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怒目相視剛要發作,忽然發現符柔還在自己的懷裏,立即分開身來,瞪著隋侍衛粗聲問道:“隋侍官不好好在王府裏守著,為何突來太後侍衛府發難?難道是預謀已久,來與太後娘娘做對麽?”


    隋侍衛一撇嘴,斜眼瞧著文圖道:“文侍官好差的記性啊,王府也在後宮,王爺身為監國,命兵差巡視皇宮四處,糾正綱紀,查處奸人,難道這也不合常理嗎?”


    文圖一時語塞,見符柔要反駁,立即衝她使個眼色,此時之下,不能令太後與潘王產生芥蒂,以免打草驚蛇。


    十幾名巡兵擁簇著文圖和符柔走出侍衛府,其狀令人唏噓。前麵隋侍衛冷顏帶路,中間的文圖哭笑不得,符柔漠然幽怨,這一對穿梭師、異世界的未來夫妻,卻以後宮禍亂之名押至廣慈殿──任憑潘王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將太後的下人直接帶到內刑府受審。


    浩大奢華的廣慈殿內,文圖與符柔雙雙跪在太後麵前,儼然苦命鴛鴦。


    太後臉色凝重,右手不斷踮著佛珠,令那珠串三三兩兩滑過去,一邊看著文圖二人,一邊思索著。


    “太後娘娘!”敬梓飛快進入大殿,徑直跪在文圖身邊慚愧不已,“都是卑職的失察,望太後娘娘體諒二人年少無知,從輕發落,卑職願意領受重罰。”


    太後皺一下眉頭,輕聲說道:“後宮之亂,一則妃後爭寵奪位,二則下人私通勾結,不言形之不雅,就說說這名聲之重,侍衛、宮女若是相互串通,不成體統,那主子的臉往哪裏擱,百姓們又怎麽評說,是後宮風氣不正呢,還是主子人性愚鈍,難以馭人呢?”


    “太後娘娘……”文圖與符柔同時驚唿,這個罪名誰能擔得起?


    “風大了,樹才搖,事做了,人才知,”太後雖是說著,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像是在思忖如何應付,“萬事都需要先琢磨琢磨,有些事是碰不得的,一恙生一謊,無論你怎麽說,別說他人不信,有時自己也需要謊言以對,可這一謊生百謊,若是要遮掩,恐怕步步都需要扯謊,最後難免漏出破綻……哀家想啊,無論你們現在如何辯解恐怕也是虛白無力了,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十萬大山毀於一震,就不怕有人以此來為難哀家麽?!”太後稍抬些頭,喝問殿內三人。


    “卑女知罪,甘願受罰,即使是死,也不能玷汙太後娘娘聖威,請娘娘發落!””符柔不知是潘王的圈套,若是以此撼動太後地位,實為大逆不道。


    此時,獲悉捉拿住文圖與符柔的潘王迫不及待二次返來,見到兩人已經跪在殿內,心中興奮得春花燦爛,一來出兵東土破解危機,二來終於可以坐觀其變,最重要的是,這小可人終於落到自己手裏!而他的臉上,卻是一副愁眉苦臉形狀,也是跪在敬梓邊側委屈出聲:“母後息怒,兒臣聞聽此事匆匆趕來,沒想到母後身邊竟發生這種齷齪之事,也是孩兒管理後宮不嚴,不能防患於初,杜絕醜事所致,兒臣身居監國,後宮卻生出這檔子事情,難辭其咎,望母後懲處兒臣不嚴之責!”


    太後一起身,碰到了寬椅邊緣,發出“吱吱”聲響,這在廣慈殿是從未聽到過的,她慢悠悠向前走幾步,卻半途停止,扶住身邊的妝台,“潘兒說的太謙卑了,是你的貼身侍衛在廣慈殿旁擒拿了不端的侍官與宮女,況且這等事情誰人能防,若是責罰你,那末哀家同樣也屬管製不善,如此說來,潘兒不但不能罰,而且還應褒獎啊,”她說著,還是返迴去緩緩坐下,身子卻斜著,隻給眾人半個臉,“國事那麽繁雜,還不忘惦念著後宮,關心著哀家身邊的人,是在是難得啊。”


    潘王眼睛裏一凜,不是是喜是憂,嘴上卻連連應酬著:“謝母後誇獎,兒臣著實不敢領受。”


    文圖見太後心急如焚左右為難,低頭稟道:“迴太後娘娘,卑職不敢有半句謊言,文圖乃是一介侍官,芙兒隻是個小小宮女,縱然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僭越宮規,隻是在下一時糊塗,瞧著芙兒行為得體,善解人意,不顧規矩脅迫她相好於我,這無關芙兒的事,都是卑職一個人的錯,請太後娘娘明察!”


    “太……”符柔開口。


    “好了!”太後厲聲打斷符柔,仔細甄別著符柔的眼神,又極不情願地把目光挪到潘王身上,“起來吧,皇上暫時不能調理後宮,這三人人又是哀家身邊的侍人,你身為監國,依你之見應當如何處置?”


    潘王立即起身偷偷瞥一眼符柔,符柔立即將臉別過去,更是引得他難以自控,心有城府說道:“迴母後,兒臣以為,兩人屬於初犯,又伺候著母後,理當從輕發落,依文圖的說辭,他身為大內侍官,脅迫宮女越製,死罪可免,應立即充軍以儆效尤……”


    “萬萬不可!”敬梓匍匐於地,眼下的廣慈殿絕不能少了文圖,自己隻是一介武夫,哪能保得娘娘周全,“請太後娘娘三思,敬梓甘願受此責罰!”


