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和趙家一直有小摩擦,大人有,孩子自然也有。正好前麵幾天趙黑炭把何家一個從田埂上擠下了水田,大人來了之後趙黑炭麻溜的賠了不是,等大人一走,他又是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何家這群小崽子就很氣。又碰上,他們倒是沒直接動手,嘴上嘟噥了幾句,說迴頭遲早要把他打痛了。


    隻是這樣還不至於爆發衝突,是趙家的突然從何家隊伍裏看到個生麵孔,別看人矮矮胖胖的,她比誰都白嫩,穿得也非常好,料子是最舒服的料子,襖子也是外麵最時興的樣式,手腕上還有個亮堂堂的銀圈子……


    趙家的眼尖,就想來扒她的銀圈子,摸是摸到了,還沒給扒下來膝蓋上就挨了冬菇一腳蹬,她還差個把月滿兩歲,一腳把五歲娃兒踹翻了,踹翻之後直接撲上去坐在人家肚皮上,摁著人打。


    也不知道是力氣大還是讓程家興養得太好人胖乎,她一屁股下去就讓趙家的感覺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幹架都是那個套路,打得過打,打不過就罵。


    趙家的罵她,她就從旁邊摳了泥巴糊人家嘴裏。


    起初其他所有人都看懵了,迴過勁兒來之後,兩邊就打了群架。


    等大人們聽到動靜過來問是非,剛才打人打得最歡的程冬菇第一個站出來告了狀,她伸手指著躺在地上慘不忍睹那個,仰頭衝何嬌杏說:“是他!他想搶我銀圈圈!”


    這一句就讓老何家的占了輿論的上風,出來偷出來搶給人逮住,挨打是活該,沒人同情。非但沒人同情,人知道了還搖頭,說老趙家上梁不正下梁也歪了。


    當然不可避免的也要提到這次群毆事件的另一位中心人物——程冬菇。


    她可真不愧是程家興跟何嬌杏的閨女。


    爹原先是混混,娘是母老虎,生的閨女兩歲就能跟人幹架,把人五歲大一娃給打慫了。


    何嬌杏還吐槽了一句,說她是沒傷著,可糊了滿手的泥巴,身上也髒髒的。又瞅了瞅程家興,問他踹膝蓋坐肚子往人嘴裏糊泥巴是跟誰學的?


    程家興也想知道她跟誰學的。


    “該不是去年那會兒周大虎婆娘往董小力嘴裏塞屎尿布給她看見記住了吧???”


    何嬌杏能信這鬼話?


    “那會兒她才多大?也就半歲!半歲能知道個啥?”


    程家興擺擺手:“咱閨女沒吃虧就得!至於趙家的,小小年紀不學好,他活該挨打!”


    何家幾個可算知道冬菇那身匪氣是怎麽養出來的,聊也聊夠了,歇也歇夠了,他們就準備迴去。程家興跟出去送了幾步,讓趕明來吃酒。


    得說這次迴鄉真的很精彩,不光程冬菇一戰成名,劉棗花也造了孽。她這人跟何嬌杏本來就是兩個極端,何嬌杏兩世為人,經的事太多,哪怕遇上令她不痛快的事也不會總記在心裏,經常是過就過了。


    劉棗花卻很會記仇,她進縣城去之前,娘家人不說幫她,個個潑她涼水,還說她錢多了拿著紮手抱迴來也好,幹啥去租那麽死貴的鋪麵?


    那會兒家裏妹子正好要嫁人,還指望她拿錢去添嫁妝。


    進了劉棗花荷包裏的錢有那麽容易被套出去?她文錢沒給,風風火火進了縣城,連著賣了一季的缽仔糕。缽仔糕的確不像手搖風扇那麽來錢,每天也能收一筐銅子兒,刨出本錢,刨出分給何嬌杏那一半,劉棗花還是掙了。這一年的租金早已經迴來,明年甚至後年的租金都有了。


