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遮日,加上秋風肆虐,又因此時尚不到午市開始,所以青石大街上的行人乃是寥寥無幾。黃捕頭的這一聲嗬斥讓附近的人們紛紛停下腳步,轉頭望了過來。


    這種事情黃捕頭早已司空見慣一點沒有覺得不適,但石原卻好似緊張萬分,額頭上不由自主的沁出了一些細汗,就連說話都好似在顫抖。


    “大人,您不能這樣啊,這柴真是人家定好了的,我若給了您…”這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黃捕頭的臉色已由剛才的慍怒,變得猶若寒霜一般鐵青。石原連忙住嘴,將頭緩緩地低下。


    有道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一個留著三綹胡須的中年男子,扯著嗓子吼道:“大家快來瞧,大家快來看,官府的人強買強賣了!”這一嗓子,一下在將眾人引了過來。


    黃捕頭迴頭瞟了一下說話之人,眉頭不由皺了一皺,這人他認識,乃是此地有名的潑皮葛聰,曾經幾次被他抓到牢房裏,但關了幾天後,又不得不放出來。據說此人的父親乃是柳知府少年時期的伴讀書童。


    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好似就結上梁子一般,黃捕頭也知拿他沒招,所以每次兩人遇到一起,必定會是一番譏諷。


    若是平常,黃捕頭聽到葛聰這話,必定會迴懟他一句,但是今天想到淩浩然的吩咐,便將心中的怒火強壓下去,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葛兄弟,原來你最近在這裏發財啊!”說著把銀子強塞進去石原地手裏,示意快點將柴火挑到當鋪門口。


    石原將銀子攥在手裏,怔怔地望著黃捕頭,嘟囔道:“大人,我真的不可以吧這擔柴火給你…”可是未待她這句話說完,就被迎上來的葛聰給打斷了。


    “哎吆!我當時是誰呢!”聞聽黃捕頭那一番話後,葛聰非但沒有借勢大肆譏諷,反而也變得恭敬了一些,“原來是黃大捕頭在這裏!”說著瞟了一眼石原的,笑著說道:“兄弟,你真是有福氣,能和官府做生意!”


    這話雖然說的好似羨慕不已,但是眾人並不是傻子,知道他說這話得意思乃是暗指黃捕頭的做法是依官壓民!


    圍過來的眾人一聽這話,俱都瞪大眼睛看著黃捕頭,看他會怎麽處理此事,按理說這種肆意抹黑官府的言論,重則羈押到官府關你個十天半月反省反省,輕則押到大堂上挨幾板子,最不濟也會上去抽幾個大嘴巴。


    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黃捕頭隻是淺淺一笑,好似壓根沒有聽懂這話一般,隨意擺了擺手說道,“葛兄弟,還是沒改掉幽默風趣的性格,依舊讓人聽了滿心歡喜!”眾人一聽這話好似在吹捧,但是細眼一瞧發現他的眸中竟好似有利箭射出一般,便知道這話並不是心中所想。


    “咦?”葛聰怔了一怔,抬手輕拈胡須,仔細捉摸了一下這話,發現這好像是誇讚他,便大笑一聲道:“黃捕頭,您不是吃錯藥了吧,竟然誇我!”


    圍觀的眾人登時睜大雙眼,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就連站在其身後的石原也搖了搖頭,無奈的輕歎了一聲,這般腦子竟然敢這麽對捕頭說話,恐怕是有很麽強硬的後台吧,要不然墳頭的草都有丈許高了。


    就在眾人以為這事已沒有波瀾之際,葛聰好似從黃捕頭的神情中發現了什麽,便輕咦了一聲,嘖嘖道:“黃捕頭,你這是有急事吧,怕我給你添亂是不是!”


    本就已經擔心不已的黃捕頭,聽聞此言,臉色變了又變,忙按耐住心中的怒火,笑著說道,“是有點事,這不今天早上接到報案說是益春堂鬧妖怪,所以我來看看。”


    原本想著這話一出口,這圍觀的人群應該會害怕沾染了晦氣紛紛離去。可黃捕頭低估了這些人的好奇心,聽到這話這些人非但沒有離去,反而一窩蜂似的衝在的益春堂門口向裏張望起來。


    “鬧妖怪?”葛聰歪著頭上下打量著黃捕頭,一臉譏笑,“黃捕頭你這是說瞎話都不帶臉紅的,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怎麽會鬧妖怪,那您說說他到底是個什麽妖怪!”


    以葛聰的想法,黃捕頭說這話,無非是嚇唬著眾人趕緊離開。既然能想出這種破招來嚇唬眾人,看來此地必定有什麽對他重要的事情要發生。因對其抓捕自己數次懷恨在心,怎麽可能就這般輕易的放過這個大好時機!


    黃捕頭抬頭瞧了瞧時辰,距離約定好的時間可所剩無幾了,若是在這般被此人糾纏下去,極有可能壞了淩浩然安排給他的事情。心中登時湧起一陣殺意,但臉上依舊強擠出一絲歡笑,衝著葛聰一招手,“葛兄弟,你附耳過來一下!”