    太後冷冷瞧一眼敬梓,又把征詢的目光探向潘王,藏在身側的右手已經把持住椅棱。


    潘王接著說道:“敬梓身為總侍官,竟然對下官的不恥行徑充耳不聞,嚴重失責,但念在跟隨父皇多年,又一直守護母後身邊,苦勞無限,兒臣以為應降為副總侍官,他日孩兒一定擇選一名果敢英勇的武才,來侍奉母後……”


    太後猛地用手抓住太後椅的邊棱,用力之下右手掌內出現數片白色,身子也不禁挪動一下,仍是緩慢沉穩問道:“好,好,那芙兒呢?”


    潘王見說道了點子上,雙腿不禁搖晃一下,吞咽一口唾沫,眼睛裏也發出了光芒,作出剛正神態問道:“請問母後,不知母後喜歡不喜歡這丫頭?”


    太後稍稍一怔,又微微點頭,左手也按在了寬椅扶手上說道:“怎麽能不喜歡,是芙兒查出宮女翠嬰下毒,並親手配藥熬製救了哀家。”


    “既然如此,孩兒倒是有一萬全之策,不知當講不講講?”


    “講!講!講!”太後沉聲令道,咬牙之舉令兩腮微微鼓起。


    “是,母後,”潘王故意將目光移離符柔,平視前方,做出大義凜然模樣,“宮女芙兒受人挾製,不得不從,理當無罪,可是身守著太後娘娘,何懼無人做主,也有不得體之處,如果繼續留在廣慈殿,恐怕難以服眾,引他人效仿,既然母後心疼這宮女,倒不如這樣,請母後賜婚,將這小宮女許配給孩兒,如此一來,芙兒成為王妃,自然掩住眾人口舌,以後芙妃又可以自由出入廣慈殿,同樣可以照顧母後,此乃一舉多得!”


    芙妃?!


    文圖暗罵不止,你個賤人,敢動我老婆的念頭!即使撕破臉,也決不允許你的陰謀得逞!想著,突然高聲說道:“太後娘娘,此事不可,敬侍官與芙兒皆因卑職愚昧受罰,下官絕不領受,敬侍官毫不知情不應責罰,況且一向忠心耿耿,拚死護宮,芙兒精通醫理,體貼入微,斷不能離開娘娘左右,請太後娘娘責罰卑職吧……”他已經看出,潘王在清君側,拿下敬梓,驅離自己,霸占符柔,頃刻間廣慈殿便會落入潘王手心之內!


    “夠了!”太後聲音不大,可是令人不寒而栗,稍稍停頓便能聽見眾人咚咚的心跳聲,她緊盯著符柔的臉色,像是在察覺著什麽,又怒視文圖,“你身為侍官,做出此等事端,引得哀家的心腹降職為從,哀家的小妮子不能刻刻身右,還有什麽臉麵求情!倘若因此給哀家弄出病疾來,你定是罪魁禍首!”她又忽然看向潘王,“潘兒心思縝密,突發的禍事竟然如此思慮周全,不愧是吾兒啊,當今的監國啊!不過賜婚之事,自不能一廂情願,要麽會有人說哀家借勢欺人,不公不正,”說著,又將目光移向符柔,瞧著她陰晴不定的神色,半晌方才出聲,“芙兒,監國深明大義,甘願納宮女為妃,不但保得你的名聲,也護住了哀家的麵子,這以後呢,自可以任意出入這廣慈殿,不知你意下如何啊?”太後的嘴角微微一動,似是已經明了芙兒的答案。


    符柔絕望地抬起頭,臉上不見了憤怒之色,猶如此事與自己無關一般,淡淡地答道:“奴婢願意,多謝太後娘娘成全,多謝王爺抬愛!”


    文圖猛地閉上了眼睛,雙後狠狠地抓向地毯,渾然不顧指甲疼痛,太後不會看不出符柔的怨恨,也不會看不出自己與符柔兩情相悅,這是她的計謀!也許有一天,耳濡目染之機,太後要用符柔的手,鏟除這個惡魔,被妃子所殺,當然不幹天下大局,而符柔此去必是報了必殺之心!可,那是自己的老婆啊……


    果然,太後滿意地點點頭,瞧著欣喜若狂的潘王道:“那你便籌備婚事吧,大婚過後對敬梓與文圖的責罰再做打算,以免衝了大喜,也讓他們處理處理善後事宜,來個生人,調配起嫁妝來定會笨手笨腳,芙兒出自廣慈殿,哀家也要品品這喜慶的味道……”


    “謹遵母後懿旨!”潘王大功告成,臨別不忘含情脈脈地瞧一眼符柔。


    “太後娘娘……”文圖連忙向前爬幾步喊道。


    “都退下吧,哀家累了……”太後未等三人應是,離開太後椅。


    老敬梓剛想起身,卻蹌踉一下,文圖連忙纏起他,咬著牙說不出話。出得殿外,敬梓瞧瞧文圖與符柔,艱難說道:“敬梓是在是無能啊,不能護住你們二人,那潘王爺,潘王爺太過狡猾……”


    “大人?!”符柔一頭霧水,難不成敬梓心中早已知道二人之情?


    文圖也是順著敬梓的話音糊塗起來,不解地盯著他。


    敬梓難過搖搖頭,低聲說道:“其實,其實太後娘娘早已知道你二人心中情愫,所以才隱忍不發,誰知道,王爺的人竟來廣慈殿侍衛府拿人!”


    文圖大驚失色,自言自語道: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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