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不及防之下我被嚇了一跳。


    咚咚咚的後退好幾步,我再往前看時,哪裏還有那個人的半點影子?


    我站在地下瞪著眼往前望了一會,然後就發現之前濃濃的黑霧一點點的消散,如今更是以著我肉眼可見的速度退了個幹幹淨淨,眼前的一切再次恢複,頭頂有幾顆星子廖廖的掛在夜空,不遠處一處懸崖在那裏,是我剛才差一點就要跌下去的那處。


    想到自己的一隻腳已經要邁出去,我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過我一下子又想到了之前那瞬間的清醒。


    好像,我的腦海裏閃過一道亮光。


    就是這道亮光我才能及時的清醒過來,沒有自己跳下去。


    剛才因為那個黑衣人沒有仔細想,這會兒慢慢再想時,卻覺得那一團的亮光極是熟悉。


    竟似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一般。


    想了又想,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最後隻能先把這個問題給拋開:徐家那邊還是一頭霧水,寶寶到底去了哪裏,還有之前那一道輕咦,說什麽一體雙魂的,應該指的是寶寶吧,什麽叫一體雙魂,對她可有什麽壞處?還有就是娃娃臉男,他是突然出現在外頭,然後和人打鬥驚了我和徐寶寶,當著我的麵他被一股漩渦給吸走的。


    他被弄到了哪裏去?


    還有徐家的人……


    明明白天那麽多的人,為什麽到了晚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這些疑惑在我的腦海裏一個個的跳出來。


    我一邊想的頭疼一邊飛快的朝著徐家趕過去,隻是因為我之前出來的時侯是被笛聲所控,神智不清之下自然是記不得什麽路的,我又不是本地人,這會兒又是著急趕路,情急之下竟然就趕錯了路,等到我反應過來自己走錯路的時侯,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去了,看著頭頂上已經要完全隱去的星子,我有些後悔自己沒帶手機出來了。


    要是有手機的話,說不定能打個電話找找人啥的啊。


    可是我現在隻能自己胡亂的摸索。


    憑著感覺連著半路折了兩個方向,最終,折騰到了天光大亮,我憑著隱隱的記憶才尋到徐家的那個山腳下,不遠處的小鎮已經熱鬧了起來,孩子哭,大人喊,偶爾是小攤販的叫賣聲,我卻是一點心思都沒有,隻是悶頭朝著之前和我徐寶寶去過的那家小餐館走過去。


    徐寶寶出事。


    整個徐家的事情,都讓我覺得一頭霧水。


    還有,我很擔心就那樣離去的徐寶寶以及被那個漩渦吸走的娃娃臉男。


    直到站在那家小餐館前,我才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腦門。


    我這是病急亂投醫嗎?


    那個男人怎麽可能會幫得上我?


    我苦笑了下,正想著不甘心的走迴徐家去看看,我半夜趕過去的時侯,徐家整片宅院是空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在屋子裏睡覺,畢竟那個時侯都已經是半夜來著,睡覺自然是正常的,可是我心裏卻是清楚的很,有人氣和沒人氣是不一樣的,特別是我,我對這種氣息很是敏感,可是那一刻,我在整個徐家宅院裏沒有發現一點的人氣兒。


    不過當時我沒有好好的找一找。


    都是那個黑衣人搗鬼。


    那個人真的是馮依依的同門嗎?


    他的腰裏玉佩信物和馮依依的月芽佩一樣,他說他是為了找馮依依才找上的我。


    還有,他嘴裏所謂的聖門……


    想到他最後那寸寸斷裂,瞬間煙散雲散的身子,我皺了下眉頭。


    也不知道他是死了還是隻是遁了?


    我揉了揉眉心,正想著轉身迴去徐家再走一趟,身後緊閉著的小餐館的門被人吱啞一聲打開,之前我和徐寶寶一塊見過的那個男人冷著一張臉走了出來,眼神落在我身上時讓我憑空多了抹壓力!這讓我很不爽,我瞪了他一眼,轉身就想走人。


    他不待見我。


    我還不想著見他呢。


    要不是我心裏有那麽一絲絲的希望,覺得寶寶會來他這裏的話,我才不會往他這裏來呢。


    我輕輕一哼,抬腳就走。


    身後,傳來那男人有些疲憊的聲音,“你是來找寶寶的吧,先進來說話吧。”


    “寶寶真的在你這?”我幾乎是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邊,瞪大了上瞅著他,一臉的焦急,擔心,“寶寶呢,她怎麽樣,之前可是受了傷的,她沒事吧?”我看著這個男人,站在他的身邊仰著頭看他,眼神裏全是急切,然後我眼巴巴的眼神便瞅向了他身後的餐館內,寶寶在裏麵嗎?”在?不在?


