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差人把馮夜白給本郡主叫迴來,居然敢讓本郡主等他,好大的膽子!”


    “是是是,我這就派人去叫。”王管事抬手叫進來個家丁,當著蔚敏的麵吩咐道,“快去把公子找迴來,就說郡主來了,讓公子趕快迴來。”


    “是,小的這就去。”


    王管事也退下了,出了門,才問方才那丫鬟,“你們怎麽看著夫人的?怎麽會被狗咬呢?”


    小丫鬟嚇得縮了縮肩膀,“夫人像往常一樣坐在院子裏玩兒,有隻狗就趴在夫人腳邊要食兒吃,夫人就用手喂它,狗去吃東西,就……就咬了手。”


    “那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一邊說一邊就到了沉央住的院子裏,李嬤嬤和大夫都在,大夫在一旁等著,李嬤嬤在跟前勸著,“不是叫狗咬著了嗎?乖,把手伸出來給大夫瞧瞧,看看是不是流血了?”


    沉央把受傷的手抄在袖子裏,死活不給看,“沒咬到,沒流血,也不疼,我不要看大夫。”


    李嬤嬤急了,“怎麽會沒咬到呢?我都看到流血了,快拿出來給大夫看看,不然公子知道了,又該心疼了。”


    “沒流血,沒咬到我,你讓大夫走,讓大夫走。”她把手抄的嚴嚴實實,就是不給看,連李嬤嬤也不讓靠近。


    王管事來了,問李嬤嬤,“這怎麽迴事?”


    李嬤嬤看到救星似的把王管事拉過來道,“你看看這……被狗咬了就是不肯讓大夫看,這可不是小事呀,不讓看怎麽行,我是勸不動了。”


    沉央看見王管事來了,更加不肯配合,大聲道,“我不看大夫!我不看大夫!”


    王管事沉下臉來道,“為什麽不看大夫?”


    “就不看,你讓他走!讓他走!”


    “胡鬧!你忘了公子說的話了?你又不聽話了?”王管事朝她伸出手,“過來讓大夫看看。”


    沉央站起來繞到桌子的另一邊,“夫君又沒有讓我聽你的話,我不看大夫。”


    那大夫聞言,在一旁道,“被狗咬可不是小事,之前城南有一戶人家,家裏養了一條大黑狗,喂狗的時候被咬了,沒當迴事,沒幾天就死了。”


    王管事也是擔心,叫兩個丫鬟把她抓過來,把受傷的手遞過去給大夫瞧,沉央非不讓看,被按著了,還一直鬧,王管事喝了聲,她癟癟嘴,委屈的哼哼,卻不敢亂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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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夜白哥哥


    馮夜白從庫房迴到家中,正好與聞聲而來的柳成蔭撞個正著,蔚敏郡主帶來的下人就守在門口,見人迴來了,忙迴去稟報。


    蔚敏親自出門迎他,見著麵了,方才的跋扈就都消失不見了,笑靨如花,溫溫柔柔,“怎麽現在才迴來?我都等你許久了。”


    柳成蔭順著蔚敏數落馮夜白,“我不是早告訴過你郡主會來嗎?你不好好兒候著,還讓郡主等你,好大的膽子!”


    未成想蔚敏居然反過來罵他,“你才是好大的膽子,本郡主在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


    柳成蔭道不敢,心道這兩人看著像是熟識的,聽說馮夜白家裏是京城遷過來的,難不成還是什麽宦官之後?


    “本郡主奉太後之命,特來看看你們差事辦的怎麽樣了,離朝聖大會還有一個多月,趕出來了幾件成衣啊?”


    話一問出來,柳成蔭不說話了,支支吾吾看向馮夜白,冷汗直流。


    蔚敏便問馮夜白,“宮裏頭主子多,你們這兒準備的怎麽樣了?”


    馮夜白撩開袍子往座上一坐,風輕雲淡喝口茶,事不關己道,“這差事是柳大人應承下來的,問不著我,我哪兒知道柳大人是否開始著手準備了。”


    蔚敏睨了眼柳成蔭,“柳大人不是說差事交給馮家了嗎?怎麽你們倆人各執一詞,難不成當中還存著什麽隱情?”


