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放下手中的瓷杯,在瓷器清脆的碰撞聲中,他的表情安詳而沉寂,仿佛陷入了一個美好的夢裏。與現實的世界格格不入,將餐廳內的一切都化作了背景。無法控製的,維斯塔突然生出一種不忍驚醒的感覺。


    就在此時,一陣柔順的涼風從窗外吹來,簾布旁的藍色風鈴叮叮叮地搖了起來,使得原本有些沉寂的餐廳,多了幾分活潑的氣息。


    “怎麽了?還要再試試麽?”黑發騎士指了指餐桌上的茶壺。


    “還是算了把。”她吐出粉紅的舌尖,做出一個無法直視的表情。


    “對了,有件事我很不明白。”亞雷揉了揉有些刺痛的眼窩,有些疑惑的問道:


    “就算沒有徹底掌握起源火種,現在的我,至少也算是半個起源騎士吧?為什麽我的力量並沒有增強多少?”


    “這是自然現象,你們的力量從兵刃固化提升至天災巨力,本身就是肉體力量一種質變。或許你也會感覺精神的力量增強了,那並非真正的增強,隻不過是強悍的肉體反哺精神罷了,說白了就是錯覺。”


    維斯塔接過他遞來的另一隻瓷4,杯,替自己倒滿一杯開水,繼續說道:


    “當這種質變再次提升到極限後,作為人類而言,已經沒有增強的可能性了,是極限中的極限。換而言之,假如再次提升,就是完全脫離人類範疇的一刻。”


    亞雷臉上浮出略微警惕的表情,喉頭抖動了兩下,吐出幾個沉重的音節:


    “神化狀態?”


    “沒錯。卡斯珀將軍告訴你的麽?仔細想一想。他真是個難得的好男人啊。”她有些追憶的望向窗外。舔了舔嫵媚的紅唇,視線又轉迴到對方的身上:


    “起源火種就是神格化狀態的一粒種子,從這一刻開始,你的靈魂強度便開始瘋長,靈魂衍生出的精神力自然水漲船高。最強肉體與靈魂力量的完美結合,這就是起源騎士,也是安特拉蘇本土所能容納的極限。”


    “簡單的說,天災巨力就是肉身層麵的全麵解放。起源火種則是靈魂層麵的全麵解放,是這個意思吧。”


    “很正確。”她肯定的嫣然一笑。


    “但是有人天生能覺醒起源。”亞雷突然聯想到了吉納維夫,有些好奇的說道:“強大的肉身會反哺精神,那麽強大靈魂也會反哺肉什麽?”


    “過於強大的靈魂隻會毀了肉身。”


    維斯塔飲了一口清水,眼中隨即露出明悟的神色:


    “你是指七大藍血家族嗎?他們確實天生就能覺醒微弱的火種,但那是因為千餘年的直係傳承,使得藍血者適應了家族起源的力量。他們的潛力和稟賦也是極為可怕,所以能在起源全麵覺醒之前,邁過天災之力的門檻。就一般人來講,情況最輕微的也是營養不良而死。”


    “我明白了。”黑發騎士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別的戰士,我是指一般人也會像我這麽失控麽?”


    “你的情況很罕見。”她似乎不願多說。有種點到為止的感覺。


    “不願意說就算了。”亞雷有些疲倦的眯起了眼睛。


    “相信我,我這是為你好。”維斯塔蹙緊了眉梢,一雙美目中透著誠懇之色,隨後,她發現對方的眼窩似乎有些深,便含笑說道:


    “昨天沒有休息好?”


    “休息?以我現在狀況,好好休息的話,這個莊園所有的人都沒法休息了。”黑發騎士不斷按壓著自己的眉心,一臉懊惱的抱怨起來。


    “你需要放鬆下來……讓我想一想……有了!”維斯塔眼眸突然一亮,給微笑的臉龐添了幾分柔美,纖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


    “跟我過來,我有一種藥能幫你!”


    “喂!你還沒吃早餐吧?”


    “等會了再說咯!我是那種一進入工作狀態就沒辦法停的人。”


    她拽住亞雷的胳膊,直接一路小跑迴了他的房間,仔細的環顧了一圈,最後命令對方躺倒陽台的長椅上,自己馬上就會迴來。


    “這個女人一定是個工作狂。”


    今天的天氣很涼爽,由於還未到夏日,清晨的陽光也並不刺眼,黑發騎士背靠著長椅躺了下來,合上雙眼,微風如同輕紗一樣刮著他的臉,感覺很舒服。


    過了幾分鍾,門再次被打開了,維斯塔帶著一些零碎的物品走了進來,波浪般的秀發在他肩頭掠過,留下一股濃鬱的香氣:


    “既然有我在,你就不用擔心失控了,準備安心休息吧。”


    亞雷清晰的聽見了滴水聲,很快,一塊溫暖的毛巾覆蓋在了自己的額前,連眼睛一塊兒遮住了。


    “覺得怎麽樣?”她有些期待的問道。


    “還行,但這是什麽意思?”


