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麽激動,別這麽激動,這事還不一定。”江奇好不容易把宮洛書給哄好,對他說,“我看這個羅浮山的山大王不像是能做出那種事的人,咱們多半又是被人給騙了。”


    “知人知麵不知心,”宮洛書搖搖頭,忽然間他又意識到了什麽,抓著江奇的手問他,“小師妹失蹤了?”


    江奇眉頭緊皺,看著對麵的宮洛書,問他:“不是二師弟,你到底是怎麽了?”


    “我好像……”宮洛書想了想,還是沒敢同江奇說實話,他搖搖頭,“算了,你就當我腦子不好使了吧。”


    江奇哼了一聲:“我看也是。”


    宮洛書按著額頭,心裏十分的亂,他問江奇:“大師兄,今天晚上我能睡在你這裏嗎?”


    江奇反問他:“你自己不是有房間嗎?”


    宮洛書的臉色不太好看,他冷著聲說:“白淼住在那裏。”


    “二師弟啊二師弟,你可真行啊,”江奇對宮洛書豎起了大拇指,“我跟你說,你要是再不跟那個白淼分開,將來就算是小師妹看上你了,我也不會同意的。”


    “我……”宮洛書張了張嘴,到底是什麽辯駁的話也沒有說出來,他現在連自己的身體都控製不了,還談什麽將來。


    江奇是個善良的大師兄,他最後還是同意了宮洛書在自己的房間裏借宿一晚上,但是要求他明天必須把白淼送走。


    宮洛書雖然嘴上答應,但心中明白,明天白天的他可能就不記得他答應過江奇的事情了。


    房間的燈被江奇熄滅,宮洛書躺在床上,聽著身旁江奇很快響起來的齁聲,腦子裏思緒紛亂,結成了一團亂麻,找不出一點頭緒來。


    是他生病了嗎?白天控製他身體的是他自己嗎?白天的他想要做什麽?又都做過了些什麽?


    想到最後,宮洛書也沒想明白一二三來,他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找到小師妹,然後迴奚華山問問師父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眼看著天邊都要泛起了魚肚白,宮洛書終於是抵擋不住睡意閉上眼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場夢,夢中小師妹發來傳音符向他求救,可是他竟然與那些囚禁小師妹的人是一夥的,不僅沒有去搭救小師妹,還把她推到了那些人的手裏,而最後更是將小師妹逼落山崖。


    “啊——”


    宮洛書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了起來,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在被子上留下一串斑駁的影子。


    江奇被他的尖叫嚇得從睡夢中驚醒,看著坐在旁邊的宮洛書,打了個哈欠問他:“你怎麽了?”


    “沒事。”宮洛書冷淡地說道,並掀開了被子下了床。


    江奇奇怪他的態度怎麽又變了,問他:“你去哪兒?”


    宮洛書的態度依舊冷淡,對江奇說了五個字:“跟你沒關係。”


    江奇眉頭緊皺,從床上爬起來,望著宮洛書推開門遠去的背影,衝他喊道:“宮洛書,你今天必須把那個白淼送走,聽見沒有!”


    宮洛書根本沒有迴應他。


    宮洛書低著頭向東邊白淼住的房子走了過去,他當初放出章含微被羅浮山的山大王擄去做小老婆的消息是為了掩人耳目,為自己來羅浮山找一個好的借口,可沒想到消息傳得太厲害,被江奇知道,結果他也來了。


    他來搗什麽亂,他不是應該跟自己身邊的那幾個美人好好的享受魚水之歡嗎?


    宮洛書的臉色微沉,現在他得想個法子把江奇給送走,不然的話,那顆定魂珠不一定要落到誰的手上。


    宮洛書啊宮洛書,你被那個惡毒的女人騙過一迴了,這迴你還要為了她負了淼兒嗎?


    你我本就是一人,既然你不能善待淼兒,那就讓我來做吧。


    因為昨天晚上宮洛書的離開,白淼一夜未睡,現在看著他終於迴來了,連忙衝上來抱住他:“洛書,你昨天……”


    宮洛書止住白淼接下裏要說的話:“你不要說,我知道的,你受苦了。”


    “沒關係的,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


    ……


    章含微打坐打了一晚上,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後,她睜開眼,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跳了下來,偷偷去了薛既堯昨天告訴她的後山的某塊秘密的空地上,開始練劍。


