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薇腳步匆匆,卻也不忘路過濟仁堂的時候買幾斤天麻。


    快到護國侯府後門時,深唿吸了幾口,這才放慢腳步走去。


    門房與孟薇很是相熟,見此笑道:“小薇你今天怎麽這麽晚?不會是將軍沒吃飽又讓你做了幾個菜吧?”


    在他看來力氣大的人都是要吃很多的,更別說威遠將軍可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想來應該吃得更多。


    “不是,是將軍吃得慢了許多,我先迴去了。”


    孟薇含糊帶過,等到離了門房的視線,便挑了一條人少的近路,小跑起來。


    等到將手中的食盒送到廚房,又將買的東西放下,孟薇這才快步去了書房。


    果不其然,葉子川一見到孟薇,麵上直直的表現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怎麽現在才迴來?莫不是你還去了別的地方?”


    孟薇淡淡一笑,既不心虛亦無害怕:“將軍近些時候喜歡慢慢品嚐,而且奴婢後來出了將軍府後便去了濟仁堂杜大夫那買了點天麻,天麻酒差不多快要喝完了。”


    葉子川目光在孟薇臉上巡視一圈,這才緩了緩,朝孟薇招了招手:“小薇子,爺想聽這一段,你給爺念念。”


    接過書,看到葉子川指的是昨天她讀過的一段民間雜記,說的是幾十年前在西南的一個小鎮,一個家中薄有資產的女子因為自小定親的緣故嫁給家道中落的一個秀才,但時日長了受不了日日家務,甚至一文錢都要摳搜著用。


    一個偶然的情況下,女子與婆婆前去趕集,采買家中物品,因著人太多二人被衝散,推搡間倒地,就這麽著正巧倒在一位員外老爺麵前,員外老爺見她姿色貌美,不僅沒有怪罪,甚至親自扶起她,豪擲銀兩請她進茶館喝茶吃精致的糕點......


    就這樣,二人趁著每次趕集往來,一來二去,員外老爺越發覺得秀才礙人,便買通人趁著秀在妻子與母親趕集之時,讓人潛進他家將其殺害,又在秀才娘的水裏下毒,而女子趁此對外聲稱得了疾病而死,將二人草草下葬。


    而後恰巧秀才的弟弟自幼體弱,幸而被一個醫術高超的大夫救了,見其喜歡鑽研醫書,且大夫年歲大了,膝下無兒無女,便提出收秀才的弟弟為徒弟,傳授衣缽。


    於是秀才的弟弟便跟著哥哥去四處遊曆,為人診治,聽聞家中變故,匆匆趕迴,覺得事有蹊蹺,便報了官,而後不顧嫂嫂阻攔,執意開棺驗屍,這才發現二人死因並非染病,真相大白,而後女子被浸豬籠而死.......


    孟薇讀完,將書闔上,口幹的厲害,便給自己倒了杯茶,卻不想才放下茶壺,還沒來得及端起,就見葉子川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


    “小侯爺,你拿錯杯子了,這是普通的茶水,奴婢給你泡的碧螺春在這。”


    葉子川看了眼那杯碧螺春,嫋嫋的的茶葉被跑得有些發黃,沒有剛衝泡時的美觀,顯然是泡的久了 ,而他手中的杯子裏裝的卻是寡淡無味的白開水:“爺就愛喝你泡的水。”


    孟薇搖搖頭,索性拿起空杯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水,然而這一次葉子川又趕在她之前將那剛倒上水的杯子端起喝了。


    接連兩次,孟薇再笨也知道葉子川這是故意的,看了眼緊抿著唇畔的葉子川:“小侯爺,你是不是在生氣?是氣奴婢奴婢迴來的晚了還是奴婢剛才讀的不好?”


    對此,葉子川終於放下手中的被子,抬眸看著孟薇:“你方才真的隻是去了去了將軍府和濟仁堂後就迴來了?”


    “對,奴婢是想著天麻酒快沒有了......”


    話雖這麽說,但孟薇心中卻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莫不是葉子川知道她去見了宓苑霆?


    想到這,孟薇試探道:“奴婢去濟仁堂出來後,突然有點想念驢火燒,就去老大娘的鋪子買了個驢火燒,隻不過那驢火燒的分量足,天氣又太熱,奴婢吃了一口便覺得有點膩了。”


    說完,就見葉子川麵色好了不少,卻一擺手讓方遠退出書房,這才牽起孟薇的手,手腕一用力,孟薇便被葉子川拉入懷中。


    前世今生,還是她第一次和異性離得這麽近,即便在前世校園的時候談過戀愛,但也隻限於拉拉手,還沒有進一步發展,受不了對方時不時的約她出去看電影約會,她就以學業為重的借口分開了。


    孟薇掙紮著想要起身,卻不料葉子川環著她腰際的手越發用力,反倒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我


    剛才嗅到你身上有淡淡的驢肉味就猜到你吃獨食了,爺厲不厲害?”


