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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黑夜時分。


    &nb暴風雨不期而至,濃厚的烏雲在天幕中翻滾,雲海深處的密集電光如同龍蛇狂舞,怒嘯震天。每一寸空氣裏都填滿了大西洋冷酷的寒意,颶風攜裹著豆粒大小的雨水席卷天地,像是無數條鞭子,狠命地抽打著海麵。


    &nb一艘巨大的三桅帆船船艱難在黑暗的海麵上前進著,如同一片渺小的樹葉,在黑色無垠的海麵,不斷的傾斜著,震蕩著。


    &nb此起彼伏的驚濤駭浪中,船隻在海水中隨著波濤搖晃,不時猛地高高拋起,接著重重落下,被瀑布般的海水衝刷淹沒,然後奇跡般的順著浪坡爬上海麵。


    &nb亞雷站在船頭處,注視著狂飆的雨浪,隻感覺整個大地天空都在傾斜搖晃。他隻用了一根鐵索將自己綁在船首的護欄上,以作固定。


    &nb體內潮水般的轟鳴不斷,隱隱與狂風暴雨形成奇異律動,喚水鬥氣如同重疊展開的液態幕牆,在船體正上方形成半透明的弧形凸麵,抵消著狂風巨浪的連續拍打。


    &nb冷冽的颶風吹得他的黑發不斷往後揚起,身上的衣衫也緊緊的貼在身上,颶風中的雨水無處不在,它們像是飛蝗一般瘋狂衝刷著甲板。


    &nb這點寒冷對亞雷來說當然不是一迴事,學過颶風幻影鬥氣後,他重心穩的驚人,任憑甲板在風浪中歪來歪去,身體像是紮根一樣巍然不動。


    &nb“該死的暴風雨,這下麻煩大了,不知道要被風浪衝到哪裏去。”


    &nb他黑著臉大聲咒罵著,一道道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夜幕,沉悶的雷聲如同大炮轟鳴,很快淹沒了黑發騎士的聲音。


    &nb“頭兒!我看到海水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桅杆頂端,站在瞭望台上的卡拉抹著海水,高聲提示甲板上的眾人。


    &nb“什麽?”


    &nb亞雷一直將感知釋放在船體周圍,確保不會被巨浪擊沉,因此沒有太多顧及到遠處的事物。


    &nb聽到同伴的警示後,他立刻將感知輻射到數海裏外,同時猛地揮手前拍,喚水鬥氣迅速凝結、膨脹,筆直的衝向前方——悍然撞開一道席卷而來的巨浪。


    &nb正如卡拉所說的那樣,一股原始野蠻的生命波動,正在海水中飛速靠近。


    &nb“亞雷!”


    &nb布魯諾單手撐開蔚藍的破魔結界護住船尾,另一隻手握著定向卷軸,全身濕漉漉的好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他一雙眼睛緊盯著卷軸上的閃亮紅點,秀美臉上不斷滾落水珠,用最大的聲音尖叫道:


    &nb“我們已經偏離了商業航線,被暴風雨推進了危險海域!”


    &nb“魚!海麵上不正常的出現了好多魚!”


    &nb莉迪雅抱著一根欄杆,站在右側的船舷上,視線盯著漆黑的海麵,秀眉之間擰出了一個精致的結。


    &nb如同渾濁水泥般的海麵上,成百上千種類不同的海魚正像飛箭一樣竄出海水,仿佛是在進行某種奇特的儀式,又似乎……在躲避著某種令它們感到恐懼的天敵。


    &nb大大小小、體型不一的海魚混在雨水中高高躍起,劈哩叭啦落在甲板上,奮力彈跳著蹦向甲板中心,似乎是寧可落在人類手上,也不願意再度返迴海中。


    &nb“暴雨肆虐……魚群飛起……海魔出世……無人生還……巴布爾……是海魔巴布爾!”


    &nb船長麵色蒼白的注視著魚群,身體在雨水的抽打下不停顫抖,雙手握成喇叭放在嘴巴前,聲嘶力竭的咆哮道:


    &nb“我們得離開這裏!沒有人能在見到海魔之後生還!”


    &nb“什麽海魔!?”


    &nb黑發騎士伸手向後一抓,水紋狀的漣漪直接飛梭而出,將這個男人層層包裹,直接拉到了他麵前。


    &nb“這是海上的一個寓言,據說這種十年難遇的暴風雨有可能喚醒深海惡魔,而惡魔出世的征兆就是魚群逃離海水……和我們現在見到的一模一樣!”


    &nb船長似乎意識到了對麵問話的是什麽人,臉上的驚慌之色逐漸平複了下去。


    &nb“不過是個海魔,慌什麽!”


