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榻上,瑾俞鄭重其事的拿來了剪刀,開了信箋的封口,小心翼翼的把信紙抽出來。


    最平常不過的信箋,因為寄信人是自己心裏在乎的那個,所以拿在手裏也格外珍貴。


    慢慢地打開,四四方方的一張紙,瑾俞仿佛可以看見端木青寫這信時的認真,然後一本正經地折疊好時那勾起的唇角。


    可是下一刻,瑾俞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上上下下前前後後的時候看了一遍那信紙,有點懷疑端木青是不是搞錯了,大張旗鼓的寄迴來一封信,就一行字。


    離別後,夜不能寐,甚念。


    “搞什麽嘛!這麽大一張紙,你就寫這麽幾個字,不浪費嗎?”


    找遍了各個角落,瑾俞放棄了,算是知道這封信就怎麽多字。


    那悶騷的家夥,在身邊的時候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這分別了居然無話說了。


    瑾俞嘴裏是在嫌棄,可心裏還是甜滋滋的,端木青這一去肯定不得閑,還不忘給自己寄信來,也是一番心意。


    拿了筆墨紙硯出來,倒了一點茶水在硯台裏研墨。


    端木青忙不能寫多一些,但是她閑啊!


    洋洋灑灑的寫了一通,等到停筆,發現已經是七八張紙出來了。


    無非是一些她這幾天路上的見聞,還有一些生活瑣事,直到末尾,才提了一句我也想你。


    簡單,直接,毫不遮掩的愛意,她就是要讓端木青一目了然。


    “看我多大方,你給我一行字,我還你八張紙……”


    等字跡幹了後,瑾俞愉悅的把紙折疊好,塞進信封裏用蠟油封住口。


    找來畫眉讓她把信寄出去,畫眉自然是恭順的應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端木青就收到了信,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雲淡風輕的把人打發了出去。


    “將軍,這是少奶奶寫的信?”


    那麽厚一疊,也不知道講什麽,該不會寫信來向將軍訴苦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出去!”


    南邊梓好奇的一個勁瞅那信封,被端木青一眼給瞪慫了。


    “這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成想真的是這樣……”


    南邊梓不停地嫌棄著自己家主子,但這心裏有點失落,看著一向冷毅的主子,這眉眼的喜悅都掩不住了,又有幾分豔羨。


    “你在我這裏的賬可還掛著,什麽時候你們主母願意原諒你了,才能算完。”端木青冷眼看他,嘴角的笑意讓人後背發涼。


    “啊?小的想起來了,剛剛過來忘記檢查了,這就去看看都整頓好了沒!小的告退!”


    南邊梓是識時務的人,這時候還敢說別的,那就是自掘墳墓。


    飛快的提著袍角出了營帳,這時候不走,被拿來教訓可就完了。


    為保住他的臉麵,還是走為上策,端木青又怎麽會不知道南邊梓的心思,這會兒心情好,就不和他計較了,揚了揚嘴角抓起信封,帶著幾分急切的打開信封。


    “切!好像誰找不到媳婦兒似得,改天我找一個來,也讓你們羨慕羨慕……”南邊梓嘀嘀咕咕都出去,心裏已經在盤算自己未來媳婦什麽模樣。


    突然腦海裏竄進來了一個姑娘,張牙舞爪的把他撲倒在地上打,現在想想這臉上的撓痕還在疼呢!


    可怕!


    女人真東西還是別碰的好,萬一找一個母大蟲性子的,還讓不讓人過了。


    看來還是得三思。


    “是南邊先生啊?這一大早慌慌張張的,是出了什麽事嗎?”


    突然一道含笑的聲音響起,南邊梓便看見赫連雲江,披著皮毛大敞,麵帶微笑溫煦的看他。


    “原來是王爺。大軍開拔在即,今日就能預計明天就能抵達京郊,王爺這些日子辛苦了。”南邊梓攏了攏廣袖,避開赫連雲江的話,沒有迴答。


    敵人不可怕,可怕地是明明壞得流膿,偏偏還要自己裝得高尚,真夠讓人惡心的。


    “這是本王榮幸之至,能和諸位體驗一迴軍營生活。”赫連雲江笑了笑,指著將軍的大帳道,“不知此時,端木將軍可有閑,見見本王?”


    “還請王爺恕罪!軍隊每天就要抵達京都,將軍正在安排隨他進城事宜,此時沒法見客……”


    話裏說抱歉,南邊梓臉上卻沒有多少愧疚,既然注定是敵對的一麵,大家又何必浪費感情。


    赫連雲江的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保持風度什麽都沒有說的離開了。


    “王爺!那端木青,分明就是故意不見您……”


    “夠了!”赫連雲江厲嗬一聲,眼裏陰鷙的寒光讓人心驚,“本王看得出來,不必再重複!”


    “王爺,那現在怎麽辦?”隨從問。


    “怎麽辦?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麽也不必再留了!”赫連雲江陰森森的道,“截信的那人呢?”


    “估計被發現了,再沒有音訊。”


    “廢物!”


