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彩靈的手撫過這些畫卷,上麵是一個母親對孩子最真的愛。


    她沒有哭,而是笑著看向周海笙,“我無數次向上天祈禱,希望你能夠從畫裏走出來,迴到我身邊。”


    鄒家輝背過身去,妻子病得最嚴重的時候,連他都不認識。她成天呆在畫室裏,不吃不喝,就守著這些畫像。他沒辦法,隻好打暈了妻子。請最好的心理醫生來給她治病。


    周海笙拉過朱彩靈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媽媽,我迴來了!”


    母子兩人抱頭痛哭。在這個空曠的畫室裏,鄒家輝忽然有些後怕,好不容易找迴來的珍寶差點就要毀在自己手裏。讓最愛的兩個人哭泣,他就不是個男人!


    等朱彩靈挽著周海笙的胳膊從畫室裏出來,她替海笙理了理襯衣的衣領。


    “海笙,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媽媽支持你。至於你爸,你別管他,他向來橫行霸道慣了,一點也不會體貼人。”


    走在後麵的鄒家輝張了張嘴,他是那樣的人嗎?


    周海笙想了想,轉頭看向鄒家輝,爸爸兩個字他喊不出口,“我們談談?”


    一個小時之後,周海笙從書房裏出來。他抱了抱客廳裏的朱彩靈,叮囑了她幾句之後,便拉著行李箱離開。


    鄒家別墅二樓窗戶邊上,鄒家輝看著兒子上車離開,嘴角微微上揚。這個臭小子,脾氣也不知道像誰,倔強得緊;山不就我,我就山,不就行了。


    廣州,江夏從胡萬華的公司臨時借調了幾個人來幫她做市場調研。


    日化用品調查問卷、商場銷售情況調查,每天都有大量的數據需要統計。足足忙活了一個星期,江夏總算拿到了一份自己滿意的調查報告。


    在這期間,老人和孩子都交給了王思琴,由她親自帶著他們四處遊覽。才一周的時間,劉阮和陸海銘皮膚明顯曬黑了不少。藏在衣服裏和露出來的皮膚完全是兩個顏色。


    江夏笑過之後,在產品清單上加上了防曬霜、隔離霜、曬後修複液。


    他們出行都戴了防曬裝備,隻能說廣州的太陽實在是太熱情了。


    王思琴聽說江夏他們要去上海,索性收拾好行李一起跟了過去。一來她順便去上海辦事,二來江夏一個人帶這兩個老人和兩個孩子,王思琴擔心她一個人顧不過來。


    去上海的火車上,江夏跟王思琴詳細說了自己想要開辦日化工廠的想法。


    “我覺得,大家是有這方麵需求的。你看看這份調查報告,絕大部分人使用的是國產品牌的麵霜,他們即便覺得效果不怎麽樣,也沒有別的選擇。倒是有一部分家庭條件好的人從國外購買護膚品,可是樣本太少。”這次辛苦沒有白費,江夏對自己開辦日化用品廠非常有信心。


    王思琴知道江夏手裏有些配方,就她親身體驗過的淡化疤痕配方效果非常好。


    “你這份報告已經完全證明了項目的可行性,我有個朋友在上海日化廠做車間主任。等我到了之後聯係她,應該會對你開辦日化廠有所幫助。”


    她對江夏是真的服氣,服裝廠才辦了一年,發展前景遠超他們十多年的老廠。他們還沒有趕上江夏的腳步,她已經在投資別的市場。


    “那真的是太好了,我這次去上海除了打算帶爸媽和孩子們見識一下,也是想要調研一下上海的日化生產情況。你知道的,我們現在用的日化用品大多都是上海出產。”


    上海之行比想象的還要順利,江夏從王思琴朋友的口中了解了現在日化產品的生產設備情況。


    得到想要的信息之後,江夏終於騰出時間好好地陪家人。在碼頭,劉阮和陸海銘看到了書本和電視裏才有的大輪船;街道上有很多盒子一樣的小汽車,這裏的交通比老家方便多了。


    江夏拍了很多照片,這是一座擁有厚重曆史沉澱的城市。無論是輕工業,還是重工業,都在這個時代排名前三。


    在老人和孩子眼中,上海是除了北京天-安-門之外,他們第二想要參觀的城市。心願達成,眼看著到了他們規劃迴家的時間。王思琴親自把江夏他們送上迴家的飛機。


    陳淑芬和陸友德從來沒有坐過飛機,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很新鮮,這次跟夏夏一起出門,可算是長見識了。在他們隔壁,兩個孩子小聲地跟江夏說著悄悄話;很快飛機起飛,孩子們的興奮勁兒過去,靠在座位上睡著了。