    柳成蔭哆哆嗦嗦往地上一跪,這是皇差,他哪兒敢怠慢,隻是眼下和馮夜白還沒談攏,差事擱置了,莫說趕製成衣了,連個衣模子都還沒畫呢,原以為郡主來了,馮夜白不接也得接,可誰知,這倆人是老相識,合著他算計來算計去,到頭來卻是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他戰戰兢兢說不敢,偷摸覷了眼郡主臉色,小心道,“臣原本和馮公子商量著要把皇差辦好的,可馮公子近來身體抱恙,宮中用的綢緞絲帛又是萬裏挑一的上乘品,因此要慎重再慎重,所以……所以還未開工。”


    蔚敏拍案而起,“柳成蔭,你好大的膽子,太後三月頭上交待下來的差事,現下都交五月了你還沒開始辦,本郡主看是你後脖頸子癢癢了!”


    “郡主饒命,郡主饒命,臣知錯,臣這就命人去著手準備,隻是……馮公子這……”


    要論製衣的功夫,馮家絕對是豎大拇指的,別看馮老爺子不在了,可這位馮公子,那也是個毫不含糊的主兒,這馮家偌大的家業到了他手上,非但沒沒落了,還愈漸壯大,這把皇差,除了馮家,還真沒人能攬的了。


    蔚敏揉著眉心歎口氣,讓柳成蔭先迴去,又撤下了屋裏埋頭伺候的下人,等人都走光了,郡主架子也放下了,再說話都帶了些央求的味道,“夜白哥哥,這可是皇差,柳成蔭已經往戶部遞了折子,宮裏頭記了檔,到時候交不了差可是要掉腦袋的。”


    馮夜白一盞茶喝了個底朝天,擱下盞子,眯了眼,瞧著不大痛快,“誰應承的誰交差,從頭到尾我可都沒說過一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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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又不聽話了


    蔚敏原想拿自己的郡主架子壓壓他,逼他妥協,可細又一想,這是小時候落下的心病,又過了這麽多年,心結再小也會越積越大,現在這心裏頭不定怎麽恨呢,這會子讓他出力聽朝廷使喚,可不比登天還難嗎?


    她聽他說完靜了靜,又道,“可這差事總得有人做啊,現在除了你,也沒人有這本事現接差了,朝聖大會可不是小事,事關咱們大鄴的臉麵,你就算不為朝廷,多少也幫幫忙吧!”


    到底是還念著他們小時候的那點情分,馮夜白按捺下脾氣沒叫人送客,揚聲喚進來個下人問怎麽沒見王管事,底下人沒得人囑咐,把王管事在蔚敏麵前瞞下的,在馮夜白麵前全抖了出來。


    “迴公子,夫人被狗咬了,李嬤嬤叫了大夫過去看,王管事也去了。”


    馮夜白擰眉,本來心裏頭就堵著不快,聽了這消息就更窩火了,“怎麽會被狗咬了呢?就沒人在她旁邊看著嗎?”


    下人還沒來得及迴話,後麵蔚敏一聲“夫人?”就尖銳的刺了過來,“你何時成的親?我怎麽不知道?”


    “成親是我自己的事,難不成還得專門寫個折子遞上去給你過過目?”他臉上本來就沒甚好顏色,一腳邁出去,頭也不迴。


    蔚敏追出去,一路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她是哪家的小姐?父親官拜幾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是沉魚落雁叫你對她一見鍾情念念不忘?你馮夜白多挑剔的人啊,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她隻管問,他一個字也不答,等隨他進了屋,看見了軟榻上躺著的衛沉央,手裏攥著黏糊糊的糖糕,腮幫子撐的鼓鼓的,笑起來眼睛都快沒有了,跟蔚敏想象中的大相徑庭,她不大信似的,還給他找借口呢,心說這個一定不是,可外頭端著藥碗進來的小丫鬟口條清清楚楚,對著榻上躺著的衛沉央就叫了聲“夫人”,這一聲,簡直晴天霹靂,活打臉嗎這不是,他馮夜白的夫人就這德行?


    這還不算,馮夜白緊張的什麽似的,上去掀開被子把人裏裏外外檢查了遍,把她手裏的糖糕拿走放迴盤子裏,又叫人擰了塊兒濕帕子給她擦手,瞧瞧那照顧人的細致樣,哪像他馮夜白會做的事。


    沉央手上的傷已經包紮好了,大夫看過了,也說沒甚大礙,就是得連喝幾天防治的藥,苦哈哈一大碗,看著就愁人。


    王管事見她還不肯喝,嘿了聲,“敢情方才一直不肯讓大夫給你看傷是怕喝這苦藥碗子呢,瞧瞧,到頭來還是省不了這一頓。”


    三兩句話馮夜白就聽出了原委,蹙眉問沉央,“又不聽話了?”