    劉棗花迴她娘家院子去給人添了半個時辰的堵,說痛快了還趕上迴來吃了午飯。


    臨走前她娘拽著她胳膊,讓她別看現在能掙錢就連娘家也不要,日子還長,以後的事誰說得好?自古以來女人要在夫家過得好,就要指望娘家爹、兄弟甚至侄兒。


    劉棗花覺得這話是沒錯,不過她三弟妹何嬌杏背後靠的那才叫娘家,老劉家的誰不知道誰?就這一家子,能指望個啥?真要能指望,當初花生米事件就不會那麽慘烈,劉棗花後來想起來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可錯的不光是她一人,黑鍋卻都讓她給背了。


    她娘還在說,說要是後麵生意做大了,不找人幫忙?能信得過的還是娘家親兄弟。


    就像何嬌杏,她缺個人手就帶了弟弟何東升。


    劉棗花當時就樂了。


    別說她小本生意不可能請人,就哪怕真要請,也不會找娘家這些個……這些個都盯著她兜裏的錢,都是靠不住的。


    “我說娘啊,你們心裏但凡揣著我,三年前就不會把我往絕路上逼。程家分家那迴的事我還記得你就忘了?那會兒咋沒人想到咱是一家人?咋沒人站出來幫幫我呢?”


    第116章


    黃氏讓大孫女的事吸引了注意, 吃晚飯那會兒才想起大媳婦, 走了幾步上她家院子去問她今兒個跟娘家人說得咋樣, 請到了嗎?劉家的說明天來幾個?


    “愛來不來,我管她來幾個。”


    看她渾不在意, 黃氏又問她迴去說了啥啊?還勸她來著, 說人活一輩子誰都有犯錯的時候, 血脈至親還是要相互體諒,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覺得現如今不靠他們也能過得很好,這麽想沒錯, 我讓你有誤會盡早說開倒不是怕老大身後少了妻家幫襯,還是你人年輕,現如今跟做父母的鬧得太僵,日後想修複怕不容易, 等你上點歲數搞不好要後悔。”


    人年輕的時候肝火旺脾氣大, 為個口角也能鬧騰, 漲點歲數之後迴過頭來, 很多事不值當。


    劉棗花還梗著脖子,說她瘋了才送上門去給娘家啃, 給他們嚐到甜頭那還了得?


    “不是讓你抱著錢送迴去,是讓你別那麽橫,像年初二要迴娘家, 你就老老實實的割肉迴去,人情走動別扔了。不說要像老三媳婦跟她娘家似的親熱, 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


    對於老程家這四房媳婦,村裏一直是有說法的。說起來,一言不合愛動手的是何嬌杏,可哪怕人家提到她就說她是母老虎,又兇又惡成親三年多還沒生兒子……大家夥兒心裏麵還是羨慕老程家得了這母老虎。


    怎麽說呢?


    她對上門來找事的是不客氣,對家裏人卻相當好,人漂亮,也有本事。


    把何嬌杏惹毛了能斷人胳膊腿兒,真要說劉棗花沒她氣性大,大家夥兒說起劉棗花就複雜多了,這人是真愛財真臉皮厚真豁得出去也真小心眼愛記仇。


    就說老劉家,跟何家人比起來他們是差了十萬八千裏,但多數人家都是這樣的,女兒家給口飯吃養大讓她嫁個好人家就算仁至義盡,她在夫家如何娘家人是不太管的,受了委屈也是勸忍,勸你收收性子說誰家不是這麽過呢?


    因為很多人都這麽做,他們自然不覺得有錯,至於劉棗花有錢了之後她娘家指望她迴過頭提攜兄弟,他們也覺得理所應當。


    那話咋說的?


    娘家一碗水一碗飯的把你養到成人,你嫁出去了,日子過好了,咋能不迴報一番?


