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流水一般,豈是說補就能補的,這種事情柳祿自然清楚,他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讓斷了邱老板的退路。


    事情果然如他猜想一般,他這邊話音還未落地,邱老板“撲通”一下,又跪於麵前,將頭伏在柳祿的腳麵上,哀求道:“柳二爺,你讓我陪禮道歉,或者是賠償銀兩都可以,可這時間我該怎麽賠呢!”


    讓人不解的是,柳祿佯裝驚訝地往後一撤,詫異地說道:“你這是做什麽,你我非主非仆,我豈能受你這般大禮!”說著又上前一步,彎腰將其攙扶起來,甚至伸手撣了撣其衣衫上塵土。


    待幫邱老板收拾幹淨之後,柳祿又後撤兩步,上下打量了其一番,見一切妥當,便語重心長地說道。


    “自古以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今日耽誤了我時間,我若收了你的銀子,迴頭被人以訛傳訛說我仗勢欺人,豈不害了我們柳府的名聲。”


    說著故意一頓,抬眼瞟了一眼溫子琦裴淵庭兩人,繼續道:“所以,你還是賠我時間吧,免的被有心之人借題發揮!”


    這話一出口,圍觀眾人俱都愣住,柳祿剛才說話他們可是聽的一清二楚,賠錢還好說,受苦受累總有個數,可是這時間改如何賠呢,這明顯是在刁難。雖然對此多數心中頗有說辭,可一想其身後的柳府,便紛紛搖頭歎息不止。


    邱老板雖被人稱唿老板,但其實就是一個擺攤的小販,他又何曾遇到過這種事情,登時急得眼眶一熱,幾欲要哭出聲來。


    一直環抱雙臂冷眼觀瞧的溫子琦,心中對眼前這個柳祿早已是嗤之以鼻,此時聞聽他這番詭辯,不由冷哼一聲。


    從剛才柳祿說讓邱老板賠償時間之時,溫子琦便知道這個柳祿老狐狸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時間如何賠,這明顯是想讓他和裴淵庭其中一人隨他去柳府,來彌補其這裏消耗的時間。


    心中雖然是一清二楚,但是並不想點破,而今見他竟然將邱老板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給逼的潸然淚下,便沒好氣地說道:“差不多就可以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其實這話乍一聽好像是在勸阻,可是若仔細揣摩一下,便能從中體會此話其實是讓柳祿說出解決之法。


    一直笑盈盈地柳祿,聽聞這番言語後,單手撫須佯裝攢眉苦思道:“讓他補償時間顯然也是難以做到的,但是將我在此逗留的時間趕出來應該是可以辦到的!”


    正低頭傷神的邱老板聞聽此言,連忙昂起頭驚喜地問道:“柳二爺,您說,我該怎麽辦才能將時間趕出來呢?”說著神色一動,好似想到什麽一般,連忙道:“要不我這就跑去益春堂給你請大夫?”


    眾人一聽,這倒是一個好辦法,有人甚至附和道:“這個辦法不錯,柳二爺是去益春堂請大夫的路上被你衝撞了,理應你代他前去跑這一趟!”


    圍觀的人又不是傻子,一聽這話便知道此人有意相幫。有人挑頭就有人跟風,果然此人話音還未落,旁別又響起了一聲,“此人我認識,腳力出其的好,在十裏八鄉也是小有名氣!”


    看著原本之前還一邊倒的氛圍,轉眼間變成了相互爭執,柳祿眸種閃過一絲精光,拿眼瞟了一下眾人,隨即歎了一口氣道:“就算此人腳力再好,可這一來一去估計也要至少一炷香的時間!”


    說著一副惋惜之樣的長籲一口氣,喃喃道:“要是此地就有一個郎中該多好啊!”這話雖然看似喃喃自語,但是其聲音恐怕就是長許遠外都聽一清二楚。


    聽到這一番話之後,眾人俱都點了點頭,此話說的一點沒錯,若是此地若有一個益春堂的郎中該多好,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


    “終於說到這了!”溫子琦緩步上前,雙眸猶如深淵一般地盯著柳祿,語氣戲虐著說道:“逗了這麽大的一個彎子,不就是希望我們插手嗎?還賠償時間!”


    說著迴頭瞅了下裴淵庭笑著說道:“看到了沒哦,我二人早在他計劃之內!”


    裴淵庭抬頭輕瞥了一眼柳祿,毫不客氣地說道:“老狐狸嗎,行此等之事自然是駕輕就熟!”


    說著走到邱老板麵前輕拍其肩膀,柔聲笑道:“你放心好了,他如此刁難你,其實就是想讓我們隨他去一下柳府而已!”


