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今日就有陌生人前來,陳若兮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對剛才自己所問甚為得意。但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繼續問道:“那他們去向何方,掌櫃的可曾知曉?“


    雖然看上去憨厚老實的楊掌櫃,其實也是個腹有心機的主,此時聞聽陳若兮這麽一問,便心中譏笑道:“果然不是什麽正派人士,兜兜轉轉就是想打聽那幾人的下落,難道是那個血手十三太保的朋友?”


    思念至此,便滿臉堆笑地說道:“姑娘您這話問的我有點不解,什麽叫做他們去向何方。”


    坐在一旁的柳玉姝秀眉一皺,不悅道:“剛才你不是說,今日此地有陌生人前來嗎?我師姐的意思是,你可曾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但凡經商做生意的人,哪一個不是心思活絡之人,楊掌櫃自然也不傻。他當然知道陳若兮所問之話是何意思。


    他有此一問隻是想摸清楚,這二位到底是衝著誰來的,但卻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便神色一僵,笑著說道:“我說的陌生人就是您二位啊!”


    陳若兮聽到掌櫃的說陌生人就是她們倆人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方圓十幾裏隻此一個小鎮,他們從行宮出來,必定會在此稍作休息,此人言辭閃爍,顯然是有意要隱瞞什麽。


    念及至此,便將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拍在子上,語氣森森地說道:“掌櫃的你這是何意思。”


    她這一拍,聲音大到路對麵的曹二牛夫婦都聽得清清楚楚。二人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便俱抬頭望了過來。


    被她這一嚇,楊掌櫃頓時滿臉煞白,眼角不由自主地上下抽動了起來,就連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姑…姑娘......”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柳玉姝,正愁沒地方撒氣,此時又見到掌櫃的對其擠眉弄眼,那叫一個火大。謔然起身,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就連對麵坐著的曹氏夫婦都聽得清清楚楚。二人俱是麵麵相覷,不知道剛剛還嬉笑顏開的倆人為何勃然大怒。


    開門做生意,自然會遇到形形色色的客人。像這樣蠻橫的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自然會有一套解決的辦法。


    隻見楊掌櫃單手捂著腫脹的腮幫子,跌坐在地上雙腳頻蹬,一邊後退一邊驚恐地說道:“姑娘,你...你為何打人呢!”


    這一巴掌可著實不輕,柳玉珠輕甩著自己也已經發麻的手掌,冷笑道:“敢衝著姑奶奶擠眉弄眼,我看你這對狗眼是不想要了吧!”


    雖然隻有短短幾息,但楊掌櫃卻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二人上下八輩親戚都問候了個遍。臉上卻委屈道:“我的姑奶奶呀,您可冤枉我了,您就是借我兩膽都不敢對您擠眉弄眼,我那是被嚇的。”


    柳玉姝瞥了一眼他,沒好氣地說道:“嚇的,你的意思是我二人長得就這麽不堪入目嗎?”


    楊掌櫃連忙搖頭道:“二位姑娘長的天縱之姿,猶如出水芙蓉一般,這等世間少有的女子看一眼都是我的福氣,怎麽會是二位嚇的呢。”


    被他這麽一頓猛誇,柳玉姝神色稍有和緩,但依舊話鋒如刀地說道:“花言巧語,一看你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覺得我會信你這鬼話嗎?”說罷一腳踢開身後的凳子,來到楊掌櫃麵前,直勾勾地盯著他。


    雖然對這個刁蠻的女人一肚子怨氣,但是這麽近距離看此人,才發現她有一雙猶若秋水一般的眼眸,長睫頻動,似在撩動他的心悸一般。隨著她那一張一合的丹唇,周邊漸漸變得寂靜,隻留耳邊那急速的心跳聲。


    雖然隻有短短的那麽一瞬,但此時的他卻覺得渾身上下燥熱無比,原本一腔的恨意也已蕩然無存。


    坐在對過的曹氏夫婦,隻見剛才還哭天喊地的楊掌櫃,霎那間安靜了下來,以為出了什麽事情,便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楊大哥”二牛邊跑邊喊道:“你怎麽了。”


    正沉浸在夢裏的楊掌櫃,猛然間聽到耳邊傳來二牛的聲音,便不由一激靈,喃喃道:“剛才是怎麽迴事?”


    見到二人不知趣地跑來,柳玉姝轉眼瞪了曹二牛一眼,語氣森森地說道:“大唿小叫做什麽,難道沒看到我正在扶他起來?”