    許多人都自覺站在了劉家那頭,私下批判過劉棗花許多迴,說這人太涼薄了,她沒有心。前頭沒發財的時候還跟娘家往來,現在眼睛長到頭頂上,不正眼看人。一年到頭的迴去一趟也沒見她多提點東西,別說東西,連句好話也沒。


    鄉裏麵都聽說了,她在縣裏那鋪子生意很好,兩口子天天忙得暈頭轉向,他倆忙著做吃食買賣,一雙兒女經常顧不上,明明可以跟程家興那樣請個人幫襯,劉家的想送個人去掙點錢迴來,劉棗花寧肯自己累癱了也不願意請他們。


    不止是這樣,前頭兩口子要進縣裏,走之前把家裏的田地這些全租出去了,當時劉家想接過來種的,劉棗花起先不肯少錢,後來勉強少了一點,又表示地租要一次給沒有拖欠一說,兩頭就談崩了。


    劉家人後來說起來都是氣,指責她刻薄,說她鑽錢眼子裏去了一點兒不相信人,都說了手頭上不寬裕還那樣,好像覺得娘家人會耍渾不認賬。


    劉棗花聽說之後就點頭,還說談錢就不要扯什麽感情,要租田賃地就拿錢來,拿不出哪個大爺租給你?讓你拖幾年迴頭還是拿不出,再要上門去討你是不是還倒打一耙說外嫁女都發了財還計較這麽幾個銅子兒把娘家人往死裏頭逼?……


    大房的田地最終也沒租給劉家人,當時劉棗花把事情辦妥就進了縣城,她走之後,劉家狠狠批判了她,在村裏說了不少閑話。


    這些事,一直在縣城裏的大家不太清楚,要是清楚,黃氏也不會幫著勸。


    她做婆婆的站在過來人的立場勸了媳婦兒幾句,也沒逼她非要咋樣,隻是叫劉氏想想清楚,不後悔就成。


    劉氏果真仔細想了,她是吃著娘家的飯長大,可在娘家時也幹活的,至於說劉家把她嫁到老程家來……又沒辦嫁妝,憑啥叫她給娘家奉獻那麽許多?


    本來爹娘兄弟不折騰,讓她年年送些米麵豬肉迴去她不會吝嗇。


    可你都叫我不痛快了,我憑啥還給你痛快?


    劉棗花這人腦子特別簡單,她想清楚了,沿著原路繼續走。次日程家在鄉間大開宴席,請鎮上的大廚來燒的菜,桌上裝肉的碗都摞起來了,儼然就是一副酒管夠肉管夠的架勢。


    何家的確來了些人,劉家哪怕讓劉棗花氣得不輕,也到得整整齊齊,都不願意錯過這樣好的菜色。


    吃飽喝足之後,程家旺把該交代該安排的都說到了,又給黃氏塞了不小的一筆錢,這才收拾好行囊跟衙門走。至於他媳婦兒袁氏,幾番猶豫還是決定留在娘家那頭,就打算在娘家生孩子坐月,說不去給當婆婆的添麻煩。


    兒媳婦說不要她照管,黃氏樂得清閑。


    本來她一個人也隻有一雙手,真要去伺候老四媳婦兒就顧不上老三,袁氏說她自己可以,是好事情。


    黃氏還是在程記待著,也幫著做事,也給帶人。


    程記的月餅生意停了,重新開門之後又賣迴燒餅,這讓鹹口的客人十分驚喜,本來他們家的燒餅就是百吃不膩的類型,這又停了幾個月沒賣,重新撿起來之後生意爆好。


    又要說脆燒餅手藝黃氏基本上已經看會了,多數的活她都能幹,她就暫時性的挑起烤燒餅的大梁。何嬌杏琢磨新東西去了,她想起上輩子風靡全國的肉鬆餅,想做來看看。


    肉鬆這東西不是現代才有的,很早很早以前蒙古人就吃,是從草原上傳來的美食。


    因著這不是原來的時空,這邊有沒有蒙古她不知道,就哪怕有,這階段各民族間往來又不多,肉鬆對祿州來說絕對是新鮮貨。


    這東西擱現代是能買現成的,何嬌杏實實在在是頭一迴做,她知道大概是怎麽迴事,反複失敗了好幾迴才炒出一盆。有了肉鬆,再要做肉鬆餅就容易多了。


    頭一爐肉鬆餅是午後做出來的,何嬌杏給婆婆黃氏給程家興給東子都拿了一個,且不說裏頭兩人是啥反應,隻說站櫃台的東子,他拿到就啃了一口,臉上明晃晃倆字兒——真香,讓熟客迴想起他當初吃肉絲的樣子。


    別看程記開張沒一年,卻已經有塊金字招牌,這間規模不大的小店在本地吃貨心中有著很高的地位。就哪怕東子拿著的肉鬆餅乍一看其貌不揚,就哪怕它聞起來還沒有熱燒餅香,還是有人忍不住分泌起口水。


    是基於對老板娘的信任!


