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0月,8日,陰。這一段時間我的情緒變的越來越不安寧起來,甚至連我的研究都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戰爭對我們越來越不利,帝國在中國和太平洋戰場上節節敗退,美國已經攻到了硫磺列島,並派出了大量的轟炸機對日本本土進行大規模的轟炸,日本本土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當中。這時我才意識到,當初我們不應該賭這一把去偷襲美國的珍珠港,把美國這個巨無霸拖入了戰爭,這無疑是幫我們的對手找了一個最好的幫手。這讓我想起了中國的一句俗話,叫做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現在我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了。

    這幾個月來,研究所除了日常的生活必需品以外,其他的一切東西都停止了供應,甚至連一個象樣的暖水瓶都沒有。但是我們沒有任何怨言,因為我們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戰爭的需要,我們必須得學會忍受,前幾天我有試著實驗了一個新的研究項目。我把一個小孩的頭顱割了下來,然後剝下頭皮取出了顱骨,我用小孩的顱骨製作了一個舊杯。但是做得不是很好,因為我從來沒有用頭骨做過這個東西,它看上去不像一個杯子,更像是一個破舊的木碗。

    我製作這個酒杯的靈感來源於《史記》中記載的一段關於匈奴單於冒頓和大月氏國王之間的故事。最先匈奴比大月氏弱小並且經常受到大月氏的侵略,冒頓一開始忍辱負重待力量強大後終於征服了大月氏。為了洗刷以前大月氏國王對自己的侮辱和欺壓,冒頓命人砍下了大月氏國王的頭顱,並用他的顱骨做成了一個精美的酒杯,當做日常飲酒的器皿來用。

    按照《史記》裏的記載,人體物能學在中國古代就曾被用於實踐,所以我的研究並不是空穴來風異想天開。而且在原始社會時期,原始人不也是使用動物身上的東西來做成衣服、骨刀、骨針這些東西嗎?知識他們沒有把這些形成一門係統的科學而已,不然也許在後來的奴隸社會人體物品一定變得非常的盛行了。因為在努力主眼裏,奴隸隻是會說話的工具而已,可以自由的買賣和屠殺。如果當時有人能夠注意到這一點的話,人體物能學在努力奴隸社會一定就會繁榮昌盛起來,隻是可惜當時沒有人能夠想到這一點。

    1944年3月15日,陰。現在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了,雖然我們都還保持著帝國必勝的信念,但是我們不得不從虛無的幻想中醒悟過來,麵隊殘酷的現實。現在我們唯一的兩個盟友意大利和德國,一個已經投降成了盟軍的一份子,另一個也背腹受敵搖搖欲墜。現在隻有我們還奮力的抗爭著,不過我覺得帝國現在完全是在做困獸之鬥。雖然比以前變得更加瘋狂和拚命,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帝國的占領區在不斷的縮小,我仿佛聽到槍炮聲就在離研究院不遠的地方響起,敵人好象全都正呐喊著向我們衝過來。

    軍部供應的物資也開始出現了短缺,連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都不能保證了。我們不得不改變一下以前的生活習慣,我們的食物也變得越來越差了。幾乎頓頓都是中國最普通的馬鈴薯和白菜。我一點也吃不慣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原本都是砍爛剁碎燴成一鍋,煮給牢房裏的那些中國人吃的,現在卻成了我們每天必不可少的食物。我都記快記不清楚生魚片的滋味了。還有豬肉、牛肉、雞肉這些以前極其普通的東西,現在也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奢侈品了。

    今天中午我沒有去吃飯,一個人坐在實驗室裏發呆,這幾乎成了我們這裏每個人的通病了,除了發呆我們都不知道現在到底該幹什麽了。大約快到兩點鍾的時候,村野君來請我到他那兒去喝酒。這次他拿出來的再也不是中國的茅台酒了。我喝了一口,酒水裏一股酸味,不知道這酒是村野君從哪兒弄來的。

    村野君坐在桌子邊一言不發,臉上全是痛苦和憂愁。他今天得到通知,他已經被應征入伍了,明天就出發到前線去。同時被征調的還有十幾個人,他們都必須放棄自己的研究奔赴戰場為帝國而戰。另外明天還有五十多名中國婦女將被作為慰安婦送到戰場上去,帝國的軍人需要在她們身上發泄心裏的不滿和痛苦。

