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震還是第一次聽見米朵用這麽真誠的語氣跟他說話,他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掛斷電話以後,還在迴想對方說謝謝時,臉上到底是什麽神色。


    沈老說想見見米朵這話,並非方震的誇辭。


    米朵第二日帶著那件宣德青花盆到店裏不久,方震就帶著沈老過來了。


    米朵這些天一直關注沈老來d市的新聞,有關沈老的照片不知看了多少張,對方一踏進店裏,她立馬就認出了方震後麵的老者就是鼎鼎大名的沈老。


    她能認出來,別人自然也能認出來,米朵給方震和沈老泡茶的功夫,隔壁店裏的張老板和李老板已經聚到了一起議論沈老到米朵店裏的事。


    米朵之前開拍賣行鑒定鈞瓷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的時候,他們也略有耳聞,還曾經議論過此事。他們也覺得米朵涉入這行太短,年紀又輕,多半是她的錯。


    可是誰能想到,還沒有幾天,沈老就到了d市,還鑒定出來那件鈞瓷確實是仿品。


    如今沈老親自來了米朵的店裏,張老板和李老板就猜測,這米朵多半是和沈老有什麽關係,也許是對方的徒孫也說不定。


    張老板和李老板猜測沈老和米朵的關係時,沈老正在店裏欣賞米朵拿出來的那件宣德青花盆,“好,的確是宣德年間的官窯。”


    沈老看完瓷器,便將目光落在米朵身上,“我看過方震從你手上買到的幾件東西,無一不是真品。老實說,我像你這個年紀,可沒有你這樣的本事。”


    米朵謙虛的笑道:“我沒沈老您說的這麽厲害,我就是在瓷器這塊比較擅長,其他方麵就差得遠了。”


    沈老的眼睛朝她上下一掃,“古玩這行不怕有短板,就怕沒耐心。你要是想學,我倒是可以指點你一二。”


    沈老雖然性子高傲,但是卻也惜才,而米朵這麽年輕,鑒別瓷器的本領就在某些自稱專家的人之上,光是這一點,就讓沈老動了惜才之心。


    要是放在早幾年,他可能會直接將人收入門下,但是這幾年他自覺精力有限,所以便沒有提出要收米朵為徒,而是指點一二。


    米朵立時道:“那真是太好了。”能跟著沈老學習,無論是對她的鑒寶事業還是今後的聲譽,都有莫大的幫助,對這樣的好事,她自然求之不得。


    方震在兩人相談甚歡的時候,默默收起了那件宣德青花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在米朵有難的時候幫助她,明明對方對他一直抱有成見。


    當米朵對他放下成見,真心實意的感謝他,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時,他心中忽然湧現出一個念頭,也許是上輩子欠對方的!


    第68章 鑒寶師


    沈老在d市一共待了一個多月,米朵在這一個多月裏學到的知識比從書上學到的還要多得多。畢竟有些東西屬於不傳之秘, 書上所講的理論知識到底有限。


    沈老走的時候, 米朵為了表示感謝, 送了幾盒自己親手做的八珍糕。


    米朵這一個多月跟著沈老學習的時候,發現對方的脾胃不太好, 私下便配齊材料做了這補益脾胃的八珍糕。


    沈老收到這幾盒八珍糕倒是挺高興,他自從在古玩行闖出名堂以後,收到的禮品數不勝數,米朵的禮物雖不甚名貴, 但是因為是親手製作,比別人多了一些心思。


    送走沈老, 米朵並沒有急著去自己的那家拍賣行,而是窩在家裏好好的消化了一下沈老給她講的那些知識。


    安城下班迴來,就見女兒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筆記。


    安城便沒打擾女兒,轉而到廚房, 吩咐李姐晚飯的時候開一瓶香檳。


    家裏的香檳是安城的一個朋友送的, 米朵嚐了一口,“爸, 以後家裏的香檳還是我來買!”


    安城對女兒百依百順慣了,自然說好。


    “爸, 怎麽想起喝香檳了?”


    安城這才放下筷子笑道:“我今天見到你徐伯伯了,他今天對我的態度可與往日不同。聽他說, 你現在已經拜到了沈老名下。他還表示以後想和你的拍賣行合作。”


    安城說著話端起杯子, “爸爸倒不是因為你徐伯伯對我的態度感到高興, 而是覺得就連你徐伯伯都開始要討好你了。這說明什麽,我女兒已經是古玩行有名的人物了。這還不值得慶祝?”


    米朵淡淡笑著將杯子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香檳,方才說道,“爸爸,以後我若是出手打壓徐家的拍賣行,你不會出來阻止我?”