    聲音並不算大,但還是將曹二牛吼得一怔,隻見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這位滿麵怒容的女子。


    就連緊隨其後趕來的曹氏,也是被這一聲給吼地停住了腳步,隻見她手扶門框一臉詫異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楊掌櫃,開口道:“楊大哥你也真是的,這麽大一老爺們兒摔倒了自己爬起來就是了,怎麽還勞駕人家姑娘上去扶你啊,你也不嫌害臊。”


    簡簡單單幾句話便將柳玉姝打人的事遮了過去,更是將一旁不知所措的曹二牛點醒。


    隻見二牛一彎腰將楊掌櫃扶了起來,打趣道:“嫌棄我二牛沒這膀子力氣嗎?怎麽說我也是趕車送貨的人。”


    一直坐在一旁冷眼觀瞧的陳若兮,抬眼看了看夫妻二人,最終將目光落在曹二牛身上,淡淡地問道:“你剛說你是趕車送貨的?”


    這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曹二牛想都沒想就點頭道:“對啊,我今天早上還送了一個人呢。”


    話一出口登時覺得自己說錯了,可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想要再往迴收談何容易。可事己至此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隻希望這二人並沒有聽清剛剛自己所說的是什麽。


    可事實並非如他所願,隻見陳若兮似有似無地瞥了一眼正在一旁的楊掌櫃,笑著說道:“哦?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若不是旁邊有人,此時曹氏早已衝上前去,給他幾個大嘴巴。前後不過一個時辰,這個二牛竟然忘記了那位姑娘的忠告,這不是明顯找死嗎。


    二牛也知道剛才這話可能給自己惹了大麻煩,便靈機一動神色憤然地說道:“是我老婆的相好。”


    “噗”正端起喝茶的陳若兮,顯然沒有想到是這麽一迴事,一口茶水噴得滿桌都是。好在柳玉姝剛剛起身並沒有坐在對麵,要不然也難逃此劫。


    陳若兮一臉鐵青地擦了擦嘴角的水漬,慘然一笑道:“你這一句都不知道讓我說什麽好了,驅車送老婆的相好,世間少有。”


    就連原本暗自擔心的曹氏,聞聽二牛之話也是一愣,心中不由竊喜道:“還好沒有闖下大禍,要不然瞧著二位的脾氣,要是知道真相,還不將我們撕碎。”但臉上卻一板,大聲罵道:“好你個王八蛋,竟然這樣說我。什麽叫做相好的,那明明是我表哥。”


    陳若兮原本懷疑乘車離去的不是那三人,就是至今下落不明的楊弘,可經過這夫妻二人這麽一鬧,也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便將桌上的那一錠銀子拿起來,隨手拋給臉腫得猶如發糕一般的楊掌櫃,說道:“這是飯錢,餘下的權做湯藥費了。”


    說完這些,邁步來到曹二牛麵前,淡淡道:“去將你的馬車趕來,送我二人去趟城裏。”


    “馬車?”曹二牛連忙搖頭道:“姑娘你弄錯了,我沒有馬車,我隻有一個小驢車。”


    站在一旁的柳玉姝,顯然已經受夠了這幾人,隻見她不耐煩地一揮手,說道:“驢車就驢車,趕緊給我牽來,若再多說一句話信不信我連你也抽。”


    曹二牛迴頭看了看曹氏,心中焦急暗想:“這個怎麽辦,若要是在路上再被他們這樣一恐嚇,保不齊說漏了嘴。”


    罵的正興頭上的曹氏,此時見二牛投來求助的眼神,怎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便啐了一口痰道:“今天不給我說清楚,你哪都別想去!”說著便衝陳若兮報之一笑,麵有難色地說道:“二位姑娘不好意思啊,我們今天不做生意。”


    未待二人做出反應,便看到她伸手去擰曹二牛的耳朵,想要將他從屋內給拽出來。


    楊掌櫃也是明白人,順勢就說道:“你們兩口子的事情別來我這裏鬧,雖然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但你若影響了我的生意,可別怪我不講情麵。”


    就這樣一推一拽眼看到就要出了門口,耳邊卻傳來一聲利刃出鞘之聲,三人俱都一怔,待在原地。


    柳玉姝疊指輕彈手中的劍鋒,笑著說道:“怎麽不繼續演下去了呢?”尋常之人何曾見過這種場麵,三人俱都撲通跪倒在地,楊掌櫃更是伏在地麵上瑟瑟發抖。


    見眾人瞬時語閉,陳若兮伸手拎過一把椅子往三人麵前一放,順勢坐了下去,言語森森地問道:“是我來問呢,還是你們自己交待呢?”


    事到如今,三人俱已猜出眼前之人,必定就是先前那名女子所說的血手十三太保的把兄弟,隻不過令他們無法想通的是,把兄弟不都應該是男人嗎,怎麽會是兩位妙齡女子呢。


    別看二牛平常唯唯喏喏一副憨厚模樣,這個時候反而是最鎮定的一人,隻見他抬起頭來,一臉不解地問道:“姑奶奶,您讓我們交待什麽呀。”


    看著他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陳若兮一怔,原以為剛才被柳玉姝一嚇,這位可能會屁滾尿流,可事實上並沒有,便知道恐嚇對其沒有用,隻能另作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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