    &nb亞雷鎖定了海中怪物的方位,反手一推,液態球體便原路返迴,將他送進了船艙。


    &nb哢嚓——!


    &nb一道電光閃過天幕,把海麵上的一切都照得雪亮。


    &nb啪——!


    &nb一滴渾濁的雨水狠狠砸在黑發騎士的手背上,散發出一股詭異的腥味,緊接著,一大片嘩嘩聲飛快的響了起來。


    &nb海水如同燒開了一樣,泛起了大量氣泡,飛梭彈跳的魚群越發稠密。


    &nb哢哢哢——!


    &nb一條條劍魚爭先恐後的破開海水,在雨幕中劃出道道彎弧,借著高處**的重量,劍型上頜刺穿木料,像是一樣釘在甲板上。


    &nb“魚太多了!”


    &nb“快把它們趕下去!”


    &nb眼看甲板上的魚越來越多,隱隱有種淹沒船體的趨勢,歌德和洛洛連忙出手,身影如同光電漩渦一樣卷過甲板,大片大片的將魚群掃迴海中。


    &nb黑夜的海麵,如同看不到邊的一大塊地毯,一會兒傾斜到左邊,一會兒又傾斜到右邊。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nb黑乎乎的前方海麵上,狂湧的氣泡中,正緩緩浮起一道巨大的陰影,


    &nb“那是什麽!?”


    &nb“怪物!”


    &nb“海魔!是海魔巴布爾!”


    &nb不止一個人看到了這一幕,水手們或多或少都聽說過海魔的兇名,立馬返迴船艙取出武器,準備拚死一搏——這個年頭水手也是一種風險比較大的職業,常年在海上漂的人沒有孬種。


    &nb隻見那團巨大的陰影在船邊徘徊了一下,然後很快潛入海水深處消失了蹤影,過了一會船邊的海麵上便出現了許多漩渦。就像是海水的流動受到了操控,大量準備躍出海麵的各色魚類被漩渦一卷,紛紛像是灌了鉛一樣沉入海底。


    &nb飛梭的魚群也同時停了下來,海水中逐漸泛起了血色的波紋,濃稠的血漿在海麵上凝而不散,緩緩浮出了一個龐大粘稠的身影。


    &nb那是一條長達上千碼的巨大章魚。它的背上生滿了黑色的尖刺,脊背龍般的尖刺,像是一排鋒利的長矛。占據三分之一個身體的巨大頭顱中央,睜著一枚三層塔樓高的豎眼,眼白裏泛著黃色的微光,瞳孔中旋轉交纏著一道道血色紋路。


    &nb紅寶石號在它麵前,就像個精致的玩具,毫不起眼。


    &nb龐大狹長的觸須隨著海浪時隱時現,甚至看不到盡頭,沒有人懷疑觸須中蘊含的力量,隻需要的隨意一擊,就能將紅寶石號砸成碎片。


    &nb船長隻覺得胸口一陣發悶,他努力大口的唿吸起來,卻感覺不到任何緩解,胸膛似乎被什麽東西壓住。


    &nb就在眾人心膽俱裂的目光中,海魔巴布爾緩緩舉起一截巨大的觸須,末端彎曲打結成兩個零,高高架在半空中,接著海水中傳出了沉悶的巨響:


    &nb“還在為變幻莫測的大海氣候發愁麽,還在擔心暴風雨中找不清方向麽,還在因為危險海域的怪物而不得不拉長航線麽?機會就在眼前,深海向導巴布爾竭誠為您服務,不是一萬也不是一千,隻需要一百盎司黃金,您能就如同度假一樣暢遊大西洋!”


    &nb甲板上謎一樣的安靜,包括船長、水手、包括亞雷等人,都在暴風雨中淩亂了。


    &nb“……”


    &nb海魔巴布爾盯著甲板上目光呆滯的眾人,似乎以為他們沒聽清楚,將末端打結的觸須遞近了一些,又悶聲悶氣的重複了一遍:


    &nb“不是一萬也不是一千,隻需要區區一百盎司的黃金,您能就如同度假一樣暢遊大西洋!”


    &nb“貴了貴了!”


    &nb經曆過類似事件的黑發騎士反應比較快,伸出五根手指頭,一臉嚴肅的喊道:“五十盎司,最多五十盎司黃金!”


