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老劉頭一麵在圍裙上手足無措地搽著手,一麵小聲地說道:“我見過說著外地口音的四位轎夫!”


    淩浩然皺了皺眉毛,從人群中來到老劉頭麵前,壓低聲音問道:“劉老伯,這可不是兒戲啊,你真的見過這幾人?”


    老劉頭聞言一怔,隨即連忙搖了搖頭,嘟囔道:“沒有...沒有兒戲,我真的見過這幾個人!”


    圍觀的眾人一看,這馬上到手的肥肉就這麽白白的溜走?馬上湧了過來,將老劉頭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地問道:“這位老先生,你可不能睜眼說瞎話,沒看見愣說自己看見了!”


    “就是就是,你可不能眼饞這些銀票,在這裏滿口胡言亂語!”


    粗布漢子更是大手一揮,一副領頭人的架勢裝模作樣地說道:“銀票事小,但是你可千萬別耽誤了這位公子的事情。”說著更是衝眾人使了一個顏色。


    眾人俱都默契的統一戰線,開始指責起老劉頭為老不尊,言語之難聽好似潑婦罵街一般。


    老劉頭雖然整天在街麵上摸爬滾打,但是屬實沒見過一群男人好似婦人一般對自己指指點點,便緩緩將頭低下,用近乎無聲的語調說道:“雖然看上去各個都是爺們,但實際上卻是一群慫貨!”


    本就亂成一團,老劉頭說話聲音又低,所以這群奔著賞銀留下來的俠義之士那是一個字都沒有聽到,但卻讓近在咫尺的淩浩然聽的一清二楚。


    便怔怔地看了他片刻,突然明白過來,不由眉睫一跳,輕聲問道:“劉老伯,你是什麽時候遇到的呢?”


    不知是否已經接受了被人捷足先登的事實,還是另有其他想法,聞聽淩浩然此言,俱都凝神靜聽,生怕錯過一個字。


    “迴公子的話,”老劉頭瞥了一眼眾人,便將視線落在淩浩然的身上,深施一禮後,恭敬地迴道:“具體什麽時辰小老兒也不說不準,大概是寅時前後的樣子吧!”


    聞聽此言,淩浩然神色一僵,按照昨天溫子琦來找自己的時間點來推算的話,大約子時前這四人應該在益春堂的西廂院施術才對。


    老劉頭說的是寅時,這麽算來這幾人從益春堂離開之後,不久便被老劉頭遇到。想至此處,臉上不由一喜,連忙追問道:“劉老伯,你是在哪裏遇到的呢?”


    老劉頭臉上露出有些尷尬地神情,壓低聲音迴道:“南山坊。”


    此話雖然聲音不高,但是卻讓原本寂靜的人群瞬間爆發出來哄然大笑,若說其他地方可能眾人不覺得有什麽,可是這個南山坊卻有些不同。


    說是其不同,其實也不完全對,準確的來說是老劉頭出現在南山坊就有點讓人忍俊不禁,因為老劉頭已經須發皆白,連走路都有些許蹣跚,而南山坊則是青州有名的青樓。


    “其實...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不善言辭的老劉頭連說了幾個其實也沒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這有什麽好緊張的,”淩浩然一把抓起老劉頭的手臂,著急的詢問道:“你就實話實話,食色性也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未待老劉頭說話,粗布漢子眉睫一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公子,我看他明顯就是還沒有編好怎麽撒謊,所以才這般支支吾吾。”


    俗話說的好,眼神乃心靈的窗戶,老劉頭是否說謊,淩浩然還是能分辨,其真摯的眼神便是最好的證據,所以粗布漢子說的話就猶如耳旁風一般,並沒有給他多大的影響。


    “劉老伯?”淩浩然的瞳孔微微一縮,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老劉頭的臉龐,默然良久,方才淡淡地說道:“您是有事才去南山坊的對不對!”


    “淩公子說的極是,”老劉頭沒有理會淩浩然審視的眼神,而是瞟了一眼圍觀的眾人,冷笑一聲道:“怎麽看到我老爺子這麽老還去那種地方,是不是心裏特不是滋味,一股酸溜溜的感覺油然而生。”


    說著拍了拍胸脯,擲地有聲地說道:“別看我老,雄風不減當年。”這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挑釁味十足。


    說罷也不理會眾人投來異樣地目光,而是將視線移到淩浩然身上,淺笑一聲道:“淩公子,您說的沒錯,我是有事去南山坊!”


