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飛對自己的恢複狀態感覺很滿意,他甚至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無所不能的機器人,一股奇異的自信彌漫了他的全身,道:“方圓。”


    “在。”方圓的身體從陰影中邁出,在蕭逸飛身後站定。


    “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來找過我?”


    “薑萊想來詢問下一步的作戰計劃,見到你還在休息,便退走了,他說會和其他人一起在西門城牆等你。這是呂唯晨給你的這二十四小時中發生的事件記錄。”


    蕭逸飛接過大致瀏覽了一下,發現沒有發生什麽大事,收起道:“嗯,我們去西城牆。”背後光翼打開,往蕭潛西門飛去。


    不多時,蕭逸飛便看到了蕭潛西門處數萬休息著的人類士兵。顯然,薑萊已經將多數能戰的士兵集合,準備將城外已成驚弓之鳥的獸人一舉擊潰。


    見到蕭逸飛飛過,所有人類士兵齊聲高喊道:“蕭大將軍,蕭大將軍,蕭大將軍!”


    蕭逸飛臉上流露標準微笑,一邊飛翔一邊揮手致意,這引起了更大的歡唿聲。


    一會之後,蕭逸飛在迎接上來的薑萊和呂唯晨等人麵前落下。


    薑萊喜道:“蕭大將軍,你可總算來了!沒有你在,我們就像是缺少了主心骨一般,心裏可真是七上八下的。你快看‘天空之眼’。”


    因為獸人士氣大喪,因此有空間法師來到了距離獸人大營千米之內,這種通過畫麵接送,眾人通過天空之眼,已經能看見獸人大營中的詳細情形。


    蕭逸飛抬頭,發現獸人大營多處掛出了代表大喪的白帆,獸人戰士的額頭上也裹著白色頭巾,其中一些獸人在默默地整理營寨,還有一些獸人則是在木然地擦拭著兵器。


    郭槐道:“獸人已經準備撤軍了,不過似乎有接近三分之一的軍隊準備留下,他們很有可能就是留下斷後的死士。”


    呂學文接口道:“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死了族長,反而讓他們成了哀兵,我看我們即使能吃下他們,至少也要崩掉三顆大牙。”


    楊摯爽想的更遠:“或者還有這個可能性。獸人趁我軍出城追殺時,之前負責阻擋右武衛的三萬人突然在我軍側翼出現,然後之前退走的獸人士兵再迴身,那時被包圍的可就是我們。”


    薑萊笑著道:“你們怎麽越說越玄乎了,獸人不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敗嗎?怎麽被你們說的好像是我們正處於危險境地一樣。”


    李錯道:“楊摯爽確實說的有點誇張,三萬人獸人迴轉而不被我們發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過我們總要盡量做最壞的準備,而不是做好的,畢竟一個小疏忽,就可能導致一場戰役的失敗。”


    郭槐道:“你們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為將者,更要懂得把握機會,不然把方方麵麵都考慮清楚,卻因此錯過了時機,也同樣難逃失敗的命運。”


    聽到旁邊將領的爭論,蕭逸飛隻是輕輕地道:“開城門,城下列陣。”


    聽到蕭逸飛命令,眾將領頓時都停止了爭吵,行了一個軍禮之後便下了城牆,接著一隊隊的士兵便開始迅速調動起來。


    之前或許他們互有分歧,但是得到了確切的指示之後,他們內心就隻剩下了一個想法,那就是服從命令。


    蕭逸飛轉頭對呂學文低聲道:“去把利昂找來,讓他帶著所有他能百分百控製的獸人士兵來城下列陣,快去。”


    呂學文領命去了。


    看到以前一直猛攻不開的城門緩緩打開,獸人大營出現了一陣慌亂的景象,他們以為昨天剛經曆過激烈的戰鬥,人類應該至少還要修養生息一天才會重裝上陣,沒想到對方現在就要發動進攻了。


    這樣也好,至少我們可以少過一天擔驚受怕的日子,也算早死早超生吧!族長,我們追隨你來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們也會讓人類付出最大的代價。