    “厲害,小侯爺自然是最厲害的。”


    孟薇心跳漏了一拍,好在她現在是背對著葉子川,要不然恐怕葉子川要發現什麽。


    更為慶幸的是她提了驢火燒,要不然可就真的要讓葉子川懷疑了,她一直知道葉子川的未覺敏銳,卻是第一次知道葉子川的嗅覺這麽敏銳。


    “嗯,爺當然厲害,”下巴隨著說話而不時的點著孟薇的肩膀,更是伴隨著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側臉以及耳朵,讓孟薇難得的耳尖微熱,然葉子川卻突然間側過腦袋,直直的對著孟薇的耳朵吹氣,“那你除了買驢火燒外,有沒有和宓苑霆見過麵?”


    孟薇心中‘咯噔’一聲,身體也跟著僵硬了一瞬,迴過神猛地推開葉子川環在腰側的手臂。


    葉子川本以為孟薇乖順了,故而一個不查真的被推了開,頓時不悅:“你做什麽?”


    “奴婢沒見過宓小侯爺,奴婢對侯府忠心耿耿,如果小侯爺懷疑奴婢,不信任奴婢,大可讓遠侍衛將那做驢火燒的大娘帶來當麵審問,沒必要這麽試探奴婢。”


    三年多以來,雖然不敢說對葉子川了解透徹,但最起碼的了解還是有的。


    她今天本就是看在威遠將軍吃飯比昨天快了那麽一刻鍾才臨時起意的,要知道最初威遠將軍吃飯好一會兒,葉子川就讓方遠來找她,幾次過後,便放心了。


    她今早起來聽林嬸提醒天麻酒快要沒了,所以這才匆匆趕去想要碰碰運氣。


    ☆、279.過關了


    她在賭,賭葉子川並不知道她和宓苑霆見了麵,更不知道她和宓苑霆說了那麽一會話,所以葉子川隻不過是在詐她。


    葉子川沒料到孟薇反應這麽大,見孟薇轉過腦袋不願看他,不由慌忙起身牽起孟薇的手,任憑孟薇怎麽甩都不鬆手,強勢的將孟薇抱在懷中。


    “是我不對,我隻是害怕你離開,以後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你別生氣了。”


    看來她是過關了。


    孟薇見好就收,想要試著推推葉子川的身子,卻發現和葉子川相比,她的力氣小的可憐,隻得象征性的拍了拍葉子川的肩膀:“隻要小侯爺相信奴婢,奴婢就不生氣了,小侯爺你抱的有點緊,奴婢有點熱。”


    葉子川稍稍放輕力道,卻依舊沒有鬆手,反倒用腦袋在孟薇肩膀上蹭了蹭,好似很享受這個擁抱一般:“等一會兒,爺想要好好抱抱你。”


    孟薇掙紮的動作頓了頓,知道掙脫不了,也就沒有再白費力氣。


    好在葉子川果然守信,過了一會便放開手,坐迴座位雙目微閉,嘴角輕揚顯示此時的好心情:“這件事爺就不追究了,你過來給爺捏捏肩。”


    孟薇順從的站在葉子川身後給他捏肩,腦子裏卻在想著三日後。


    宓苑霆和她說的時候,她還沒有意識到什麽,可現在想來,三日後正巧就是科考之時。


    大嵐的科考定在了十月中,天氣既不算太過悶熱,卻也涼爽不到哪去,卻是比之前朝要麽忍受嚴寒要麽在炎熱之際好幾日不洗漱,隻能窩在座位忍受汗味惡臭答題來得舒服。


    科考之日不少學子齊聚一堂等待科考,定然會將國子監所在的那條街道給堵得水泄不通。


    畢竟那些學子不全是外地學子,還有不少京中學子,這麽重要的一次科考,家中之人怎麽著也要親自送一程不是?


    宓苑霆偏偏將日子定為三日後,這是巧合還是另有深意?


    可護國侯府是武將世家,春闈則是文人之事,這兩者難不成有什麽聯係?


    孟薇想著想著,就聽葉子川道:“你怎麽停下來了?是不是累了?”


    “額......奴婢是有點累。”


    “既然累了,那以後給大伯送膳的事情就交給別人吧,還有這幾年廚房裏的廚藝在你的指導下好了不少,你也不必樣樣都親力親為。”


    “不行,”孟薇想都不想的拒絕,快速想著理由,“威遠將軍小侯爺的大伯,這麽多年犧牲自己保衛大嵐,甚至更是因此身受重傷......奴婢很是佩服將軍的氣節,所以不覺得辛苦,奴婢隻是給小侯爺捏肩捏的手有點累了。”


    聽到孟薇這麽說,葉子川心裏有些感動,京城離的遠,那些文人整日隻顧吟詩作對,醉生夢死,自以為很厲害,根本不懂那些邊關將士的辛苦。


    更甚不少人覺得武將舉止粗魯,庸俗。


    “既然你想送就送吧,隻不過不能再如今天這麽晚迴來,還有你前些天畫的圖紙讓木匠做的東西門房送了來,爺讓人送到我房裏,我們去看看。”


    “做好了?那真是太好了。”


    孟薇眼中一亮,迫不及待的跟在葉子川身後。


    東西不算多,但在葉子川華貴大氣的房間裏擺上一個輪椅還有一副拐杖,怎麽看怎麽奇怪。


    葉子川拿起斜放的拐杖左右看了看,便猜出用途:“你這不會是打算給大伯的吧?”


