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到毒藥二字,裴淵庭重重地一拍桌子,驀然站起身來,眸似利劍一般死死地盯著苗老爺子,“真是想不到,你這麽一個老不死,竟然也敢謀害朝廷命官!”


    其實將這兩種東西放在一起會變成毒藥,對於他們三人來講要比迴想早上吃什麽都要簡單,之所以表現的如此震驚其實都是為了讓苗老爺子放鬆警惕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覺得沒必要爭辯,還是覺得三人俱都吃了足夠多了,苗老爺子一反常態地大笑了一聲,“三位死到臨頭了還在這裏冒充朝廷命官?真是可笑!”


    此言一出,原本一臉篤定的三人俱都臉色一滯,淩浩然更是眉毛微皺,猶疑不決地瞪著他,驀然良久,方才淡淡地說道:“看樣子我們是被這位所謂的苗老爺子算計了對嗎?”


    這一聲來的突兀,竟然讓苗老爺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剛想開口詢問,卻被溫子琦的一聲輕歎給打斷,“哎,這話還用問嗎?”


    苗老爺子視線瞬間凝結,緩緩地迴過頭來神情不屑的瞟了一眼溫子琦,陰陽怪氣地說道:“你這話說的老夫就有點不解了,對付你們這種人自然不需要講什麽道義!”


    聽聞此言,三人俱都一樂,淩浩然更是眸色中閃過一抹黯然,陰惻惻地問道:“我們這種人?那你說說我們到底是那種人?”


    說罷更是嘲諷似地勺舀了一勺魚湯喝了下去,“怎麽了?很奇怪?”淩浩然一麵吧唧著嘴,一麵笑眯眯地看著他。


    若隻是言語上的刺激,苗老爺子隻會當他是在逞口舌之利,可明知這湯有問題,卻當著他的麵喝,這無疑於打他的臉,便神色一怔,有些失態地坐直了身子。


    “哼!”苗老爺子看來他一眼,視線有那麽一小會兒凝結未動,並沒有立刻迴答,而是驀然良久,方才緩緩地說道:“你說你三位是官,那我倒想問問你們是什麽官?”


    驀然間聽到竟然盤問其自己,三人俱是微微一怔,對於官位之事雖然說是稍有涉獵,但是此人竟敢這樣質問,顯然是有備而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就在苗老爺子以為自己這一擊便擊中三人要害之際,淩浩然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原來你是以為我三人不是當官的,所以才下毒手嗎?”說著語氣一頓,拿起手中的筷子,又夾了一塊點心放在嘴裏,一邊嚼著,一麵癡癡地看著他。


    要說剛剛喝魚湯對於苗老爺子的嘲諷,那此時再吃一口點心無疑就是想告訴他,他的殺手鐧在其眼裏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既然不是官,”苗老爺子嘴角掛著一抹譏諷,身子微微向後一靠,淡淡地說道:“而且在堤壩上說的那番話漏洞百出,你說你是什麽人?”此話說的不無道理,在堤壩上三人說的話仔細一推敲確實存在不少問題。


    “誰說我們不是官了?”淩浩然非放下手中的筷子,隨手端起麵前的茶杯,晃了又晃,不知是覺得此茶品相太差難以下咽,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並沒有喝。


    看其沉著冷靜的樣子,苗老爺子大吃一驚,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臉頰沒有抖動,但是臉色變得不再是那麽坦然,忙低下頭,穩了穩心神,方才問道:“你說你是官,那你是什麽官?”


    淩浩然似乎知道他想要問什麽一般,未待他話音落地,便笑嘻嘻地說道:“你是想知道我的呢?還是想知道他們兩個的呢?”


    說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便話鋒一轉,淡淡地說道:“不過我說什麽你也覺得我是在吹牛,所以其實我們說不說對於你來將都是一樣!”


    聽到這裏苗老爺子微微喘息了起來,不知是真的受了風寒,還是什麽原因,竟然開始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穩住了方要說話,耳邊突然又穿了一聲,“這是時間差不多了吧!”


    這一聲來的突兀,就連一直看著苗老爺子的淩浩然都微微一怔,連忙循聲望去,隻見溫子琦正環抱雙臂,麵無表情地看著苗老爺子。


    “什麽時間差不多了?”同樣被這一聲弄得一頭霧水的裴淵庭似乎沒有淩浩然的耐心,便立馬插言問道,“你說的是他咳嗽嗎?”


    溫子琦用指尖沾了一點酒水放在鼻尖下微微一嗅,隨即抬頭瞟了一眼苗老爺子,似笑非笑地說道:“好好的一壇酒,非要藏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在裏麵,都串了味了!”


