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們……有為你做什麽嗎？”
“我說我一定要去找你……他們不同意，但是……”羅蘭似乎自己也覺得不大對了，他有些發愣。
“但是？”
“他們說逼不得已會選擇一個降雨日潛入灰區搜查，讓我不要著急……我覺得不能幹等著，我一會兒都坐不住。”他說得越來越艱難，“正好我爸爸那兒有人參與違規運輸搜查行動，我就借找爸爸的名義，上了他們行動的車……”
“那你怎麽會這麽巧去了太攀蛇城？”素意沒聽到另一個關鍵，“這麽多灰區，偏偏是太攀蛇？”
“我也不知道……”羅蘭很茫然，“當時我能找到的最有可能到達的就是那，走了一大半的時候聽到他們有人談論說太攀蛇城的歸璞最近有點不對勁，我就覺得可能走對了。”
“他們沒給你什麽用來定位的東西？”
“沒……但他們說過，你的定位被屏蔽了，如果有定位就好了。”
“所以你自己帶了定位的東西？”
“嗯。”他低下頭，“這種東西，我爸爸那多得是。”
素意似笑非笑的看他：“你現在迴頭想，覺得有問題嗎？”
羅蘭有些難堪：“有……”
素意搖搖頭，長歎：“我要是你爸爸，我就打死你，真的。”
羅蘭不說話，他有些失神的坐了下來，看著窗外，表情很茫然，許久才喃喃道：“我其實有感覺的，但是我……”他長長的歎了口氣，“他們早就猜到了你在哪，隻是沒法鎖定位置……我，我隻是可有可無的……”
“珍惜自己吧。”素意捧起碗，認真吃起來，“別到時候莫名其妙死在哪了，除了你爸，一個流眼淚的都沒有。”
沒聽到迴應，她抬頭，見羅蘭一臉委屈的看著她，聳聳肩：“沒錯，說的就是我。”
他低下頭，拿上校服外套往外走，路過她時，氣鼓鼓道：“但我沒有後悔。”
等羅蘭出門，素意歎了口氣，搖頭輕歎：“年輕人。”
被素意捋清了思路後，本來還有點遊移不定的羅蘭突然就對議會那邊包括施燁和麥坎他們都充滿了惡感，雖然沒有外在表現出來，但是平時聊起來，特別是聊到施燁時，那股仰慕感差不多是沒了。
素意其實並不是有心挑釁，隻是心底裏確實好奇羅蘭到底怎麽到的灰區，然而當和羅蘭一起意識到這個年輕人衝·動送死的行為沒有得到阻止甚至得到了鼓勵的時候，她不得不感歎隻有男人的政治果然更加鐵血和冷酷一點。
他們純粹是為了救她增加一點成功率，多一個眼線都是好的，卻完全不打算考慮如果羅蘭死在路上會怎麽樣，或者對他們來說頂多是再給羅蘭的爸爸一個孩子，反正“隻要陸垚在，以後會有無數個孩子”。
她猜他們是這麽想的，反正猜錯了也就那樣……
迴到學校後，生活很快迴到正軌，又加上歐亞、西聯和環太平洋不知道達成了什麽協議，除了歐亞的校長多明戈果真盡心盡力在給她尋找合適的實驗室外，環太平洋和西聯竟然一起提交了本次來到歐亞的交流生中所有和生命科學相關專業的學生的資料，其中就包含菲爾的，雖然資料不外乎大家都可以查到的家庭情況、學習成績、平時表現等，但是也足可見他們的誠意。
素意翻著那些資料就忍不住笑。
那些老狐狸似乎已經抓到了她的想法，知道她需要新鮮血液培養力量，所以很自然的來了次近水樓台先得月，率先把最有希望的塞到她麾下，就算最後可能沒法成大氣候，但是讓一個“知識儲備足夠毀滅世界的科學家”幫他們鍛煉學生，可真是比怎麽算都不虧的買賣。
還真如後來芳芳說的，不獅子大開口都不好意思。
畢竟建立一個素意標準的實驗室可不是一間房就夠了，其中涉及的任何一個設備任何一個材料都是天價，這絕不是當下素意這個剛起步的小“公益組織”能擔負得起的。
