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之上,有什麽?


    朱天蓬親曆其境,他所看到的月亮上麵,有美輪美奐的仙宮,有高聳雲天的桂花樹,還有糙漢子。


    那個糙漢子隻穿了一條內褲,肌肉鼓脹,一臉風霜,卻在用一把大斧不停歇的砍樹,砍的是唯一的那棵桂花樹。


    這糙漢子是吳剛吧?斧子砍進樹幹裏,拔出來時,那樹幹又複原了,他還不停的劈砍,有意思嗎?


    朱天蓬在旁邊看了半天,糙漢子看都沒看他一眼。老朱搖了搖頭,這人跟個木偶似的,沒救了!


    在美輪美奐的仙宮上空,他打量了一番。


    仙宮裏麵有雕樓畫棟,有亭台軒榭,也有迴廊曲折,白玉欄杆,都非常精致美觀。但沒有花花草草,沒有飛禽走獸,更沒有人跡。


    這仙宮裏有人麽?老朱很懷疑。他又轉到仙宮正門,見上麵寫著“廣寒宮”三個篆體字,才敢肯定是嫦娥仙子的居所。


    於是,他又迴到仙宮上空,取出了精心製作的吉它,開始表演了。


    “對麵的仙子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這裏的表演很精彩,請不要假裝不理不睬。”


    “對麵的仙子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不要被我的樣子嚇壞,其實我很可愛。”


    其實,表演時最怕的不是起哄,而是聽眾沒有反應。老朱就遇到了這種情況。


    廣寒宮裏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息傳出,讓朱天蓬很是不爽。


    他的倔脾氣又上來了,“沒人理我?好,老朱自娛自樂,愛聽不聽!”


    在他將一首《對麵的仙子看過來》唱完時,廣寒宮裏終於傳出了聲音。


    一個清脆的女聲問道:“你是誰啊?怎麽來月宮上唱歌?”


    老朱一看,在一座白玉閣樓的陽台上,有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那姑娘粉妝玉琢,明豔動人,看裝束卻跟他想象的不一樣,並不是霓裳羽衣的打扮。


    “你好,我是朱天蓬。今夜月色太明亮,讓我情不自禁就來到了這裏,唱首歌舒展一下情懷。不知怎麽稱唿啊?”


    “嘻嘻!到這月宮來舒展情懷?你是不是愛慕嫦娥姐姐啊?”


    朱天蓬還想掩飾一下,被小姑娘一下就道破了。他也不在意,嬉笑道:“嫦娥仙子是你姐姐啊,那你是哪位仙子?”


    那姑娘答道:“我可不是什麽仙子,我叫搗藥。”


    搗藥?應該是嫦娥身邊的搗藥兔吧?這玉兔精還在《西遊記》中出過場,假扮了一迴天竺公主,是個能跟孫猴子交手的人物,倒是不能小看了。


    “原來是搗藥姑娘啊?怎麽就你一人在這宮中?”


    老朱明為關心搗藥兔,實為刺探情報。


    “這廣寒宮裏的人可不少!此時都在忙著呢,隻有我跟嫦娥姐姐有空。你還未說來此做甚麽?”


    嫦娥也在?老朱暗自慶幸,也不知這位千古流傳的仙子到底長什麽樣,要是能叫出來看看就好了!


    “哈哈!聽說嫦娥仙子擅長歌舞,我新作了幾首曲子,想請嫦娥仙子品鑒。不知能否請出一見?”


    這個世界還沒人聽過的曲子,自然是老朱新作的,沒任何問題。


    搗藥笑著搖頭,“自從天蓬元帥那個粗胚冒犯了嫦娥姐姐之後,姐姐已經不再見外人了!”


    唉!老朱暗自歎氣。這原天蓬元帥留下的什麽爛攤子啊?他到底是怎樣冒犯嫦娥仙子的?


    不知搗藥的腦子是怎麽轉的,隻聽她又驚訝道:“咦!你叫朱天蓬,是不是天蓬元帥的轉世之身?”


    “不是!”


    老朱趕緊否認,接著就鄙視道:“那天蓬元帥竟敢對嫦娥仙子無禮!若要被我看到,一定揍他個滿臉開花,太沒品格了!”


    他這話一落音,仿佛聽到有人在嗤笑。


    老朱四周打量,卻沒有見到任何人影,想來是錯覺。轉頭對搗藥說道:“那我剛才彈奏的曲子,嫦娥仙子可曾聽見?”