    作為商人,安城依舊跟徐家保持良好的關係,這也很正常。換做米朵,她若是坐在安城這個位置,她也會這麽做。但是米朵現在的身份卻不是商人,她可以任性一點,既然之前徐家和其他拍賣行落井下石,那麽就不要怪她卷土重來的時候對他們不客氣。


    安城隻猶豫了一下,“當然不會。”


    米朵就放下了心,專心開始對付麵前的晚餐。


    李姐考慮到晚餐要喝香檳,便做的是和香檳配套的西餐。


    安城看著女兒用刀叉利落的切下一塊牛排,不由為那些得罪過女兒的拍賣行捏了把汗,以後他們的日子不好過了。


    安城的預感一點沒錯。


    米朵將沈老教給她的那些知識吸收以後,就開始出手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敞開名下那家叫漢風漢韻的拍賣行的大門,放出消息,拍賣行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會鑒定古玩,而且若是遇到有價值的東西,拍賣行還會出高價收購。


    這個消息放出去以後,立刻在古玩界激起了千層浪花。


    先前那件因鈞瓷引起的紛爭太過轟動,米朵的聲譽一下子就落到了穀底。哪知後來卻出現了神轉折,不僅有沈老出麵肯定了米朵的鑒定,還將她收入了門下。


    經此一事,米朵的名聲徹底在古玩界打響,如今她放出消息,鑒定古玩,那些沒錢沒門路的小收藏家和家裏有老東西的都紛紛湧上門來。


    林旭就是其中的一個小收藏家。


    他入古玩行時間不長,但是運氣不錯,手裏有好幾件好東西。他老早就想找專家鑒定一下,評估一下價值。可是有名的專家他見不著,沒有名氣的他又怕遇到騙子。


    直到米朵名下的漢風漢韻放出鑒定古玩的消息,他才覺得遇到了機會,當即拿著幾樣東西到了漢風漢韻。


    林旭到達這邊以後才發現拍賣行已是擠滿了人,好在有人維持秩序,還有人負責發號碼牌。


    林旭很快就領到了一個號碼牌,因為他來的晚,號碼比較靠後。林旭看了看排隊的人群,覺得迴去吃完午飯,下午再來也不遲。


    下午再來的時候,擠在拍賣行的人就少了許多。


    林旭等了半個多小時,就輪到了他。


    有工作人員將他帶到走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裏麵坐著一個既年輕又漂亮的女孩。


    林旭微微一怔,他沒想到沈老收的這個徒弟這麽年輕。


    米朵已經對這些人打量的目光可以做到忽略不見,照例問道:“東西呢?”


    林旭被這一提醒,才想起來的目的,訕訕笑著才包裏一一取出三件東西。


    第一件是一隻仿竹製豆青釉青花福壽紋筆筒,從青料發色、圖案紋飾、製作工藝看應該是一件乾隆時期的瓷器,米朵看了看底部的款,果然有乾隆篆書款。


    不過這件瓷器雖是乾隆時期的東西,但是卻並非官窯器,而是一件民窯,價值並不算多高,米朵大概估了一下價格,差不多五千左右。


    第二件東西是一隻青花紅龍溫壺,造型秀麗,釉色純淨,是道光年間的一件官窯,頗有收藏價值,米朵估了一下價格,市場價差不多在二十萬左右。


    第三件東西取出來的時候,米朵眼前一亮,那是一對雕工精細的玉辟邪,辟邪的麵部表情被雕刻的栩栩如生,同時又用圓雕手法突出辟邪的整體氣勢,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米朵將這對玉辟邪拿在手裏細細打量了一遍,這樣既重麵部表情又重氣勢的雕工,不大像是明清時代的風格,有點像是南北朝時期的作品。


    “這件玉辟邪,您有意向賣給我們拍賣行嗎?”米朵直接開口問道,“這對玉辟邪,我對它的市場估價是三十萬左右。我們願意以三十五萬的價格收購,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林旭知道青花紅龍溫壺價值二十萬的時候,心裏已經樂翻了天,如今聽到米朵說這對玉辟邪價值三十萬,而她願意以三十五萬的價格收購時,第一直覺便是這對玉辟邪還有一定的收藏價值。


    “我來之前,媳婦囑咐過,這對玉辟邪放在家裏可以保平安,所以我暫時不打算轉手。”


    米朵聽到這個答案,也不意外,這對玉辟邪寓意很好,林旭不舍得轉手也很正常。


    她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遞給對方一張名片,“若你什麽時候想賣掉這對玉辟邪,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類似林旭這樣隻過來找米朵鑒定,並不打算轉手自己東西的人很多,對這樣的人,米朵都是送過去一張名片,這些人現在不想轉手,不代表日後不想轉手。


