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現在的立化,正處在生死存亡的邊緣。各位同事,現在正是需要各位同心協力渡過難關之際。我希望,不管以前有過什麽對立或是不快,都過去了,從現在起,都是一家人。”馬大勉站了起來,很江湖地雙手抱拳,“拜托了!”

    馬大勉的江湖氣息學得不倫不類,他太學院派了,平常習慣了文青和高談闊論,讓他一下草莽起來,也不現實。而且,何方遠也壓根沒有想過馬大勉會轉變,或者說,他就算現在真的轉變也晚了,從創始團隊出走之後,立化大換血,曾經很江湖很草根的立化就消失不見了,取代的是一個沒有創新隻會服從的很職業的立化。

    任何一家公司一旦沒有了創新意識,失去核心凝聚力而變得職業化,就失去了原汁原味。馬大勉的認錯和拜托,來得太晚了……

    “接下來還會有一係列的舉措出台,各位,不要灰心,喬董近期會常住國內,親自坐鎮助立化渡過難關。”李叢林最後做了總結性發言,“喬董說了,要資金有資金,要人有人,要什麽有什麽,現在的立化是興眾近期工作的重中之重,一切以立化平穩過渡為首要任務。今後,立化的政策,將會由喬董親自製定!”

    怪不得李叢林出麵了,原來是開始進一步削弱馬大勉的權力,由此可見,喬國界現在雖然嘴硬,不會承認他的決策失誤,卻還是在有條不紊地架空馬大勉,從陳果上任立化的總經理,到他親自出手製定立化的政策,作為興眾文學ceo的馬大勉的權力一步步萎縮。馬大勉對立化的影響力,降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甚至還不如江武等人在任時。

    散會的時候,李叢林特意留下了何方遠。

    “你就是何方遠?”李叢林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何方遠幾眼,“不錯嘛,不愧為江武的得力幹將。”

    什麽意思?何方遠心中一跳,李叢林開口提到江武,是想暗示什麽?他大腦急速運轉,在慎重考慮如何迴答李叢林的話。

    李叢林和喬國界的關係有點複雜,作為外來者,他和馬大勉一樣,隻是喬國界聘請的職業經理人,所以他和馬大勉都不能算是喬國界的嫡係。聯想到他曾經供職投資銀行的背景,他和馬大勉一樣,在興眾任期內的首要任務就是促成興眾文學的上市。

    興眾文學一旦上市成功,李叢林和馬大勉都會得到為數不少的原始股,等上市一年後一解禁,就可套現,搖身一變成為千萬或是億萬富翁也不在話下。

    實際上按照關係遠近,李叢林和

    馬大勉都不如陳果更得喬國界信任,李叢林和馬大勉除了是喬國界的下屬之外,也算半個合作方的身份。或者換句話說,其實李叢林也好,馬大勉也罷,和江武一樣,都是興眾的高管,同是喬國界眼中的能人。

    而陳果則不同了,陳果是喬國界眼中的好人。也就是說,李叢林和馬大勉不會對興眾從一而終,陳果卻會,李叢林和馬大勉早晚會離開興眾,陳果卻有可能以興眾為家,永遠在喬國界的光輝旗幟下充當興眾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當江武是立化的總經理時,我是江武的得力幹將。但現在陳果是立化的總經理,我就是陳總的得力幹將了。”何方遠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往小裏說,我是立化的得力幹將;向大裏說,我希望是興眾文學的得力幹將。”

    李叢林和馬大勉對視一眼,一齊哈哈大笑,笑過之後,馬大勉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方遠,以前真是虧待你了。”

    今天陽光普照小鳥歡笑,喜鵲喳喳叫!是什麽好日子?怎麽堂堂的興眾總裁兼興眾文學的董事長以及興眾文學的董事兼ceo先後向他示好,難道說他要鴻運當頭了?當然,何方遠隻是自嘲地那麽一想,他很清楚經過一係列挫折之後,他的重要性凸顯,李叢林和馬大勉都高看了他一眼。