    她的天賦本來就好,隨意劍法現在也練得很熟了,加上又已經步入了元嬰期,已經完全可以獨當一麵了,不過她還沒有完全見識過這個世界上的黑暗,所以仍需要再鍛煉鍛煉。


    章含微是奚華山出雲峰上三個弟子中最能吃苦的那一個,否則的話,隻靠天賦她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年內到達金丹期,她師父在她剛結丹的時候告訴她,如果她繼續這麽保持下去的話,最多十年,她就能突破金丹,到達元嬰。


    而現在距離她師父說那句話的時候不過才過了一年,她就已經是元嬰期了,好像在冥冥中證明了一點,有時候運氣好像比天賦更重要一些。


    兩個多時辰後,她放下手中的劍,平複了一下自己略微急促的唿吸,開口問薛長明:“前輩,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本尊在小紅這兒也藏了點東西,等取出來後我們再去靜海。”


    “好的前輩。”章含微答應得十分痛快。


    將長劍收迴到薛長明的芥子空間內,章含微沿著小路迴到了寨子裏,剛走到明堯寨前邊的大廳裏。


    遠遠的,她就聽見大師兄江奇質問二師兄宮洛書道:“宮洛書你一定要護著這個女人是不是?”


    她心中好奇,快步走了過去,就看見一排草房的前麵,宮洛書站在江奇的對麵,將白淼緊緊護在自己的身後,挑了挑眉毛,問他:“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江奇逼問他:“即使這個女人的父親是殺害你全家的兇手你也不介意?”


    白淼的臉一白,終於記起來她與宮洛書之間還有這麽一段血仇。


    宮洛書看了一眼身後的白淼,對她安慰地笑了笑,然後迴答江奇說:“我不介意。”


    章含微聽得一愣一愣的,她這個二師兄不會是被下了蠱吧,現在看看他連血海深仇都不顧了,那逼她跳崖那算什麽事。


    還不等江奇開口,宮洛書搶先對江奇說:“大師兄,你也不要以為章含微是什麽好人,崔見月、楚思思,還有呂思瑤,你這些紅顏知己,最後可都要死在她的手裏。”


    第21章


    章含微:“???”


    我幹了什麽?二師兄你可別血口噴人啊!


    章含微停了下來,站在原地,靜靜地望著不遠處對峙的二人,一時間心中百轉千迴,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宮洛書說她會殺了崔見月等人,他憑什麽這麽說呢?她低垂著眸子,細細思索起來。


    而江奇對宮洛書的汙蔑十分憤怒,他的一張臉氣得通紅,指著宮洛書大聲喝道:“你胡說什麽呢!”


    宮洛書冷笑了一聲,曾經的自己也像江奇一樣的天真,無論章含微做了什麽,他都願意無條件護著她,可最後她又是怎麽迴報自己的?


    白淼為了救自己身中劇毒,生命垂危,而她竟然奪走了他用全身修為為白淼換來的救命藥,害得白淼……死不瞑目。


    白淼活著的時候,他總是對她冷眼相待,連一個笑容都吝嗇給她,可是當她死了,宮洛書才知道痛不欲生的滋味,他發誓一定要讓章含微血債血償!


    至於江奇,崔見月和呂思瑤死的時候,他也哭得是淚流滿麵,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他真懷念他抱著崔見月的屍體哭泣的麵孔。


    宮洛書忽然想到章含微已經跳崖死了,真是可惜了,應該讓她把江奇身邊的那幾個美人一個個都殺死,讓江奇再感受一下那種失去摯愛的痛苦。


    宮洛書忽的笑了起來,對江奇說:“江奇,你該謝謝我。”


    如果不是我,你的五位紅顏知己可就要因為章含微而少了三個。


    江奇好像聽到了什麽特別好笑的笑話,他嗤笑了一聲,瞪著宮洛書,反問他:“謝你?宮洛書,你是真的瘋了吧?”


    宮洛書搖搖頭,神情倨傲又冷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江奇皺著眉頭,他這個二師弟現在說起話來怎麽神神道道的,不會是被什麽邪教給洗腦了吧。


    而芥子空間內的薛長明同樣聽得一頭霧水,宮洛書那副表情是做給誰看呢?不知道的還以為章含微怎麽他了,薛長明好奇地向章含微打聽:“小姑娘,你二師兄在說什麽呢?”


    章含微迴過神兒來,微微一笑,迴答薛長明說:“我哪兒知道啊,他腦子可能不太好使了吧。”


    薛長明點點頭,覺得章含微說得十分有道理。


    懷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江奇,明明昨天晚上他這個二師弟還是挺正常的,怎麽睡了一覺就六親不認了?受什麽刺激了?