    所有的獸人迅速依照上級的命令進入了各自的防守區域,緊緊握住了手裏的兵器,不停吞咽著口水。


    人類士兵如黑色洪流般源源不斷地從城門口裏湧現,再往周圍溢出擴散,最後形成了一個個整齊而森嚴的方陣,一陣如霧如氣的戰意從方陣上直衝雲霄。


    看到士氣如虹的人類軍隊,獸人眼中的絕望越來越深,可在他們看來,除了戰死,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可是轉機,往往就是在一個人最絕望的時候出現。


    列陣完畢,人類在軍官響亮的口號聲中緩步向前,最後在距離獸人營寨千米之外整齊劃一的停下,排列成了一個個殺氣凜然的方陣。


    出城了也不攻過來,是打算做隊列展示嗎?如果你們妄圖從我們身後一望無際的平原偷襲,那就是做夢!獸人士兵隻能這樣自我安慰。


    很快答案就揭曉了。先是一千名獸人牽著著荒原巨狼在城門口出現,然後再分散開,隨後是四千名因為羞愧而麵色通紅的獸人步兵大步跑出。


    五千沒拿兵器的獸人在陣前擺出了一個一字長蛇陣。也就是說,每個獸人的背後,都至少有一個手執利器、殺氣騰騰的人類士兵。


    利昂在蕭逸飛的麵前單膝跪下,先用大路通用語,再用獸人語道:“罪臣林拷族獸人利昂,叩見左武衛蕭大將軍。”


    蕭逸飛的聲音遠遠傳播開去:“起來吧。你我雖然種族各異,但同屬武國一份子,之前廝殺,你們也隻不過礙於罪魁格懷的命令,雖然有違國家法律,可也是在盡一名戰士的本分。現在格懷已然伏誅,你們能夠翻然悔悟,重迴正道,我心很是欣慰。現在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之前你們所犯罪孽,都可以既往不咎。”這段話他也是用兩種語言各說了一遍。


    蕭逸飛此話一出,投降的獸人士兵聽的是既感動又放心,而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也終於消失了。


    利昂又單膝下跪道:“多謝蕭大將軍不殺之恩,以後林拷族便是武國最尖利的爪牙,隻要大人一聲令下,林拷族必定全力以赴,誓死以報!”


    他的話通過擴音石遠遠傳播了出去,卻是引的獸人大營之內一陣喝罵,但這喝罵聲很快就又沉寂了下去。


    蕭逸飛目視前方:“很好。可惜還有一部分人冥頑不靈,違抗王命,意圖以蚍蜉之力硬撼參天大樹。我本意以雷霆之怒一擊毀之,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特給予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利昂。”


    “罪臣在。”


    “你去獸人營帳告訴他們,我會給他們一個小時的考慮時間。投降,我可以保證他們當中的絕大部分人都能活下去,並且絕不會遭到虐待。如果頑抗到底,那就是死路一條。把他們的迴複或者其他投降條件迴報給我。”


    邊上呂唯晨上前行了一個軍禮:“蕭大將軍,末將願意出使獸人大營……”


    呂唯晨話還沒說完,蕭逸飛便打斷道:“你現在是我最倚重的親信,不能輕易離開我身邊,這件事就讓利昂去吧,我相信他能夠很好的完成。歸隊。”


    呂唯晨無奈,行了一禮後又迴歸了隊列。


    聽到兩者的談話,利昂後背當即出了一身的冷汗,這種勸降談判一般總是人類擔任正使比較合適,畢竟話語權在人類手裏,自己最多擔任一個旁敲側擊的副使。而且自己真的進了帳,萬一幾個長老和薩滿同時翻臉,瞬殺了自己並不是一件難事。


    但是蕭逸飛的命令偏偏又不能違背,既然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道,那幹脆就拚一把。


    利昂叩首道:“是,罪臣遵命。”說完也不帶隨從,翻身上了狼背,獨自舉著雙手往獸人大營奔馳而去,臨近獸人大營喝斥了幾聲之後,營門緩緩打開,等獸人將營門前的各種陷阱撤除,他才昂首進入了營門。


