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隨手拾起一片落葉將其放在手心,深吸一口氣道:“我可否認為,你隻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來證明他們之間有關係。”


    恰逢此時,一陣清風拂過,又有一些樹葉隨風搖曳飄了下來,正巧有一片又落在她攤開的手裏。


    在旭日的照射之下,秦可卿整個人如同披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薄紗,秀發隨風而動,眸若秋水,眉睫一動翩若驚鴻。遠遠看去宛若九天玄女下凡塵一般。隻見她撅嘴輕吹,將手心的落葉輕輕吹掉,溫子琦心中暗忖道:“此時的她,才是真的她嗎?”


    良久沒有聽到聲音,秦可卿便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正在沉思他。便以為是自己剛才所問並不好作答,開口道:“怎麽,不好說嗎?”


    被她這麽一問,溫子琦才發現自己剛剛的舉動讓她誤會了,便稍作思索開口道:“我不知柳南天是否知曉那個楊弘的身世,若知曉,那麽此事就頗為麻煩。如果說他全然不知,事情反而比較簡單了!”


    “明白了,”秦可卿單手托腮,唇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慢慢點頭道:“這一瓦之仇,看來你是難以忘懷了。我估計楊宏絕對想不到你對他如此上心。”


    聽她話中意思,好似又在說自己此舉是心眼太小之故。便微微一笑,眼神似遊雲一般,順著她的話說道:“何止上心這麽簡單。”說罷單手撐著額頭怔怔地看著她。


    聽他這麽一說,秦可卿似有一絲尷尬,本來隻是隨意調侃一句,並未有絲毫其他想法在內,可如今卻讓他覺得自己是在譏笑他心眼太小。


    便櫻唇微張想要解釋一番,但終究沒有說出來。隻是靜靜地望著手心裏的落葉。


    許是發現自己有些失態,溫子琦便收迴目光,輕咳了一聲笑著問道:“不知秦姑娘對吃有沒有研究?”


    聞聽此言,秦可卿一怔,似有不解地問道:“怎麽突然說起吃了呢?”


    “沒什麽,”溫子琦並沒有迴答她,依舊笑著問道:“就是想問問秦姑娘,對螃蟹了解多少,尤其是抓捕。”


    秦可卿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若說我對此全然不知,你會不會笑話我。”


    “怎麽會呢,”溫子琦似乎早已料到她會如此說,便接著說道:“青州常吃的是在河裏麵抓的,還有一種體形較大的是在海裏麵抓的。需要抓捕這種大型的螃蟹需要特定的工具,光靠手可是極度危險的一件事情!”


    對於他為何有此一問,秦可卿全然不知,隻是見他說的頭頭是道,便不由一怔。出於禮貌又不好出言打斷,隻能靜靜地聽著。


    “個頭較小的,一般下手快一點不會有什麽危險。但如果個頭大了,那隨時都有斷指的風險,所以沿海的漁民發明了一種抓捕工具,熟練後,其靈敏程度好似第三隻鐵手一般。”


    聞聽到沿海二字時,秦可卿不解地問道:“你剛說沿海,可我大周並沒有靠近海的地方!”


    顯然想到秦可卿會有此一問,隻見他稍作遲疑後便笑著說道:“我國沒有並不代表其他國家沒有!”


    被他這麽一提醒,秦可卿臉色驟變,喃喃道:“南越!”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隻見溫子琦微微點了點頭,慢慢道:“我發現楊弘取寶所用的武器,就是南越漁民捕撈的工具稍作修改的。”接著便將他在長壽宮內,看到楊弘如何甩手去抓珍珠的過程,又仔細地說了一遍。


    待到溫子琦說罷之後,隻見她麵露異色,開口問道:“依你的推斷,此人是南越人?”


    “是的!”溫子琦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心中所想。


    看他如此肯定,秦可卿不由一怔,便接著問道:“單憑一個武器就斷定他是奸細,會不會有點過於武斷!”


    秦可卿並不知道,飛爪練習可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有所成就的,漁民為了能賣到個好價錢,抓迴來的要肢體俱全,若是有所殘缺可就賣不上好價錢了。所以沿海地區的漁民剛會走路就開始練習飛爪,直至成年才能說是略有所成。


    對於她有此疑問,溫子琦並不詫異,隻是淡淡一笑道:“若隻是單憑一個武器,我也不敢下定論。所以當我發現他所用之物竟然與漁民所使用的飛爪如出一轍時,我便一直跟在他後麵。”


    秦可卿抬頭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溫子琦,知道他必定又有新的發現,便開口問道:“發現了什麽?”


