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劉二柱臥床多年了,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這蒼天不公啊!讓我一家遇到這樣心狠手辣的人。”


    劉二柱搬了一張咯咯作響的竹椅子在院子裏坐下,麵對滿院子看熱鬧的人,說幾個字,喘三口氣,斷斷續續的還是把一段話說完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劉二柱夫妻縱使以前多讓人不齒,現在也隻剩下憐憫了。


    “這夏家小女兒跑了,該殺人償命的不用死,現在老大可以迴來,為何不去接啊?”


    春耕近了,男人都下地去了,這會兒聚在劉家看熱鬧的都是女人,有那麽心思活泛的就忍不住開口道。


    “那樣的人誰敢接迴來喲!一個不順心的話,又拿刀殺人,怎麽辦啊?”


    有人偏激的說著,放著一個殺人犯在村裏,以後誰還敢走夜路。


    “我說你們就別再這樣起哄了。”翠花嬸看了一眼多話的女人朗聲道,“這強子走了,留下一個遺腹子,是好事,你們家的香火也有了。


    二柱呀,你和夏家怎麽說也是一家人,發生那樣的事也不是他們想的。


    這冤家宜解不宜結,既然媳婦有了孩子,那衙門的官爺沒有把人送去縣城,那就去接迴來吧!怎麽說你劉家也後繼有人了。”


    “翠花呀!我這恨啊!那女人心狠手辣殺了我兒子,這麽久惡人沒有惡報呢!”


    和劉二柱白了頭比,菊花嬸還是那樣胖乎乎的身段,這罵人的時候中氣十足,顯然這些日子依著鄉親們送的東西日子過得不錯。


    “這不是要給你生孫子了嗎?你就看在還有這一線希望在,大人不記小人過,把日子過下去吧!怎麽說家裏也要有個人照應你們,這人啊要老有所依是不是。”


    翠花嬸這話說的又狠又直白,直接挑明了二丫接迴來給他們二老養老,免得還要在那裏裝腔作勢。


    劉二柱夫婦是真心想要個孫子,但一口氣咽不下去,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正常,真的要平靜的接受,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我苦命的強子啊!就這麽被打死了,偏偏那人還逍遙法外啊……”


    菊花嬸也有自己的算計,那二丫是她們劉家的仇人,但孫子還是自己的孫子,兒子留下的唯一骨血。


    她甚至想到了讓那二丫把孩子生下來後,再給兒子償命,可家裏窮的什麽都沒有,養個孫子長大可不簡單,要留著二丫鮮活的在眼前晃悠,她不甘心。


    “唉!這都是命啊……”劉二柱哀歎著,病殃殃的樣子,態度也軟和了許多。


    “夏家那邊我們再幫你去看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左右都是你們家的人,由不得他們不答應。


    這事滿倉來也是這個意思,你們夫妻倆再商量一下,拿定主意了村裏就幫你接人去。”


    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人,翠花嬸也不希望劉家絕戶,那二丫要是能平安迴來也是好事,總比死了一了百了強。


    “我們家這兩口子養不起人啊……”


    劉二柱拉長聲的嚎,這話誰還不懂是什麽意思呢?


    還不是大家湊份子給劉強子辦喪事的甜頭給嚐到了,這會兒打的又是這樣的主意。


    有幾個看熱鬧的女人見勢不妙訕訕的扭頭走了,救急不救窮,劉二柱家是個無底洞,誰敢去應承下來啊!


    “這事從長計議吧!村裏誰也不富裕,主要還是靠自己的雙手,靠誰也不如靠自己。”翠花嬸道。


    “二柱臥病在床不能下地,菊花你今年才四十歲,還比我這老婆子年輕嘞!別懶惰做口飯吃還是有的。


    孫子是自己的孫子,養了就有後了啊!總比我這孤寡婆子好啊!”


    站在人群後麵一個滿臉皺褶,背都彎的老嫗走了出來,聲音洪亮,和那佝僂的腰背完全不一樣。


    “吳婆婆,你怎麽來了?”


    翠花嬸站起來把自己做的凳子給讓了出來。


    “我不坐了,就是來看看的。人死不能複生,強子是走了,你們活著的人要有活著的算計,別計較眼前的得失啊!”


    這吳婆子今年六十有七,二十年前大宛外敵來侵,兒子丈夫上了戰場,這一去就沒有迴來,唯一讓人捎迴來的就是十兩安喪費。


    父子倆在戰場上犧牲,這是在這山村裏唯一一個讓人和戰爭聯係到的事情。


    雖然吳婆子一個孤老在世,平日以給人收斂為生,做這樣的事情讓人覺得晦氣,吳婆子也輕易不去別人家竄門,但村裏明理的人對她都是很敬重,自然也有側目的,所以翠花嬸把凳子讓出來吳婆子是不會去坐的。


    “吳婆婆這話說的沒錯……”


    劉家這邊院裏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夏家那邊的大門緊閉,幾個好事的在門口探頭探腦,無奈人家不開門,她們也進不去。


    大門緊閉的屋子裏,夏清第倆這會兒正待在房裏,夏清第的腿留下了殘疾,現在還沒法自己下地,床前夏花母親在忐忑不安的走來走去。


    “你坐下,晃的我頭暈!”