議會方麵並沒有對她的決定作出什麽巨大的反應，那位在全球直播的談判中懟了她的近聯體圓桌騎士羅賓還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她當然是不需要他的幫助的，甚至避之不及。
提利昂願意幫她引薦身上沒有研發任務的可靠的研究員，她拒絕了。
杜克願意和她共享目前的研究進度，她要再考慮考慮。
麥坎現在又恢複了第一發言人的職位，想兼職給她打理組織事務，被芳芳扔出去了。
在這個一個好漢四個幫，一個都沒有幫上的和諧氣氛中，她收到了來自施燁的，一個數據量巨大到發紅的文件，她點開……她拒絕不了了。
那是虛擬數據庫，登陸信息綁定了她的虹膜和指紋。
數據庫裏，以旋轉的星球為基礎目錄不斷旋轉的，是不斷更新的，整個綠星的生物研究資料。覆蓋著這個虛擬3d星球的數據太龐大了，龐大到，素意一眼望去，有種麵對浩瀚銀河的渺小感。
新生物學本就源自科學家對於綠星生物的研究，地球上的科學家所能獲得的當然是那些隔了許久才從綠星傳迴一批的樣本，而事實上施燁早就輸送了好幾批隸屬於新聯盟的學者和探險家駐紮綠星，在現場和在後方，研究進度自然是截然不同。
素意心底裏覺得綠星的生物真的有可能對解藥研究起到幫助，也確實暗地裏在研究新生物學，她當然知道通過施燁能獲得更好的一手資料，隻是現在她連地球上現有的都還沒吃透，當然不急著去要最前沿的。
她現在依然不急著要最前沿的……
可她真的按不下刪除鍵。
……裏麵還有明顯沒有公開給地球的“私貨”呢，不看一看真的好嗎？
雖然隻能看，不能導出也無法修改，但對於任何一個科學家來說，除了一個世界的生命的秘密，這個星球還有什麽別的值得他們好奇和向往的？
素意打開數據庫的那一刻，甚至異常感性的覺得，自己收到了一顆星球……
施燁來信：“其實在給你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
素意：“……”不想還。
施燁：“但作為一個武夫，能從眾多殷勤中脫穎而出的，似乎隻有這個了。”
在你說後悔這個詞的時候，殷勤這種東西已經不存在了好嗎？！
施燁緊接著又說：“請千萬偷偷看……這個數據庫要是暴露在地球，最差大概犧牲你的手指和瞳孔，最高，大概是要犧牲我的整個職業生涯了。”
素意：“我領你的情。”
第92章 麵試
接下來的時間，素意果然就沉迷新生物學不可自拔了。
她也不是刻意研究, 但是就是忍不住想看那個新奇的世界, 一有空就看一點, 數據庫的分類目前還沿用地球科學的習慣, 什麽都按門類來, 她就一門門一類類的看，一邊看一邊做筆記，兩耳不聞窗外事，哪怕綠星上她看的生物可能正被做數據庫的某些人趕盡殺絕。
實驗室的建立在三方校長的敦促下正有條不紊的建立，因為目前幾乎全世界的學術界相關專業都或多或少的在研究潘多拉, 已經到了各種投資機構一聽潘多拉就認為是在騙錢的地步。可是三校提出的項目卻做不得偽，經過素意的研究首肯, 第一批資金竟然借著其他幾個潘多拉相關項目的殼落實了。
至於實驗室的規格和所需器材，則由提利昂代表生命研究院擔當顧問，多明戈派人操辦，另外留出富餘資金來響應素意的額外要求。
接下來就是最為熱門的人手問題了。
目前定下的隻有一個菲爾, 這還是素意臨時起意，其實還沒考察過他的專業水準, 但既然已經定了, 那便先留用觀察，至於接下來的人選則需要好好斟酌, 素意並不介意在這個實驗室的配置上完全起用三校的學生，但是在此之前，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人事工作要做。
芳芳用了近半個月終於把全球整整一百二十萬的應征者砍進了兩百, 開始日夜催促素意去麵試。
