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獸人耍起了無賴,城牆上一名穿著守備軍副統領鎧甲的肥胖中年人急道:“那怎麽辦?難道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那裏丟土包?如果真到了白刃戰,守備軍士兵都是手裏沒人命的新兵,怎麽會是那些在在戰亂和饑餓中長大的獸人的對手!”


    聽到那副統領的話語,邊上守備軍士兵的士氣愈發低落了下來。


    左武衛在外麵生死拚殺,自己的下屬不但幫不上忙,反而過來拆台,真不知道已經被左武衛看不起守備軍,更加不堪到了何種地步,而之前心中對中年人那團無法化解的疙瘩,更讓薑萊怒火高漲,當即拉長了臉道:“趙清山趙副統領,剛才你難道沒看見獸人與我軍的傷亡比例是數百比一嗎?什麽時候卑劣的獸人,竟然也能讓你感到如此害怕了?不過話說迴來,趙副統領,你也是屬於那沒見過血的新兵中的一員吧?害怕倒也是情有可原。”


    趙清山的臉因為尷尬憋了個通紅,用手擦著額頭上的冷汗,訕笑著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薑萊轉身對守備軍郭槐道:“我說你怎麽搞的?不是和你說過無關人員不許上城牆嗎?以後做事如果再這麽不清不楚,你也不用上城牆了,我直接就扒了你這身皮。”


    郭槐不知道雖然心胸狹隘,但是表麵涵養極好的城主為什麽突然發這麽大火,亂撕自己手下的麵子,但知道自己這時決不能往槍口上撞,行了一禮道:“末將知罪。來人,請趙副統領下城牆。趙副統領,請!”


    趙清山平時也是囂張慣了的,哪裏受得了被當眾如此羞辱,一張和和氣氣的圓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連喘了兩口粗氣,重重甩了甩衣袖,頭也不迴的下了城牆。


    蕭逸飛發現邊上幾名實力不俗的守備軍軍官跟著趙清山一起走了,另外還有幾名軍官雖然沒走,但眼中已經有了猶豫之色。


    薑萊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當即冷笑著道:“你們也走,我們不需要趙家的私兵來協助守城。”


    這句話也幫著幾名軍官下了決心,當即有幾人的目光堅定起來,不再看趙清山離開的方向,而另外幾個則是向郭槐行了一禮後,大踏步的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薑萊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過。


    郭槐自然知道自己上司雖然平時顯得謙虛寬厚、辦事公道周詳,但實際上性格狹隘偏激,睚眥必報,如果剛才趙清山服軟討饒請求責罰,薑萊還可能將此事揭過。可現在趙清山拂袖而走,接著又帶走了趙家安排在守備軍的軍官,在左武衛新任代理大將軍蕭逸飛麵前削了薑萊的麵子,絕對是觸了薑萊的逆鱗,但趙家在鐵柳城樹大根深,又是可以輕動的?當下輕聲道:“城主,眼下當以守城為重,至於趙清山,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膽小怕事的商人,還能翻起什麽浪來?”


    “膽小怕事?我看他是膽大包天。”薑萊冷笑著道,轉身朝蕭逸飛行了一禮:“守備軍魚龍混雜,倒真讓蕭大將軍見笑了。雖說家醜不外揚,但關於這件事,我倒是想和蕭大將軍略微解釋一下。”


    “願聞其詳。”


    “其實說來也簡單,這趙清山是鐵柳城一個巨商,他的爺爺原本隻不過是蕭潛蕭大都督的馬夫,哪天不知道發了筆什麽橫財,自家開了家鐵器店,靠著上下鑽營,加上有蕭潛大都督的虎皮保護,發展的極快,到現在,趙家幾乎掌控著鐵柳城市四分之三的鐵器製造商鋪。


    因為他們所製造的鎧甲質量上乘,價格公道,贏的了上麵大佬的青睞,前幾年估計又在七星城使了大筆金錢,這個趙清山就成了鐵柳城守備軍名義上的副統領。


    他雖然沒有什麽實權,可靠著金錢攻勢,這幾年下來,卻也在守備軍安插了不少親信,拉攏了不少老軍官。趙家平時在鐵柳城裏飛揚跋扈,橫行霸道,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前幾天我還聽說他最疼愛的四兒子趙東海,竟然公然指使守備軍孫翼鵬和手下襲擊蕭大將軍,是否真有此事?”


