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一個小時,蕭逸飛便帶人來到一座小山下,全軍在一個山穀之內隱蔽後,法師先施展了“偽裝術”,又是施展“天空之眼”,對準了前方千米外那條剛被數萬人來來迴迴而踏出的大道上。


    蕭若秋滿臉驚訝:“左蕭副官,我對你的景仰真如長江流水滔滔不絕。你能知道這邊有座山並不奇怪,可你怎麽知道這邊有剛好能讓數千人隱蔽、並能快速出擊的山穀?”


    “不足為奇。我隻是在來之前背熟了前西部大都督張佳銘的北荒原地理圖誌。”蕭逸飛從懷裏拿出攝像石,示意空間法師注意警戒,就注入了精神力。


    一道一米方圓的屏幕在空中浮現,接著是清晰的影像顯現,隻是在蕭逸飛精神力的全速驅動下,畫麵進度比正常情況加快了數倍。


    軍隊出擊,擊潰獸人前鋒,追擊,獸人後路斷絕,絕望中奮起反擊,再次被擊潰,跳崖,求饒,自殺,裝死,再次反擊,再次被擊潰,再反擊,再擊潰,數萬獸人在聲嘶力竭的嚎叫中被宛如冷酷殺人機器的左右雙武衛驅趕到一個大峽穀中屠戮,血流成河,屍積如山,似乎獸人聯軍的末日就要來臨。


    突然間一陣紫光閃過,頃刻間地動山搖,一大條裂縫有如巨蟒般從峽穀外延伸而來,將滿臉怨毒卻哈哈大笑的獸人與不知所措的人類軍隊一起吞沒,接著頭上無數萬斤巨石滾滾而下,將閃避不及的獸人和左武衛戰士壓成了一塊塊肉餅,從裂縫中衝起了直達天空的血色岩漿,降落後迅速向峽穀蔓延開,無數火元素傀儡,紅色炎魔、火焰騎將、火烈鳥、火龍等等火係魔獸從岩漿中站起,將身邊的獸人和人類都幻化成了一個個燃燒的火團。


    直到半小時後,地麵才停止搖動,各種火係魔獸才溶解如岩漿在流入了大裂縫中,可是在這段時間裏,人類左右武衛損失慘重。


    在之前的戰鬥中,左右武衛殺死了近兩萬名獸人戰士,自身損失卻不足兩千,但是在短短半個小時內,卻損失了接近三萬人,占全軍總人數的一半。


    這主要是地形限製,“山崩地裂”法術堵住了大峽穀的穀口,使“無間煉獄”爆發時,人類聯軍幾乎無法閃躲。


    但這次失敗最主要卻還是和人類失誤有關。他們認為大局已定,都是在搶軍功,而忽略了周圍的防護。


    確實,依照一般的邏輯,沒有將軍有膽量使用近十萬士兵為餌。


    但是奧特族與莫多措、林拷族合力做到了。


    這對雙武衛來說,是不折不扣的悲劇。


    法術效果剛剛結束,人類士兵就聽見了一陣輕柔的沙沙聲。


    是獸人狼騎奔跑的聲音,血馬無法再山林裏奔馳,荒原巨狼卻是可以。


    許多士兵還沒從之前的震撼中迴過神,便被毫不留情的殺死。


    其實左右雙武衛的足有三萬人,仍可一戰。但是絕大多數士兵都是被剛才石破天驚的法術嚇破了膽,再看到身邊無數被燒成黑炭的屍體,聞著能將人熏暈的惡臭,聽到身邊戰友的慘叫聲,忍不住轉身逃跑。


    這時,左右武衛才算是真正失敗了。


    至此攝像石圖像結束,因為法師施展的“清晰之眼”的效果結束,峽穀內黑煙彌漫,除了隱隱約約的人影和各種嘈雜的唿喊聲,已經拍不到什麽了。


    而且即便沒有攝像石,大家也大概能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蕭若秋的臉色不太好看,見到蕭逸飛收起攝像石,長長吐了一口氣,滿是懊惱地道:“當時身邊都是堆了一層又一層的屍體,連我實力高強的親衛為了保護我,也大多殉職,我還以為全軍覆沒,就剩下一小撮了呢……我平時自負勇武,可真到生命麵臨危險,卻表現的比一般人都不如,不是家族影衛和親衛拚命救我,我甚至連跑都跑不掉。哎,當時如果我能盡量穩定軍心,而不是選擇馬上逃跑,隻要抵住了獸人狼騎的第一次衝擊,讓身後的士兵有二十分鍾的心理緩衝時間。那樣即便我們無法反敗為勝,也至少可以保全剩下的大部分士兵的性命。”


    呂學文咧咧嘴:“也不用你穩定軍心。隻要你在對方禁咒剛剛結束時,立即使用或者讓旁邊的主祭使用‘生命迴歸’卷軸,那你就能輕易成為拯救左、右武衛數萬軍隊的大英雄。”


