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有些宅,但是漸漸的也適應了地球的氛圍,遇上事情第一反應不是燃燒起他的魔力把對方捏成灰了——這在某種角度上來講也是很了不得的進步了。


    而且他最近都有在乖乖寫稿子。雖然寫的什麽韓羽完全看不懂。


    那些奇怪的符文歪七扭八,韓羽覺得比他上學時念的英語要難認不知道多少倍。


    而解歸就是在麵對這種深刻如馬裏亞納海溝般的文化差異的前提下,托陸淮跟聞樂要了本西加大陸通用語兒童字典,開始了痛苦的外語學習生活,隻為有朝一日能啃懂安德的書。


    偶然看見解歸又背筆記又練口語的模樣,陸淮愣了愣,忽然想起來解歸曾經也是個名牌大學的環境學畢業生,因為出色的武鬥能力和嚴峻的就業形勢,在畢業後加入了特管局。


    他被解歸的勁頭給感動了,幫忙問了問陸北樓有沒有相關的學習經驗。


    陸北樓:“……啊?我也不知道啊,聽見了就自然而然懂了意思了。”


    算了。這種血統開掛的pass。


    為了雙向衡量標準,陸淮還托聞樂問了小八是怎麽學會地球語言的。聞樂傳迴來的小八的原句是這樣的——


    “多聽多看幾眼就會了鴨,這很難嗎?”


    ……天賦開掛的也pass。


    陸淮無計可施了,隻能用愛莫能助的眼神看了解歸發奮苦讀的背影一眼,看得解歸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而“預言的報死鳥”本人此刻正坐在書桌前,拆開黑暗議會寄過來的兩封信。一封是理事會的邀請函,一封是理事會的加急通知函。也就是說如果不是這封加急通知函最近被發過來了,黑暗議會的信使還會磨蹭一段時間才會給他派信。


    信使:穿越界壁超危險的好不啦!


    說真的,往異世界派信,靠的就是玄學。誰知道界壁的縫隙會在何時何地出現、穩定性又如何。


    倒是聽說海神有穩定在兩界之間通行的方法……但是他們好歹也是黑暗議會誒!找光明神係的海神幫忙派發信件是什麽鬼!這種親戚之間互相帶貨的關係怎麽想都不會出現在這兩者之間好吧!


    充當信使的魔偶就這麽癱倒在了安德的書桌上,等著他把信件看完。魔偶是個類人的小玩意兒,精雕細琢,隻是個頭纖細又力量有限。


    這次魔女碧翠絲也是理事會的成員之一,魔偶是被她所掌控的,因此寄過來的信件甚至夾帶了一點私貨。性格火爆的女性把斯洛瓦對他的指控在信件裏兜了個幹幹淨淨,順便還囑咐他不必急著迴來,和海神打好關係比較要緊,至少不要和對方交惡。


    要知道關係越好的朋友鬧掰了越難收場。安德和海神既然已經不是陌生人了,那就盡量維持友好關係吧。


    安德看完信件後笑了一聲,指尖燃起一抹紫色的火焰,在魔偶泫然欲泣的目光中將信紙焚燒地幹幹淨淨。


    第96章


    在經曆了如此多兵荒馬亂的事故之後,陸家雙胞胎再次意識到他們還是一對“普通”高中生,是在忽然到來的期中考試裏。


    但其實也沒什麽新鮮的。聞樂和陸北樓的名次還是和上次差不多,而萬眾矚目的、曾經的黑馬許飛則再次迴到了倒數的行列,聽說他甚至還有兩門交的白卷。


    ……因為在測試途中直接睡過去了。監考老師嚐試過叫醒他,但是沒有成功。


    不過聽說他通過了周琦的收徒測試。在此之前他對玄門萬法一竅不通,從一張白紙到現在能跟上同齡人的水準,他所花費的功夫可不是一點半點。


    但是聞樂見到他時,他還是在為自己在考場上的糟糕表現抓耳撓腮。


    “這下完了……我怎麽跟我爸交待啊。”許飛一邊拿頭槌著草地,一邊低聲喃喃道,“我爸絕對會拿皮帶抽我的……”


    “你醒醒,你覺得你爸現在打得過你嗎?”影子在一旁無所事事地說,“再說了,還不是你自己拒絕我幫你的。”


    許飛愣了愣,隨即含淚瞪了他一眼。


    許飛:“你說我迴去給我爹展現一套劍法,說我骨骼驚奇得到高人傳授,將來就吃江湖這碗飯了,他會不會放過我?”