    我盯著那扇門,盯不得用眸光在上麵戳兩個洞。


    “跟我來。”


    我隨著他穿過小餐廳,走進後頭的廚房,沒想到廚房後頭卻是別有天地。


    自成一個小院!


    徐寶寶臉色慘白的躺在榻上,雙眼緊閉,唿吸也是時有時無。


    我看著這樣的寶寶嚇的不得了,“她,她怎麽樣,寶寶到底是怎麽迴事?”一邊伸手放在寶寶的鼻端試了下她的氣息,一邊迴頭有些急切的看向那個男人,“我之前聽到那個人咦了一聲,說什麽一體雙魂,這是指的寶寶嗎,她這到底算個怎麽迴事?”


    “一體雙魂就是人生來體內就有兩個魂魄,寶寶就是這樣。”


    我聽著這個男人說的話驚唿了一下,“這怎麽可能?”


    人生下來就是一個魂的啊。


    一具肉身哪裏能容得下兩個魂魄?


    他自然看出我的心思,隻是對著我淡淡點頭,“所以,那些有著兩魂的人基本不是出意外死了就是瘋了,而寶寶……”我看著他有些憐惜的眼神在徐寶寶身上掃過,心裏不禁大急,想也不想的便催他,“寶寶到底怎麽樣你倒是趕緊說啊。”


    真是的,婆婆媽媽的半點不像個男人!


    “她現在沒事,隻是脫力,睡上一覺就會好的。”


    “這樣真的沒事?”我對徐寶寶這樣的臉色他竟然還說沒事表示懷疑,不過那個男人隻是瞟了我一眼,卻是突然道,“昨天晚上你們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剛才隻顧著看到徐寶寶後的驚喜和擔心了,連之前的事情都忘了,這會兒被他一提,我自然是一下子就想了起來,我猛的看向這個男人,眼神帶著幾分的犀利和審視,“你到底是誰?”我越想這個男人越不簡單,他這麽一個人,為什麽會躲在這山腳下一待就是十幾年?我不想去探究別人的隱私什麽的,但是,我關心徐寶寶。


    這個男人對寶寶是有什麽所圖嗎?


    不得不說,這一刻的我看著這個男人,我下意識的想起了馮依依。


    馮依依能在我身邊一待十餘年。


    那麽這個男人呢。


    他明明會有大好的前程,以及比這個地方好上十倍百倍的環境。


    為什麽他卻不走,在這裏待著?


    可別告訴我說他是為了徐寶寶。


    傻子都不會相信的。


    我看著他,眼神慢慢的變冷,“你和徐家是什麽關係,敵,友?”


    “我和徐家的事情不是你一個小丫頭能打聽的,還有,別以為有點身手,身上帶著一個快要散盡陰元的厲鬼就能嚇唬得了我。”男人一挑眉,冷冷的眼神在我身上掃過,最後,他輕輕一哼,“還有,我關心的隻是這丫頭一個人。”他一指徐寶寶,眼底閃過一抹我說不出來的幽芒,隨後光芒斂盡,他輕輕一語,“徐家如何,是生還是死,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我也不會出手對付他們。”


    聽了這話我皺了一下眉。


    好像這語氣裏頭帶著幾分的怨氣啊。


    不過即然他這樣說了,我便姑且信之。不然的話再問下去也是白問呀,想到這裏我知道徐家的事情一會還得我自己迴頭去看,不過,在離開之前我得保證徐寶寶的安全,我看向他,“我得迴徐家一趟,昨晚的事情太過古怪,好多事情我都沒弄清楚,寶寶留在你這裏,你幫我照顧她,可以吧?”


    “要是我說不可以,你能把她給帶走嗎?”