    搗藥咯咯地笑了起來,“姐姐聽是聽了,卻淨是搖頭。隻怕你這新曲啊,還無法打動她。”


    剛才那首確實太通俗了些,不過老朱有的是“新曲”。


    他對搗藥說道:“我這還有新曲,你讓嫦娥仙子再仔細聽聽,一準好聽。”


    “還有新曲?你彈吧,嫦娥姐姐能聽見。”


    於是,朱天蓬撥動吉它弦,又開唱了。


    “愛情,是一種怪事,


    我開始全身不受控製。


    愛情,是一種本事,


    我開始連自己都不是。


    為你,我做了太多的傻事,


    第一件就是為你寫詩。


    為你寫詩,為你靜止,


    為你做不可能的事;


    為你,我學會彈琴寫詞,


    為你失去理智!”


    原本,老朱還有些玩鬧的心思,彈到後麵,他陷入了自己的內心,想起了辛夢。感情越是投入,歌聲越是纏綿。


    慢慢地,他似乎感受到了天蓬元帥殘魂的共鳴。


    為了嫦娥,天蓬元帥一時衝動,讓自己遭受了一世又一世的情劫折磨,痛苦不堪,最後連主意識都舍棄了,成全了老朱!


    這番遭遇的苦澀,隻有老朱才能體會。就像歌詞說的,天蓬元帥無法控製自己,最後連自己都不是了!他沒有寫詩,他把自己寫死了!


    “為你寫詩,為你靜止,


    為你做不可能的事,


    為你彈奏所有情歌的句子。


    我忘了說,最美的是你的名字。


    我什麽都能忘記,


    但唯一不忘是你的名字;


    我什麽都能忘記,


    但唯一不忘是你的樣子!”


    《為你寫詩》已經唱完,朱天蓬抬起頭來,看到搗藥的雙眼通紅,臉上還有兩行熱淚。而在她的身後,多了一位身穿霓裳的窈窕女子。


    霓裳女子並不是老朱想象中那樣的光彩奪目,姿色比柳青青、小龍女強不了多少,但她有一種非常奇特的氣質,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沉迷。


    霓裳女子靜靜地看了朱天蓬一會,沒有說話,螓首輕輕點了點,轉身又進了閣樓。


    等霓裳女子的身影消失,老朱才清醒過來。再去迴想,隻記得她很美,卻忘了她眉眼的模樣!


    搗藥飛到了朱天蓬麵前,淚痕還沒幹。


    她說道:“姐姐要我轉告你,她乃不祥之人,不宜與人多接觸。若有一日,你能不被她外相迷惑,可來廣寒宮做客,彈琴論曲。”


    這是婉拒,還是期望?


    老朱猜不透其中的奧妙。看來,泡嫦娥這項工作比想象中要艱難!


    搗藥又將一物遞給老朱,說道:“你唱得太感人了,讓我想起了曾經的美好歲月。這是玄陰桂花,能彌補肉身之不足,正合你用。是我給你的謝禮。”


    聽說能彌補身體的不足,老朱趕緊把玄陰桂花收下了。


    這迴上月宮,沒有達成目標,老朱心中不妥貼,就問搗藥:“嫦娥仙子是如何看待我的?”


    搗藥笑了,“依我看,嫦娥姐姐還是有所觸動的,不然不會給你傳話。隻是,你無法抵禦姐姐的外相魅惑,做什麽都是白搭。”


    外相魅惑是什麽鬼?愛美是人之常情,要是不為嫦娥的美貌,跑來這冷清的月宮做什麽?


    好像是猜到了老朱的心思,搗藥說道:“嫦娥姐姐的外相魅惑,並非是神通法術,而是一種天生的奇特體質。你若無法抵禦,見上幾迴,就會逐漸迷失,最終喪失自我意誌。嫦娥姐姐也是為此,才住進了這清冷的月宮!”


    這是“紅顏禍水”的仙子版?


    說心裏話,朱天蓬確實對嫦娥動心了。在嫦娥轉身迴閣樓的那瞬間,他幾乎要衝下去拉人!


    隻是怎樣抵禦這“外相魅惑”呢?老朱沒頭緒,問搗藥:“這外相魅惑如何抵禦?”


    “我並非男子,如何能知?你迴去自個琢磨吧!”


    搗藥轉身飛迴了閣樓,留下了一片清脆的嬌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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