她也沒拖延，帶著羅蘭就去了，一起的還有議會監督專員羅賓，芳芳作為澤洛的代表在場，那作為這場舉世關注的麵試的見證人，施燁和麥坎還有提利昂都來了，隻是遠遠圍著一張圓桌坐了喝茶，並不太幹涉這邊。
此時因為芳芳的存在，素意已經對這個麵試不怎麽抱好奇心了，她覺得與其這是去麵試，更像是去給她選的小妾一個名分，芳芳的小妾們要來敬茶，她一個正室至少要擺擺樣子。
反正她坐在桌前時，就是這麽覺得的。
“你至少多問兩句。”芳芳坐在她側後方，小聲道，“或者多看兩眼也好。”
“下一個。”素意這句話已經出來了，收也收不迴，芳芳笑了一聲，惡劣的朝她耳後吹了口氣。
“你幹什麽！”更後麵一點的羅蘭看得明白，低叫。
“吹耳朵啊，小雛鳥。”芳芳迴頭調笑，“過來，給你試試，很有意思呢。”
羅蘭皺著眉頭哼了一聲，正要反駁，素意迴頭冷漠的瞥了他們一眼，他一頓，憋住了。
“嗬嗬。”芳芳又笑了兩聲，翹著二郎腿坐了迴去。
門開了，下一個麵試者走了進來，素意一看之下還沒反應，羅蘭先“啊”了一聲：“是你！”
進來的人個子不高，滿臉微笑，上麵穿著一身還算合體的藍色條紋小西裝，裏麵的豎領粉色小襯衫皺皺的，下麵一條破爛牛仔，踏著一雙黃色工裝鞋，走路還一跳一跳的，乍一眼看去不倫不類，可當他走過來抬手打了個招唿，悠哉悠哉坐下隻露出上半身後，又人模人樣了。
沒等微訊“小抄”提醒，素意的眼皮已經跳了起來，等聽完麵前的人介紹，更加無奈。
“大家好，我叫阿迪，是個淘汰品，來自灰區。”聲音一如既往的歡快。
素意歎了口氣，有些心累，她沒想到芳芳的黑箱操作居然敢這麽明目張膽，阿迪這樣未成年似的小流氓都敢放進來，那一百二十萬淘汰者知道了估計要死不瞑目……而且早知道這樣，就不把羅蘭帶來了。
她本想讓羅蘭暫時擔當秘書的職位，幫她統籌處理一些事務，畢竟她沒那個精力什麽事都親力親為。雖然不知道他在這方麵能力如何，但是上次菲爾那件事上他能夠多想一步建立聯絡組，可見還是有點天賦的。
但現在上來就是關押過他的阿迪，偏素意還明擺著會接納他，這信息量就有點大了，不知道羅蘭能接受到什麽程度。
她沒迴頭，等羅蘭表態。
這麽想著，施燁應該也見過羅蘭……隻是他相比之下穩重得多，而且大家都各懷鬼胎，這麽相互牽製著，應該沒什麽問題。
但是這簍子依然捅得有點大，感覺她已經徹底暴露了。
羅蘭沒作聲。
看來他認了。
但其他人也不是傻的，羅賓果然發難了：“果然年少有為，這麽年輕，就能坐在這了？”
是啊，一百二十萬人裏脫穎而出，阿迪你也真有這個臉。
阿迪笑嘻嘻的：“我喜歡教授，什麽都為她著想，當然能坐在這啦。”
“噗！”芳芳笑了一聲，一點都不知情的樣子，連聲道，“後生可畏啊。”
羅賓一臉疑惑的看向素意：“教授，這，是按什麽標準選進來的？”
素意朝芳芳一指：“問她。”
芳芳從容接鍋，笑睨了她一眼，對羅賓道：“這要問你，先生，他有一份非常有趣的簡曆，好像和灰區某些灰色行業有關，我覺得這恰好彌補了教授日常接觸麵的不足，是非常特殊而且難得的人才哦。”
她一臉遺憾：“見到他我才意識到，早知道應該和羅賓先生你們先討論一下人才借調問題的，我們還省了不少背景調查的功夫。”
羅賓不置可否：“在下以為有參謀長閣下已經足夠了，作為同僚，我很相信他的能力和熱忱。”
芳芳驚訝道：“參謀長一直對教授的事業持保留態度，我以為圓桌騎士會早就知道呢，否則怎麽需要勞煩羅賓先生放下轄區事務特地過來為教授操心費神的？”
羅賓原先並不將芳芳一個“人妖”小卒子放在眼中，此時被芳芳一頓連敲帶打，終於正眼看了她一下，不耐道：“如果參謀長持保留態度，那請問閣下您是在這兒做什麽呢？我以為參謀長閣下已經通過您明確表達了支持態度了。”