    至於老劉頭是因何事深夜去南山坊,他自己沒說,淩浩然自然也懶得去詢問,而是抿著嘴角慢慢點了點頭,陰冷的目光也隨之變的柔和可許多,就連說話也輕了幾分。


    “那劉老伯,你看到是他們四人是進去了,還是?”這話說一半,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從老劉頭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驚恐。


    便連忙將已到了唇邊的話又咽了迴去,換做一臉不解地問道:“你看到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本來臉色有些異樣,聞聽淩浩然這麽一問,神情上倒是沒有什麽多大的變化,隻不過唿吸變得有些急促,說話多少有些結巴而已,“這個...南山坊大家都懂得,尋花問柳之地,所以...”


    說著語氣一頓,抬眼看了一眼淩浩然,見其眸色幽幽,便繼續說道:“所以一般很少有女眷進去,但是那天我看到他們四個,就是那幾個轎夫竟然抬著一個女人進去。”


    此言一出,圍觀的眾人倒是沒覺得什麽,磨鏡一事雖然是少,但並不代表沒有,所以壓根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但是卻讓淩浩然神情一僵。


    轎中的女人若不出意外,應該就是昨夜和裴淵庭各奔東西地蘇子木,一想到從蘇伯口中所聽到的事情,恨不得立刻見到此人。


    心中雖然激動萬分,但是臉上卻是表現地毫無波瀾,就連說話都變得必剛才要篤定了幾分,“劉老伯,你可是親眼看見他們四人將一位女子抬進南山坊?”


    對於突然變得篤定淩浩然,老劉頭滿頭霧水,不知此人心裏到底想的是什麽,剛剛還神情焦急,怎麽前後不過刻把鍾,怎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疑惑歸疑惑,但是聽到淩浩然有此一問,仍舊不假思索地迴道:“當初我是看著他們進去的,但是有沒有出來我便不清楚了!”


    原本圍觀的眾人,聞聽到此,有幾個默默的轉身離去,唯獨留下粗布漢子和另外三四位,依舊沒有離去。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黃捕頭,轉眼看了一下留下來的幾位,不解地問道:“眼下人都有消息了,你們幾位怎麽還不走呢?”


    青石大街,去留自便,黃捕頭這話說的多少有些不中聽,有趕人之嫌疑,可是粗布漢子好像壓根沒有放在心裏一般,反而滿臉堆笑地說道:“捕頭大人,我覺得接下來才是我們的好消息!”


    黃捕頭聞言一怔,不知此人所說之話究竟是和意思,便一動不動的看了他片刻,方才淡淡地說道:“你小子,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一麵說著,一麵將目光轉到負手而立的淩浩然身上。


    正攢眉苦思的淩浩然,見黃捕頭向自己投來目光,心中隱隱有些不快,眼下雖然知道了蘇子木的下落,但是出去尋人的何歡卻到此時都沒有任何迴音。


    正準備質問,卻發現其身側站著粗布漢子的幾人,腦袋裏瞬間靈光一閃。一個絕妙的計劃瞬間直衝腦際。


    這位壯士說的沒錯,”淩浩然轉身來到黃捕頭身邊,伸手一拍其肩膀,笑著說道:“黃捕頭你這一點可比不上這位壯士了!”


    這一聲稱讚讓粗布漢子瞬間誌得意滿,就連說話都變得有些咬文嚼字,“鄙人不才,人送外號小諸葛!”


    聽聞此言,淩浩然瞬間一愣,原本隻是隨意的客套一番,沒想到此人竟然順杆兒爬了上來,便淺笑一聲,客氣地說了一句,“原來是小諸葛,久仰大名。”


    眼見連捕頭都謙讓三分的人,對自己這般客氣,小諸葛假模假式地抱了抱拳說道:“公子過譽了,能為公子效勞,乃是我等的榮幸。”說著抬眼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幾人。


    原本留下的幾人中,就好似以小諸葛馬首是瞻,此刻又看到如此示意,俱都心領神會的說道:“能為公子效勞,乃是我等榮幸。”


    淩浩然一瞧著陣張,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說不定這幾人真能解決自己的燃眉之急,便隨意的擺了擺手,客套地說道:“諸位嚴重了,能有幸得到諸位壯士相幫,才是我的榮幸。”說著將手中的銀票取出幾張塞到小諸葛手裏。


    一麵塞一麵笑著說道:“我知道諸位壯士,乃是視金錢如糞土之人,可是絕不能讓諸位就這麽口幹舌燥的行俠仗義,這裏有一點點銀兩,諸位拿去買盞茶水喝。”


    小諸葛半推半就的將銀票攥在手裏,一臉肅穆地抱拳道:“公子的事情,就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


    說罷也不待淩浩然吩咐便大手一揮,揚聲道:“今日哥幾個是可是帶著任務去逛窯子,都一個個把眼睛搽亮點,看看那四個人還在不在南山坊,知道了嗎?”


    “明白!”眾人好似吃了定心丸一般,中氣十足地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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