    晚上十二點,江夏洗漱完之後躺在床上。她抱著枕頭滾了一圈,還是家裏好。


    不僅江夏有這樣的感慨,就連已經睡著的兩位老人和孩子也有同樣的感受。


    江夏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十點半,她換好衣服從房間裏出來,發現家裏隻有婆婆陳淑芬在晾曬衣服。


    “媽,早上好。阿阮和海銘呢?”江夏想要過來搭把手,卻被陳淑芬叫去吃早飯,吃食還在鍋裏溫著呢。


    今天大家都睡了個懶覺,老陸和孩子也都剛剛才出門。


    “去江家了,說是要把帶迴來的禮物分給弟弟妹妹。”陳淑芬把最後一件衣服晾好,把盆子放迴到架子上。


    江夏喝了一口陳淑芬做的粥,朝她豎起大拇指,“媽,我還是覺得您做的飯好吃。”廣州和上海的吃食雖然不錯,可是天天吃還是會膩。然而,陳淑芬做的家常菜每天吃都不會膩。


    陳淑芬在江夏對麵坐了下來,“你愛吃就行,多吃點。”


    陸家堂屋中,江夏和陳淑芬相視一笑,除開婆媳這層關係,她們之間的相處更像是朋友。


    江夏今天沒去服裝廠,也沒去布料廠,她把自己的衣櫃整理了一遍。不要的衣服打包裝好,夏裝全部用衣架掛起來。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一封信從舊衣服口袋裏滑落出來。


    蹲下身,江夏將這封沒寫收信人的白色信封撿了起來。


    抽出信紙,這是一封原主寫給她自己的信,落款時間是她和陸少陽結婚當天晚上。


    “江夏,今天你結婚了。跟一個隻見過一麵的男人成為了夫妻。可是,為什麽你一點也不開心?媽媽說過,女人總歸是要結婚的;陸少陽是個軍官,陸家父母都是工人,即便他領養兩個孩子,你嫁過去的日子不會難過……”


    把這封信看完,江夏托著下巴發呆。


    看得出來,原主不喜歡陸少陽,這是她跟陸少陽離婚最主要的原因。原主找不到理由拒絕家裏人,隻能用這樣極端的手段。她知道康學斌對她不是認真的,也知道孩子們對她的舉動是試探。她私底下做過幾次小買賣,想要通過自己的雙手改變家裏人的生活。原主從來沒有想過依靠陸家,她把讓江家人過上好日子當做是自己的責任。


    江夏把信紙放迴信封裏,然後跟原主的東西一起打包。


    無論這是作者筆下虛構出來的原主,還是靈泉所說的她三生三世中的一世。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嗎?


    門口傳來陳淑芬的聲音,“夏夏,你在忙什麽?海笙來了,說是有事情找你商量。”


    第107章


    江夏應了一聲,收拾好心情從房間裏出來。


    七月的太陽格外熱情,不遠處的蟬鳴聲聲入耳。堂屋門口,周海笙站得筆直。


    “海笙,別站著,坐吧。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周海笙還會再迴來。


    “聽說你們迴來了,我過來看看你,我比你們早迴來一個星期。”


    周海笙說完停頓了一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讓江夏挑了挑眉毛。周海笙在她麵前向來有話直說,這樣的情形還是第一次出現。


    “沒關係,把你想說的說出來。”


    江夏鼓勵地看著對麵眉宇間已經漸漸有了對自我認可的男人,周海笙在過去的一年裏變化很大。褪去青澀,他已經從過去的陰影裏徹底走了出來。


    八仙桌上,周海笙皺了皺眉頭,“老師,我發現新招來的設計師中,可能有別的服裝公司安排過來的內奸。”


    他從香港迴來之後,直接接管了設計部。對於江家人和陸家人來說,周海笙就是自己人。他們對周海笙的信任不打一絲折扣。


    當然,周海笙也的確當得起這份信任。


    這批設計師招聘迴來的時候,周海笙就一直是他們的領導。隻不過他因為處理家事離開了一段時間,江夏這才把考核和培養設計師的工作接了過來。


    周海笙的發現隻是巧合,他無意之中聽到,年紀最大那個男設計師借用辦公室的電話跟別人聯係,言談之中有些古怪。


    後來經過幾天的觀察,這名男設計師表麵上跟大家一樣,背地裏一直有一些小動作。比如打著幫助的旗號,暗中複製餘小漁的秋裝作品。當大家都在專心做事,這些別有用心的舉動就會顯得特別突出。


    周海笙猜想,他的表現可能跟江夏的離開有關。


    對方以為取得了充分的信任,加上直接上司不在,就開始肆無忌憚。


    “你是說老錢?”江夏微眯了一下眼睛,想起當時他在得知自己即將離開一段時間,隱隱有些高興的表情。


    老錢就是這次招聘迴來的設計師中,二十八歲的那個老大哥。


    江夏不願意去懷疑自己手底下的員工,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沒有防範之心。尤其是掌握工廠核心的設計師,江夏表麵上管得寬鬆,實際上一直安排廠裏的安保科進行細節的考察。


    對於退伍軍人出身的王國濤來說,培養一支滿足江夏要求的安保隊伍不要太簡單。


    安保科不僅僅負責廠區裏的安全,他們還兼顧著物流貨運安全,直營店門麵秩序維護、店裏的現金安全,以及可能會給廠裏造成不好影響的一些細節的調查和關注。


    “你知道?”