芳芳掩唇笑：“您誤會了，我折服於教授的魅力和夢想，主動脫離了參謀長的麾下來投奔教授，這一切並沒有參謀長的授意。難道您認為我這樣的人在灰區難道會過得如魚得水嗎？不。所以我也要為我所代表的團體奮鬥一下，至於參謀長的態度，他至多不阻攔我而已，至於支持？他因為教授的失蹤經曆了議會怎樣的盤查訊問，我想羅賓先生應該是一清二楚吧，如果近聯體真的如您所說的那麽團結，那為什麽您會坐在這？這好像不屬於您的職權範圍吧。”
羅賓眯起眼，這時候他還沒察覺芳芳的攻擊性，那他就是個假羅賓了，他依舊沒有動，氣勢卻變了：“作為一個同樣折服於教授的魅力和夢想的人的，我想你應該是最明白我如今為什麽坐在這的。”
得，球又打迴來了。
芳芳笑靨如花：“所以我才覺得灰區的特殊人才的任用可以和羅賓先生商量呀，我在尋求同道中人的合作，你卻把我往態度中立的參謀長那兒推，讓我如何自處呢？”
羅賓：“……我會考慮的。”
素意坐在前麵，隻覺得後腦勺那兒唇木倉帶煞舌劍有鋒，芳芳驟然發難，羅賓倉促接招，全程芳芳牢牢掌控節奏，並且在羅賓進入戰鬥狀態後驟然捏死話題，那就仿佛把人一頓狂罵後立刻拉黑，可想而知被罵的人該有多憋氣。
她都不用迴頭看，唯恐看到羅賓的表情時忍不住笑出來。
前麵阿迪也看得津津有味，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被淘汰，心情輕鬆又愉快，他的座位完全就跟觀眾席一樣，他真當看戲了，看完還激動的用兩根食指做鼓掌狀，小聲歡唿：“哇！好厲害哇！厲害！”還朝素意擠眼睛：二當家給你報仇啦！教授開不開心？！
開你個頭，想想你怎麽安全進來吧！素意死魚眼盯著他，盯到他收了笑，正襟危坐了，才平聲問：“特長。”
“他們……有為你做什麽嗎？”
“我說我一定要去找你……他們不同意，但是……”羅蘭似乎自己也覺得不大對了，他有些發愣。
“但是？”
“他們說逼不得已會選擇一個降雨日潛入灰區搜查，讓我不要著急……我覺得不能幹等著，我一會兒都坐不住。”他說得越來越艱難，“正好我爸爸那兒有人參與違規運輸搜查行動，我就借找爸爸的名義，上了他們行動的車……”
“那你怎麽會這麽巧去了太攀蛇城？”素意沒聽到另一個關鍵，“這麽多灰區，偏偏是太攀蛇？”
“我也不知道……”羅蘭很茫然，“當時我能找到的最有可能到達的就是那，走了一大半的時候聽到他們有人談論說太攀蛇城的歸璞最近有點不對勁，我就覺得可能走對了。”
“他們沒給你什麽用來定位的東西？”
“沒……但他們說過，你的定位被屏蔽了，如果有定位就好了。”
“所以你自己帶了定位的東西？”
“嗯。”他低下頭，“這種東西，我爸爸那多得是。”
素意似笑非笑的看他：“你現在迴頭想，覺得有問題嗎？”
羅蘭有些難堪：“有……”
素意搖搖頭，長歎：“我要是你爸爸，我就打死你，真的。”
羅蘭不說話，他有些失神的坐了下來，看著窗外，表情很茫然，許久才喃喃道：“我其實有感覺的，但是我……”他長長的歎了口氣，“他們早就猜到了你在哪，隻是沒法鎖定位置……我，我隻是可有可無的……”
“珍惜自己吧。”素意捧起碗，認真吃起來，“別到時候莫名其妙死在哪了，除了你爸，一個流眼淚的都沒有。”
沒聽到迴應，她抬頭，見羅蘭一臉委屈的看著她，聳聳肩：“沒錯，說的就是我。”
他低下頭，拿上校服外套往外走，路過她時，氣鼓鼓道：“但我沒有後悔。”
等羅蘭出門，素意歎了口氣，搖頭輕歎：“年輕人。”
被素意捋清了思路後，本來還有點遊移不定的羅蘭突然就對議會那邊包括施燁和麥坎他們都充滿了惡感，雖然沒有外在表現出來，但是平時聊起來，特別是聊到施燁時，那股仰慕感差不多是沒了。