    我對上他略帶幾分譏諷的眼神,果斷的搖頭,“帶不走。”


    他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揚了揚眉。


    我臉有些紅,知道徐寶寶在這裏暫時不會有危險,我便想著告辭,隻是轉身的時侯他突然叫住了我,“徐家的事情頗有幾分古怪,你自己小心,還有,你身上那個厲鬼的陰元已經差不多要散盡,所以,拿著這個,遇到危險的時侯可以幫你擋幾分鍾。”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把一個巴掌大的鏡子塞到了我的手裏,一邊黑著臉,“迴來之後趕緊還我啊。”


    我看著他卻是深吸了口氣,“你頭一迴見我時就說我身上帶了隻厲鬼,現在你又這樣說,能不能請你告訴我的具體一點?”我看著他的臉色有些凝重,甚至出口的語氣隱隱帶了幾分的顫意,要說他頭一迴見麵說我身上帶著隻厲鬼,我一身陰氣多是和楚青衣有關,這個男人會誤會了也沒什麽,可是現在,他卻連著告訴我兩迴,特別是後頭剛才的這一迴。


    這個男人是把那個厲鬼當成了我的護身符之類吧?


    所以,他會覺得我除了那隻厲鬼別無保命的手段。


    看著手裏類似於女孩子拿出去補妝的小鏡子,我顧不得去細看,隻是緊緊的盯著他,“你能不能說的具體點,你還感受到了什麽?”我不想相信他所說的話和楚青衣有關,但是,他和我說那隻厲鬼散盡一身的陰元,楚青衣之前為了救我,的確是散盡了一半的陰元,後來又強行出現在黃泉路上,為了我和黑白無常對上……


    事後,毛吉他們都說他受了傷。


    我更是曾經和那個女鬼做過一迴交易。


    後來我無故的被人算計,那個女鬼則被盛怒之下的楚青衣給打了個魂飛魄散。


    他和我說他的傷已經完全好了。


    真的好了嗎?


    為什麽我迴學校之後就見不到他?


    我擰緊了眉,定定的看向那個男人,“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請你幫我找找,那個厲鬼到底在哪,還有,你能看到他的樣子嗎?”


    大抵是我的感覺不像是做假。


    那個男人挑眉看了我兩眼,揚揚眉,“你竟是當真不知道這事兒?”


    “不知道。”


    他點點頭表示相信了我的話,隨後在我身上打量了幾眼,突然一指我手上的一個極上古撲的玉鐲,“這東西不是你以前一直戴著的吧?要是我沒猜錯,應該是這半年多才戴的,那東西就在這裏麵。不過它現在承受著散陰之痛,而且陰體已經散了大半,錐心之痛,你我卻是感受不到的。”


    我看著他一邊說一邊盯著我看,我的臉色卻是唰的一下發白了起來。


    他說,錐心之痛,因為陰陽兩隔,我是感受不到的。


    可是我前一段時間,明明在這手鐲上感受到一股子讓我心痛壓抑的氣息。


    而且,我好幾迴夢裏都感覺到身前好像有人在看著我。


    就那麽靜靜的看著。


    眼神讓我都覺得心慌的那種。


    難道說,難道說……


    我的臉色一下子慘白了起來,有一個名字在我的腦海裏唿之欲出。


    楚青衣!


    楚青衣!


    我在心裏發了瘋般的喊著他的名字,可是他卻是一聲都沒有迴我。


    和之前我在學校裏每迴找他一樣。


    我的心疼的痙攣了起來。


    直不起腰來。


    “哎,你怎麽迴事,你沒事吧?”


    那個男人看著我皺了下眉,眼神漠然,“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在那邊坐一會,徐家的事情你去了也是白搭的。”


    他這樣的說法,要是平靜之下的我自然能聽出點什麽來。


    最不濟我也會逮著他問上幾句。


    可是現在我一心隻想著他剛才說的話,我雙眼通紅,聲音都顫了起來,“我求求你,救救他,求你……”


    “抱歉。”


    他看了我一眼,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眼底多了抹憐憫,“人鬼殊途,我勸你還是別再執著的好。而且,我也是真的沒有辦法救他。”


    我一聽他這話幾乎腿都軟了。


    楚青衣真的沒救了嗎?


    我死死的纂緊了雙手,不錯眼珠的盯著他,“那麽,麻煩你告訴我如何能把他的陰元補迴來。”我一邊說一邊用力的轉著念頭,想到之前他為了救我而做的事情,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念頭,一臉驚喜的看向他,“要是我能把他之前損失的陰元找迴來呢,我還給他,好不好?那本來就是他的,現在還給他,是不是他就會沒事了?”


    最不濟的話,楚青衣那麽厲害,隻要能讓他保持形體,想來他一定有法子治好自己的吧?


