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到“益春堂”三個字,董玄機神色微微一震,立馬換了一副嘴臉,眉開眼笑地說道:“益春堂好呀,招牌大到婦孺皆知。”


    此話說的倒是一點也不假,人乃食五穀雜糧,自然少不了頭疼腦熱,雖然市麵上有些零散的小醫館,但若是細究起來,背後都有一絲益春堂的影子。


    話雖如此沒錯,但是剛才董玄機說話時的神情卻讓人感覺不到是在稱讚,更像是冷嘲熱諷。


    溫子琦嘴角輕輕一抿,露出一抹深淺得宜的笑容,“這位大俠也知道我們益春堂,那真是太好了!我就在裏麵…”


    未待他話說完,站在對麵的董玄機連忙抬手截斷他的話,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聲,語氣幽幽地問道:“太好了?你告訴我好在哪裏!”


    溫子琦何等的聰明,見其麵色凝重詞語冷冽,便知剛才自己心中所猜測的事情十有八九可能是真的,便將適才已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話鋒一轉炫耀道:“我益春堂金字招牌,乃是人盡皆知,誰人不稱讚?”


    “是嗎?”董玄機皮笑肉不笑地瞟了一眼溫子琦,語調森森地說道:“既然有如此盛名,想來不會不顧顏麵,賴掉我這二百兩銀子吧!”


    呃...


    溫子琦神色一滯,漆黑如墨的雙眸就好似吞噬一切的深淵,死死的吸住董玄機射來的灼灼目光,默然良久,方才從齒間緩緩地擠出幾個字,“大俠,你不會是想跟著我去堂裏吧?”


    本無此意的董玄機,驀然聽到此言,心中登時一喜,便不露神色地點點頭,輕飄飄地說道:“這事不是明擺著的嘛,你沒有錢賠償,我當然要找你們堂裏管事的了,難道讓我就這麽算了!”


    話已至此,溫子琦也不在多說,隻是略微遲疑了片刻,方才無奈地點了點頭,便轉過身向這城內走去。


    看著垂首慢行的溫子琦,董玄機嘴角微微一撇,麵露一絲古怪的笑容揚聲道:“雖然你欠我的錢,但是這不影響你我同行做伴!”說罷腳上微微發力,幾個縱身便來到溫子琦身邊。


    午市已過,夜市未起,本應該沒什麽行人的的青石街道上,反而卻是人頭攢動,推搡聲,咒罵聲混亂不堪,好像都在湊什麽熱鬧一般。


    站在巷尾的溫子琦和董玄機二人,俱都被眼前的情形所驚呆,董玄機更是冷笑一聲,意有所指地說道:“這情形就是你路上給我說的有口皆碑?”


    聽聞此言,溫子琦雙頰登時浮上兩抹緋紅,嘴角更是抿成一條直線,尷尬地將頭扭到另外一邊,試圖躲過此人灼灼的目光。


    可讓他鬱悶的則是,他剛轉過頭,董玄機好似故意與其作對一般,腳步輕移繞到正麵,直視這溫子琦的眼睛,執著地問道:“這就是你說名揚天下,百姓舉手稱讚嗎?”


    呃...


    溫子琦神情一怔,略微遲疑了片刻,方才驀然抬起頭,指了指人群,滿嘴胡言亂語的辯駁道:“你雖然是為大俠,可是這江湖閱曆卻連我一個打雜的都不如,你難道沒看出來這群人,爭先恐後的想要去堂裏觀摩嗎?”


    聞聽此言,董玄機雙頰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顫抖了幾許,一臉驚訝地說道:“你管這群人叫觀摩?你難道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嗎?”


    “聽到了呀!”好似早已料到他會有次疑問,溫子琦未待他話音落地便立馬說道:“你看看他們一個個脖子伸的多長,這分明就是怕落後與其他人!”


    說著右手微抬,掄在耳邊,佯裝用心傾聽一般,一邊聽著一邊還麵露得意之色地說道:“你聽,你聽,一個個情緒多麽飽滿....”


    似乎已經受夠了溫子琦的胡言亂語,董玄機未待他話說完,便連忙用手一拍其肩膀,麵色難堪地說道:“瞎說八道也該有個譜,你這說的都完全對不上號,什麽叫伸著腦袋爭先恐後,這明顯是扯著脖子在謾罵。”


    說著語氣一頓,咂了咂舌,一臉鄙夷地說道:“還情緒多麽飽滿,我估計這些人應該快要氣炸了!”


    事情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溫子琦又不是瞎子,自然看的出來是稱讚還是討伐,隻不過他實在不願意讓此人看到益春堂這般模樣。


    雖然對於他來講,並沒有什麽歸屬感,但是總覺得被外人鄙夷,心中總歸有一點點的小難受。


    “你還想不想要錢?”溫子琦驀然轉過身瞪了他一眼,語氣森森地說道:“若是想要錢,最好給我注意你的說辭,這可是...”