    “水性極好,不亞於吳誌邦。”


    秦可卿秀眉一豎,詫異地問道:“你說誰?”並非她沒有聽清,而是不敢相信。


    溫子琦也知她為何會有此一問,便又說了一遍:“菲菲的那個老奴吳誌邦…”


    似乎對於這個衝擊太過於大,秦可卿伸手打斷了正欲說下去的溫子琦,開口詢問道:“你說楊宏的武器不僅是漁民所用的飛爪,而且水性也極好?”


    或許吳誌邦這人之前給她沒有留下什麽印象,但是聽過裴淵庭一番話後,讓她深信不疑吳誌邦乃是南越的細作。


    按照他的推論,這個楊弘也有極大可能是南越的奸細。更讓她心生恐懼的,乃是此人在為青州知府柳南天效力。


    就像溫子琦之前所說,柳南天是否知道他的身份。如果不知道還好,那要是知道了呢?一洲知府通敵,那這事可不是她一個小小的督察能夠過問得了的。


    坐在她對麵的溫子琦,似乎看出來她的顧慮,便開口說道:“雖然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煩躁,但是我覺得有必要再提醒你兩件事。”


    秦可卿聞言一愣,驚疑道:“還有什麽事,比這個震驚嗎?”


    溫子琦長歎一口氣,似笑非笑地說道:“震不震驚,我覺得已經不是很重要的事了。”


    秦可卿並不是愚笨之人,聽這口氣便知接下來他所說的絕非什麽平常之事,便長籲一口氣,按耐住心中的震驚說道:“你說吧!”


    看她做好了心理準備,溫子琦便神色一冷,語氣如霜地說道:“第一件事乃是,四海客棧李掌櫃的死並不是田司禮所為,我發現以他的水平不足以做到那種地步!”


    秦可卿緩緩地點了點頭,淡淡道:“既然不是這個田司禮,那麽就是你們的副堂主姚炳坤了!”


    “是不是他,我們先不去管,”溫子琦搖了搖頭,繼續道:“我要說的第二件事,乃是田司禮昨晚之所以出現在祈福宮,是因為他要去那裏與楊弘碰頭。”


    “原來如此,”秦可卿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自嘲道:“我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關係。”


    溫子琦輕輕一笑,開釋道:“因為你並未看到二人碰麵,所以自然不會將他們聯係在一起。”


    秦可卿報之一笑,喃喃道:“這個田司禮乃是西涼的細作,一個西涼的細作與一個南越的細作在行宮大院中碰頭,這等罕事絕對讓人聞所未聞!”


    溫子琦輕輕一笑道:“還有一個細節,就是這二人是在知府大人的牽頭下才碰麵的,當然知府大人是否知道他倆人的身份我們目前不能下定論。”


    清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秦可卿抬起頭瞧了瞧,輕飄飄地說道:“事已至此,若要不聞不問顯然是不可能的了,毫無證據去指證一州知府顯然是下策,為今之計隻好揪著楊弘這根線不放了。”


    溫子琦見她的想法與自己一致,便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麵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看著傻笑的溫子琦,秦可卿一掃心中疑慮,笑著說道:“你這個假郎中,每天跟著我們瞎跑,就不怕朱之廉怪罪嗎?”


    本來望著出神地他,耳聽秦可卿這麽一問,便長歎一口氣說道:“什麽假郎中,我可是實打實的門徒。”


    秦可卿顯然早已料到他會有這麽一說,便想都不想繼續問道:“那你這個門徒,可學到什麽高超的醫術了嗎?”


    溫子琦抬眼看了一下她,目光有些哀傷,“秦姑娘,你這是明知故問,自從認識你以來,我可是基本都和你在一起。”


    秦可卿聞言一愣,雙頰不自覺地泛紅,佯裝生氣道:“聽你的意思,好像你不學無術是因為我的緣故。”


    不明真相的溫子琦,猛然發現秦可卿臉色有異,便連忙擺手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那個朱堂主,我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了。”說話間隻見他神色一滯,好似在思索著什麽。


    看他好像在迴憶什麽,秦可卿也不打斷,隻是靜靜地坐在對麵。


    良久之後隻見他一臉驚恐地說道:“經你這麽一提,我才發現確實好久沒有看到過他了。”


    秦可卿聞一愣,細想一下南宮菲菲昨日所說,難道傳聞確有此事?便開口問道:“那你上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溫子琦想都不想脫口而出,“那一天!”


    “哪一天?”


    溫子琦靦腆地一笑:“就是見你的那一天!”


    對於這樣的迴答,秦可卿顯然並沒想到,雙眸中閃過一絲光芒,微笑道:“怎麽今日你說的話是如此油嘴滑舌,都有點不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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