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鍾銘在汽車裏也沒跟張恩赫談論什麽,這是因為他突然來了心思,跟著張恩赫一起去了對方在蠶室的新家裏,他決定趁機看一看把自己帶進這一行的李廷香阿姨,順便在飯桌上和張恩赫聊一聊。


    “這麽說你其實早就已經下定決心了?”張恩赫詫異的放下了碗筷。“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也,也應該沒跟公司的人通氣吧?你完全可以直接說出來,然後直接做決定的,沒人會反對你的!”


    “我不能這麽做。”金鍾銘夾了一塊排骨後邊啃邊答道。“因為這個決定是有問題的,無論多少,這肯定是有一定概率犧牲影片質量的。我不是那種可以以代價來向商業利益讓步的人,這個道理9年前那個夏天我就學會了,所以這對金鍾銘而言是違心的;而且我身為這部電影的製片人以及導演,我也不應該說出來類似的話的,因為這是違背職業理念的;最後,同樣的道理,我身為這家公司的代表,我也不允許自己主動提出有損於企業文化的提議的。”


    “那你?”張恩赫完全有些慌張了。


    “但是過兩天我有一些不能分心的事情要去做,不得已。”金鍾銘略微解釋了一下。“希望大叔你能夠理解。”


    “我當然可以理解。”張恩赫重新端起了飯碗,但是他馬上又放下來了。“還是不對,你到底為什麽不偷偷的直接告訴我,那也省的我反對了,今天我跟那個金英碩....你懂我意思?”


    “我懂的。”金鍾銘看了一眼好奇的盯著自己和張恩赫的兩個孩子,大的是男孩,如今已經是個光榮的小學生了,小的是女孩,如今才剛會自己拿筷子,呃,不過也不是很熟練。“但是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個提議是錯誤的,不對的。所以我才讓那個金英碩來提這個建議。嗯,那是個聰明人,而且很有適應能力,如今看起來他這個大學路出身的人已經完全適應了忠武路的那些東西。”


    “鍾銘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張恩赫愣神了一下後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而我呢?我居然還在那裏裝文藝青年呢。原來....”


    “所以我過來了。”金鍾銘坦然的答道。“過來告訴你信任和使用是兩迴事。你大可安心的在這家公司保持著你的初心和能力,同時獲得榮譽和財富。我沒變,你也沒必要變。事情就是這麽簡單。至於金英碩,他的想法或許跟我們不對路,但是能力毋庸置疑。我作為一個電影人很難接受他,但是作為一個公司代表,我會給他加薪升職,讓他因為自己的努力而獲得足夠的迴報。”


    “我懂,我懂。”張恩赫連連點頭,他是真懂了,說一千道一萬,金鍾銘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在他們夫妻麵前晃蕩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太透他也懂對方的意思。


    “那好,我們趕緊吃飯吧。”李廷香看到這倆人談完。於是立即催促了一下。


    “阿姨有沒有興趣出來工作?”金鍾銘隨便吃了兩口後又開始了一個新的話題。


    “我嗎?”李廷香一下子就笑了。“不是你說的嗎?我們那一代著名的新浪潮導演都是流星,閃一下光就沒了,郭在容拍了一部《我的野蠻女友》,然後馬上就開始全是爛片了。我拍了一部《愛,迴家》然後幹脆息影了。現在我再去還能幹什麽?”


    “拍那種幾十萬觀影人次的純藝術片啊。”金鍾銘平靜的答道。“一個電影公司想要立足當然是需要商業利益,但是那種賠本賺吆喝的藝術片卻是電影公司做大過程中的必需品。你要是來的話我還讓你當導演,人員什麽的你自己拉人,我可以提供資金,然後你再去拉一個想轉型的大腕,一個藝術片不就出來了?”


    “當初公司成立的時候為什麽不找我?反倒是現在才提起這個話題?”李廷香明顯有些奇怪。


    “很簡單。”金鍾銘坦然答道。“當時我就已經準備拍薑草先生的純情作品了。無論如何你的《愛,迴家》都是韓國純情電影的最高峰,我要是當時把你拉進公司的話,阿姨你自己說我是向你請教呢還是不向你請教?你是會向我提出建議還是不會?而後來確定了《我愛你》之後就更是如此了。因為這部電影的題材和溫情和《愛,迴家》更加相似,所以我更不敢找你了。”


    “你還是這麽倔。”李廷香苦笑著迴應道,坐在她對麵的金鍾銘是在小學的時候被自己夫婦倆人從洛杉磯帶迴首爾的,自己更是他的第一部電影的導演,可是對方卻一點麵子都不給她留。剛才的迴答更是有一種我怕你的存在會搶走我的名聲的意思在裏麵。


    “那麽阿姨你來嗎?”金鍾銘笑著避開了對方這個類似於指責的說法,他有資格這麽耍滑頭,因為坐在他對麵的這兩個人是他可以排進前十的值得親近的長輩。


    “當然。”李廷香想了一下。“如果是和恩赫一個公司又有充足時間的話我確實可以把照顧兩個孩子的時間給調配好,我確實想再試試,看看是不是你說的那樣。”


    “什麽?”金鍾銘不解的問道。“我說的哪樣?”