    未待他話音落地,遠處本來擁擠不堪的人群,突然間好像炸鍋一般,轉眼間跑的連個人影都沒,更有甚者一邊跑還在一麵迴頭看著,生怕慢一拍會惹來麻煩事一般。


    “什麽情況?”董玄機麵色一怔,順手拉著一個跑至近邊的男子,一臉肅穆地問道:“裏麵發生什麽事情了?”


    被拽住的那位男子長得一副須眉大眼,看上去甚是靈動,可讓人意外的是雖然長相頗為出眾,但是此人在說話事竟好似受到了什麽驚訝一般,結結巴巴地說道:“快...快跑,裏麵有個神經病老頭,正在發瘋!”


    “老頭?”溫子琦麵露一絲詫異,連忙抓住此人的臂膀,神情緊張地問道:“什麽老頭,多大年齡!”


    待在一旁的董玄機,看和溫子琦臉色瞬變,腦袋裏不由一驚,本來懦弱的少年,眼神為何在這麽短的世間可以有這般變化。


    正在思索之際,溫子琦有追問道:“小哥,你可知道,這發瘋的人是誰嗎?”


    正準備逃走的男子,聞言一頓,左右衡量一番後方才輕飄飄地說道:“我隻是去雜貨店打醬油路過而已,我哪裏會認識此人呢?”


    說著語氣一頓,好似迴憶到什麽一般,繼續補充到:“一腦袋花白的頭發肆意的散落,遠遠看上去就好像...”


    未待此人說完話,溫子琦便臉色一喜,連忙截斷到:“你說一腦袋花白頭發?”


    男子點了頭說道:“是啊,也不紮就這麽任其隨風搖曳,遠遠看上去和厲鬼沒什麽區別!”


    說到這裏還心有餘悸的打了一個哆嗦,“不過這也不算什麽丟人的事,不就是不修邊幅而已。”


    溫子琦嘿嘿一笑,腦海裏飛速將堂裏的人過了一遍,也沒有此人說的花白色頭發,念及至此,便臉色一般,語氣森森地問道:“你不會是記錯了把,我堂裏隻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壓根就沒有你說這個人!”


    說這此處,語氣驀然一頓,一個可怕的念頭霎時間直衝腦際,便立馬問道,“不就是給我老頭嗎,還能將你們嚇成這樣。”


    聽聞此言,男子好像受了什麽莫大的侮辱一般,立馬大喝一聲道:“我也是七尺男兒,又怎麽會被人嚇的落荒而逃呢,要不是他手裏的拎著連個舀糞的瓢,你覺得我會怕他。”


    聽到這裏二人總算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了,溫子琦更是幽幽歎息一聲,略帶同情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沉聲說道:“幸虧跑的快,要不然你這身衣服可就糟蹋了。”


    說著迴頭瞟了一眼董玄機,誌得意滿地說道:“是有個瘋子拎著倆個糞勺,在我們堂裏為非作歹而已,所以....”


    “所以什麽?”董玄機微微一怔,麵色警覺地看著溫子琦,好像生怕此人要出什麽餿主意一般,甚至破天荒的視線開始有些躲閃。


    可天不遂人願,他越是這般,溫子琦越覺得應該指使他做點什麽,微微一思量便語重心長的說道:“董大俠你有所不知,我們堂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什麽規定?”董玄機眉宇微微一蹙,隱約覺得此人接下來所說的事情,極有可能關懷他這二百兩銀子能否到手。


    想至此節,便立馬開口說道:“難道你們這麽大的醫館,還要賴賬不成?”


    有道是好奇害死貓,剛剛奪路而逃的男子竟然駐足站在二人旁邊聆聽了起來,更是滿臉好奇地插言道:“是什麽規定啊?”


    “唉,”溫子琦長歎一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們拜師學藝,總要交點學費不是嗎?”


    聞聽不是賴賬,董玄機臉上立馬泛起了一陣深淺得宜的笑容,更是輕聲喝叱道:“這不廢話嘛,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有付出才有迴報嗎!”


    看著他一步步掉入自己設計好的圈套,溫子琦心中登時一喜,但臉上卻依舊一副苦兮兮地說道:“可我自小父母雙亡,又沒有什麽積蓄,所以我就承擔起來打掃衛生!”


    此話倒是說的也不無道理,董玄機也是走南闖北的人,自然知道有這麽一種規矩,所以聽完溫子琦的話也沒做多想,隻是迴頭瞟了一眼益春堂的招牌,淡淡地說道:“這麽大一處院落,難道就你一個人打掃?”


    “那倒不是!”溫子琦連忙擺了擺手,一臉正經地說道:“學徒又不止我一個,也有窮人,不過今天正好輪到我嘛,不是有句話叫多勞多得嘛,所以我想...”


    未待他說完,董玄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皺眉道:“你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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