    雖然剛剛黃捕頭抬頭觀瞧時辰隻是那麽輕輕一瞥,但是還是沒有逃過葛聰的眼睛,心中大喜,事情果然如他猜測一般,這黃捕頭非但有重要的事情,而且看上去時間還很是緊迫。正在竊喜之際,見黃捕頭向他招手,便冷笑一聲,向前邁了幾步來到黃捕頭近前。


    “葛聰,別蹬鼻子上臉!”黃捕頭獰笑一聲,繼續從齒縫中擠出一句,你真以為你那個死鬼老爺子能護你一輩子?要知道現在青州這地可不太平!”這本是一句半真半假的話,意在嚇唬葛聰趕緊滾蛋,卻讓立在一旁的石原聽了神色一僵。


    或許是因為這話並沒有戳葛聰的軟肋,隻見他切了一聲,不以為然的迴道:“少在這裏唬人,還他媽青州不太平!你覺得葛爺我是怕事的人嗎?”說著竟然越過黃捕頭,來到益春堂門口的石階上,就勢座了下來!


    黃捕頭一瞧這是要壞事,心中那個氣啊,連忙追上前去大嗬一聲道:“官府辦案,閑雜人等速速迴避!”


    這一聲猶如晴天霹靂,驚得是圍堵在門口的人群紛紛散了開來,遠遠的站在對街的牌樓下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可唯獨這葛聰好似壓根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斜躺在台階之上,抬眼斜瞟著黃捕頭,鄙夷地啐了一口痰,自言自語道:“天大地大我自在,大爺我今天就在這裏曬太陽了!”


    黃捕頭一聽這話,恨得牙根之癢,正欲上前發火,卻聽到了裏麵傳來一句,“黃捕頭這是怎麽一迴事!”


    這一聲猶如魔咒一般,讓黃捕頭登時脊冒汗粟,頭都沒有抬,連忙抱拳迴道:“淩公子,此人是個潑皮無賴,正賴在此地不走!”


    益春堂乃此地最大的藥房,形形色色什麽樣的人沒見過,雖然淩浩然來此時間不常,但是也早已見怪不怪了,便不以為然地輕瞟了一下葛聰,淡淡道:“無賴啊,若非有病,誰願意賴在此地不走!隨他去吧,待會自有人會來相幫的!”


    說話間迴頭看了一下院子,隨意地說了一句,“這有個病人,來人將他抬進去!”話音剛落地,隻見跑出來一個年輕的小雜役,問道“淩師兄,那裏有病人!”


    與淩浩然並排而立的裴淵庭,一看此人,登時驚訝道,“你不是前兩日被燕十三扇巴掌的那個小子嗎!”


    小雜役尷尬地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道:“裴師兄還記得啊,正是我,小的何歡!”說著瞟了一下躺在門外的葛聰道:“就是這位嗎?”


    淩浩然看了一下黃捕頭,確認是此人無誤後,便點了點說道:“對,沒錯,此人好似動不了,也不說話,好像是個啞巴!你架去找個空床幫忙看看!”


    何歡連忙點點頭,連忙邁下台階伸手去攙扶葛聰。


    這葛聰屬實是一個無賴,心想被你這麽一架進去,我還怎麽禍害這黃捕頭。心中想著絕不能就這麽進去,便欲張口拒絕。


    可是突然間覺得架著自己胳膊的雙手,似有一股寒流湧入身體,直衝喉間。便欲張嘴大罵,可是喉間那一塊寒流好似壓住嗓子一般,竟然發不出聲音。隻能“啊,啊啊!”大叫!


    何歡眉頭一皺,嘟囔了一句,“好像不單單是是啞巴,還是個癱子!”說罷看似用力一抬,葛聰竟然好似沒有骨頭一般,被他想老鷹抓小雞一般給拎起來了。


    就在眾人注視中半拎半架,越過眾人向後院走去。嘴裏還時不時地嘟囔著:“著看上去光鮮亮麗的人,怎麽是個癱子呢!”


    從始至終黃捕頭一句話也沒說,隻不過此時從他的眼神裏看淩浩然,不單單是恭敬,更多的則是敬畏。葛聰究竟是不是啞巴,是不是個癱瘓在床之人,他可是很清楚的。


    不用說他了就是街對麵眾人都一清二楚!有人甚至搖了搖頭,歎息道:“看來這個益春堂真的是鬧妖怪,剛剛還活蹦亂跳,巧舌如簧之人,怎麽一轉眼就又癱又啞呢!這不是妖怪作祟還能是什麽!”


    眾人一聽這話,竟然好似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般,一眨眼的功夫跑得一個人都了!


    有的人甚至跑得時候不小心將石原的柴火給撞倒在地上!


    石原見此臉色大變,便連忙附身去拾,剛彎腰就聽到一句,“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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