    “像流星一樣的新浪潮電影導演,還是什麽已經廢掉了的之類之類的話。”李廷香撇著嘴答道,同時幫自己的小女兒擦了下嘴,這個小家夥雖然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麽,但是很顯然她聽得太入神了,口水和湯汁順著嘴就流了出來。


    “你也是夠倔的。”金鍾銘笑著迴敬了那句話。


    賓主盡歡。


    “對了,鍾銘。”出門送金鍾銘離開的時候張恩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你之前在會議上提及過樹藝人和sidus hq似乎要擠壓我們,這件事是真的還是說為了盡快順著金英碩做出決定編的假話?”


    “半真半假。”金鍾銘冷笑(這次真的要冷笑)一聲道。“sidus hq的車勝宰確實有類似的想法,但是樹藝人的金鍾道還在猶豫,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我馬上就能解決這個問題了,所以大叔你安心準備電影後期工作就是了。”


    “我明白了。”張恩赫點了下頭,放心的迴家了。


    屋外已經華燈初上,金鍾銘驅車迴家準備好好地休息。不過,同一時刻,卻有人陷入到了舉止失措的地步。


    “不是,鄭會長,您可不要被自己手下人給糊弄到啊?那群人個個盤根錯節,今天您要是遂了他們的意,那以後您這個剛上任的新會長還怎麽當下去?”就在忠武路的某個高檔餐廳裏,車勝宰已經滿頭大汗了。


    “車代表也知道我是今年剛跟著李總統新上任的?”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的新會長鄭進周皮笑肉不笑的反問道。“那你說我拿什麽去跟振興委員會裏的人談?他們這群人對上政府的時候就拉住電影人不放手,對上電影人的時候就拉住政府不放手。你也知道他們盤根錯節不好對付?”


    “但是,但是我覺得我應該沒問題啊!”車勝宰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這位在韓國娛樂圈穩壓李秀滿一頭的大佬是真心急了。


    “有沒有問題我說的真不算。”鄭進周笑眯眯的拉住了車勝宰的手。“老鄭啊,我自打十年前開始在首爾市政府當旅遊觀光部門的一個室長的時候就跟你認識了,我今天跟你坦誠的說一說。舉個例子吧,要是你我審查委員會從上到下,幾十號人異口同聲的說你們公司這部電影隻能19禁,那你說我能怎麽樣啊?”


    “那隻能19禁。”車勝宰哭喪著臉答道。“我也沒辦法,您也沒辦法。不過那群人還是很講道理的,他們會眾口一詞的話那說明那部電影真的隻能19禁。可是我呢?我都出品了多少部電影了?在這個圈子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馬上退休了,想混著大學教授難道不應該嗎?我這輩子不缺錢也不缺名,臨到人生末期拿個教授名號混點社會地位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我對韓國電影界的貢獻當不了一個教授嗎?”


    “當然可以!”鄭進周眯著眼答道。“從哪方麵來說你都可以當這個教授,但是是東國大學教授,不是中央大學教授。你去當個東國大學教授那邊馬上聘書就下來。可是中央大學電影係教授不是這麽好當的。第一,我們剛才說了,那群委員就是不願意給你寫這個推薦署名。第二,中央大學那邊似乎也有點那個在等著你表示什麽呢?”


    “我不缺錢。”車勝宰聞言立即精神了起來,他會錯意了,事實上他和鄭進周一起的時候大部分都在討論錢的問題。


    “不是錢的問題。”鄭進周拉住了車勝宰的手解釋道。“我現在混到這個位置了,所求跟你一樣,我也想幹完這五年任期然後去混個大學教授,再加上我們交情,所以我特意的仔細的詢問了這裏麵的事情。老車,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同時得罪了對韓國電影圈子影響力巨大的安聖基和一個不知名的但卻能對中央大學理事會造成影響的富豪?不然你絕對不會落到這個地步的同時居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的?”


    “我知道是怎麽迴事了,也知道是誰了!”車勝宰一下子撥雲見日了,他站起了捋了捋頭發,之前的那種氣度立馬就迴來了,因為謝天謝地,他知道這迴自己的中央大學電影係教授算是又迴到手裏麵了。


    ps:車勝宰努力了好幾年想去當中央大學教授是真事,不過最後隻能去當東國大學教授。所謂人各有誌啊,這個壓了李秀滿半輩子的人居然一心想著到了年紀退休然後當教授,也不知道是該諷刺還是該佩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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