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孩子們都體檢差不多,有醫生要下班了,齊放還一項檢測都沒做呢!幾個老師不由得有點兒急,偏偏小男孩性格還特別火爆,稍微離他近一些,就兇巴巴瞪人,一張小臉漲通紅,滿臉寫著抗拒。


    幾個老師拿他沒轍,齊放已經會用拳頭招唿人了,雖然年紀小,可力氣還挺大,一時半會誰也不敢靠近他,隻好幹巴巴坐著,試圖給他講道理。


    齊放捂著耳朵,厭煩情緒已經到了極點,衝幾人咆哮道:“你們別管我了行不行!”


    幾個老師歎了口氣,幾乎要放棄。


    沈行止向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小男孩揮著拳頭,發出像是被逼入困境小獸一般嗚咽聲,見到沈行止走過去,他下意識撿起了腳邊一根木棍,抵觸護在胸前:“你不要靠近我!”


    沈行止像是沒聽到似,腳步絲毫沒有停下。


    他隻好揮著那木棍,再次發出警告,“不準再過來了!”


    因為動作幅度大,不一會兒,他就有點兒喘了,再加上日頭炎熱,他還穿一身長袖,腦門上都是汗,用力揮著那木棍。


    沈行止動作利索,穩穩接住了那根木棒,齊放咬著牙,不服輸,鬆了木棍要上來踹人,但畢竟是小孩子,三兩下就被沈行止製服了。


    他不服氣在沈行止懷裏扭:“你放開我!我不會體檢!”


    說話間氣喘籲籲,像是一條跳上岸後大口喘息魚,臉色鐵青。


    沈行止盯著他臉看了一會兒,皺起眉:“你生病了。”


    齊放也不知道哪裏來力氣,用力掙開了他,從他懷裏跳下來,撿起木棍就往他手臂上敲了一下。


    沈行止躲閃不及,發出一聲悶哼。


    齊放眼裏已經有了點兒淚花了,聲音哽咽著咆哮:“你們能不能不要管我了!真很煩!”


    烈日當頭,小男孩腳步有點兒虛浮,手臂無力在空中晃了一下。


    沈行止覺得他不對勁,上前抓住了他胳膊,再次重複道:“你生病了。”


    齊放也知道自己靠力氣贏不過麵前哥哥,隻好直接往他手腕上咬,沈行止吃痛,強忍著沒把他甩開,哪曉得齊放咬了一會兒,竟然兩眼緊閉,昏厥過去了。


    場上頓時變得兵荒馬亂了起來,眾人急急把他送進房間裏,讓醫生給幫著看看。


    齊放中暑了。


    給他掛瓶時候,醫生發現他左手手臂上有一條很猙獰胎記,呈黑色,胎記裏還有一些黑色小點。


    羞於露出手臂,害怕遭到恥笑,因此無論整個夏季再怎麽炎熱,都雷打不動穿著長袖。


    而齊放經脈偏細,經驗老道醫生也許能順利給他抽出血來,但假設經驗不夠豐富醫生,第一選擇是會讓他換手,那就勢必要暴露出他左手上胎記。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不願意體檢。


    誰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理由。


    那醫生皺著眉頭,訓斥道:“你們做老師也真是胡來!那麽熱天氣讓小孩子穿長袖,都已經中暑兩三天了才曉得送醫院,這老師怎麽當?”


    那幾個老師低著頭,都有點兒窘迫,麵露愧色。


    她們也不知道齊放手臂上竟然會有那麽一條胎記哇!


    想當一個合格幼師確實不那麽容易,孩子們內心世界都很脆弱,需要被小心翼翼嗬護,更何況是福利院裏本就敏感孩子們呢。


    -


    沈行止左手受了傷,醫生給塗了點碘酒消毒,又上了點消炎藥,包紮好。


    任苒苒看著都疼。


    齊放下口和下手力道都挺重,沈行止手臂上那一個牙印深深,都沁出了血。


    她一臉擔憂看著他:“沈行止,疼嗎?”


    她嘴角微微扯著,像是在倒抽氣,替他疼似。他心裏變得莫名柔軟,勾著唇,想逗她:“怎麽可能不疼。”


    任苒苒咬著下唇,想了想,“那……你忍忍?”


    她也想不出什麽好止疼方法,要不,給他買盒止疼藥?


    他唇邊笑意更盛,“要不你給我吹吹?”


    “這管用嗎?”


    任苒苒不解看向他,受傷那下,自己唿氣吹吹會稍微緩解一點兒疼痛,可沈行止這都包紮好了,吹什麽啊?


    沈行止一本正經迴答:“也許呢?”


    她心裏打著個小算盤,也就沒反駁,鼓著腮幫子給他吹了吹氣,“不疼了吧?”