    看樣子薑萊和趙家積怨很深,今天的事隻不過是一個導火索罷了,但在外敵未退的情況下,因為一點小事而發生內耗,實在是太不顧全大局,所以蕭逸飛道:“趙東海意圖襲擊我,這確有其事,但那隻不過是一場誤會,他已經向我很有誠意的道歉並賠償,我也已經決定原諒他。薑城主,如今大敵當前,不如我們現在把注意力都轉迴眼前的戰場上來吧。”


    “理應如此。”薑萊遲疑了下,也知道目前不是內戰的時候,把胸口的怒氣強行壓了下去,“既然隻是一場誤會,那就最好了,我還真以為趙家的人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可以在鐵柳城無法無天。”頓了會,見到蕭逸飛隻是盯著城下看,薑萊略帶失望地咳嗽了聲,也將話題輕輕揭過:“蕭大將軍,對於獸人的這種無恥無賴的行為,你可有什麽好的應對辦法?”


    看到蕭逸飛無語沉默,邊上呂唯晨道:“其實我們倒不用很擔心,因為現在獸人丟土丟的這麽快,主要是因為魔斯比獸與之前我們轉移鐵柳挖出了許多泥土,等這些泥土用完,他們開始手工挖掘的時候,速度自然會下降很多。我們目前最主要的是時間,隻要時間足夠,相信非但右武衛會趕來來救援,就是內陸的其他守備軍,也會抽調精銳部隊前來救援。所以我的意思是雖然我們目前對獸人的攻城招數無法破解,但隻要堅守下去,勝利就一定會屬於我們。”


    薑萊舒了口氣:“聽你這麽一分析,我的心裏就有譜多了。時間,我們耗的起。可惜獸人已經有了防備,否則如果我們能破壞他們的投石車就好了!可惜呀可惜。”


    雖然這時薑萊還是在看李錯和呂學文,但兩人都是很默契的沒有吭聲:“你個老狐狸,知道對方有防備還用這種眼神看我,難道想讓我們去白白送死嗎?”


    得不到兩人的迴應,薑萊略帶尷尬的笑笑:“天也快黑了,大家先跟我一起下去吃飯吧,吃完再上來看看,工作餐,我們隨便吃點。郭槐,城牆上的防禦工作就暫時交給你了。”


    郭槐行禮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蕭逸飛卻是搖搖頭:“我想問下,城牆上的普通士兵吃什麽,他們什麽時候吃?”


    郭槐道:“現在是四點半,依照安排,士兵五點半輪休下去吃飯休息,食物應該是盒飯,一葷一素,飯管飽,軍官另外有加餐。”


    蕭逸飛道:“既然如此,薑城主請自便吧,我們還要在城牆上觀察一會。”


    蕭逸飛既然這麽說,薑萊自然也沒有了提前下班的理由,一直在城牆上陪著站到了五點半,再與普通士兵一起下城牆吃盒飯。


    蕭逸飛發現這一葷一素的味道還不錯,白米飯也非常新鮮,很快就吃完了,絕大多數人也是吃的津津有味,隻有以薑萊為代表的守備軍高官,雖然也在吃,可是看他們苦大仇深的表情,就像是在吃蠟一般難受。


    吃多了珍饌美味,自然吃不慣這些家常小菜。


    吃完了飯,薑萊便已需要處理公務為由離開了,一些守備軍將領也是被換下休息,隻有蕭逸飛等一眾左武衛軍官依然上了城牆。


    郭槐見到蕭逸飛以及一幹左武衛軍官,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行了一禮道:“蕭大將軍!”


    “這段時間獸人的動靜如何?”


    “我們換防的時候,獸人投石機旁邊的守衛也換了一批,投石機一直沒有停止拋泥土,不過期間有兩台投石機似乎是出了故障,現在好像又修好了。”


    想到和魏輕塵比武時那場召之即來的大雨,蕭逸飛眉頭一揚:“那我們有沒有可能下場大雨,增加他們的工作難度?也增加投石車出故障的概率?”