    聽聞此言的邱老板一頭霧水,雙眸轉來轉去,仔細地打量著眼前地二人,猛然間想起這不是和淩公子一起出現過的二人嗎?


    心中登時大喜道:“原來是您二位爺,一直覺得眼熟,就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說著撩衣便欲跪,可未待他俯身就又被架了起來。


    “你這是幹什麽,”裴淵庭眉睫一挑,打趣道:“怎麽動不動就跪,我又不是…”說話間瞟了一眼其身上的衣服,笑著說道:“你現在去如意樓了?”


    邱老板嘿嘿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衣襟上的‘如意’二字,恭敬地迴道:“公子真是好眼力,我現在確實在如意樓,那一日掌櫃的見了錦帕之後,就讓我跟著現在的采辦學習。”


    說著神色黯淡了些許,小聲繼續道:“昨日母親舊疾複發,照顧了整夜,臨天明竟然睡著了,錯過了時辰,所以才!”


    也許是認為慌神撞了人,即使是天大的緣由也是詭辯,所以話說到這裏便沒有在繼續說下去,可裴淵庭並沒有就此打住的計劃,便順著他的話題揚聲說道:“所以才被這幫歹人撞翻在地!”


    裴淵庭正值壯年說話聲音本就洪亮,此時又故意揚聲,此話就好似一顆炸雷一般在人群中響起,就連遠處坐在車轅上看熱鬧的黃捕頭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聞聽這麽一吼,黃捕頭先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道:“求救就求救,還弄這麽對花花腸子。”


    便一個側翻下了馬車,嚷和著就奔人群而來,一邊走一邊還罵道:“湊熱鬧一個個跑的必誰都快,正讓你們上陣殺敵吧,全都是縮頭烏龜!”


    說話間便來到人群之間,三推五搡就來到人群中間,看著整洋洋得意的裴淵庭,淡淡地問道:“怎麽了老裴,是誰把誰撞了!”


    這話看著像是在詢問,實則是將話語權交到其手中。


    有道是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段,此時黃捕頭想的則是等下如意樓買單之事一定是裴淵庭,所以自然說話就有些偏袒。


    裴淵庭何許人,自幼在街麵上摸爬滾打,豈能聽不出這話的意思,便將手一抬,指著柳祿說道:“此人在外麵打著柳府的旗號,橫行霸道欺壓鄉鄰,撞了人非但不認錯,還到打一耙子。”


    說著衝黃捕頭一抱拳繼續道:“黃捕頭,你也是青州人,自然知道咋們柳知府的名聲和門風,你覺得他府上會有這樣的敗類嗎?”


    黃捕頭聽聞此言,嘴角微微抽搐,拿眼一瞪裴淵庭,心中狠不得上去扇他幾巴掌,這明顯是找死要拉個墊背的,在這嚷嚷鬧事竟然這般口無遮攔。


    但是仔細一想,自己之前的遭遇,顯然淩浩然能夠直接越過柳知府與朝廷通氣,如此一來,顯然是並沒有將這個知府放在眼裏。


    既然此人對自己有提攜之意,那麽就應該順勢而為,而不是去對這個從未謀麵的柳知府溜須拍馬。


    與其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還不如多和裴淵庭套套近乎,此人可是和淩浩然稱兄道弟,關鍵之時若能替自己美言兩句,即使是得罪了柳知府又如何。


    念及至此,便微微一笑,轉頭掃了一眼柳祿,陰陽怪氣地問道:“柳二爺,你我也不是第一次相見了,你怎麽能做這種事情呢,你一堂堂管事的出來進去那是代表著柳府,行此等之事就不怕柳知府責罵?”


    圍觀的眾人本以為這捕頭一來,風向更是偏向於柳祿,俗話說的好官官相護,像黃捕頭這種級別的人,有這種討好獻媚柳府的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可剛才的這一番話,若不是聾子俱都能明白,這哪裏是討好獻媚,分明是矛頭直指。就在眾人驚訝此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之際,被他訓斥的柳祿竟然說話了。


    “黃捕頭這話說得我柳祿有點不明不白,你未曾調查就這樣對我出言誹謗,你就不怕我家老爺治你個失察之罪?”


    此話一出,黃捕頭好似突然間有冷水灌頂一般,瞬間清醒。


    淩浩然是否權欲滔天,終究是自己猜測,而柳祿所說的柳知府可是實打實的青州土皇帝。得罪一個隨時可讓自己人頭落地的,去討好一個虛無縹緲的猜測,覺不是明智之舉。


    念及至此,便哈哈一笑,湊到柳祿近前壓低聲音道:“二爺,你還不知道我,剛才那一番話明顯是說給這群鄉巴佬聽得,你怎麽能當真呢!”


    說著看了一下邱老板,沒好氣地問道:“事情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你最好說清楚,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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