    “耐心點,不許亂動!”維斯塔嚴肅的警告了一遍,才將一個淡綠色的琉璃瓶打開,一股藥膏的香味頓時彌漫在空氣中。


    她用指尖蘸了一點點,然後塗在黑發騎士外眼角線上方的顳部,修長細膩的手指停留在那裏,不輕不重的按壓起來。


    亞雷隻覺自己的兩邊太陽穴,在受著輕輕地擠壓,一股溫暖馨香的從對方指尖傳了過來,感覺數日積累的疲勞感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感覺怎麽樣?”


    “效果非常好,我簡直現在就想睡覺,那是什麽藥?到哪兒買的?”


    “閉嘴!”


    維斯塔似乎對他的答案很不滿,用力將毛巾掀了起來,又沾蘸了兩滴藥水,點在對方眉毛上方的位置。隨後擰幹毛巾,又換了一塊新的,這次連水也沒沾,直接敷在亞雷的臉上,隔著毛巾按壓了起來。


    隨著那股溫暖馨香的藥力不斷擴撒,黑發騎士感覺全身輕鬆起來,仿佛浸泡在滾燙的溫泉之中,很舒適,恨不得立刻就去唿唿大睡。


    時間過去了幾分鍾後,她似乎終於想起了正經事,語氣認真了起來,優雅而磁性的聲音在耳畔悠悠傳來:


    “你不肯接受眼前的事物而沉迷於過去,那是因為曾經看到的光芒太過耀眼,不是嗎?”


    伴隨這句話,那雙柔軟的手貼到了他的後頸上,輕輕地在頸椎縫隙間遊走著,靈活的擠壓著肌肉,不斷加速藥力的擴散。


    “既然黑暗來源於你內心光明的記憶,那就直麵它,沒有人可以抹除自己的過去,迴憶就讓它僅僅是迴憶好了。”


    “我會嚐試這麽去做的。”亞雷忍住那種熱乎乎的困倦感,認真的迴應道。


    “不如一點一點的來吧,先從最簡單的開始,昨天的那個小護士還記得麽?”維斯塔的聲音隨著指力逐漸增大,讓他有點昏昏欲睡。


    “這你也知道?你是跟蹤狂嗎?”


    “我怎麽可能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哪裏?如果我不暗中留意,萬一你發狂殺了那個可憐的小女孩怎麽辦?”


    “……要我怎麽做?”黑發騎士默認了這個理由。


    “去接近她,嚐試正常的交流,當然了,我不會在你們旁邊礙眼。”她用清水洗去指尖殘留的藥物,又取出一枚淡藍色的琉璃瓶。


    “難度有點高,話說這個療養院就沒有別的人了嗎?能不能從男的開始?”


    “有你在這裏,這個莊園還能容得下其他病人麽?天天被恐懼力場輻射,究竟是療養還是受罪啊?心髒不好的直接就死了。”


    “額……”


    黑發騎士正準備說話,臉上的毛巾又被掀開,這次是一塊浸過藥水的濕毛巾,對方如同蘭花般的指勁悄然綻放,一股清涼的感覺頓時直衝腦門。


    “現在感覺怎麽樣?”


    “很涼快、很舒服……等一下,為什麽我一點也不困了?”


    “啊!?”


    維斯塔驚訝的失聲叫了出來,連忙拿起琉璃瓶,注意到瓶底的字符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一樣,隨後漫不經心的說道:


    “好像我把藥的順序搞錯了?不過沒關係,這藥沒副作用,我們把順序調過來,再來一遍就行!”


    這還是個粗心的工作狂!


    亞雷在心中重新對她進行了定義,又想到之前沒說完的話題,接著說道:“為什麽那個小護士一直留在這裏?她似乎還不怕我?”


    “這倒是不清楚。”


    維斯塔的聲音隨著手指又遲疑了起來,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


    “多半是為了高薪吧,現在一天能拿到平時十天的薪水,不過也實在是難得了……至於為什麽不怕你麽,這個難題就留給你自己去問她吧。”


    “好的,在這之前……”


    黑發騎士隻感覺腦門中又是一股涼意飄然而至,頓時有種要爆炸的衝動:“拜托你不要再用這個提神醒腦的藥了,我現在越來越亢奮,越來越有精神!”


    “閉嘴!”


    維斯塔的語調又尖銳了起來,用溫熱的濕毛巾為他擦去藥漬,用手指蘸了一點安眠的藥物,重新塗抹在眉毛上方:


    “放鬆點,趕緊去睡!”


    “沒問題!”


    因為之前的經驗,隨著那股熱乎乎的藥力衝擊腦門,他的唿吸很快就變得輕微悠長,逐漸進入了夢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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