    蕭若秋整個人一下就呆住了,想到這個假設,瞬間他連腸子的悔青了,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什麽能用來撞頭的牆壁,接連做了幾個深唿吸,卻隻覺五髒六腑都糾結了,右手成拳重重地擊打在自己的胸痛,嘴裏“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來,臉上的潮紅這才褪去,勉強流露出一絲笑容,語氣中的後悔卻是怎麽都掩飾不住:“我曾經無數次幻想自己能夠力挽狂瀾,在戰鬥中大放異彩,成為受人敬仰的大英雄。可是同時拯救左右武衛,我最甜蜜的夢中都沒敢奢望過,但這個機會真正切切來到我身邊時,我卻光想著逃跑。我或許錯過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戰成名的最佳機會!”


    蕭逸飛沒有說話,因為他相信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有可能被認為是在看對方的笑話。


    見到蕭若秋被自己一句假設激的吐了血,呂學文倒真有點不好意思,難得寬慰道:“這也不能怪你。從勝利的頂峰直接墜落了失望的深淵,再加上當時視線不明,大量中低級士官喪命,無法形成統一指揮,另外還有養精蓄銳的狼騎突擊,在這樣的環境中還能保持冷靜,實在太困難。畢竟人的性命隻有一次。如果當時我遭遇那樣的情況,估計也是要跑的。”


    蕭若秋果然看了呂學文一眼,彷佛想要分清呂學文是真心還是假意,最後勉強道:“謝謝!”


    蕭逸飛看似隨意地道:“就是再後悔,過去的事情也無法更改。現在我們就將注意力轉迴到我們能夠掌控的事情上來。從攝像石初步估計,與雙武衛同歸於盡的獸人數量也在八至十萬人之間,而幸存選擇抵抗的左武衛肯定也會消耗很大一部分莫多措族與奧特族的有生力量,也就是說即便獸人贏了,也不過是一場慘勝,隻要我們出擊得當,未必沒有倒轉乾坤的機會。”


    蕭若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子從一條癩皮狗,變成了獵食中的獵豹。


    我已經錯過一次機會了,絕不會再錯過下一次。


    彷佛為他的聲音做注視般,正釋放“空間之眼”的法師突然道:“蕭副官,有人來了。”


    眾人抬頭看去,發現近千人類士兵衣衫不整地騎著血馬從圖像裏飛快的跑過,很快便過了“空間之眼”的效果範圍。


    蕭若秋道:“是右武衛的士兵,血馬應該是在溶洞中幸存的那部分。他娘的,這些混蛋為了跑的快,把鎧甲都丟棄了。我去追他們迴來!”


    隻有掌握自己真正能控製的武力,才有可能親手斬獲大功,否則自己最多就是配襯。


    可惜蕭逸飛伸手拉住了他:“你沒看到他們在逃跑時那滿臉的驚恐嗎?就算你勉強將他們拉迴來,再見獸人,他們當即就跑了,那時就真的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別擔心,李錯會攔住他們的。休整後,他們又會變成響當當的士兵。”


    蕭若秋從如鐵箍般的蕭逸飛的手中感受到了對方的決心,隻能滿臉哀怨地歎了口氣:“希望如此吧。”


    短短一個小時內,蕭逸飛已經看到近五千名左武衛騎著血馬飛快地跑過,這個發現也讓眾人情不自禁地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至少左右武衛沒有在山穀中全軍覆沒!我們還留有反敗為勝的希望。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則讓他們剛剛變好的心情又迅速壞了下去。


    因為這次出現在“天空之眼”範圍內的數百名發足狂奔的人類士兵身後,還跟著近百名沉默的狼騎。


    雖然明顯占據著速度優勢,狼騎卻並沒有將人類士兵切割包圍,而隻是控製著一定的速度,不時數騎合攏,將因為體力不支而掉隊的人類士兵幹淨利落地砍死。


    就像最強壯的惡狼,也絕不會去捕捉跑的最快的羚羊一般。


    蕭若秋眯著眼睛,語氣冰冷:“數百人類士兵,在明知跑不掉的情況下,竟然都不敢返身與缺少箭矢的近百狼騎廝殺!恥辱,這簡直是人類軍隊史上莫大的恥辱。”


    呂學文的聲音明顯帶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味道:“狼騎既然給了跑的最快、最強的士兵一線生機,他們為什麽要留下來拚命?快被追上的人如果返身抵抗,那正好可以為自己爭取時間。”


    蕭若秋不屑地道:“什麽生死兄弟,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還不是有多快就跑多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話說的當真不錯!”


    呂學文搖頭道:“話也不能這麽說,他們隻不過是缺少一名帶頭人罷了。有時勇氣就像怕鬼的小姑娘,不但要人多,還要有令人信服的人帶頭,才有可能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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