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俞處理完最後一顆菜,天色已經晚了,削了十來個菜頭出來切成片,把昨天剩下的一點油倒進鍋裏,加了野蔥進去煸香,再加菜頭進去翻炒,最後加了點水進去等水開那菜頭就熟了。


    中午父親他們帶迴來的饅頭剛好拿來當晚餐,這饅頭做得實在又緊實,一個比現在那膨鬆劑做得四五個分量還重,放在竹編的鍋蓋上燒菜的溫度剛好加熱饅頭。


    瑾天帶著木子去溪邊洗了手腳迴來,勤快的幫忙一起把木板放在廳裏的石頭上,瞧著做法生疏,但勤能補拙。


    吃飯的時候瑾天視死如歸的模樣,瑾俞壞心的給他多加了一些,瑾天拿著饅頭的臉一下就挎了下來。


    “多給你裝點,一會兒你想填添還輪不到你了。”瑾俞笑著道。


    “這個很苦。”瑾天皺眉道。


    “不苦。”


    木子已經吃了一碗菜湯滿足的和瑾天說,瑾俞特意給他的兩個饅頭還沒有動。


    “還是木子給力。”


    木子就非常的給臉,瑾俞給他盛好,他一聲不響就開動了,連喝了兩碗菜湯才開始吃饅頭,一個大饅頭四五口吃掉,兩個吃完瑾俞才吃了一小半。


    瑾俞見他完全和沒吃東西一樣,又撕了一半給他,木子道了聲謝謝,也不嫌棄三兩下就吃完。


    然後就是那個菜頭一小碗一小碗的吃,仿佛在吃什麽人間美味一樣,這好胃口,瑾俞自己都懷疑木子吃的東西和自己的不一樣。


    “姐姐,這個還真的好吃。”


    瑾天滿足的道,和剛剛的試探比,現在吃起來完全不顧形象,和下午吃螺螄的失態有的一比。


    “不好吃姐姐也能煮好吃。”瑾俞大言不慚的道。


    瑾俞撩眼看了一下父親,發現他和瑾天一樣緊皺的眉頭在吃了菜頭後慢慢的鬆開,瑾俞心裏嘀咕著有其父必有其子,這話沒有說錯。


    一家人吃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瑾俞燒水給母親洗漱了一下,在給自己泡了一會兒腳。


    看著初具雛形的院子,瑾俞想著還要在後院圍一個浴室,要不然洗澡都不方便。


    給木耳的那截木頭澆了水,瑾俞打著哈欠閂門進屋,經過木子屋的時候裏麵靜悄悄的,瑾俞想問他上藥了沒有,又覺得不好在這個時候進他屋去,隻能轉身迴屋。


    “吱呀”身後的竹門打開,借著廳裏的火把,瑾俞看見隻穿著父親舊中衣的木子站在門口。


    “姐姐,我頭上的藥還沒有上。”


    木子還記得之前瑾俞的囑咐,等了好久瑾俞才進來,沒有聽見瑾俞進直接屋來的腳步,他忍不住出來叫住了瑾俞。


    “我來看看。”


    木子的恢複能力很強,打了一盆鍋裏還有一點餘溫的熱水進來,木子頭上的血汙瑾俞幫他用布巾洗掉,發現昨天鮮血淋漓的傷口,今天隻剩下一條布滿暗紅痂的疤痕,沒有發炎。


    “恢複的很好,過幾天應該就會掉痂了。”


    木子坐在床上還是很高,瑾俞給他擦頭發的時候還要稍微踮腳,幾次後木子居然懂事的朝瑾俞低頭,好方便她擦洗。


    “嗯!”


    “這傷口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長頭發,要是不長,就可惜了這一頭漂亮的頭發了。”瑾俞愛不釋手的忍不住感歎。


    虧她還是女人,一頭及腰的長發因為營養不良毛毛躁躁的,木子一個大男人這一天長發就漂亮多了,不僅柔順還烏黑發亮,都趕上上個世紀的洗發水廣告了。


    木子本來老老實實的坐著由瑾俞給他擦頭發,但不知道為什麽,瑾俞柔軟的手指在他頭上穿梭,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心慌。


    還有那淡淡的女兒馨香,讓他覺得渾身難受,和前幾天發熱的時候一樣,渾身不對勁,隻想離瑾俞近一點。


    可靠近一點後,木子發現自己口幹舌燥,好像麵前這個女孩身上有讓他解渴的東西一樣。


    木子覺得自己又生病了,那種難受勁比之前的頭暈腦脹更加難忍。


    “脫痂的時候,你不要用手去抓,別用手撓破了,要不然會感染……你幹嘛呢?藥都灑了!”


    瑾俞的話卡在喉嚨裏,木子猛的抬頭把她剛剛撒上去的藥粉都弄飛了。


    這藥可是好幾兩銀子買的,本來一大瓶這些天用的就剩下小半瓶,眼下木子還不珍惜,瑾俞心疼死了,以至於木子火辣辣的視線她都看不到。


    “姐姐……我……”木子垂在身旁的兩隻手,努力的掐了掐,努力的控製自己別去抱瑾俞的衝動,木子不知道要不要把這種難受的感覺說出來,“我……”


    “是不是剛剛姐姐手重了?那姐姐這迴給你輕點上藥。”


    瑾俞本來捧著他的頭別讓他亂動,見他欲言又止猛然的模樣,剛剛的一點惱怒一掃而光忍不住擔心的問。


    “我……我……我難受!”