    郭槐思考了下,還是搖了搖頭:“守備軍中高級法師數量較少,使用四級魔法‘喚雨術’也很吃力,而且我聽說獸人已經能夠召喚元素了,這個法術很容易就會被驅散,不過我們可以試一試。”說完和旁邊的法師說了幾句,不久,就有一名法師抓著魔晶炮開始吟唱起來,很快烏雲匯聚,雷聲隆隆,但是還沒來得及轉化為雨,雲朵便又從四麵八方退去。


    “果然如此。”郭槐拍拍那名法師的肩膀,低聲道,“辛苦了。”


    那法師苦笑著搖了搖頭,用手絹擦去了滿臉的汗水。


    看樣子高級魔導師與普通法師當真大有不同啊,記得當時也沒見魏輕塵念咒語,隻是單手舉天便是烏雲匯聚,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這名法師隻是召集烏雲,卻已經是累的滿頭大汗。


    看看烏雲雖然散去,天卻也已經暗了下來,蕭逸飛低聲和呂唯晨說了幾句,呂唯晨點點頭快速去了,很快就招了幾名左武衛法師來,其中隨著法師的吟唱,一團白色的雲團從城牆上冉冉升起,一直來到將近三百米的高空,才陡然爆發,灑下萬千光芒,夜空中宛如出現了一輪小太陽般,不但把月亮和星辰的光芒遮蓋,也把地麵照的纖毫畢現。


    郭槐抬頭看看天,又低頭看看地,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是看到蕭逸飛正和呂唯晨說話,終於還是把心中的想法按捺了下去。


    原來蕭逸飛想到在石堡要塞時“太陽耀斑”的效果一直持續到戰鬥結束,也沒多想,發現天暗了就讓人來釋放一個,但釋放完之後,突然想到了那個被驅散的“喚雨術”,便詢問呂唯晨這個“太陽耀斑”會不會也被驅散。


    呂唯晨道:“‘驅散術’對光明係效果不明顯,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是獸人吃的蔬菜少,許多獸都人有患有夜盲症,晚上視力極差,相比我們,他們更需要‘太陽耀斑’的光芒來照亮戰場。所以這是雙方都需要的法術,一般都不會被驅散。”


    蕭逸飛點點頭:“原來如此。”


    一眾人又接著聊了一會,呂學文道:“蕭大將軍,八點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如果有情況,我再來叫你。不過說實話,我看今天也不會有什麽事發生。”


    呂唯晨也道:“呂副校尉說的不錯,守城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如果蕭大將軍你一開始就開始不眠不休,很有可能影響到之後艱苦戰鬥時的狀態,那就反而得不償失。”


    “是啊是啊。現在有時間休息不休息,以後想休息就沒時間了。”楊摯爽也勸道,“最重要的是,如果蕭大將軍你不去休息,我們左武衛和守備軍一些負責任的軍官也不敢去休息。說實話,我們可沒有像您那麽好的精力。”


    楊摯爽的話確實也有道理,自己可以十天十夜不睡,可不能讓實力、體力、精力不如自己的下屬陪著,蕭逸飛便道:“好吧。以後不到危急情況,就按照唯晨列出的左武衛軍官值班表來吧。對了,學文,你辛苦下,現在去其他城門也轉轉,雖然我們在那也派了人員值班,加上獸人兵力不足和下午又被你連打了幾棍,不太可能分兵攻擊其他城門,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你也可以和那裏的軍官多交流交流,三人行必有我師嘛。”


    這就是讓我先去混個臉熟啊,呂學文哪裏不知道蕭逸飛的想法,喜洋洋地道:“是,大將軍,保證完成任務。”


    “去吧,那我也迴去休息了。李錯,現在城牆上的事就先交給你。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發生,我明天六點來替你。”


    “是。”


    下了命令之後,蕭逸飛就下了城牆,進入距離蕭潛西門不遠的一處帳篷中休息。


    這裏一大片民居,都已經被臨時征用供軍隊用房,而裏麵原本的居民則是被安置到了城中央城主府廣場前的帳篷裏。


    知道如果進行大戰的話,城中央總比城門附近安全許多,加上如果不搬,別說被安上一個不愛國的大帽子,就是鄰居的指指點點,也會讓自己一輩子直不起腰來。這樣一來,這裏的居民倒是非常配合的將房子空出來給士兵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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