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尚一落地,還未待舒三做出反應來辯駁,旁邊的賈思道就好像嗅到了腐肉的禿鷹一般,一個箭步衝將過來,橫跨在二人中間。


    滿臉肅穆瞪著溫子琦,沉聲問道:“如果剛才我的耳朵沒有問題的話,我應該聽到你說的是他又要殺人滅口,對嘛?”


    看著驀然插在中間的賈思道,溫子琦並沒有打算否認。


    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了少許,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微微點了點頭,義正言辭地說道:“賈捕頭你沒有聽錯,我是說了這句話,怎麽難道有問題嘛?”


    賈思道被他這句話差點氣的差點背過氣去,連忙勻了勻氣,才麵露不悅地說道:“我是官,你當著我的麵指控他又要殺人滅口,你說有沒有事!”


    這話說的不無道理,當著捕頭指控另外一人殺人越貨,還一臉從容地詢問有沒有事,不被人當成傻子才怪。


    尚未等到賈思道從剛才的鬱悶中緩過來,溫子琦又冷冰冰地說了一句,“反正又不需要證據,我愛怎麽說怎麽說!”


    正要轉身安排部屬任務的賈思道,聽聞這種荒謬的言論,腳步一滑,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可讓人驚訝的是,竟然沒有一個笑聲,就連一向性格灑脫的裴淵庭,此時臉色憋成絳紅,看樣子好像是用盡全身的力量克製著自己。


    連他都是如此,身為賈思道的下屬的這群衙役更是沒有人發出笑聲。


    其實也不是說這群人不苟言笑,隻不過對於這個新調來的捕頭性格不是很熟悉,若是黃捕頭當著他們的麵摔倒,這群衙役非要笑的直不起腰。


    可眼前這個新來的捕頭初來乍到,是否能夠像黃捕頭那樣毫無威嚴可以嬉戲打鬧,誰都不幹妄下結論。


    而且剛才舒三所說的話,大家雖說沒有全信,但是也在心理多少留有了餘地,畢竟空穴來風這種事情實在是少見。


    眾人鴉雀無聲,就連唿吸都盡量的屏住,深怕太大聲惹來不快,不知是因為過於緊張,還是被人施了秘術,感覺這時間好像就停滯在賈思道摔倒的那一刻。


    就在眾人氣息將盡之際,一個宛若天籟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賈捕頭,你怎麽了?”


    循聲望去,隻見溫子琦正一臉關切的俯下身去攙扶賈思道,而讓人想不通的是,坐在地上賈捕頭好像並不是很樂意接受他幫助。


    昂首迴視,目光中俱是憤愾,就連伸下來攙扶他的手都被無情的推開,說話更是陰惻惻地,“你是故意要讓我難堪是不是?”


    彎腰曲背的溫子琦,見其神情冷冽的拒絕了自己的好意,便緩緩地直起身來,淺笑一聲道:“捕頭大人這話可就讓我有點想不明白了,我怎麽會做這種事呢,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我哪裏讓你難堪了!”


    聽聞此言,賈思道冷哼一聲,神情不屑的瞟了一眼溫子琦,便自己緩緩地站起身來,一麵拍打這身上的塵土,一麵慢悠悠地說道:“我這道你為何這般,不就是為報我之前之仇嘛!”


    話未說完,身上的塵土已收拾幹淨,隻見他直起身來,衝著溫子琦淺淺的一笑,便轉過身去,衝著遠處的另外兩組人一招手,安排道:“天字組的留下,地字組和人字組的去支援外圍的弟兄。”


    聞聽此言,溫子琦微微一愣,下意識向村口的方向張望了幾眼,嘟囔了一句,“外圍也布置了啊!”


    雖說是嘟囔,但是賈思道好像耳力極好一樣,扭過頭來輕蔑一笑道:“若非準備萬全,豈不讓嫌疑人輕易逃脫,到那時候我才真的做了對不起老黃的事了!”


    溫子琦何等聰慧,聽他這般一說,嘴角不由微微一瞥,柔聲笑了笑說道:“看來是我看錯人了。”


    說罷也不理會賈思道是何表情,便轉過身來衝著淩浩然和裴淵庭各施了一個眼色,三人本就頗有默契,此刻更是無須多言,便各自點了點頭。


    站在一旁的賈思道正想著這三人如此這般豈不是要串供,便欲要張口製止。


    可尚未等他開口,裴淵庭便先一步說話道:“賈捕頭,我們剛剛說的哪位朋友被害不是開玩笑,現在就勞煩您派兩個衙役和我去一看究竟。”


    聽聞此言,賈思道略一躊躇,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照他目前收集的線索來看,此三人中應該就有上麵說的私盜貢藥的賊人。


    就在其無法決斷之際,站在身邊的溫子琦輕聲說了一句,“你不信我,你難道還不信這個嗎?”說罷從懷裏掏出一物遞給了他。


    賈思道微微一瞥手裏令牌,臉色瞬間突變,連忙畢恭畢敬將東西還給溫子琦,便一招手吩咐道:“去幾個人和這位公子查驗一下現場!”