素意其實並不是有心挑釁，隻是心底裏確實好奇羅蘭到底怎麽到的灰區，然而當和羅蘭一起意識到這個年輕人衝·動送死的行為沒有得到阻止甚至得到了鼓勵的時候，她不得不感歎隻有男人的政治果然更加鐵血和冷酷一點。
他們純粹是為了救她增加一點成功率，多一個眼線都是好的，卻完全不打算考慮如果羅蘭死在路上會怎麽樣，或者對他們來說頂多是再給羅蘭的爸爸一個孩子，反正“隻要陸垚在，以後會有無數個孩子”。
她猜他們是這麽想的，反正猜錯了也就那樣……
迴到學校後，生活很快迴到正軌，又加上歐亞、西聯和環太平洋不知道達成了什麽協議，除了歐亞的校長多明戈果真盡心盡力在給她尋找合適的實驗室外，環太平洋和西聯竟然一起提交了本次來到歐亞的交流生中所有和生命科學相關專業的學生的資料，其中就包含菲爾的，雖然資料不外乎大家都可以查到的家庭情況、學習成績、平時表現等，但是也足可見他們的誠意。
素意翻著那些資料就忍不住笑。
那些老狐狸似乎已經抓到了她的想法，知道她需要新鮮血液培養力量，所以很自然的來了次近水樓台先得月，率先把最有希望的塞到她麾下，就算最後可能沒法成大氣候，但是讓一個“知識儲備足夠毀滅世界的科學家”幫他們鍛煉學生，可真是比怎麽算都不虧的買賣。
還真如後來芳芳說的，不獅子大開口都不好意思。
畢竟建立一個素意標準的實驗室可不是一間房就夠了，其中涉及的任何一個設備任何一個材料都是天價，這絕不是當下素意這個剛起步的小“公益組織”能擔負得起的。
議會方麵並沒有對她的決定作出什麽巨大的反應，那位在全球直播的談判中懟了她的近聯體圓桌騎士羅賓還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她當然是不需要他的幫助的，甚至避之不及。
提利昂願意幫她引薦身上沒有研發任務的可靠的研究員，她拒絕了。
杜克願意和她共享目前的研究進度，她要再考慮考慮。
麥坎現在又恢複了第一發言人的職位，想兼職給她打理組織事務，被芳芳扔出去了。
在這個一個好漢四個幫，一個都沒有幫上的和諧氣氛中，她收到了來自施燁的，一個數據量巨大到發紅的文件，她點開……她拒絕不了了。
那是虛擬數據庫，登陸信息綁定了她的虹膜和指紋。
數據庫裏，以旋轉的星球為基礎目錄不斷旋轉的，是不斷更新的，整個綠星的生物研究資料。覆蓋著這個虛擬3d星球的數據太龐大了，龐大到，素意一眼望去，有種麵對浩瀚銀河的渺小感。
新生物學本就源自科學家對於綠星生物的研究，地球上的科學家所能獲得的當然是那些隔了許久才從綠星傳迴一批的樣本，而事實上施燁早就輸送了好幾批隸屬於新聯盟的學者和探險家駐紮綠星，在現場和在後方，研究進度自然是截然不同。
素意心底裏覺得綠星的生物真的有可能對解藥研究起到幫助，也確實暗地裏在研究新生物學，她當然知道通過施燁能獲得更好的一手資料，隻是現在她連地球上現有的都還沒吃透，當然不急著去要最前沿的。
她現在依然不急著要最前沿的……
可她真的按不下刪除鍵。
……裏麵還有明顯沒有公開給地球的“私貨”呢，不看一看真的好嗎？
雖然隻能看，不能導出也無法修改，但對於任何一個科學家來說，除了一個世界的生命的秘密，這個星球還有什麽別的值得他們好奇和向往的？
素意打開數據庫的那一刻，甚至異常感性的覺得，自己收到了一顆星球……
施燁來信：“其實在給你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
素意：“……”不想還。
施燁：“但作為一個武夫，能從眾多殷勤中脫穎而出的，似乎隻有這個了。”