    &nb“客人,一砍就是一半,哪有您這樣砍價的。”


    &nb大章魚巴布爾大聲的抱怨了起來,晃了晃伸出海麵的觸須,憤憤不平的說道:


    &nb“如果不是船上有您這樣的強者,我早就砸了船,直接連人帶貨擄走了。一百盎司黃金已經很便宜了,要知道這可是大西洋啊,我能幫你節省一半的航程時間。”


    &nb原來還是大家熟悉的那個海魔,隻不過遇到硬茬子就兼職當導遊……


    &nb水手們紛紛吐出一口氣,表情很快恢複正常,同時露出了理解和認同的表情——實際上,這個年代的水手節操值很低,隻要有機會,他們不會介意客串一把海盜。


    &nb“這樣的話,一百盎司也可以,但是你萬一把我們帶進海盜窩,或者送到某處暗礁怎麽辦?”黑發騎士一臉的不信任。


    &nb“這個可以有契約。”


    &nb大章魚巴布爾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完全是個老實的商人。


    &nb“那就好,先給你一半,把我們送到加勒比海後,再付你另一半怎麽樣?”


    &nb“沒問題。”


    &nb“交易成立了,布魯諾,去取黃金。”


    &nb……


    &nb暴雨嘩嘩的傾瀉著,大章魚巴布爾以看似緩慢的速度從海中遊過,三桅帆船被它用兩根觸須環在內部,絲毫沒有受到海浪拍打的影響。


    &nb作為一隻深海的魔怪,巴布爾遵從最基本的叢林法則,是不屑於跟弱小生物打交道的,弱者在它眼裏等同食物和奴仆,除了發號施令以外,不會有任何交流。


    &nb等閑商船隻要遇到它,就隻有船毀人亡一條路,怎麽求情都沒有用,所以這家夥在大西洋才有海魔的稱號。


    &nb相對而言,隻要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巴布爾就會按級別降低姿態,實力越強,就能得到越多的禮遇。


    &nb一般而言,它會弄(neng第四聲)死三階以下的能力者,訛詐四階的能力者,勾搭五階的能力者,討好六階的能力者,跪舔七階能力者——如果對方受傷,或者因為某種影響發揮不出實力,又或者擁有超強潛力,那就另談。


    &nb不要小看一個千年長者的智慧,正是由於奉行這條生存法則,它才能無比瀟灑的活到現在,而且越過越滋潤。


    &nb黑發騎士是貨真價實的六階,在巴布爾的生存法則裏,屬於討好的對象,因此兩個體型差距頗大的生命體一路上居然相談甚歡。


    &nb通過交流,亞雷了解到,巴布爾是一隻深海霸王巨章,因為喜歡暴風雨,才經常在這種天氣出沒,有大約三百個妻子,六萬多的子孫後代,因此平日裏花銷巨大。


    &nb遇到暴風雨的天氣,喜歡劫掠商船補貼家用,不過這些都是小錢,據巴布爾所說,它和它的妻子們早就學會了種植珊瑚和飼養珍珠蚌。平時還經常接受海盜的雇傭賺錢,打劫是興趣高於實質,魔怪麽……總是喜歡欺淩弱小的……


    &nb當黑發騎士問它賺錢怎麽花的時候,巴布爾露出了鄙視的神情,反問亞雷是不是以為魔怪都是傻子,能靠賺錢吃飽肚子的話,誰還喜歡天天捕獵。


    &nb黑發騎士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一時間無言以對。


    &nb接著,大章魚就開始炫耀它的致富經,它平時會指使奴仆替自己種珊瑚,種完珊瑚之後,就拿到世界島西南方的土著國換取寶石——這裏寶石廉價而珊瑚珍貴。


    &nb然後把這些寶石運到新大陸的聯邦換成各種罐頭食品——這裏食物廉價而寶石珍貴。


    &nb接著帶著罐頭到新大陸南部換成黃金——這裏黃金廉價而食物珍貴。


    &nb這一趟下來,往往能賺十幾倍的利潤,而且沒有稅,一年隻要幹一次,就能讓它和自己的妻子兒女都吃飽喝足。


    &nb亞雷聽完之後深受激勵,看來隻要肯動腦筋,就算是一隻章魚也能從走私中賺取暴利,自己走私軍火一定前途無量。


    &nb一人一魚一路上聊個不停,逐漸混熟之後,黑發騎士就開始奉勸它不要再胡亂搶劫殺人,否則遲早被仇人上門追殺,既然能靠走私賺錢,那就一直走私吧。


    &nb巴布爾覺得很有道理,但是表示它已經形成了習慣,暴風雨的天氣裏不搶劫的話,就會感到渾身難受。


    &nb亞雷給大章魚出了個主意,他表示,現在人類世界有兩個陣營,不能把兩個都得罪了。建議巴布爾盯著自由聯盟的商船搶,將來如果出了意外,還有一條大腿可以抱。


    &nb大章魚聽了之後很高興,覺得他這個人說話很靠譜,因此要深交,以後黑發騎士可以直唿它章魚哥。


    &nb日後如果見麵,可以打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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