    縱使木子現在單純的猶如孩子,但那裏不舒服他也知道不能和瑾俞說,幹幹的說了一句,拉開瑾俞捧著自己頭的手,懊惱的爬上床拉上被子睡覺。


    “難受?木子,你哪裏難受啊?不舒服趕緊和姐姐說,要不姐姐給你再去煎藥。”


    木子臉朝牆躺在不吭聲,他覺得麵對瑾俞會更加難受,又往上拉了拉被子。


    瑾俞被木子弄糊塗了,難受不是應該說出來嗎?


    怎麽反而蒙頭睡覺了。


    “木子乖,哪裏不舒服和姐姐說說。”瑾俞湊近木子小心的問。


    “我沒事!我已經睡著了!”木子悶悶的道。


    “真的沒事嗎?”這娃今天不會是去幹活幹傻了吧?


    “我說我已經睡著了!”


    “呃……”


    這娃是越來越傻了,還在說話就說自己睡著了,欲蓋彌彰也太明顯了。


    瑾俞和前兩天一樣伸手去試木子的額頭,發現有點濕潤,在火把下照了一下隻是水漬才放心。


    “你熱的話被子拉下來一些,別悟出汗來會感冒的。”


    “嗯!”木子一動不動的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你沒事的話,那我迴屋了!”瑾俞試探的說。


    “嗯!”


    “我真的迴去了!”


    “嗯!”


    “行!你已經睡著了是吧!我走了。”


    “嗯!”


    ☆、第六十章彪悍


    好吧!


    瑾俞這算是看出來了,這娃不知道生的哪門子閑氣,被他嗯了幾次也有點上火,熄了牆上的火把轉身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關門的時候,木子已經轉過身來,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著瑾俞嬌小的身影離開,要不是黑燈瞎火的,肯定能看見他不同尋常緋紅的臉,還有那粗布被褥不尋常的凸起。


    做的都是消耗體力的活,瑾俞在瑾天身邊躺下,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日夜交替,轉眼又是一天,一大早起來瑾俞就是先去把成熟的木耳收下來,灑了一些水上去,順道把父親做的竹編攔住那個角落,免得一會兒太陽出來曬到。


    經過一夜的夜風那些菜晾幹了不少,木子已經起床了,正拿著竹片用握劍的姿勢挖坑種豆,聽見瑾俞出來的動靜,扭頭亮著大白牙笑得沒心沒肺。


    “姐姐,我已經把這邊全部種了豆。”


    左麵的土坑強迫症一樣整齊排了有七八排,顯然他已經醒來好一會兒了,瑾俞見他不像昨天那樣別扭也放心了一些。


    “你歇會吧,身上還有傷要小心些。”


    “沒事!不疼。”


    木子拍拍肚子,在瑾俞擔心他拍開自己腰腹上的傷口,木子反而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自從木子清醒後,瑾俞就沒有再給木子的腰腹上過藥,這會兒見他沒事人一樣也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事,當時那兇險的樣子她都怕救不迴來,那老大夫果然有兩把刷子。


    “那就坐下歇歇,我去煮飯。”


    “好。”


    廚房的竹門已經被打開,兩個木桶的外沿都是濕的,除了一桶水外,裝在桶裏的螺螄顯然也被人換了水。


    瑾俞發現這娃手腳真勤快,一大早的做了這麽多事,而且也沒有想象中的傻,昨天傍晚她提著螺螄去換水的時候木子跟著一起去的,這一大早他就一模一樣的學著做了。


    洗手後把粥煮上,招唿木子看著火和鍋,自己端著盆去了溪邊洗漱。


    有兩個早起的婦人已經在洗衣服了,瑾俞後悔沒有早點過來,那埋在水裏撲蝦用的竹簍這會不好撈起來了。


    “瑾娘起的早啊!”


    “兩位嬸子早。”


    一個和翠花嬸差不多年紀的婦人和瑾俞打招唿,瑾俞迴了她一個笑臉。


    “這才卯時末呢,你們小姑娘怎麽不多睡會兒,這養好了身體以後也少吃點苦。”


    年紀稍長一些的婦人看了一眼瑾俞幹癟的胸,那眼神分明是在嫌棄,瑾俞感覺到了,但也是善意的。


    “多謝嬸子關心。也就這幾天,等過兩天家裏規整好了,就不會這麽忙了。”


    “翠枝嫂說的對,這女人的身體你現在不愛護,將來總有一天會算賬的。”


    “是呀!尤其是不能寒氣入骨,否則對將來的子嗣不好……”


    見她們聊開,瑾俞抱著盆往上遊去,瞄了一眼清澈見底的水下,那安安靜靜待在水裏的竹簍,瑾俞硬生生的壓抑了把它拎起來的**,隻能蹲下洗臉。


    劈裏啪啦捶打衣服的聲音此起彼伏,合著兩人的閑話家常在這鄉間的清晨添了些許人氣。


    “瑾娘這晨間霧氣重,洗洗就早點迴去吧!別看著春天了,離熱天還要到端午後呢!”


    “謝謝嬸子關心,慢走啊!我一會兒就迴去。”


    兩位婦人離開還不忘和瑾俞打招唿,瑾俞笑得眼睛都看不見的甜。


    終於那兩個婦人相攜離開,瑾俞扯著大笑臉說著客氣話把她們送走,等兩人上了堤岸,快速的拎起掛在那溪邊的竹簍。


    分量不輕,裏麵窸窸窣窣的聲音告訴瑾俞有收獲,怕還有人要來,瑾俞顧不上查看,抱著兩個蝦簍迴家。


    到家的時候瑾昌明已經起來了,又坐迴了門口的位置編竹簍,見瑾俞興奮的迴來,不禁好奇女兒讓他做的那麽小兩個竹簍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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