    江奇麵色沉重,對宮洛書說:“二師弟,你現在的狀態不太對,我建議你趕緊迴奚華山讓師父看一看。”


    “師父?”宮洛書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濃濃的嘲諷,師父也隻會向著章含微那個惡毒的女人,誰會在乎白淼呢?誰會在乎他們之間存在什麽樣的感情呢?


    他搖搖頭,這些話終究是沒有說出來,他現在實力不夠,說出來隻會徒惹這些人的忌憚,當務之急還是把江奇給弄走。


    江奇臉色十分難看,他沉聲對宮洛書說:“二師弟,你今日的話,來日我找到小師妹,會全部說給她聽的。”


    宮洛書毫不在意,甚至還咧嘴笑了起來,“說吧。”


    如果你還能找到她的話,你可以隨便的說。


    江奇搖搖頭,對宮洛書的冥頑不靈失望到了幾點,他扭頭向著自己的屋子走去,崔見月等人見狀也紛紛跟了上去,她們低著頭,懷著各自的心思,有的對宮洛書說的話不以為意,有的則是惴惴不安,生怕宮洛書說的話會成為現實。


    其中最為忐忑的還要屬崔見月,宮洛書的話雖然是說的沒頭沒尾,但是她明白,章含微如果還活著,她的確很有可能對自己下殺手,畢竟那個時候是她和白淼聯手坑了她一迴,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也為了在江奇心目中的地位,章含微一定不能活!


    江奇離開後,宮洛書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白淼有些擔憂的走上前,卻看到宮洛書的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他的全身都在顫抖著,眼睛中蒙著濃濃的悲哀,好像要落下淚來。


    那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聲音,聲音低不可聞,白淼豎著耳朵仔細聽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是在說:“大……大師兄……別……”


    別告訴小師妹。


    隻可惜剩下的幾個字誰也沒能聽到。


    白淼拍拍宮洛書的肩膀,貼心地問他:“洛書,你怎麽了?”


    就在一刹那,宮洛書眼睛中的悲哀不見了,他的臉上重新覆上了血色,他恢複成之前的模樣,笑著對白淼說:“沒事,剛才……剛才隻是在想點事情。”


    白淼扶著他往房間裏走去,嘴上則是叮囑他說:“你不要為了我跟大師兄爭吵了,這樣的話我會很內疚的,你們師兄弟這麽多年的感情,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就破壞了。”


    宮洛書經曆過一世江奇的見死不救,哪裏還會再像從前一樣將江奇當做自己的親人看待,隻是嘴上卻安慰白淼說:“我知道。”


    剛才那個蠢兮兮的自己差點就奪走了這具身體,釀成大禍,看來他真是無可救藥了,看來自己還得把這具身體掠奪得更加徹底一些才好,不如今天晚上就行動吧。


    兩人相依相偎地迴到了房間裏。


    章含微剛迴來就看了這麽一出大戲,整個人都驚呆了,許久之後她才搖著頭,向著自己的房間走了迴去。


    薛長明在她的識海中忽然開口道:“你的這個二師兄有點奇怪啊。”


    “怎麽了?”章含微接過他的話問道。


    “說不上來,”薛長明的靈力距離完全恢複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現在隻能從表麵上看出宮洛書的行為有些怪異,並不能更深入的探明其中的原因,薛長明又問道,“他從前也是這樣的嗎?”


    章含微迴答道:“不是啊。”


    但是現在說從前又有什麽用呢?從前宮洛書的確待她很好,可是那都是從前啦,現在他有了心愛的姑娘,而江奇,也有了很多紅顏知己,他們師兄妹三個終究是沒要辦法向師父希望中的那樣永遠相親相愛,情同手足,他們到最後多半隻能像話本裏結拜的英雄們,要麽各奔東西,要麽陰陽兩隔。


    況且,從剛才宮洛書的話裏可以聽出來,他對自己懷著很深很深的怨恨。


    隻是因為白淼對她的那些誣陷嗎?章含微看不見得,這其中怕是還有什麽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


    隻是她現在還想不明白。


    江奇迴到屋子裏,溫溫柔柔地將擔心他的崔見月她們都送了出去,然後坐在床上開始生悶氣,他二師弟都說的什麽話啊,氣得他肝都疼,要不是逍遙派禁止內鬥,他都想拿紅纓槍直接在宮洛書的身上戳個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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