    我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村野君,這是帝國的需要,他必須的服從軍部的命令,誰也不能違抗或逃避。我無法安慰村野君,盡管他現在非常的痛苦。因為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也會像他一樣突然接到軍部的命令,然後放下自己的工作到戰場上去為帝國效死。

    帝國真的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竟然連像我們這樣高端的研究人員都不得不上戰場去作戰,帝國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或許當初發動這場戰爭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沒有理由懷疑帝國高層精英們作出的決定,也許這個決定是正確的,隻是我們選擇了一個錯誤的時機和錯誤的對手而已,我要做的就是聽從帝國高層下達的命令,這是每一個帝國的臣民都應該擔當的責任。

    1944年11月7日,陰。又進如了冬季,不過由於研究所處在海邊所以我還沒有感覺到冬天的氣息。看者窗外的樹叢還是一片翠綠我不禁想起了家鄉的冬天,粉紅色的櫻花到處飄散,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再加上厚厚的積雪,讓人覺得就像是在奇妙的童話世界裏一樣。

    自從被調到中國來後,我就一直沒有再體會到那種美妙的感覺了,隻能在記憶裏觸摸一下那些隨風飄落的花瓣。我讓人給我建了一間密室,然後我把實驗室裏所有的東西都搬進了密室。為了發泄對現實的不滿,我把自己封閉起來,拚命地製作各種人體物品,因為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就再也沒有機會動手做這些東西了。

    我把做好的東西全部都寄迴了日本,分送給國內的親戚和朋友。還有一些我直接寄到了東京博物館,希望他們能收到並珍藏這些東西,這樣我的研究就不會被淒慘的淹沒在無情的曆史當中了。因為我知道我的研究將隨著帝國的衰落而終結,我的宏偉計劃也再也不可能實現了。我仿佛聽到了喪鍾的聲音,那是為我們而鳴的喪鍾,帝國的光輝已經成了落日的餘輝,即將消失在無盡的黑夜當中。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現實,或許當最殘酷的那一刻還沒有來臨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黑暗的陰影裏倒下了。

    1945年,3月,19日,雨。研究所裏已經變得冷冷清清的了,大部分的人都陸陸續續的被調走了,隻剩下少數的人還在裏麵繼續工作著。我們都變得沉默而孤僻,平時見了麵也不互相打招唿了,每個人都埋頭幹自己手裏的事情。我覺得研究所一下子變得陰森起來,好象那些死去的中國人的鬼魂全部都還在研究所裏遊蕩一樣。他們在看著我們。我開始做噩夢,夢見那些被我殺掉的中國人全都血淋淋的站在我麵前,他們的嘴裏發出恐怖的笑聲,慢慢的把我圍在了中間,然後所有的人一起撲過來把我撕成了碎片。

    我隻好靠拚命的工作來消除這種內心深處的恐懼感,我相信其他的人也都被噩夢困繞著,前幾天矢野君因為過度工作而突然死亡,我想我們也許都會步矢野君的後塵,但是除了這樣我們還有什麽出路呢?我覺得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都變得毫無意義,但是我們還是在機械地做下去,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們應該幹些什麽。我把這幾年在中國製作的東西都找了出來,然後全部寄迴了日本,不管將來它們的命運會如何,寄迴日本總應該比留在中國安全。我已經感到了死亡的氣息,我們唯一的盟國現在也已經土崩瓦解,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們了,大日本帝國的末日來臨了。

    1945年,8月,15日,晴。今天這篇日記將是我寫下的最後一篇日記,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8月8日,蘇聯宣布對日作戰,僅僅幾天就將在中國的百萬精銳的關東軍打的潰不成軍。天皇陛下不得不接受盟國的要求宣布日本無條件投降,帝國轟然倒下。

    今天我最後在這個曾經努力不懈地工作了四年的地方看了一遍,一切都將成為過去,我迴到密室,有加了一些東西在我的日記本裏。我把記錄的資料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確信沒有任何的遺漏才放下心來。這是我畢生的心血,上麵記錄了各種人體物品的具體做法,還有一些詳細的圖解,我把資料分散記錄到日記本裏,然後把原稿毀了。做完這一切,我看了一下時間,馬上就要到中午了,我拿出了一張照片最後親吻了一下照片上的采子和美惠子,然後我該完成我的歸宿了。或許這一天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的,隻是我們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而已。我將追隨著帝國的英烈們而去,我們的靈魂將永遠保佑帝國的臣民。”

    日記的最後用鮮血寫著兩排醒目的大字:“大日本帝國萬歲,大和民族萬歲。”日記的落款是直木正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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