    出了馬大勉辦公室,何方遠感覺神清氣爽,仿佛瞬間提升了十幾個魅力值和幾十個戰鬥值一樣,精神飽滿,戰意昂然。

    迴到辦公室,何方遠冷靜下來想了想,心情還是有幾分沉重。看樣子,海山一時半會兒怕是出不來了。事情發展到現在差不多成了僵局,立化損失再嚴重,喬國界也不可能自打嘴巴撤迴對海山的指控。況且現在案件已經進入了司法程序,經濟犯罪案不是民不告官不究的民事案件,不能撤銷。況且以喬國界的性格,即使是他走錯了一步,他也不會迴頭,也會堅持到底。

    就是說,喬國界不收手,創始團隊不會善罷甘休,那麽接下來的較量,會更慘烈更持久?

    一周後,海山案件如石沉大海,沒有了絲毫消息,創始團隊方麵保持了沉默,興眾方麵也是隻字不提,似乎雙方都冷靜了。其實何方遠大概猜到了什麽,企鵝介入了案件,在背後向興眾施壓了,興眾也自知如果再大肆宣揚此事,不但有損興眾的形象——興眾和離職高管打官司不是一起兩起了,媒體一向對興眾印象不佳——而且還有可能引發企鵝更大的怒火和創始團隊不擇手段的還擊,也隻好有意低調處理。

    一天後,企鵝在北京召開

    新聞發布會,就新站上線和企鵝在互聯網版權產業之上的宏大布局進行了預熱和炒作。次日,創始團隊的新站開天中文網如期上線,絲毫沒有因為海山事件而延後。

    新站一上線,立刻吸引了業內無數人的目光。

    第一天,開天中文就推出了在互聯網版權產業市場具有廣泛影響力的十幾名中堅版權方,其中還有兩名頂級版權方,陣容之強大令業界大為驚唿,同時,開天更是打出了十萬人十萬年薪的口號,以極其優厚的待遇和福利期待更多版權方的加盟。

    開天的上線,被業內人士稱之為曆史的一刻,並且引發了各大門戶網站的關注。就連互聯網巨頭千方和芝麻開門也明確表示,從這一刻起,互聯網版權產業的市場,正式進入了戰國時代。

    同一天,立化的流量大降,留在立化的版權方人心惶惶,對立化今後的前景充滿了疑慮。

    “何哥,這樣下去可不行呀,立化的版權方,早晚會走光。”範記安一改往常冷嘲熱諷的腔調,一本正經了起來,“這才沒幾天,立化的流量明顯下降了許多,主要是開天的福利太好了,除了簽死的版權方之外,許多底層的版權方也人心浮動,準備去開天發展了。”

    任何行業都和金字塔一樣,頂尖的隻是極小的一部分,中堅力量是基石,但龐大的底層才是整個金字塔穩定的基礎。現在立化已經失去了中堅力量的大多數,如果連底層的版權方也紛紛轉向開天,立化根基不穩,等於徹底失去了造血功能。

    頂尖的版權方從哪裏來?中堅力量。中堅力量從哪裏而來?底層。一個合理而科學的層層選拔機製是一個國家一個公司保持長盛不衰的活力的根本。立化之所以一直是業內的龍頭老大,就在於有一條最合理的選拔機製,同時,也因為有龐大的底層版權方——號稱一百萬版權方雖說有吹噓誇大的成分,但幾萬名有創造力的版權方還是有的——才是立化一直屹立不倒的保障。

    萬裏挑一的話,也會從幾萬名中脫穎而出幾名頂級版權方和幾十名中堅力量版權方。

    “是呀,底層版權方本來收入就不多,同樣條件下,在開天能比立化多收入幾百元,就會讓他們聞風而動。”何方遠點了點頭,“不過不用急,既然喬董現在親自參與製定立化的各項政策,等著瞧,立化的反擊手段,很快就會出來。最近一段時間,將會是見招拆招的密集交手期。”

    範記安嬉皮笑臉地一笑:“何哥,你什麽時候再前進一步呢?現在機會多好

    ,亂世出英雄,先別提互聯網財富神話幾千萬上億的傳奇了,至少你也要當上立化的總經理,年薪百萬,也算是小有所成了,是不是?”

