次說話沒有夾槍帶棒的,他跟衛沉央之前那是互相看不順眼,現在捋過來了,可那別扭勁兒還在他把對她的好都藏在心裏,表麵上張牙舞爪,可內裏暗含的柔情全都在韓石這兒表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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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四十二章欠人人情不好


    宇文潞迴去跟沉央說了,韓石會帶他們進宮,至於中間跟韓石打架,又是威脅又是利誘的曲折,閉嘴瞞的結結實實。


    沉央訝然出聲,“你跟他說了,你……你不怕他認出來你?你怎麽不讓他去酒樓我跟他說?”


    他小口小口啄著茶,“認出來了也不礙事,反正他現在跟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咱們除了事,他也撈不著半分好處,再說了,你一個女人,你跟他談?你能跟他說什麽?對付男人還得是男人,你要是去了,肯定半分便宜也撈不著。”


    沉央想想也是,人家要是拒絕,就她這種性子,肯定也不好強人所難,畢竟是要掉腦袋的大事,自己就是去送命的,臨了再拉上一個墊背忒不厚道,況且人家有家有室的,家裏的頂梁柱,要是就這麽沒了,這不等於把人家一家子都禍害了嗎?


    她沒有宇文潞那麽狠的心,知道事送死,也能想方設法的把人拉過來,她心太軟了,要是真由她去跟韓石說,八成這件事就黃了。


    “讓你冒這麽大的險,真是……你幫了我,日後有什麽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我一定兩肋插刀的幫你。”


    她總算是有點兒精神奕奕的感覺了,燈下一照,臉上氣色也好了不少,興許是看見了希望,不再這麽點燈熬油似的熬著了,不管成與不成,盼頭總歸是好的。


    宇文潞看著她,漸漸看癡了,撥浪鼓似的搖搖頭,“我不要你兩肋插刀的報答我。”


    沉央當他的意思事不求迴報,趕緊擺手拒了,“那可不行,一碼歸一碼,這迴你幫了我大忙,該還你的還是得還你的,欠人人情……不好。”


    人情是最難還的,這一點他知道,所以才這麽不顧一切的幫她,他說不要她兩肋插刀的報答他也是真心話,他隻想要她能不再討厭他,慢慢兒試著喜歡他,哪怕隻有一點點,不及喜歡馮夜白的一成也可以,但就是別像現在這樣遠著他,這樣他心裏不好受,跟刀刮似的,淩遲一般,難受。


    但這些話他也就敢再心裏想想,說出來怕再嚇著她,反而會把她越推越遠,欠就欠著吧,反正他也沒指望她還。宇文潞搖搖腦袋,又變迴玩世不恭的那副桀驁,“可得了吧你,你什麽本事沒有,還隻會給人添麻煩,我可不敢讓你報答我,隻要馮夜白能記著這份恩情,往後好好幫我們就行了。”


    他像剛才那樣突然變得溫溫柔柔,沉央反而不適應,還是像現在這樣好,這才是他宇文潞,他說不讓還,她不能真的不還,雖然他嘴上說話還是不中聽,可這人心眼兒還是很不錯的,不然也不可能擔著這麽大的風險幫她。


    “你放心,等我夫君迴來我一定會跟他說的,他也不是那不通情達理的認,你這迴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才好。”


    宇文潞臉紅了一片,“行了,別說了,多大點兒事,說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


    第六百四十三章犯得著為她冒險嗎


    神武門是皇後和後宮嬪妃出入宮時才走的門,侍衛守在這兒也是最輕鬆的,平常壓根兒不會有人出入,皇帝還沒開始選後宮,宮裏的那些妃子,一大半都被發配到泰州去守陵了,宮裏還留下的這些都是父兄在朝堂上還能說得上話有用的人,她們名義上雖貴為太妃,可實際上都是一群被圈禁的可憐人,想要見一麵家人得去太後那兒求上半天,還得看太後今兒高不高興,要是不高興,一句話把你給頂迴去,讓你再等個三年五載的也不是沒可能,所以這些女人都是表麵風光,其實背地裏過的都是不如人的日子。


    神武門通常十天半個月都不會過一次人,正好這兩天薛太妃得了太後恩典,能將母親迎入宮中小聚半日,神武門上早幾日便得了消息,進宮的時候,裏裏外外,甚至連手裏提的妝闔食籃都要一一檢查,不能有絲毫馬虎,若是一旦出了什麽差錯,神武門上當差的這些人都得把命交代在這兒。