    周海笙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江夏被蒙在鼓裏。現在迴頭一想,老師向來考慮事情周全,她明明比自己小四歲,卻完全當得起老師這個身份。


    “我也隻是有這麽一個猜想,出差之前把調查老錢的事情交給了王隊長。明天我去廠裏一趟,調查結果應該出來了。”她給了王國濤半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江夏說完這件事,麵帶笑容看向周海笙,“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你媽媽現在怎麽樣?你爸同意你繼續迴盛夏服裝廠上班?”


    兩個月不見,周海笙眼裏多了些溫暖,感覺整個人圓潤明亮了些,不像之前如同刺蝟一般把自己藏起來。


    “我媽手術一切順利,至於我爸,他的想法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能夠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周海笙是高興的,同時也是煩惱的。高興的是他終於有了爸爸媽媽,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煩惱的是,鄒家輝太霸道了,也不知道被誰慣了一身的壞脾氣。總覺得所有的人都要聽他的安排,唯獨在媽媽麵前,百依百順。


    要不是因為最後一點,周海笙對鄒家輝的好感絕對是負值。


    “那你以後是怎麽打算的?”江夏這還是第一次詢問周海笙對於未來的規劃。


    周海笙低頭沉思了片刻,他從香港迴來的路上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這輩子,他除了鍾愛設計,再沒有別的喜好。他注定要在設計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


    “我想先積累一段時間,然後去全國乃至全世界旅遊。就像老師你說的一樣,走走看看,豐富自己的素材庫。時機成熟的話,我想創立一個屬於我的服裝品牌。”


    跟江夏比,他的基礎還不夠紮實。他需要在不斷地設計中,建立自己對於設計的認知城堡。


    無論多麽精巧的構思,都離不開設計最根本的線條和框架。這也是他留在盛夏服裝廠的根本原因,因為這裏有設計的本源。


    江夏欣慰地點了點頭,她早有預感,周海笙以後在設計領域的成就一定會超過自己。


    “海笙,我這次去廣州,看到了鄧秋雷。他就在上次我們入住的酒店裏當服務生。因為把熱湯倒在客人的身上,跟客人打架,然後被酒店給趕了出去。”


    江夏覺得自己有必要把這件事告訴周海笙。無論他和父母親現在的關係如何,她都希望周海笙知道,有人在意他曾經受過的委屈。這一點很重要。


    周海笙微微一愣,想起上次在酒店和鄧秋雷偶遇的場景。


    他已經落魄到這種地步,需要靠丟掉自己最在意的麵子去做服務生了嗎?


    不用說,這背後一定後鄒家輝的手筆。


    周海笙心中湧入一股暖流,他這個人雖然霸道得讓人討厭,可是他從來沒有勉強自己做過任何事情。還記得離開之前,鄒家輝在書房裏遞給自己銀-行-卡的時候說過一席話。


    “你是我的兒子,也是鄒家未來的主人。在我退休之前,我盡量給你培養出一個值得信任的管理團隊。以後你是想繼續經營,還是賣掉,都由你來做主。找到你後,我才意識到,你和你媽媽才是我的珍寶。任何事情都沒有你們重要,金錢、地位、名聲都是虛的。你想做什麽就放手去做吧!”


    周海笙沒有想到鄒家輝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接過銀-行-卡代表他認可了他的父親身份。


    這張卡他不會動用,他會用自己的方式來讓父母感到驕傲,而不是接手鄒家。


    第二天,江夏到廠裏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王國濤。


    “夏夏,你猜得沒錯,老錢的確是hd服裝公司派來的內奸。為了贏得你的信任,他沒在夏裝上動手腳。根據現在調查的情況顯示,他把我們工廠的一部分秋裝設計稿複製下來郵寄給hd服裝公司。而且,在我們截獲的對方來信中,hd服裝公司那邊要求他在秋裝的設計上動手腳。”


    王國濤說著,把手裏的材料遞給江夏。


    他的表情十分嚴肅,這是盛夏服裝廠成立以來第一起危害工廠生產和發展的重大事件。


    看完王國濤做的材料,江夏十分滿意,這裏麵詳細記載了老錢的罪證。資料最後幾頁,王國濤甚至發現老錢私底下在跟別的服裝廠接觸,還收了他們的錢後,把盛夏服裝廠夏裝的設計稿賣給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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