    影子:“不。他會覺得你走這條路前途堪憂,為避免你將來喝西北風,更加用心督促你的學業。”


    許飛:“雖然我不想炫耀——但是我家裏有礦誒!我怎麽會喝西北風啊?!”


    影子:“那是你父親的礦,不是你的礦。你父親完全可以選擇在你成年後讓你淨身出戶自己奮鬥。你惜福吧,不是天底下每一個偶然得到一座礦的父親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靠實力掙迴一座礦的。”


    這種觀念的改變,往往是暴發戶向世家名流進化的征兆。


    許飛:“憑什麽要我來承受這種轉型的陣痛啊!我就不能靠跟老師學習的那些定西活下去嘛!”


    影子:“當然可以。問題又迴來了,你得先說服你爸爸。”


    許飛:“……啊啊啊啊!”


    聞樂在一邊同情地瞥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是努力學習吧。兩邊的功課都不耽誤,那就兩邊的長輩都沒有意見了。”


    許飛:“哪有那麽簡單啊,聞同學!”


    聞樂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我哥就做到了。”


    許飛頓了頓,虛弱地問:“那位陸北樓同學?我在百名榜單看見他了……”


    果然學霸這種定西就是要看遺傳的吧!自己爹那種小學起就常年不及格的人,就不能好好接受自己的兒子在學習上和他一樣沒有天賦的事實嗎!


    “不是啦,是另一個哥哥。”聞樂說,“叫陸淮。你繼續跟著周琦的話,大概有機會聽說他。”


    “誒?!陸淮!羅網之術這一代的傳人嗎?”許飛來了精神,“我聽說過!”


    其實還有一個傳人在蹲大牢呢。聞樂在心裏默默想到。


    “總之,你需要的話——”


    “聞同學你願意幫我補習嗎!嗚哇你真是個好人!沒想到這種漫畫情節能出現在我身上啊——”


    “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免費提供給你一整套的練習試卷。”聞樂說,“保證幹幹淨淨,一字未動。”


    “……我買來才發現其實不怎麽需要來著。”她點了點頭說,“放著也是浪費啊。”


    學渣許飛再次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期中考發榜次日,陸北樓終於帶著微妙的表情來找她探聽消息了——關於她戀愛的事。


    期中考過了,他終於不用擔心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影響聞樂考試了。


    陸北樓:“嗯……先說說看,你對薩迦是個什麽態度?”


    聞樂抿了抿唇,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陸北樓雙手舉過頭,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我發誓,我不是為薩迦刺探敵情來的。我永遠是站在你這邊的。”


    聞樂臉上寫著“這還差不多”五個大字,坦誠地告訴他:“就是那種我把他當兄弟,他卻想睡我的痛心疾首的感覺。”


    兄弟……陸北樓抽了抽嘴角,合著薩迦長久以來都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手握鋼鐵直女劇本的海神#


    #薩迦,好慘一男的#


    但是感歎完之後,陸北樓頗有一種心放迴了肚子裏的踏實感。他還沒做好失去妹妹的準備呢!他妹妹還是個孩子,戀愛這種成人活動還不適合她!