    何方遠看了坐在對麵的範記安和徐子棋一眼,無聲地笑了。

    今天的聚會不算是定期聚會,不過四人都到齊了,藍妺缺席。最近一段時間藍妺似乎很忙,不但很少參加定期聚會,連和何方遠交流的時間都很少了。何方遠沒好意思問她在忙些什麽,而且她也似乎恢複了富家千金高高在上的一絲傲慢,疏遠了立化一幫人。

    藍妺對何方遠熱情一減,梅荏苒同時也對他淡漠了幾分,就讓他大唿世態炎涼。女人心海底針,女人心天上雲,昨天還含情脈脈,今天就形同路人。

    當然,何方遠可不是真的自怨自艾,他對藍妺和梅荏苒,好感是有,要說有沒有感情,還真不好說。人在下江這個繁華卻現實的城市,輕易別談感情,傷錢。

    “笑什麽呢何哥?”徐子棋用吸管喝一杯果汁,一個大男人非要跟女人一樣用吸管扭捏地喝,而不是大口喝下,就讓範記安經常嘲笑徐子棋太娘。

    範記安是下江人,徐子棋是四川人,下江人嘲笑四川人娘,讓身為北方人的何方遠都懶得加入他們的互相鄙視。

    “沒笑什麽,我在想一件有趣的事情。”何方遠扭頭去看坐在右手的梅荏苒,“美人靠,最近和顧南的感情發展得怎麽樣了?”

    “就那樣,馬馬虎虎,還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梅荏苒低頭吸飲料,她吸食的模樣比徐子棋順眼多了,“何方遠,你這個問題問得太幼稚了,我要是和顧南熱戀,會和你們幾個男人坐在一起?切,早過二人世界去了。”

    “子棋,聽到沒有,美人靠是在暗示我們影響她和何哥過二人世界。”範記安賤勁上來,又開始無聊了。

    “一邊兒去,別拿我和何方遠開玩笑,他不是我的菜。”梅荏苒白了何方遠一眼,“我喜歡純爺們的北方人,不喜歡很娘的北方人。”

    “得了,連何哥這個孔武有力、英俊有型的純北方漢子在美人靠眼裏也娘了,看來,美人靠眼裏的純爺們,隻能是一堆胸毛渾身怪味的老外了。”範記安逮住了機會,好一頓冷嘲熱諷。

    “滾蛋你,姑娘我不崇洋媚外,非中國人不嫁,最討厭滿身是毛的外國人,見一個滾一個。”梅荏苒沒好氣地衝範記安一頓機槍掃射,隨後又將槍口對準了何方遠,“怎麽著何方遠,你想找一個外國妞?”

    “別扯遠了,我是想問你顧南跳槽成功沒有?”何方遠知道梅荏苒對他大有意見的原因是什麽,是怪他一直沒有挑明對她的感情,他也有苦衷呀,男人也不是想愛就能愛,男人不都是下半身動物,也需要感覺。

    “應該快了,基本上定了,去空行。”梅荏苒最大的優點是雖然愛耍小性子,但不會鬧個沒完,點到為止,反正是讓你明白了她的想法,她就不說了,懂她的人自會懂她,不懂她的,她也不強求。

    聰明的女人當學梅荏苒,適可而止的耍賴,恰到好處的撒嬌,欲擒故縱的小心思,永遠不會讓男人厭煩。

    顧南真去空行了,這麽說來,梅長河和顧南的幕後交易完成一半了?何方遠又想不通了:“最近你爸沒逼你和顧南結婚?”

