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仙老垂天幕,帳後自是有情人。隻恨相逢不相識,空有思戀染愁心。


    文圖眼見符柔立在眼前,渾然忘卻自己的身份處所,跨步上前意欲把持符柔,可是剛剛邁出兩步,忽然數隻長劍架在脖前!


    這麽快?!


    這些兵士的武技竟然比聶良低不了幾分!


    “退下!”聶良厲聲喝道,轉而注視文圖,“文盟主定是認錯人了,這便是我大東土郡主!”


    文圖這才清醒過來,符柔哪裏知道這一切,眼前冰美人隻是異世界的郡主,絲毫不曉得身前舊事,狠狠壓製住內心愁苦俯身施禮:“見過郡主!”


    “你便是新盟主?”芙郡主冷冷問道。


    “南山草民文圖,僥幸落得名號,”文圖聞聽聲音渾身涼透,絲毫沒有符柔那甜弱味道,儼然一代冷峻郡主,“事實上言過其實,徒有其表而已。”


    此時的文圖仿佛落入萬丈深淵,他無數次夢中聽到“文圖哥哥”的唿聲,可這裏卻寒若冰冬,令人戰戰栗栗。


    “文圖,”郡主喃喃重複,踱步來到綠椅邊坐下,聶良也順勢立在他身邊恭敬垂首,“既然知道本郡主欲贈賜《天光劍譜》,不知作何感想?”


    文圖當然不是為這劍譜而來,立即舉頭凝視符柔道:“郡主,實不相瞞,文某本是一介農夫,至於什麽劍譜,本人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心有芥蒂,無論那書譜有何玄機,大可不必勞郡主親力而為,如若此書天公所賜,應當屬天下萬民所有,自當造福廣澤,可若是引來巨禍,倒不如一火焚之,免得你搶我奪,橫生災難……”


    郡主一聽,禁不住再次審視眼前文圖,清明挺拔,堂堂俊朗,倒不像是個簡簡單單的農人,更不像育有八歲之子的人父,赫然二十四五歲模樣,嗤聲言道:“看來盟主倒不是垂涎劍譜之人,這樣更好,免得閣下失望,本郡主這便據實相告,這天下本無什麽《天光劍譜》!”


    沒有天光劍譜?!


    文圖怔住,再度證實自己的猜測,這裏麵定有陰謀!


    東土郡主親率將軍以及一批武功高強之人來到中原,假稱贈送《天光劍譜》於新一屆武林盟主,實則勾人貪念,一定是另有所圖!


    “這倒是令文某詫異,堂堂郡主,”文圖看一眼符柔,可是越看越痛楚,那充滿煞氣的神態與先前的符柔早已判若兩人,“來到中原扯彌天大謊,豈不令人笑話?”


    郡主冷哼一聲,看來早有籌備,紫唇微翹鄙視言道:“除了你我,江湖中人卻認為你在今夜獲得了《天光劍譜》,說不定哪日會神功蓋世、富可敵國……”


    文圖大吃一驚,這是一個圈套!


    轉瞬又鎮定自若下來,瞧著符柔道:“郡主的意思是,文某隻要踏出這樓宇之外,隨時可能被人暗害,所以一定要求得郡主保護,當然也要為郡主做些什麽。”


    郡主微微一愣,沒想到這文圖如此聰穎,遂點點頭言道:“不錯!”


    文圖立即取下虹陽劍,輕輕放在茶桌之上,這本是聶良之物,自己無權獨貪,況且東土之人興師動眾,騙盡天下武林人士,定然沒有善意,轉身盯著符柔,這明明是自己的柔兒,不想穿梭進入恭旦帝國仍舊成為郡主,隻是心腸不善,詭謀陰暗,自己甚是傷心,徹底失去勇氣和自信,幽幽答道:“在下不敢僭越郡主,隻是文某乃民間儒夫,無力籌謀東土大事,還望尋他人而為,至於我自身死不足惜,出門之外聽天由命就好!”


    “哼!”郡主絲毫未感到驚訝,“你倒是生死無懼,難道不在乎你的妻兒麽?如果你敢邁出本院半步,我即刻下令斬殺犯婦卓姬及逆子!”


    文圖瞠目結舌,眼前的符柔花容陡變,充滿怒氣與殺戳之色!


    不錯,還有卓姬與畢子,自己絕無法確保二人安全,而且卓姬曾是暗殺東土率赫將軍的犯首,這一點東土之人豈能不知?


    更為恐懼的是,眼前的符柔乃自己將來的妻子,如果聽之任之,哪怕是任務失敗,將來覺醒而悟,想起自己曾在恭旦帝國娶妻生子,那還了得,自己即刻就變成二婚了!大學生符柔哪還會嫁給自己?


    自己是穿梭師!不管符柔要做什麽,不能阻攔也要避免災難!


    文圖瞬間熱血沸騰!


    郡主忽然感覺不適,不自覺捂住胸口!