    漢風漢韻的鑒寶活動進行了一個月,米朵覺得收獲頗豐,她從沈老那學到的知識得到了驗證,相比從前進步很多。另一方麵,拍賣行也打出了名氣。


    於是米朵很快就進行了計劃中的第二步,籌劃一次大型的拍賣會。


    為了這次拍賣會能吸引更多的收藏家,米朵特地讓人放出消息,說拍賣會上到時會有宣德爐、鈞瓷出現,不過僅僅靠這兩樣東西還不足以吸引更多的人。


    米朵正準備找鄭老,從他手裏收購幾件青銅器,老古那邊就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要不要鬥彩杯。


    原來老古前幾天收到了一對鬥彩杯,可是他到手以後總覺得這對鬥彩杯像是仿品。他對照了一下書上的圖片,怎麽看都覺得跟書上的鬥彩杯不大一樣。


    可是賣給他東西的那個盜墓賊言之鑿鑿說這對鬥彩杯是剛出土的東西。


    老古既不想東西砸他手裏,又不想低價賣出,想來想去,想起了米朵。


    米朵聽到消息,馬上就飛到了k市。


    為著防止老古獅子大開口,米朵見麵以後並不急著要看那對鬥彩杯,反而說起了家常,然後話題不知道就怎麽轉到各自的收藏品上了。


    老古談到興起,給米朵看了一件他珍藏許久的青白玉勾連雲紋四聯蓋杯。


    “這可是真正的漢朝的玉器。”老古小心的將這件四聯蓋杯放到茶幾上,“你看這雕工,看這紋飾。”


    米朵自認見識過的玉器不少,但是從漢朝傳下來的玉器卻沒見過多少,尤其是這件四聯蓋杯玉質晶瑩剔透,器身紋飾豐富,整體造型精美端莊,尤其少見。


    “我收藏玉器這麽多年,這件四聯蓋杯是最有價值的一件。”老古等米朵看完,很快就又把四聯蓋杯收了迴去。


    米朵本來還動了一絲讓他將這件四聯蓋杯拿去拍賣會的念頭,但是看他對待這件四聯蓋杯的態度,就把這絲念頭收了迴去。


    老古將四聯蓋杯收好,順便就取出了那對鬥彩杯。


    米朵看到那對鬥彩杯的瞬間,竭力壓抑住了心中的驚訝,平靜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對鬥彩杯。


    鬥彩杯以成化朝最為著名,以其造型珍瓏奇秀,胎質細潤晶瑩,色調柔和寧靜,繪畫談雅幽婉,風格輕盈秀雅而獨步一時。因其追求賞心悅目,特別講究線條美,使得後人對成化鬥彩杯有極高的評價。


    而眼前的這對鬥彩杯造型看似並不出眾,釉色青中泛灰,胎薄如蟬翼,杯上繪有山石、花和小草,上麵還有幾隻蝴蝶在翩躚起舞,看上去栩栩如生。


    米朵來之前不是沒想過最好的結果,但是她最多以為老古手中的東西是一件鬥彩雞缸杯的真品。可是現實卻給了她一個驚喜,這件鬥彩杯是沈老跟她講過的一件比鬥彩雞缸杯還要珍稀的鬥彩花蝶紋杯。


    老古在米朵細看鬥彩杯的時候,不住打量她臉上的神色,試圖從中看出點什麽。


    可是米朵在最近的一個月裏看過了上萬件東西,早已練就了看任何東西都不動聲色的本事。


    老古觀察了半天,也沒觀察出什麽,他有些忐忑的問道:“這對鬥彩杯怎麽樣?”


    米朵緩緩脫下手上的手套,“古老板開個價!這對鬥彩杯應該是清朝的一件仿品,不過仿的不大像,就是造型還比較接近成化鬥彩杯的特征。”


    老古自己也有些不大肯定這對鬥彩杯的來曆,所以米朵這樣一說,他還是相信幾分的。


    “那好,我也不多要,一口價,五十萬。我記得清朝的鬥彩杯怎麽也要值個二三百萬,何況這件鬥彩杯仿的還不錯。”


    米朵皺了下眉:“我現在手頭暫時沒那麽多錢,你得容我想想。”


    她倒不是買不起,現在就是一兩千萬她也能拿得出來,可是她最怕的就是老古從自己的態度中發現了這對鬥彩杯的真正價值,然後反悔不賣。


    這樣的例子在古玩界太多,以至於古玩商們看到心儀的東西,誰都不肯多出價格,為的就是怕對方獅子大開口。


    老古想了想,“那就四十五萬,不能再低了。”


    米朵看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流露出的神色是誠心想賣這件東西,而不是試探自己,方才拿著手機鼓搗半天,最後給老古轉了四十五萬。


    從老古家出來以後,米朵望了望天空,本來她覺得一舉擊倒d市的其他拍賣會還有點困難,如今有了這件鬥彩花蝶紋杯,她覺得至少有了七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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