    韓石把這件事跟宇文潞說了,讓他自己想法兒混進薛夫人的馬車裏,到時候他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被別人發現了,可是會抓著他去皇帝那兒領賞的,讓他最好藏的嚴實點兒,他要是叫人發現了,連累的可不止他一個人。


    宇文潞打小就是個淘孩子,一肚子鬼機靈,這點兒事不難,不過他沒跟韓石說去的不是他一個人,還有衛沉央,本來就他一個他答應的都不是狠痛快,要是再多一個衛沉央,他根本就不會同意,韓石武功不在他之下,他又不能拿他怎麽樣,能讓他妥協已經很不容易了,他不想再出任何岔子了。“


    宇文潞把這件事放心上了,迴去就開始上手準備了。薛太妃的爹是都察院禦史,查辦的冤假錯案多了去了,家裏這些年積攢的賄賂銀兩也不少,所以很有些家底,家裏人好不容易能進宮去探望女兒,當娘的知道女兒在宮裏是個什麽處境,就唯恐閨女在宮裏吃不好喝不好的,所以這迴進宮,從得了恩準開始,薛夫人就開始準備進宮要帶的東西了,她閨女愛吃的愛喝的叫人準備了一馬車,最後是裝不下了,又怕這這麽大張旗鼓的叫人詬病,本來先帝去後她們這些嬪妃的日子就不好過,從前先帝在,平日裏倒還能爭爭寵,不至於叫太後一人獨大,現在先帝不在,這後宮就是太後一個人的,看別人眼色活著有多難受當娘的最清楚。


    來祿奉命在薛府外守著,他問守著幹什麽,宇文潞說他榆木腦袋,“進宮得坐馬車吧,薛夫人那些瓶瓶罐罐的能裝下一個大活人嗎?能裝人的隻要她那輛馬車,你老實給我在這兒盯著,我去找點兒東西,晚上咱們來給馬車安個暗倉。”


    來祿啊了聲,“給馬車安個暗倉?不是,世子爺,您真要去啊?這……這又不關咱們的事,您犯得著為了那個衛沉央去冒險嗎?”


    ------------


    第六百四十四章跟她一塊兒去送死


    宇文潞擰著他的耳朵把人拽到牆根兒,“你懂個屁,爺這不是為了衛沉央,爺幫她,是因為想讓馮夜白欠爺一個大人情,這樣他就能盡心盡力的輔佐父王,助我們奪得天下了。”


    來祿捂著耳朵心說,如果真是這麽想的,當初就告訴衛沉央皇帝會派人來偷她兒子,讓她警惕些不就好了,分明是現在看見人家可憐於心不忍,所以才舍命相幫,他從小就跟著宇文潞,他這個主子肚子裏裝了幾根花花場腸子他還不清楚?就是沒想到,多得是漂亮姑娘他不愛,偏愛人家有夫之婦。


    “那您就算是幫忙也得有個度啊,您已經幫了他們很大的忙了,沒必要冒險把自己也搭進去啊,是她自己個兒要進宮往這龍潭虎穴跳,您可不能跟著她一塊兒跳,咱們犯不著,要送死讓她一人兒去。”


    做奴才的,命跟主子栓在一起,主子要出事兒,奴才得舍生忘死的衝到最前麵去替主子挨到,宮裏戒備森嚴,稍有差池,丟的可不止他一個人的命,多少年籌謀策劃的千秋基業很可能就這麽完了,是成千上萬人的命。


    都說宇文家的男人不著調,自宇文氏開國以來,宇文家的男人,每一個都荒誕,宇文潞隨了高祖皇帝和先帝,看不上就算了,看上的都是別人的媳婦兒,一個看上大臣的媳婦兒,弄得好好兒一個忠臣良將家破人亡,另一個,自己親手嫁出去郡主,又親手搶了迴來,搶迴來就算了,到最後還把自己的命給搭上了,輪到宇文潞,更不靠譜,為了個衛沉央,拿自己的命出去冒險也就算了,他要出個什麽事,多少人得跟著他一塊兒送命。