    臉色慘白的苗老爺子聽聞此言,神情登時突變,本來就因為剛剛的咳嗽弄得麵色蒼白,此刻聽完溫子琦的話之後,更是慘白的猶如牆皮一般,眸中更是閃過一抹陰雲,雖然他很快的低下頭,但是這一絲的變化還是沒有逃過溫子琦的眼睛。


    “怎麽?”溫子琦慵慵倦倦地伸了個懶腰,似乎苗老爺的想法對於他來說並不難猜,便笑著說道:“奇怪我怎麽知道的?”


    這一番話說的就連裴淩二人都是一臉茫然,二人心有靈犀地抬頭相互看了一眼,好似在詢問對方是否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可結果從彼此的眼神了都看到了相同地驚詫,就在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耳邊響起了苗老爺子的一聲,“你說什麽呢,我不知道!”


    二人連忙又將視線移到苗老爺子身上,隻見他好似要躲避他們的目光一般,微微的將臉側向一邊,沉聲道:“像你這奸詐之人,嘴裏恐怕沒有一句話是真的!”


    溫子琦並沒有馬上迴答他,而是雙臂環抱靜靜地坐在對麵,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他。


    牆上的人影隨著燭火也搖擺個不停,好似活了一般,明明十分寧靜,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舒適,反而覺得倍感壓抑。


    裴淩二人相互又對視了一眼,俱都知道此時不是插嘴問話的好時機,便都選擇了默默的等著。


    隨著燈蕊“劈啪”一聲輕響,溫子琦長歎一口氣,語氣森森地說道:“你以為這事做的密不透風,可其實蛛絲馬跡早已將你暴露無遺!”


    說著抬手挑撥了一下燈芯,像似在喃喃自語又像似在和苗老爺說話一般,“生命就好比這燈芯,長度是一定的,隻不過有的燒的快有的燒的慢而已!”


    本就詭異的氣氛,驀然間又聽到如偈語一般的話,裴淵庭實在仍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插言道:“我的好兄弟,我書讀得少,你能不能說點我們能聽懂的話,你說的這是什麽呀!”


    聞聽此言,溫子琦眉睫一挑,眸中閃過一抹黯然,柔聲道:“我的意思就是說,生死有命,不要妄圖去改變!所謂的長生不老隻不過是讓燈芯燒的慢一點罷了!”


    裴淵庭雖說一向是嘻嘻哈哈,但是也是才思聰慧之人,聞聽於此,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麽一般,立馬說道:“長生不老?”


    此話聲音雖然不算大,但是在苗老爺子耳朵裏竟然好似炸雷一般,全身不由一震,連忙站起來,驚恐地看著溫子琦,目光如同冰針般地刺過來,就連說話都好似一點溫度都沒有,“你說什麽?”


    溫子琦將頭微微揚起,視線穿過燭火,直視著苗老爺子的雙眸,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說你所謂的求長生,隻不過是南柯一夢而已!”


    “什麽?”苗老爺子仰天長笑,眼中更是閃著頗有興味的光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憑什麽信你?”


    這話乍一聽好像沒有什麽,可是若仔細一啄磨,便能從中聽出一點其他的意思,溫子琦何等聰明,並沒有馬上迴答他,而是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的琉璃瓶放在桌子上。


    也不知道是燭火的倒影,還是苗老爺看到琉璃瓶中之物閃出的精光,隻見他雙眸死死地盯著瓶子。


    屋內除了燭火偶爾發出的劈啪聲,就剩下眾人的“卜通,卜通”心跳聲。猛然間苗老爺子感到一陣寒意直透心頭,讓他渾身不由自主的顫粟了起來,這是一種比死更讓人害怕的感覺,他不敢去想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但是又忍不住想去追尋,“您也有?”


    溫子琦抬眼輕瞟了苗老爺子一眼,抬手拈起琉璃瓶,在燭火下微微晃了一晃,笑眯眯地說道:“你說‘您也有?’是承認我剛才我說對了?”


    苗老爺子沒有反駁,但是其緩緩垂下眼簾足以證明溫子琦所說不假,尤其是那一聲輕歎更讓人確信。


    “坐下吧!”溫子琦微微抬了一下手,示意苗老爺子坐下,笑著說道:“我剛接手這邊的事情沒多久,所以我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唿!”


    聞聽此言,苗老爺子神色一驚,連忙迴道:“草名苗立潘。”


    “哦!”溫子琦隨口應著,眼尾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淩浩然,便繼續問道:“你吃聖藥多久了?”


    生怕迴複的慢了惹溫子琦不高興一般,未待他話音落地,苗立潘便立刻迴稟道:“迴大人的話,草民吃了一年零十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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