    遠處的三位衙役不知道賈思道究竟看到了什麽,也不敢多問,一頭霧水的應了一聲,便移動腳步來到裴淵庭麵前,微微一抱拳,朗聲道:“勞煩公子前麵帶路!”


    話已至此,裴淵庭也不再客套,抬手還了一禮,便帶著這三位衙役朝著水閘方向走去。


    或許是因為剛才看到令牌的緣故,賈思道看向溫子琦的眼神已不再是充滿敵意,就連說話也變得客氣了許多。


    “我該稱唿您什麽呢?是叫您大人,還是像朱文一般稱你為小哥呢?”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俱都是將眼睛瞪的睜圓,尤其是溫子琦,更是連嘴巴都驚的張得老大。


    無關無爵被人稱為大人,總感覺心裏怪怪的,可若是被滿臉皺紋的人稱唿為小哥,心中更好似吃了飛蟲一般難受。


    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麽萬全之策,隻好無奈的垮了一下肩膀,嘟囔了一句“大人的話就算了,叫小哥你我年齡差距這麽大,我也有點應不下這個口!”


    說著語氣微頓,一個念頭飛快的從腦海中閃過,連忙話鋒一轉,笑嘻嘻地說道:“大家都是同僚,你若叫我小哥,這不是我占便宜了嘛?要不你就叫我子琦兄弟好了!”


    “甚好甚好!”賈思道連忙點頭稱讚,其實剛才自己說的兩個稱唿便說是溫子琦了,就是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滿意。


    叫大人嘛顯得很生疏,若是叫小哥嘛自己這個年歲點頭哈腰的確實有點難為情,此刻聽到溫子琦的提議,頓時心中一喜。


    兄弟好,既拉近關係,又不至於太尷尬。


    “溫兄弟,”賈思道麵帶微笑地湊近身,抬手一指滿臉糾結的舒三,毫不避諱地問道:“你剛才說此人又要殺人麵口是真有此事,還是為了故意讓我難堪?”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溫子琦也就沒有在故意刁難他,微微一笑道:“不瞞賈捕頭,兩者都有吧!”


    聽聞此言,賈思道抿緊了嘴唇,眸色變的異常冷冽,陰惻惻地瞪著舒三,雖然自詡閱人無數,但是對於此人卻是一會兒一個改觀。


    起初的挑撥離間讓他誤以為隻是個卑鄙小人,根本與老黃說的大相徑庭,直到後來被他拆穿後,此人又憑借聰明的才智巧妙地化解了尷尬。


    這才發覺老黃說此人才思敏捷一點沒錯,這種隨機應變的能力,確實在衙門口不可或缺,也正是看到了他這種隨即應變的能了,才將他安排和自己一起成為突襲人員。


    可接下來因為溫子琦的突然出現,不知是此人出於什麽原因性情大變,瞬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連言談舉止都變得囂張跋扈。


    一想到這些,賈思道的雙眉不由自主的擰在一起,如此性格怪異的人確實少見,尤其是聽到溫子琦說他殺了人後這份淡定,好像與他完全無關一般。


    “舒三,”本應該對他心生怨憤的小山,不知出於什麽目的,驀然間插了一句嘴道:“這位溫小哥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殺了人?”


    此言最然聽上去像是簡單的詢問,可若仔細揣摩一二,發現匐於其內的指控已昭然若揭。


    可讓人驚訝地是,對於小山的詢問,舒三好像沒有留意一般,隨口迴答道:“有道是捉賊捉贓捉奸見雙,什麽證據都沒有就這般肆意攀咬,你問問他,難道就不怕我告他誹謗嘛?”


    眾人一聽他這番話,俱都一愣,他說的一點沒錯,以民告官,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都要先挨幾個大嘴巴。


    這等淺顯的問題,溫子琦自然早早得就想到了,隻不過他並沒放在心上而已。


    此時聞聽舒三又這麽一說,心中登時泛其了一陣漣漪,驀然間腦袋裏一個靈光閃過,讓其在看似混亂不堪地思緒中握到一絲真知。


    便連忙撫掌大笑道:“舒三啊舒三,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漏出狐狸尾巴的!”


    這一聲狂笑,好似深夜裏一聲響雷一般,直接讓舒三徹底的呆住。


    隻見他麵色緊繃,就連視線都好像被凍結了一般,幹癟的皮膚下怒氣漸漸的充盈,一條條青筋好似活了一般爬滿了臉頰,說出來的話更是寒氣瘮人,“你這麽說是暗示著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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