    拋卻對薩迦那一點點詭異的同情心,陸北樓成功將自己洗腦成一個保護妹妹免遭狂蜂浪蝶侵擾的好哥哥形象,並且決定今後就照著這個人設繼續努力了。


    #其實你隻是從妹吹邁步走向妹控了吧#


    而令陸北樓始料不及的是,聞樂的淪陷,比他想象中還要快。


    ……


    光明教廷。


    耀目的陽光透過彩色的琉璃窗,靜靜地灑在啟明殿的台階上。


    發須潔白的老者手捧一本紅色的典籍,靜靜地半跪在精致的光明神像前,低聲默念著禱告詞。


    木質的黑色大門“嘎吱”一聲被打開。大門上銘刻著的金邊紋路有些黯淡,但自啟明殿建成伊始,這兩扇厚重的門就沒有替換過。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也算得上是老古董了。


    金發綠瞳的少年身披白金色的祭袍慢慢走近,眼眸如上好的綠翡翠般深邃剔透,隱隱沉澱著某種暗色的影子。行走間露出的長靴潔白到纖塵不染。


    少年走到老者身邊,擺出一個和他同樣的姿勢,雙膝跪上暗紅色的鵝絨坐墊,上身低伏,右手握拳放置在了胸膛前,閉上眼在心裏默念禱詞。


    不知過了多久,老者緩緩動了。


    少年低垂著頭,恭敬地輕輕唿喚道:“埃文老師。”


    老者扭頭,紆尊降貴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蒼老而冷漠的臉龐仿佛讓人覺得,對方投過來那輕飄飄的一眼已經是施恩。


    老者沒有迴他的話。


    少年再次俯身,對著神像將頭低到了最低處,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說:“信徒在此向光明神起誓,信徒所為一切,無私心,無怨憤,無妒恨,無驚怖。”


    “……隻為迎接光明重臨人間。”


    少年鄭重的起誓終於吸引了老者的注意力。他緊閉著的眼皮再次掀起了那麽一點,端詳少年的眼神如一個德高望重、曆盡風波的前輩,又似一個以嚴苛的目光審視自己學生的導師。


    “……你太性急了,博西安。”老者開了口,“這與我當初給予你的忠告完全相背離。”


    博西安是他活了這麽多年,見到的光明魔法天賦最為出眾之人。他的心性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最為純粹——除卻光明,他不把其他東西真正地放在眼裏。


    假以時日,教廷會出現一位全新的教皇,連帶著教廷也會有一些新的變革——但至少不是現在。


    他若以鋒芒畢露的姿態過早暴露自己,那他遲早會如一顆流星一樣,以損耗自我換來刹那的耀目光芒。但這樣一閃而逝的光明不足以照亮長夜,甚至不足以做天邊永恆的啟明星。


    “你知道教廷的傳統的。”老者忽然開口說,“若你沒能成功繼承教皇的位置,你就要呆在這個啟明殿裏,肩負起執掌法典的職責,直到你遴選出來的聖子成功繼任教皇。”


    “可是現在。”老者哼了一聲,“別說教皇了,即使是我也不願意讓你繼任我的衣缽——我甚至懷疑你能不能活到接受最終考驗的時候。”


    他知道自己避過所有人的耳目在做些什麽了。


    博西安恍然明白了老者對自己的冷遇不是因為他在局勢上的冒進,而是他一直在做的其他事情。


    “請您放心。”博西安尊敬地說,但嘴角還是不免帶上了一絲笑意,“作為您和摩西老師親手帶出來的學生,我不會讓您的擔憂成真的。”


    “擔憂?誰擔心你了!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老者喝罵道,“出去!看見你就煩!”


    看著老者分分鍾繃不住自己的高冷人設、揮著手不耐煩地驅趕他的模樣,博西安站了起來,有些哭笑不得。


    “請您相信我,老師。”


    “我既然選擇了當下,那麽當下對我而言就是最佳時機——我們已經等待地過於久了。以至於希望就在眼前,卻縹緲如虛無的螢火。”


    “我會向您和摩西老師證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


    老者憋不住了,怒氣衝衝地迴頭還想再吼他一句,要知道如果是年輕時的他早就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罵個狗血淋頭了——但是當他迴身正對著少年無比專注執著的目光時,他卻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然後深深地歎氣,將視線再次轉移迴了神像上。


    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以及那扇沉重的木門“嘎吱”一下再次合上的聲音。


    “吾神。


    “願您在沉眠之中,不忘以您的光輝護佑這個孩子吧。”


    老者緊閉著雙眼,輕輕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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