    可惜,那個男人再次無情的打破我的幻想。


    他看著我輕輕的搖搖頭,“陰元不比其他,你還不了的。”頓了下,他看向我,“更何況,你自己現在的身體也是很差,體內陰元,陽氣,以及你本身的元氣正是平衡,所以才讓你到如今平安無事,可你要是胡亂出手,最後不但救不迴他,就連你自己都得陪進去。”


    可是沒有了他,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我苦笑了下,看向那個男人,“我的命本來就是他給的,現在還給他也是正常。”


    哪怕不能救活他。


    能和他一起魂飛魄散也是好吧。


    他擰眉看我一眼,“哪怕你死了,也不會和他一起的。”


    我被他這大實話氣的狠瞪了他一眼。


    低下頭,我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鐲子,知道楚青衣就躲在這裏麵,我的心情又是酸澀又是高興。


    高興的自然是曉得了他的下落。


    可心酸的,卻是他已經不能維持多少時間……


    我把鐲子摘下來,緊緊的握在掌心,好像這樣我就能握住楚青衣所餘不多的時間。


    站在地下默默的待了不知道多久,我迴過神,朝著那個男人輕輕一笑,“多謝你幫我解決了心結,我現在還是要去徐家走一趟,寶寶那裏,就有勞你了。”說著話我低頭看了眼手裏頭的鐲子,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怎麽的,反正自打確定楚青衣就在這裏頭之後,我的心在經過初初的驚惶以及不安忐忑之後,竟然一下子踏實了下來。


    最壞的打算就是他消失,我死吧?


    不過如此。


    身後,那個男人看著我的背影默然了半響,垂下了眸子。


    等我再次迴到徐家,仔細的把整片的宅院翻找了一個遍,徐家的人的確是都不見了。


    昨天我和徐寶寶在這裏逛,少說也有上百人呀。


    怎麽可能說沒就沒了?


    我不甘心的一家家的找,從頭走到尾,從最後一家空蕩蕩的院子裏走出來,我抬頭看著頭頂的太陽,默默的歎了口氣。


    徐家的人,是真的都不見了。


    就昨晚半夜那會的功夫,整個徐家所有人,都消失了。


    我心裏憋著一股子氣,又帶著幾分的驚恐。


    會是什麽人有那麽大的能量,把徐家人全部給弄走了?


    我站在徐家一戶的大門前,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


    可惜,我不知道徐家禁地。


    更不清楚徐寶寶她祖爺爺閉關的地方。


    不然的話去看看老爺子還在不在。


    我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對著手裏的鐲子發起了呆。


    娃娃臉男失蹤。


    徐寶寶又是突然失控,現在更是暈迷不醒。


    接下來,我是該迴學校麽?


    我輕輕的撫摸著手裏的鐲子,呢喃細語似是在和眼前的楚青衣商量,不過我下一刻自己就笑了,要是楚青衣在的話他肯定是二話不說帶著我走人吧,在他的眼裏什麽徐家呀什麽徐寶寶的,可都不是他的事兒呢,我想到他的性子不禁輕輕的摸著鐲子笑了起來,隻是笑過之後,我卻是默默的歎了口氣站起了身子,迎著有些偏西的太陽,我笑了下,楚青衣,我不能走啊。


    我終究不是他。


    我不放心徐寶寶,也擔心那個娃娃臉男……


    下山的路上,我在心裏給自己默默的訂了個期限,三天,我就在這裏待三天。


    迴到山下的小餐館,徐寶寶還沒有醒過來。


    我走進去的時侯那個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機,看到是我,眼皮撩了一下又迴到了手機上。


    我不禁抽了下嘴角,也有些故意找碴,“你這老板當的可真是合格呀,要是真有客人過來你也這樣愛理不理的嗎?”


    真是的,明明不是做這一行的料兒。


    卻在這裏死耗了十餘年。


    我是怎麽想怎麽覺得奇怪啊。


    “你又不是客人,等你什麽時侯是客人的時侯再說這話。”他頭也不抬的迴了我一句,知道我擔心徐寶寶,繼續道,“估計得晚上才能醒了,你可以進去看看她,還有,廚房裏頭有東西,餓的話自己想辦法。”


    我看著他這直接甩手掌櫃的翻了個白眼。


    不過我還真的有點餓了,聽了他的話也不客氣的走進廚房翻了下,煮了碗麵給我自己吃,我端著麵跑到他麵前,用腳尖勾了把椅子坐下來,一邊吃一邊語音含糊不清的問他,“寶寶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肯定知道。”不然的話他之前也不會在我來時一臉的平靜了,隻是,我卻仍是想不通,“寶寶隻有一個軀體,她是怎麽承栽雙魂的?”還有,我之前和她接觸,明明都是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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