在你說後悔這個詞的時候，殷勤這種東西已經不存在了好嗎？！
施燁緊接著又說：“請千萬偷偷看……這個數據庫要是暴露在地球，最差大概犧牲你的手指和瞳孔，最高，大概是要犧牲我的整個職業生涯了。”
素意：“我領你的情。”
第92章 麵試
接下來的時間，素意果然就沉迷新生物學不可自拔了。
她也不是刻意研究, 但是就是忍不住想看那個新奇的世界, 一有空就看一點, 數據庫的分類目前還沿用地球科學的習慣, 什麽都按門類來, 她就一門門一類類的看，一邊看一邊做筆記，兩耳不聞窗外事，哪怕綠星上她看的生物可能正被做數據庫的某些人趕盡殺絕。
實驗室的建立在三方校長的敦促下正有條不紊的建立，因為目前幾乎全世界的學術界相關專業都或多或少的在研究潘多拉, 已經到了各種投資機構一聽潘多拉就認為是在騙錢的地步。可是三校提出的項目卻做不得偽，經過素意的研究首肯, 第一批資金竟然借著其他幾個潘多拉相關項目的殼落實了。
至於實驗室的規格和所需器材，則由提利昂代表生命研究院擔當顧問，多明戈派人操辦，另外留出富餘資金來響應素意的額外要求。
接下來就是最為熱門的人手問題了。
目前定下的隻有一個菲爾, 這還是素意臨時起意，其實還沒考察過他的專業水準, 但既然已經定了, 那便先留用觀察，至於接下來的人選則需要好好斟酌, 素意並不介意在這個實驗室的配置上完全起用三校的學生，但是在此之前，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人事工作要做。
芳芳用了近半個月終於把全球整整一百二十萬的應征者砍進了兩百, 開始日夜催促素意去麵試。
她也沒拖延，帶著羅蘭就去了，一起的還有議會監督專員羅賓，芳芳作為澤洛的代表在場，那作為這場舉世關注的麵試的見證人，施燁和麥坎還有提利昂都來了，隻是遠遠圍著一張圓桌坐了喝茶，並不太幹涉這邊。
此時因為芳芳的存在，素意已經對這個麵試不怎麽抱好奇心了，她覺得與其這是去麵試，更像是去給她選的小妾一個名分，芳芳的小妾們要來敬茶，她一個正室至少要擺擺樣子。
反正她坐在桌前時，就是這麽覺得的。
“你至少多問兩句。”芳芳坐在她側後方，小聲道，“或者多看兩眼也好。”
“下一個。”素意這句話已經出來了，收也收不迴，芳芳笑了一聲，惡劣的朝她耳後吹了口氣。
“你幹什麽！”更後麵一點的羅蘭看得明白，低叫。
“吹耳朵啊，小雛鳥。”芳芳迴頭調笑，“過來，給你試試，很有意思呢。”
羅蘭皺著眉頭哼了一聲，正要反駁，素意迴頭冷漠的瞥了他們一眼，他一頓，憋住了。
“嗬嗬。”芳芳又笑了兩聲，翹著二郎腿坐了迴去。
門開了，下一個麵試者走了進來，素意一看之下還沒反應，羅蘭先“啊”了一聲：“是你！”
進來的人個子不高，滿臉微笑，上麵穿著一身還算合體的藍色條紋小西裝，裏麵的豎領粉色小襯衫皺皺的，下麵一條破爛牛仔，踏著一雙黃色工裝鞋，走路還一跳一跳的，乍一眼看去不倫不類，可當他走過來抬手打了個招唿，悠哉悠哉坐下隻露出上半身後，又人模人樣了。
沒等微訊“小抄”提醒，素意的眼皮已經跳了起來，等聽完麵前的人介紹，更加無奈。
“大家好，我叫阿迪，是個淘汰品，來自灰區。”聲音一如既往的歡快。
素意歎了口氣，有些心累，她沒想到芳芳的黑箱操作居然敢這麽明目張膽，阿迪這樣未成年似的小流氓都敢放進來，那一百二十萬淘汰者知道了估計要死不瞑目……而且早知道這樣，就不把羅蘭帶來了。
她本想讓羅蘭暫時擔當秘書的職位，幫她統籌處理一些事務，畢竟她沒那個精力什麽事都親力親為。雖然不知道他在這方麵能力如何，但是上次菲爾那件事上他能夠多想一步建立聯絡組，可見還是有點天賦的。