    赫連雲江甩手離開,不論是明裏還是暗處,居然都拿不到端木青的錯處,他想要掌控端木青,怎麽都無從下手。


    “馬上就要迴京都了,王爺不如迴京再做打算。”


    “哼!隻能這樣了!”


    放下身段跟著在軍營裏吃了四天的石子飯,水煮白菜,赫連雲江這肚子裏一股火,一直在想往外發。


    好一個端木青,他就不信有人油煙不進。


    ……


    大軍小年那天抵達京都,合著即將過年的喜慶氣氛,一大早匯聚在城門口的民眾已經等候多時,在大軍進城後沸騰了。


    人人未曾謀麵的端木大將軍,以為是一個麵帶煞氣,虎背熊腰的金剛一般的人物,沒想到那軍隊最前,那高頭大馬上的男子,頭盔半遮麵也掩蓋不了他的英雄氣概,半遮半掩裏可以看出那英俊的臉,嚴厲,不苟言笑。


    “公主!那位就是端木大將軍!”侍女驚喜萬分的道。


    沿街的茶樓,一大早就被人重金包下了,雍容華貴的貴女子,想看向樓下,又怕被人發現,精致的臉上是含羞帶怯,隱隱還有興奮。


    “沒想到陛下給您指的會是這般天神一樣的人物,公主,這下您總該放心了?”侍女揶揄道。


    “休得胡言!”


    貴女紅著臉嗬斥,眼裏卻是滿意。


    ☆、第八百六十五章還朝


    整個大宛權利的中心,離別八載歸來,端木青麵無表情的坐在馬上,心無旁騖。


    在決定離京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這個地方不是什麽好地方,除了滿滿的勾心鬥角和權利角逐外,沒有人情冷暖可言。


    有這懷舊的閑時間,他還不如想想自己的小嬌妻,那才是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十天了,瑾俞那傻丫頭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身子又不好,夜裏睡覺不知道好不好,有沒有想自己。


    簡直是操碎了心,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將軍,前麵是我們府裏,國公爺身邊的人。”


    吳明兄弟一左一右護在端木青身邊,一眼就認出來了護國公府的人來。


    大勝還朝,這大概是國公爺最欣慰的事了。


    “你去說一聲,我直接進宮複命,有什麽迴去再說。”


    “小的遵命!”


    吳員領命離開,端木青帶著三千軍士繼續前行。


    幾十萬大軍囤在離京五十裏外安營紮寨,能和他進城的也就這麽些人。


    重甲奇兵一路萬人呐喊,大家歡迎的是凱旋歸來的蓋世英雄,保家衛國,打敗雪狼國和北狄的大將軍。


    雪狼國的八皇子被帶進大宛,名義上是來朝賀的,誰都知道那是雪狼國送來表忠心的質子。


    端木青帶著他和獲準進宮的軍士進宮,富麗堂皇的巍峨宮殿,年輕的將軍單膝跪地給君王行禮。


    都說端木一族盡出將才,沒想到也盡出美男子。


    丹璽下跪地的男子,龍章鳳姿傲骨天成,龍椅上步入中年的皇帝,早就沒有了年輕時馳騁疆場的豪情萬丈,有的隻是二十年的養尊處優,麵上開懷大笑,心底已經是繃緊了弦。


    功高蓋主,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端木一族風光了百年,這根大棒已經懸在他們赫連一族的頭上百年。


    “寡人得此良將,心中甚是欣慰。今特賞三十萬大軍,每人白銀十兩,布帛兩匹,米糧兩擔……”


    皇帝很高興,內侍扯著尖銳的嗓子公布賞賜,所有的人都得了賞,可讓眾人意外的是,唯獨功不可沒的端木青,隻得了一個良將的稱號。


    迴頭想想也是,護國公府已經是一等公爵了,享親王製,再高,那可就要頂天了。


    原本一些看端木青儀表堂堂,先著家中還有待嫁女子可以試試聯姻的官員,這會兒已經開始大打退堂鼓了。


    還是那句老話,功高震主,皇上這是開始忌諱了。


    “末將替幾十萬軍士,謝主隆恩!”


    隻有端木青還是鎮定自若的謝恩,有沒有賞賜對他而言,這些都不重要,倒是麾下的軍士,得了賞後,可以迴家與家人團聚,安穩過個好年了。


    朝拜過後,安排了八皇子在質子所住下,皇帝留下了端木青禦書房說話。


    “端木愛卿,寡人賞賜了所有人,唯獨沒有賞你,可有覺得寡人偏心了?”


    “末將不敢!能為家國效力,是末將的福分!”


    端木青重甲在身,這迴皇帝特赦他不用下跪,所以他隻是拱手請罪。


    “好!看你不急不躁,寡人心裏甚是安慰。今日你先迴去,護國公盼了你八年,相信有很多話要說。謝師宴在明日,寡人有個驚喜給你。”


    “謝主隆恩!”


    端木青也不做他想,左右他的計劃也得謝師宴後實行。


    離家八年,小小少年出去,迴來已經是個人人敬仰的大英雄,這都是用血汗換來了,甚至是命。


    威武的兩座石獅把門,朱紅大門一早就打開了,門口守著的奴仆翹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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