    少年黑深眼底笑意繾綣溫柔,低低“嗯”了一聲。


    任苒苒替他拿過藥,看時機成熟了,準備為齊放說說話。


    “你別怪齊放,小孩子有點兒敏感。”


    福利院孩子不僅敏感,也很容易絕望。


    原本就是被父母拋棄孩子,更容易會害怕因為自己身體上某些缺陷再次被人拋棄。


    “不會。”


    沈行止說完,閉了閉眼,略微陷入了沉思。


    -


    夕陽西下,到了傍晚,任苒苒和沈行止準備離開。


    小蝴蝶戀戀不舍抱住任苒苒大腿,仰著腦袋問:“苒苒姐姐,你下迴什麽時候來啊?”


    任苒苒也說不定自己時間,又不想模棱兩可迴複她有空就來,於是給小蝴蝶留了個電話,“要是想姐姐話,就給姐姐打電話好嗎?”


    小蝴蝶滿心歡喜拿著那張寫著號碼紙條,鬆開了一直抓著她手,“好呀好呀!姐姐再見!有空一定要來看我們哦!”


    她說完,好幾個孩子也跟著應了聲,衝兩人喊:“一定要來哦!”


    經過了一天相處,小孩子們都喜歡上了這個溫柔漂亮小姐姐和雖然有點兒寡言但人很好哥哥。


    兩人和孩子們道了別,坐上了迴程公交,任苒苒坐在裏座,沈行止坐在她身側。


    她心裏還想著孩子們天真可愛笑顏,和他計劃著如果下一迴再來,應該怎麽樣化解齊放心結。


    說了一會兒話,任苒苒覺得有點兒悶。


    車內沒開空調,整個車廂像是一個巨大蒸籠。


    她伸手去拉車窗,可那車窗似乎扣有點兒緊,任憑她怎麽掰,那車窗就是紋絲不動,扣死死。


    沈行止注意到她動作,說:“我來吧。”


    他探過身子,掠過她,伸手去開車窗。


    兩人現在姿勢像極了擁抱,任苒苒屏著息,能感受到他身上淺淡煙草味,混著一點兒香皂清冽氣息。


    拉開窗,溫熱風吹進車廂,任苒苒頭發瞬間被吹淩亂飄了起來,糊在臉上,她伸手想去撥開自己發,沈行止先她一步,伸手把她發別到了她耳後。


    五月燥熱天,他手溫度是溫,指腹劃過她臉頰,一股酥酥麻麻緊張感席卷全身,任苒苒身體頓時緊繃了起來。


    也許是動作太過於自然,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目光交匯,她看見他黑亮瞳孔中,表情有點兒呆滯自己。


    沈行止手一僵,輕咳了一聲,淡淡收迴了手。


    任苒苒則紅著臉,低下了頭。


    雙手交疊,大拇指對在了一起無意識揉搓了一下,心裏警鈴在前一秒已經響起。


    這樣動作太過親昵,好像已經超出了朋友範疇……


    第21章


    任苒苒覺得自己有必要離沈行止遠一點。


    無論他對她那種感覺是不是喜歡,但都已經超出了她能接受範疇,所以不管怎麽樣,她都要離他遠一點。


    車程漫長,任苒苒靠著車窗假寐,微風拂麵,思緒飄飛,心卻慢慢沉了下來。


    下車後,任苒苒和沈行止道別。


    “我去我媽那,再見。”


    自那個撩頭發動作後,兩人之間氣氛就陷入了尷尬。沈行止沒什麽撩妹經驗,在車上時候,也捉摸不準她是害羞還是抵觸。


    可下了車,他敏銳捕捉到她眼中對他躲閃。


    他斂下眸,低低說:“好,再見。”


    任苒苒率先轉身,兩人往相反方向走。


    少年走了幾步,轉過身來看她。


    少女背影纖細,帶著幾分決絕瀟灑,慢慢走進暮影裏,像一個無聲告別。


    他沉默點了一根煙,清白煙霧在眼前升起,看著那背影越走越遠,變成一個模糊小點,然後轉進拐角漸漸不見。


    他有種錯覺,過了今天,她就會如眼前煙霧一般,虛無縹緲從他眼前消失。


    街邊影音店裏傳來淡淡樂曲聲:


    感謝我不可以住進你眼睛,所以才能擁抱你背影。


    -


    周一升完國旗,任苒苒和林玖走迴班時候,數學課代表喊她:“任苒苒!老卜找你去他辦公室。”


    任苒苒應了,往卜太平辦公室走,等走近了,才發現,辦公室裏除了卜太平,還有二班班主任。


    二班班主任叫薑芳,是個長相蠻嚴厲女人,還是學校教務處主任,說起話來也帶著一股子教育口氣。


    “任苒苒,你妹妹任菁菁已經好幾天沒來上學了,家人們也聯係不到,菁菁這幾天是有什麽事嗎?”


    任苒苒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和任家已經脫離關係了。”


    話音剛落,薑芳和卜太平都紛紛瞪大了眼,一副難以置信表情。


    任苒苒覺得他們反應有點兒好笑,其實她從未有意想隱瞞這個點,可從來沒有人問她,她總不能拉著人就說自己和任家脫離關係了吧。


    說到這裏,她看向了卜太平,表情誠懇道:“卜老師,我能向學校申請考一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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