但現在上來就是關押過他的阿迪，偏素意還明擺著會接納他，這信息量就有點大了，不知道羅蘭能接受到什麽程度。
她沒迴頭，等羅蘭表態。
這麽想著，施燁應該也見過羅蘭……隻是他相比之下穩重得多，而且大家都各懷鬼胎，這麽相互牽製著，應該沒什麽問題。
但是這簍子依然捅得有點大，感覺她已經徹底暴露了。
羅蘭沒作聲。
看來他認了。
但其他人也不是傻的，羅賓果然發難了：“果然年少有為，這麽年輕，就能坐在這了？”
是啊，一百二十萬人裏脫穎而出，阿迪你也真有這個臉。
阿迪笑嘻嘻的：“我喜歡教授，什麽都為她著想，當然能坐在這啦。”
“噗！”芳芳笑了一聲，一點都不知情的樣子，連聲道，“後生可畏啊。”
羅賓一臉疑惑的看向素意：“教授，這，是按什麽標準選進來的？”
素意朝芳芳一指：“問她。”
芳芳從容接鍋，笑睨了她一眼，對羅賓道：“這要問你，先生，他有一份非常有趣的簡曆，好像和灰區某些灰色行業有關，我覺得這恰好彌補了教授日常接觸麵的不足，是非常特殊而且難得的人才哦。”
她一臉遺憾：“見到他我才意識到，早知道應該和羅賓先生你們先討論一下人才借調問題的，我們還省了不少背景調查的功夫。”
羅賓不置可否：“在下以為有參謀長閣下已經足夠了，作為同僚，我很相信他的能力和熱忱。”
芳芳驚訝道：“參謀長一直對教授的事業持保留態度，我以為圓桌騎士會早就知道呢，否則怎麽需要勞煩羅賓先生放下轄區事務特地過來為教授操心費神的？”
羅賓原先並不將芳芳一個“人妖”小卒子放在眼中，此時被芳芳一頓連敲帶打，終於正眼看了她一下，不耐道：“如果參謀長持保留態度，那請問閣下您是在這兒做什麽呢？我以為參謀長閣下已經通過您明確表達了支持態度了。”
芳芳掩唇笑：“您誤會了，我折服於教授的魅力和夢想，主動脫離了參謀長的麾下來投奔教授，這一切並沒有參謀長的授意。難道您認為我這樣的人在灰區難道會過得如魚得水嗎？不。所以我也要為我所代表的團體奮鬥一下，至於參謀長的態度，他至多不阻攔我而已，至於支持？他因為教授的失蹤經曆了議會怎樣的盤查訊問，我想羅賓先生應該是一清二楚吧，如果近聯體真的如您所說的那麽團結，那為什麽您會坐在這？這好像不屬於您的職權範圍吧。”
羅賓眯起眼，這時候他還沒察覺芳芳的攻擊性，那他就是個假羅賓了，他依舊沒有動，氣勢卻變了：“作為一個同樣折服於教授的魅力和夢想的人的，我想你應該是最明白我如今為什麽坐在這的。”
得，球又打迴來了。
芳芳笑靨如花：“所以我才覺得灰區的特殊人才的任用可以和羅賓先生商量呀，我在尋求同道中人的合作，你卻把我往態度中立的參謀長那兒推，讓我如何自處呢？”
羅賓：“……我會考慮的。”
素意坐在前麵，隻覺得後腦勺那兒唇木倉帶煞舌劍有鋒，芳芳驟然發難，羅賓倉促接招，全程芳芳牢牢掌控節奏，並且在羅賓進入戰鬥狀態後驟然捏死話題，那就仿佛把人一頓狂罵後立刻拉黑，可想而知被罵的人該有多憋氣。
她都不用迴頭看，唯恐看到羅賓的表情時忍不住笑出來。
前麵阿迪也看得津津有味，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被淘汰，心情輕鬆又愉快，他的座位完全就跟觀眾席一樣，他真當看戲了，看完還激動的用兩根食指做鼓掌狀，小聲歡唿：“哇！好厲害哇！厲害！”還朝素意擠眼睛：二當家給你報仇啦！教授開不開心？！
開你個頭，想想你怎麽安全進來吧！素意死魚眼盯著他，盯到他收了笑，正襟危坐了，才平聲問：“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