    “他顧不上,正忙著他的結婚大事。要不是我沒有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我非搶在他前麵結婚,讓他難堪,讓別人都看看,女兒比爸爸結婚還早,哼!”梅荏苒氣唿唿的表情再加上她的大框眼鏡,絕對可以萌翻無數宅男,“還有,我開著顧南的車,騙他說和顧南感情不錯,他信以為真,也沒再多問。”

    “我丈母娘是不是也要嫁人?”何方遠故意調侃劉薇薇,“恭喜她,好女十八嫁,她才梅開二度,離好女的境界還差了十六次。”

    “什麽你丈母娘,那是我媽好不好?別亂認親戚。你再說,再說我打人了!”梅荏苒氣壞了,伸手要打何方遠,“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媽是得罪過你,可她畢竟是長輩,你不許編派她。”

    生完氣,梅荏苒一推大大的眼鏡框,做痛苦狀:“唉,別提了,我媽還真是要嫁人,我怎麽這麽命苦呀,都二十幾歲的人了,突然變成了兩個爸爸兩個媽媽,天哪,怎麽活呀!”

    範記安和徐子棋一起賊笑。

    “你爸結婚的時候,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去參加婚禮。”何方遠嘿嘿一笑,“還沒有參加過老年人婚禮,去湊湊熱鬧,開開眼界。”

    “我……”梅荏苒拿起一件東西就砸在了何方遠頭上,“你不挨打不舒服是不是?”

    何方遠吃疼:“lv包?行呀美人靠,你現在整體鳥槍換炮了,開寶馬,背lv,來,告訴我內褲是什麽品牌的,讓我長長見識。”

    “去死!”梅荏苒臉紅了,收起了lv,“一想到這個包值好幾萬,我還真舍不得用來砸人。喂,何方遠,你想參加我爸的婚禮,到底打的什麽鬼主意?”

    梅荏苒鬧

    歸鬧,其實夠聰明,猜到了何方遠不是開玩笑,是真想參加婚禮。何方遠也不隱瞞,實話實說:“我感覺興眾文學早晚可能融資,所以想提前一步知道是想和空行合作,還是和信光合作。”

    “有什麽區別嗎?反正都是融資。”梅荏苒歪著頭問。

    “當然有區別,而且區別大了。”何方遠誨人不倦地開導梅荏苒,“空行和信光兩家投資公司,各有各的優勢,論實力,空行強大了太多,不過信光和空行相比雖然實力稍差,但在國內也是頂尖的投資公司,而且以信光的資金,買下整個興眾也沒有問題,隻為興眾文學融資,更不在話下。不過和哪一家合作,對興眾以及興眾文學以後的命運來說,有天壤之別。”

    “不是吧,我怎麽覺得你危言聳聽了?”梅荏苒跟不上何方遠的思路。

    “何哥說得對,如果和信光合作,說明喬董還想繼續在互聯網版權產業的市場中搏殺,但如果最後選擇了和空行合作,就說明……”範記安想通了其中的環節,故作高深地搖頭晃腦地說了一半,故意停下不說了。

    “就說明什麽了,範賤,不範賤你會死呀?”梅荏苒衝範記安兇狠地一瞪眼,“趕緊的,接上下麵的話,否則要你好看。”

    範記安哈哈一笑:“就說明喬董不想玩了,想一步步賣掉立化甚至是整個興眾文學。”

    “啊,要是賣掉了,我們怎麽辦?”梅荏苒張大了嘴巴。

    “能怎麽辦,被打包一起賣掉了。”何方遠伸手一拍梅荏苒的肩膀,“所以說,你爸結婚的時候,務必通知我,我去婚禮現場,也許能打聽出來一點兒消息,提前一步知道,可以早做準備,是不是?”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我爸一直幫顧南運作跳槽到空行工作,原來是想兩頭不落空,不管興眾文學最後從哪家融資,反正肯定占一頭。哎呀,這麽說,豈不是說我爸和顧南都對互聯網版權產業大感興趣了?”梅荏苒一驚一乍的表情很好玩,她表情豐富,聲情並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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