    程記老板娘從沒讓人失望過,她就沒賣過難吃的東西!


    有人試探著問:“這是店裏的新品?咋賣啊?”


    “能嚐嚐不?”


    “這叫什麽餅?”


    ……


    什麽時候開賣怎麽定價都不是東子說了算的,他應付不來,便召喚姐夫程家興。程家興出去了,把嘴饞的胖閨女扔給媳婦兒何嬌杏,要是其他東西何嬌杏是不敢隨便喂,肉鬆不一樣!這個炒得鬆鬆軟軟的,既不費牙,也好消化,拿勺兒就能喂。


    冬菇差不多已經兩歲,除了那些很不好消化的,普通的食物煮軟和了她都能吃。


    像燒餅何嬌杏沒喂過她,看她饞肉鬆,倒是給了兩勺。


    喂的時候還問婆婆來著:“咱們家這個是不是胖了點?我之前沒覺得,前幾天在鄉下辦席看見朱家那幾個差不多大的,比她矮比她瘦,瘦兩圈都有。”


    是沒錯,不過胖點沒啥不好,黃氏還說呢:“他們拿啥跟我大孫女比?看看冬菇,才兩歲就能把五歲娃兒摁地上揍。”


    何嬌杏滿頭黑線:“娘還誇她?”


    “咋就是誇?這不都是大實話?她胃口好就讓她吃,咱們姑娘能跑能跳吃得多也不頂事,一會兒就餓了。再說能吃是福,吃飽飽百病不生。”


    “說到這裏,冬菇都兩歲了,你跟老三咋想的?是不是給她添個弟弟?”


    胖閨女含著肉鬆來著,含含糊糊重複道:“添弟弟?”


    何嬌杏伸出食指點點她額頭:“沒跟你說話,吃你的去。”


    噢,好叭。


    何嬌杏喂了她幾小口,就不肯給了,冬菇是有點失望的樣子,倒是沒鬧,隻說她明天也想吃,後天也想。


    就這樣,程家的肉鬆餅就在胖閨女和食客共同的期待下賣起來了。曾經啊,肉鬆餅跟辣條一樣是風靡全國的小吃,主播開網店都愛賣這個,現在經由何嬌杏的手,肉鬆餅在長榮縣城賣開,生意同樣好得驚人。


    這一年,程記推了許多新貨,賺了許多錢,也出了許多風頭。


    之前是怕招惹上母夜叉,哪怕眼饞都克製著沒來搞事。


    現在何嬌杏展露出來的本事大了,經她之手做出來的美食層出不窮,有句話說當利益足夠大,就會有人鋌而走險,這迴來的不是收保護費的……這迴來的都是俊俏小哥,東家少爺西家孫少爺的。


    他們想出了個曲線救國的套路,準備先結識程家興,稱兄道弟之後再宴請程家人,正大光明的認識母夜叉,色誘她,爭取達到挖程家興牆角的目的!


    領命出來的皮相大多不錯,為了家裏的生意犧牲也非常之大,畢竟任誰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們得放下身段去勾搭個村姑,這裏頭最年輕俊俏的才十五六,比成親三年閨女兩歲大的何嬌杏小了足足半輪。


    第117章


    九十月間, 陸續有商戶人家少爺前來結識, 隔兩日就約程家興吃酒吃茶, 全推掉又不合適,他選著赴了幾趟約。不熟的坐下稍稍聊幾句, 然後借口有事先走, 遇上熟稔的就多說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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