    威遠將軍的膝蓋骨被箭射傷,右腿不能站立,更是沒了知覺,所以孟薇就想著讓木匠做了輪椅和拐杖。


    拐杖容易理解,至於輪椅,孟薇雖然並不知道輪椅的具體構造和理論,卻將做好後的用途寫在圖紙上,又將大致樣子畫了下來,剩下的就讓工匠自己去琢磨。


    孟薇覺得馬車和輪椅輪椅差不離多少,同樣是安裝了車軲轆,隻不過是體積大小還有馬匹的原因,但是通過馬車舉一反三應當不難。


    可即便是這樣,從她將圖紙交給木匠到現在也七天,想來木匠花了不少功夫改良。


    孟薇拿過拐杖撐在腋下示範著:“小侯爺你看,平日裏想要走路是這麽用的,雙臂用力,就不用別人幫忙了。”


    “的確很方便,大伯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一定不願意走路什麽的都讓人抬著,那麽這個椅子莫不是


    讓大伯坐著更舒服?”


    “小侯爺不如坐上一試?”


    葉子川依言坐下,孟薇一笑,走到葉子川身後,稍稍用力,便將那輪椅推動,推到院子裏,這才放開手:“小侯爺,這個椅子除了可以動之外,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別人代勞,小侯爺你可以自己試著轉動兩旁的輪子。”


    葉子川聽到可以自動讓輪椅轉動,而不是勞煩別人,當下也不計較用手推動會沾染灰塵,忙試著推了推。


    “真的可以動,而且明明是推一個人,但推動起來卻並不費勁,大伯要是有這個,日後想去哪自己都能去了,”葉子川站起身,撫著輪椅滿是興奮,“我們現在就給大伯送去。”


    “小侯爺,等等,還是晚一些送去吧,這直接用手推著太髒,奴婢去找兩個擅長刺女紅的小丫鬟幫忙織兩雙手套,這樣就不怕髒了。”


    她想的這麽周到,葉子川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等到晚膳的時候,老太爺知道了索性直接讓人將威遠將軍抬來護國侯府,說是要給他一個驚喜,同時也看看孟薇讓人做的兩樣東西是否那麽好。


    威遠將軍被人不明就裏的抬到護國侯府,本來還有些生氣,好在將軍府與護國侯府之間的牆壁被打通,也不必從大門繞進來,更不怕被人看了笑話。


    在試驗過拐杖和輪椅的功用之後,威遠將軍本來還積聚的怒氣瞬間消散,坐在輪椅上舍不得離開,


    撫一撫這裏,摸一摸那裏,不住的感歎:“還是小薇想得周到,子川,你日後可要好好待小薇,要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這話完全沒有誇張成分,想他一個四肢健全,要名聲有名聲,要威望有威望,這十幾年令敵人聞風喪膽,突然間腿殘了,生活不能自理,甚至平日裏想要出門透透氣還得要兩個小廝抬著,讓他更加不願意出門了。


    ☆、280.不安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便到了孟薇與宓苑霆約定的日子。


    眼看還有幾個時辰就到正午,孟薇心中正懊惱該怎麽拖延時間,畢竟她去了威遠將軍府,也不過拖延兩刻鍾到半個時辰,就算宓苑霆給她辦好戶籍,讓人送她走,她怕是也走不了多遠,她可沒忘了護國侯府有幾匹千裏馬。


    然而沒等孟薇想到辦法, 宮裏就來人了,且還是帶著聖旨。


    聖旨到,必須府中所有人齊聚跪地接旨,孟薇自然也在人群中。


    唇紅齒白的小太監站在眾人麵前念了一通聖旨,說的是負責這次春闈監考的其中一位太傅大人突發疾病,暈厥倒地,隻剩下國子監監正一人自然不行,幸得葉貴妃推薦,所以決定讓葉子川去頂替那位太傅的監考之職。


    反正護國侯府是武將,且這一次突如其來臨時授命,更不怕考官被賄賂,再者眾位學子進考場之時就已經經過層層檢測篩選,衣褲,筆墨紙硯甚至是帶進去的食物被子都沒有漏過,能夠作弊的人幾乎沒幾人。


    所以這個人選派誰都不重要,對於葉貴妃的提議,再想起現在正在努力與敵人戰鬥的護國侯與士兵,皇上不介意賣護國侯府一個麵子。


    護國侯府已經是超一品的侯爵,再往上升隻能是異性王,可不管是不是異性王,隻要是王爺,都是


    要有封地,將自己的地盤分出去,這是那個帝王都不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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