    夏清第半坐在床上,眼睜睜的看著妻子在眼前晃悠了許久,沒有喝酒的他老實巴交,這會兒看著焦急的妻子有點可憐巴巴。


    “我們不能讓那禍害迴來,否則你這事就要敗露了!”


    劉強子死在誰的手裏,夏清第夫婦最是心知肚明,前有誣蔑連雲福殺人,後有女兒頂罪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但女兒要是迴了村裏,日久天長,那事恐怕要瞞不住了。


    “她官差傳話了,她懷了身孕,這可是我們夏家的孩子啊!”


    夏清第不忍心,酒醒後的他膽小如鼠,不敢相信那些事是自己做下的,但這些日子妻子耳提命令,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想是自己做的,這讓他無比的苦惱。


    ☆、第三百四十七章暗示


    “呸!你給我記住了,那是嫁出去的女兒,那是劉家的人!”


    夏花母親停下來,對著夏清第吼道。


    大女兒頂罪,她也曾經心疼心軟過,可是比起嫁出去的女兒,一家的頂梁柱更應該留下。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夏清第被吼了那麽一下,整個人都不好了,怯怯的問,絲毫看不出這是那個醉酒後會兇殘的揮著棍棒打人的男人。


    “不能讓她迴來,就算是迴來,我也不會讓她在村裏待下去!”


    夏花母親咬牙切齒的道,仿佛那就是她的仇人,而不是自己女兒。


    ……


    大寶哭了一場,最後在瑾俞懷裏睡了過去,瑾俞把他抱迴自己房間睡覺的時候,木子正拎著水桶進來,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瑾俞。


    “怎麽了?哪裏不對嗎?”


    大寶有點分量,抱著瑾俞吃不消,但被木子這麽看著,忍不住停下來問。


    “你很適合當母親。”木子看了一眼瑾俞懷裏的小不點,壓低聲音道。


    “……”瑾俞一陣無語,哪個女人不適合當母親?


    不對。


    木子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瑾俞對上木子的眼睛,那眼裏跳躍的火苗,炙熱的可怕,燙得瑾俞雙頰飛霞。


    羞得。


    原來那個連別人抱在一起翻滾,都不知道在幹什麽的木子不見了,眼前這個男人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


    什麽都懂了。


    眼裏攢動的火苗,隨時都能把人燃燒。


    “再胡說!”


    瑾俞嗔了他一眼,臉紅到耳根,抱著大寶準備迴自己房間去。


    “嘿嘿!我給你開門。”


    木子根本不在意瑾俞這樣,傳達了自己的意思,瑾俞明白就行。


    “傻乎乎~”


    瑾俞飛快的進了房間,身後那視線灼的她腳步都變得倉促了。


    木子無所謂的聳聳肩,拎著水桶去廚房打熱水,才出了堂屋,臉上的笑意就收斂了,恢複了疏離和淡漠。


    木子處理了野豬,已經近黃昏了,大寶還在睡夢中就被翠花嬸接了迴去。


    二妮要留下來幫忙瑾俞讓她迴去了,反正明天的菜已經做好,這些不忙。


    想著明天就是五月初一了,張太太家的壽宴是初八,還有七天準備。


    木子今天這頭野豬沒有以前的大,去除掉內髒的話一百斤左右,瑾俞想實驗一下木子給她做的簡易烤爐,這野豬肉柴了一些,但也有柴的好處,起碼肉香。


    “要搭架子嗎?”


    木子對瑾俞經常烤肉的事已經非常的熟練那些步驟了,見瑾俞把那整隻豬給醃上,他就知道瑾俞想要做什麽了。


    “不用。”瑾俞指著那一人高的爐子道,“我準備試試那個。”


    烤爐中空的,四周都是紅磚砌的,底下燒火,中間用鐵板隔開,上麵的四條鐵棍可以用來掛著烤肉,隨便什麽肉都可以。


    “好。什麽時候開始?”


    木子自然是沒有意見,瑾俞想要做什麽他都讚成。


    “不急,晚飯後開始,先讓這個肉入味。”


    野豬肉已經讓木子放輕力道敲打過,瑾俞為了讓那豬肉入味,還用剪刀使勁的戳那個肉,皮就算了,根本戳不破。


    瑾昌明這幾天都在地裏忙活,秧苗已經有一指長了,插秧也不過十天半個月的事。


    瑾俞晚餐做的很豐盛,知道要開始下地幹活了,這不說進補不進補的事,一日三餐吃好點也有好處。


    “你也吃點。”


    “別……裝不下。”


    瑾俞無奈,她是真的不太喜歡吃肉,為了給這個身體補充蛋白質才會吃的。


    “你太瘦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木子把瑾俞給他準備的肉湯,撥了一半給瑾俞,瑾俞那個比他小一大圈的湯碗,裏麵滿的溢出來了。


    “鍋裏還有,我們現在也不想著靠它賣錢,不用留著。”瑾俞笑著道。


    欣然接受了木子的好意,她喜歡看見木子笨拙又溫柔的照顧自己。


    瑾昌明把自己當透明,仿佛看不見那兩個孩子的互動一樣,這日子溫馨又和諧,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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