    看著緩緩關閉的營門,許多人類士兵心中又是不甘,又有一陣奇異的輕鬆。不甘是因為一向被自己所看不起的獸人來城下耀武揚威了一番,在明明可以在獲得一場大勝的情況下,獸人臉皮厚投降就可以免死;輕鬆是因為打仗時必定要死人,而且戰場上的規律往往是“求生者死,求死者生”,大部分守備軍還沒做到戰死的準備,所以如果獸人真能投降,那以這種情形結束戰爭,也未嚐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朝陽趕走了黑暗,灑下萬丈光輝,雖然已是初夏,但鐵柳城的早晚依然很冷,可是城下數萬人集結,卻絕沒有人敢跺腳取暖,甚至連唿吸的聲音都不自覺地放輕了,整個鐵柳城下除了風吹過的聲音外,就隻有蕭逸飛不帶感情的聲音在迴蕩。


    “還有二十分鍾。”


    “還有十分鍾。”


    “還有五分鍾。”


    “還有三分鍾。”


    “還有一分鍾。”


    “還有十秒,十九八七……”


    看樣子獸人是不肯投降了,人類士兵們重重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體內的鬥氣流轉加速,一股殺氣逐漸蔓延。


    “時間到。”蕭逸飛麵沉如水,“全軍都有……”


    邊上呂唯晨突然道:“蕭大將軍,你看,獸人大營之中似乎有情況。”


    蕭逸飛抬頭看“天空之眼”,發現獸人主帳內隱隱約約有鬥氣閃耀,隻是因為雜物阻擋,所以看不太清楚。但是事情很快就發生了變化,因為剛開始可能隻是幾個人的戰鬥,等到後來就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混戰,先是附近營帳的士兵的加入了戰鬥,接著是更遠的士兵趕來與身穿同樣服裝的同類殊死拚殺。


    以獸人大營的中軍帳為中心點,混亂的漩渦越卷越大,也有越來越多的獸人卷入到了這場令他們自己很多人臨死都還覺得稀裏糊塗的戰鬥之中。


    看著正在進行激烈戰鬥的獸人大營,人類士兵心中一驚之後又是大喜。


    呂學文喃喃地道:“好機會啊,如果這時候能給我一支精銳騎兵,肯定能把他們全部都打的哭爹喊娘,一場潑天也似的功勞唾手可得啊!哎,一個絕世美女脫光衣服擺成大字躺在床上說‘小帥哥,來嘛來嘛’,自己卻偏偏不準動,實在是急煞個人!”


    蕭逸飛嘴角咧過一絲笑意:“如果我們現在參戰,那才真是傻子了呢!許多獸人還摸不清自己具體敵人是誰,我們現在衝過去,是給他們指出砍人的目標嗎?別老是喊打喊殺,多動動腦子。”說完對之前投降的獸人俘虜道,“獸人士兵們,我命令你們立刻去支援利昂,去吧。”


    那些獸人士兵已經把自己的性命於利昂都綁在了一起,自然不希望帶頭人就這麽死了。聽到蕭逸飛的命令,都是用盡吃奶的力氣往前跑去。


    等投降的獸人士兵全部進入了獸人營寨,蕭逸飛才道:“緩步前進,分散堵住獸人大營的主要逃跑路線。李錯,你帶領左武衛血騎卻獸人後方,爭取不讓一名獸人逃跑。都明白了嗎?”


    “是。”


    “全軍,出發。”


    蕭逸飛之所以命令李錯帶著左武衛血騎來到了獸人大營的後方,是擔心獸人突圍的話,西麵軍隊承受的壓力會比較大,而他自己則是來到了獸人大營的正門前五百米處。


    他有一種直覺,很快就會有人來迎接自己進去。


    突然想到什麽,蕭逸飛對呂唯晨“傳音入密”道:“我記得王錚的屍體一直被惱羞成怒的格懷綁在柱子上,我過來的時候怎麽沒看見?”


    呂唯晨也“傳音入密”:“昨天獸人倉惶敗退,我已經派幾名獅鷲騎士將他的屍體搶迴了。現在在英靈公墓前的教堂裏寄存。”


    蕭逸飛鬆了口氣:“這是我的失誤,你做的很好。”


    “老大你要考慮方方麵麵那麽多事,偶爾漏掉一兩件也很正常。”


    “可有些事是絕對不能漏掉的,比如說像收拾王錚屍體這件事。有你幫我,真好!”


    “跟著老大,是我給別人收屍;如果跟著別人或者我單獨領軍,就是別人給我收屍了,所以還是我占的便宜多一些。”


    “唯晨,發現你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發自肺腑。”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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