    沉央不敢吭聲,對著一碗黑糊糊的藥直皺眉。


    蔚敏是瞧不下去了,陰陽怪氣呦了聲,“這可真是嫁了個好人家,全家上下都當小孩兒似的哄著,福氣不淺呐!”


    沉央瞪著眼睛看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更不知她話裏的意思是暗含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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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把我氣死你就痛快了


    蔚敏不知道沉央的情況,隻當她是犯矯情,才要亮出郡主的身份教訓教訓她,就被馮夜白給拉了出去,不等她開口,警告就砸豆子似的劈裏啪啦落下來了,“她腦子不好使,你就緊收斂著點兒,別在她跟前兒說招惹人的話,也別處處擺架子,是,你是郡主,旁人或許麵兒上尊你敬你順著你,可你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背地裏罵你的人從這兒排到京城都不止,咱倆的情分,打從分開那時候起就斷了,你也少在我這兒逞你的郡主威風,我不待見。”


    多少年了,她多少年沒被人這麽數落過了,數落她的這個人還是她日思夜想,白也惦記晚也惦記的那個,女孩兒家麵薄,馮夜白這麽一通下來,換別人,金豆子早就掉一地了,可蔚敏哪是一般人,她端得住身份,想哭也得憋迴去,單單隻紅了眼眶,哽咽都沒有,“我還沒把她怎麽著呢就先受你這一頓排頭,我要真把她怎麽著了,你還不得殺了我啊!”


    “這地兒不是你待的,迴去跟你上頭的人說,這差事我不接,想砍腦袋,我抻脖子等著。”


    蔚敏還沒緩過勁兒來,仍是不大相信他就娶了那麽個媳婦兒,遲登登又問了句,“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那丫頭……你到底是看上她哪點了?”


    “我自家的事,輪著你管了?”馮夜白拿不出好聲氣兒,擺張臭臉,趕人架勢,“我這兒廟小,容不下郡主您這尊大佛,您還是早日迴京吧,把這兒的事一五一十寫個折子呈上去,我就在家等發落。”


    蔚敏氣的不輕,指著他的手都在抖,“好你個馮夜白,你自個兒心裏清楚,沒人能要你的命,就是大過天的皇帝也沒法兒把你說砍就砍了,你自己心裏一門兒清,還腆著臉說這種話,你是想氣誰?氣我?把我氣死你就痛快了?”


    他沒接話,轉頭往房裏看了眼,叫王管事送客。


    俗話怎麽說來著?不是冤家不聚頭,王管事是跟著馮夜白從京裏過來的,對這倆人的事不說一門清,可也能說上個四五六,在京城那會兒多好啊,誰承想這會子見了麵,就跟仇人似的,老一輩的恩恩怨怨,全報應在子子孫孫身上,這理兒說不清。


    蔚敏氣的一跺腳,你能拿他怎麽著?總不能真實心眼兒的往上稟報讓皇帝來砍他腦袋吧!他氣人是一把好手,沒聲沒息折磨的人生不如死,高牆裏那位,因著他都快哭瞎了眼,這狠心的,就是不為所動,她算是看清了,這父子倆都是禍害天下的妖孽。


    王管事送完人迴來,馮夜白還在院子裏站著,月色漸漸升上來,慘淡月光把他人照的肅清孤冷。


    “公子,進屋去吧。”


    馮夜白沒應聲,負手而立,輕歎口氣,“王順,明兒派人守著門口,柳成蔭個蔚敏,一個都不準放進來。”


    王順愁道,“公子,總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難不成真不管這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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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一起睡一起睡


    沉央讓狗咬了手,被馮夜白看著喝下一大碗苦哈哈的藥,喝完一口氣吃了四五個甜蜜餞兒,這才稍緩了下,慢慢咂著甜味兒淡口。


    馮夜白今日臉色不大好,沉央知道自己今天做錯事,不敢在他麵前放肆,隻是見他不高興,間或扯扯他袖子,小聲問一句,“夫君你是不是生氣了?”