    可你跟他說他聽不進去,衝冠一怒為紅顏麽,也不知道那個衛沉央究竟給他們家世子爺灌了什麽迷魂湯,能讓他們家世子爺跟她一塊兒去送死。


    衛沉央跟宇文潞之間的計劃曹德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斷不能讓她去冒這個險,非但曹德綸不能知道,就連她身邊的尚梅尚香都不能說,既然決定要守口如瓶,那就誰都不能告訴。


    宇文潞還是挺高興的,這是他跟衛沉央之間的秘密,隻有他們兩個人能知道的秘密,之前兩個人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可現在不是,現在慢慢兒的處出了感情來,雖然他還是改不了毒舌這個臭毛病,可衛沉央對他的態度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要是馮夜白一直不迴來,那他跟衛沉央之間也不是沒可能,雖然她已經有孩子了,可這孩子現在還小,什麽都不知道,就算是看在她的麵子上他也會對他好的,就當自己的孩子,這點兒他還是很大方的,不就是平白多出來個兒子嘛……


    不覺又想劈叉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他就是控製不自己,一天到晚的淨瞎想,先前還大言不慚的跟來祿說,宇文家從開國到現在,祖祖輩輩就出了他這麽一個正常人,可現在看來,好像連他也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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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四十五章你膽子不小


    宇文潞自打小就在軍營中長大,帶兵打仗他可以,木匠活兒他做起來也趁手,薛夫人要進宮的那輛馬車就停在薛府後院,薛府的守衛稀稀散散,並不嚴謹,溜進去不需要費多大功夫。好在是薛夫人的馬車裏頭空間敞亮,塞她一個人再偷摸多塞兩個也不成問題。


    來祿在周邊給他放風,他這兒工具齊全,下午的時候自己在院子裏敲敲打打,馬車的尺寸他看一眼就全記下來了,東西都是現成的,稍微釘釘打打就成了,動靜不能太大,也不能改動的太明顯,太明顯了叫薛家人發現了,又是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後院其實沒人來,門一關,誰願意自己給自己找事兒不放心的時候來看一眼就成了,這可是都察院禦史的府邸,誰有那個膽子敢擅闖?


    這麽一來就大大方便了宇文潞動手動腳,他忙活了大半天,最後一抹額頭上的汗說“成了”叫來祿把地上碎木屑清掃幹淨了,兩人趁著夜色,又照來時的路原模原樣的迴去了。


    沉央一直沒敢睡,明早上沒時間藏身,隻能趁著晚上,夜深人靜,都睡了的時候她跟宇文潞一塊兒藏進薛夫人的馬車裏。她今兒可是裝了一天的不舒服,臨睡前還跟尚梅說讓她明兒早上別來叫醒她,尚梅知道她這段時間以來心情都不大好,也沒敢說什麽,聽了她的話就迴去睡了,不過答應歸答應,半夜裏她還是會不放心,怕她再出個什麽事自己就真的沒法兒償命了。


    宇文潞迴來介沉壓的時候看見尚梅在門口晃悠,想來也是因為不放心,他看了眼時辰,等尚梅走了,給來祿個眼色,讓他在外麵守著,自己一躍進了院子,熟門熟路的推門而入。


    沉央聽見外間的動靜,猛地從穿上坐起來,尚梅伺候她睡下的時候是把衣裳給她脫了的,可尚梅走了之後她自己又穿上了,怕萬一進宮再有個什麽閃失,她把馮夜白之前送給她的匕首也揣在身上,身上有個東西防身總是好的,不一定要用來殺人,可總能派上用場。


    宇文潞進來看見她穿戴整齊,心裏小小的失望一下,扔給她一件黑色的鬥篷,“把這個穿上,一會兒處不容易被人發現。”


    沉央手腳麻利的把鬥篷係上,盯著他看了一眼,“要不還是我自己去吧,你這樣,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你認識宮裏的路?知道下了馬車該往哪兒走?還是知道宮裏的守衛多長時間換一班?他們輪值換班的時候從那條甬道來,又從哪條甬道出去?“宇文潞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什麽都不知道還敢進宮去送死,你膽子不小。“


    沉央訕訕摸了把鼻尖,“我這不是怕連累你嗎?“


    “你不總說我是亂臣賊子嗎?亂臣賊子還怕什麽連累?你隻要別給我添麻煩,到時候老老實實跟在我身聽我命令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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