    “郡主,一些事情日後再做澄清,”文圖知道自己必須要將卓姬一事解釋給符柔聽,否則那才是天大笑話,自己從未與娘子有肌膚之親,可一口口相公喊著,身邊幼子也是爹爹叫著,“隻是不知有何吩咐,不妨說來聽聽,如若文圖力所能及,自當效勞。”


    郡主見文圖被自己威嚇屈服,微微籲口氣說道:“眼下還有些時日,隻要在本府好生修養便是,待到時機成熟,自會告知。”說罷起身而去,看也不看文圖一眼。


    聶良取過茶桌上的虹陽劍,再度遞與文圖道:“文圖兄,你我曾有一麵之緣,本將軍深深佩服文兄仗義氣魄,這把虹陽劍跟隨我多年,就此贈予文兄,莫要嫌棄。”


    文圖知道不好再辭,雙手接過寶劍甚為感激:“多謝將軍贈賜,隻是文某枉有盟主之名,實則胸無大誌,身無絕技,唯恐亂了郡主與將軍的大計。”他見聶良為人坦誠,試圖探查一番。


    聶良正色道:“中原武林盟主確實未必頂尖高手,但身份特殊,他日必有用武之處,不在乎武功高低;再者你曾身為我東土兵尉,昔日深得率將軍提攜,理當為東土謀事;還有,郡主說一不二,還望文兄好自為之……”


    文圖辭別聶良迴到西側客房,見卓姬與畢子早已熟睡,心中波瀾萬千,主樓上有自己真正的妻子,確是無法相認,如同兩岸隔別;而身邊,卻有名下娘子,攜小兒隨同形影不離,著實令人一籌莫展。


    最為緊要的,則是盡快探明芙郡主與聶良此行的真正目的,如果不是大是大非,則要盡快離開這裏尋到自己真正的任務,及早完成,與符柔一同離開恭旦帝國,如今無法與符柔在一起,看她的脾性早晚會弄出禍端,自然是越早越好。


    樓院臨山,晚夜便傳來不斷的蟬鳴。


    文圖越聽越覺得煩躁不安,索性將薄被蒙在頭上,可是仍無法入眠,甚至連早已習慣的卓姬的鼾聲也變得刺耳起來,輾轉難眠,不知多久方才迷迷糊糊睡去……


    樓閣頂層,文雅華貴,紫燈落座,驕奢閨房。四周緞錦垂地,地中央鋪開麻布,兩把紫色檀椅圍在紅木圓桌之周,香榻位於房廳一角,錦布環繞,色彩斑斕。


    榻邊,靜坐著那位冷佳人,正是符柔!


    旁邊兩名丫鬟靜靜立著,大氣不敢出,恭恭敬敬守著郡主。


    “郡主,已是深夜,早些寢息吧……”一名丫鬟小聲勸道。


    郡主沒有應聲,她迴憶起童年,日日俯在父王懷裏一刻也不願離開,忽而騎在父王脖上嬉鬧,老王故意將小郡主弄歪嚇哭,忽而拉著父王的長須遊蕩,引來母妃佯怒嗬斥,更多的時候是父王撫著自己讀書習字,牽著自己漫步長沙大談統一之道,一家人其樂融融,即便是兄王也不允許慢待半分,而公子真自始至終都將小王妹視為掌上明珠。郡主的童年是最為完美的夢,可是後來終究發生變故……


    她憤怒的表情再一次呈現,無論是誰,奪走了這一切,都要得到應有的懲罰!


    “果兒,兄王那裏有沒有新消息?”郡主凝目瞧向一名細挑的侍女。


    果兒稍稍向前一小步,低頭稟道:“迴郡主,率老將軍已於前些日子迴到王都,稱東土各部族均已安定,真王為其大擺盛宴,狂慶三日。”


    郡主嘴角微翹算作微笑,抬一下手令道:“明日著人給王兄迴報,稱已經尋到中原武林盟主,乃我東土先前兵尉文圖,其一家人已住在別院之中,一切事宜均已妥當。”


    “是,郡主!”


    郡主剛要臥下,又坐起身盯著果兒說道:“記得小時候,聽聞兄王說過文圖此人,為收服散族曾出過些計謀,可那時已經二十五歲,他離開兵營過去了八年,可看上去仍像二十多歲的樣子,本郡主覺得有些奇怪。”


    果兒誤解了郡主意思,開口說道:“不但看上去年輕,倒也順眼得很,甚是英俊呢……”


    郡主立刻厲眼瞪向果兒,果兒這才發現自己失言,慌忙說道:“不過,不過還是不如聶將軍……”


    “閉嘴!”郡主勃然大怒。


    果兒嚇得渾身戰栗,麵色慘白,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郡主側臥軟榻之上,同樣也是無法入睡,忽然想起文圖聽聞劍譜為假之後的鎮定神情,擲地有聲的拒絕之音,絕不像一介凡夫俗子;尤其是他驚惶喊出“符柔”名字時,茫然無助審視自己時,為何竟然感到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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