    夫君生氣就要記家法,攢夠家法就沒有栗粉糕吃,她要哄夫君高興,她要趕快攢夠十個親親。


    沉央心裏小小的算計著,傷口上的藥,兩個時辰就得換一次,沉央傻歸傻,但架不住人家上進,等李嬤嬤來給她換藥的時候便支支吾吾問了李嬤嬤一句怎麽才能讓夫君高興。


    李嬤嬤聽了心道,這丫頭總算是開竅了,知道怎麽討自己爺們兒歡心了,哪還有藏著掖著的理兒,一個兜不住就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夫妻兩個房裏那點兒事,光靠男人主動可不行,得兩下一同使勁兒才有趣,以沉央的情況來說,你就算跟她說的再透,她也聽不懂幾個字,就教她些實際的,女人有些手段是天生的,隻要勁兒沒使錯地方,到時就算做的不盡人意,後麵不還有男人麽,結果差不了的。


    馮夜白已經習慣了晚上臨睡前去看看沉央,才嫁進來的那兩天她會纏著他講故事,過了那兩天自己就會睡了,興許是擇床,熟悉了,就開始過河拆橋,甚至都不讓他跟她睡一張床,霸道的很。


    可今晚卻反常的很,他去時她還沒睡,睜著大眼睛躺在床上,聽見開門聲立馬做起來,一臉期待的看著馮夜白,“我把床分給你一半,一起睡。”


    馮夜白覺得奇怪,“你不是不讓我跟你睡嗎?”


    沉央低頭認錯,“我今天不聽話,夫君不高興,我想讓夫君高興,床分你一半,一起睡,一起睡。”


    “我是生氣了。”他給她掖掖被角,漸漸勾起唇,“但不是氣你。”


    不是氣她啊,沉央瞧瞧鬆口氣,拍拍床,伸手拉他,“睡覺,天黑了,該睡覺了。”


    馮夜白也好奇她今兒怎麽這麽熱情,脫掉靴子盤腿坐在床上,撚起她一縷發,別在耳後,“你先睡,我看你睡了,我再睡。”


    沉央不說話了,直接開始上手脫衣裳,自己把外衣脫了,又去解馮夜白的腰帶,找著腰帶頭,兩下那麽一拉,衣襟大刺刺敞開,峻拔身材冒個尖兒,衣衫得體時看著是個身材清俊的公子哥兒,脫了衣裳,還是個有料的,難得的齊全人兒。


    她成功解下了馮夜白的腰帶,想起李嬤嬤說的,下一步,該脫他衣裳了,隻這下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馮夜白給攔下了,好歹是穩住了,聲音聽不出變化,“你幹什麽?”


    沉央道,“讓夫君高興啊!”


    馮夜白把她的手放迴去,站起來,重新整理好衣服問她,“誰教你這麽做的?”


    又做錯了?沉央耷拉著腦袋,小心翼翼的迴答,“李嬤嬤說,隻要脫夫君的衣裳,和夫君一起睡覺,夫君就會高興,就不會黑著臉了。”


    就知道不是她自願的,她哪兒懂這些。


    馮夜白多少年沒臉紅過了,可聽她說完這席話,不覺就紅了臉,不止紅,還燙,這會兒在他腦袋上坐壺水都能燒開了,轉過身,給她披上衣裳,眼睛躲躲閃閃,可還是控製不住就往她胸口瞟,“李嬤嬤說的不對,不能聽她的,以後別這樣做了,知道嗎?”


    沉央哦一聲,想他既然不生氣了,她也就用不著李嬤嬤教的法子了。


    ------------


    第二十三章假正經


    馮夜白其實就是假正經,衝他使美人計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婦兒,做什麽不是應當的?可這與他想象的卻不一樣的很,他想的是等沉央開竅,知道做這事意味著什麽,主動,願意跟他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哄他高興,為了那一口零嘴,聽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懷了不純目的的,初衷錯了,感覺怎麽也對不了。


    倒是這李嬤嬤,沒輕沒重的跟她說這些,當他是不行還是怎的,爺們兒哪能受得了被人這麽琢磨,咬咬牙,隻覺這李嬤嬤是個長舌好壞事兒的,叫了王順來,也不說原因,隻吩咐他把李嬤嬤打發到別出去,再讓她在沉央眼皮子底下晃悠,遲早得出事兒。


    王順領了吩咐下去辦了。


    馮夜白今兒沒什麽事,想著蔚敏必定還要來家裏鬧上一鬧,到時家裏沒個能鎮的住的人不行,左右閑著也是閑著,在書房擺了棋局,突發奇想要教沉央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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