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晚上十一點。


    我和楚青衣,毛吉坐在了屋子裏喝茶,毛吉還對著電視看的哈哈大笑,看到興起時還拍著桌子,笑的直不起腰來的樣子讓我覺得像看個傻子,再迴頭看楚青衣,他坐在我身側,隻是把玩著我的一縷頭發,眉眼淡淡,神色淡淡的,似是絲毫沒把那什麽一會就要來的陰墓派放在眼裏,唯獨我,卻是一臉的緊張,最後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抬眼看向楚青衣,“你說,那陰墓派的人會不會隻是嚇嚇咱們的?”


    什麽戰書啊啥的。


    這都什麽年代了啊,還戰書,夠土的啊。


    楚青衣把我的那縷發絲繞在指尖,輕輕的拽了一下,扯的我頭皮輕輕一疼。


    我吡了下牙,“楚青衣,疼。”


    楚青衣低低一笑,“他們一定會來的。”他看了眼外頭,眼底閃過一抹厲色,“要是我猜的不錯,他們應該會在十二點鍾的時侯到。”


    十二點鍾?


    我看了眼對麵牆上掛著的石應鍾,時指是十一,分鍾卻是在六上。


    要是真的是十二點過來,那就是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那你們還在這裏坐著?咱們不是應該出去盯著嗎?”萬一他們來了,直接上來就偷襲,出手,自己才三個人,又不防,肯定要吃大虧的呀,我的身子都緊繃了起來,雙眼睜的溜圓,“楚青衣,毛吉,咱們應該在外頭看著去。”


    “不用去。”楚青衣伸手把我按在沙發上,順手捏捏我的鼻子,“我在外頭做了手腳,方圓十裏內的風聲都會立馬傳迴來,他們要是出現的話,咱們會立馬知道的。”


    我聽著楚青衣這話頓時就心塞了一小下下。


    和這些千年老鬼,修行人在一起,我覺得我會越來越自卑啊。


    楚青衣看著我眼底的頹喪,忍不住低低笑起來,他輕輕的把手在我額頭上彈了一下,一臉的寵溺。


    “真是個傻丫頭呢。”


    時間過的很慢,卻又很快。


    就在這種煎熬中,分針一點點的走動,最後,劃向了十一點五十分。


    還有最後的十分鍾!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盯著窗外看個不停:若非是楚青衣按著我的手不放,估計我早就站到窗口或是跳到圍牆那裏了。


    楚青衣似是覺察出我的緊張,低頭輕輕一笑,在我的耳側低語,“別緊張,不會有事的。”他一邊說,一邊把唇貼到了我的耳側,喃喃低語,又似情人之間的細語,一時間,我的耳邊,脖頸裏全是他的氣息。


    帶著獨屬於他的清冷陰冽的味兒。


    我有點不自在的掙了掙,“楚青衣,別鬧,癢。”我抬頭瞪了他一眼,這都什麽時侯了呀,還這樣鬧。


    他低低一笑,正想說什麽,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尖嘯聲。


    毛吉唰的一下扭過了頭,臉色凝重的看向我們,“來了。”


    “什麽來了?”話罷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應該說的是陰墓派的人,我有些錯扼,側了頭去看楚青衣,對著他揚了揚眉,眼神裏全是疑惑:不是說十二點麽,這好像還不到嘛,一個念頭就是這陰墓派的人果然不守時,竟然提前來了!還有一個那就是,楚青衣剛才可是說方圓十餘裏布好了眼線,這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直接被人找上門來了?


    楚青衣聳聳肩,對著我無辜的揚揚眉,“我知道他們來了啊。”


    你知道?


    我瞪大了眼,“你知道怎麽不說?”


    “和你說不說都一樣的。”


    這話是毛吉說的,我聽的眼神一瞪,真想用眼神砍他幾刀,順便把他那張討厭的嘴給縫上啊。


    毛吉看著我氣唿唿的樣子,嘿嘿一笑,正想說話,楚青衣突然道,“他們準備動手了。”


    我頓時再顧不上和毛吉鬥嘴,隔著窗子向外看過去。


    午夜十二點。


    我家平日裏顯的很是空曠的院子,此刻卻站滿了人。


    那些黑衣人足足有幾十個。


    幽幽的月色下,一個個神色肅殺,雙眼透著腥紅的血氣,站在那裏給人一種木頭樁子般的感覺。


    我看著眉頭就擰了起來,“楚青衣,他們真的是活人嗎?”


    “不,他們這些人已經死了,這不過是陰墓派弄過來打前站的,這些人不知道早死了多久,現在是傀儡。”出聲的是毛吉,他看著我臉上的不忍、憤怒,搖了搖頭,“陰墓派的人素來鍾愛屍體,這就是主要原因之一。”他伸手指著外頭那些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黑衣人,沉聲道,“要是我猜的不錯,這些都是他們從地底下挖出來的屍體,而且,還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他這話在這裏就停了下來,我稍一想便明白了他話裏頭的意思——


    換句話說,人有資質天賦好壞吧。


    屍體自然也有的。


    毛吉的話是說陰墓派的人常年遊走於地下,遍尋各地屍體,為的就是找出能製出最佳傀儡的屍體!


    我們活著的人講究的是死者為大,以前我隻是覺得那是對逝者的尊重,對家裏長輩或是親人的一種緬懷,可是我記得我姥姥曾和我說過,不止是那樣的,她和我說過,逝去的人是在另一個空間生活,那裏是她們的家,就比如活著的人,你得尊重她,你不能破壞別人的家,所以,姥姥對於墳墓之類很是看重,雖然我嘴裏總是說不信這些,但心裏多少受了些姥姥的影響。


    更何況如今又經了這麽多的事情。


    到現在我哪裏還敢說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


    所以,聽到毛吉說陰墓派的人所為時,我就很生氣,挖墳破墓啊,這可是要遭活人和死人兩重大忌的!


    破了人家活著家族之人的風火。


    壞了逝去之人的陰家。


    更何況,他們還要把那些屍體製成傀儡,行那大惡之事兒?


    我忍不住一臉的怒氣,“你們修行人不都是張嘴閉嘴說什麽替天行道麽,為什麽卻留著這麽一個東西存在?還有,你們一說就天譴,報應,因果,現在我瞧著這陰墓派哪裏有什麽報應,分明就是挖墳開棺,偷屍養傀儡幹的風聲水起,津津有味啊,依著這樣來看,老天爺也不是那麽公平的嘛。”


    毛吉被我的話說的難得噎了一下。


    倒是站在我身側一直沒出聲,聽著我和毛吉說話的楚青衣輕輕一笑,點頭,“還是七七聰明,說的對。”隨即,他用著一種極是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我,那眼裏的怪異看的我心頭緊了一下,不過還沒等我細細去想,楚青衣帶幾分冷笑的聲音突然脫口而出,“老天爺從來都不是什麽公平的,他就是一個睜眼瞎,想要公平,想要公正,自然是要咱們自己去拿的。”


    他的話語平靜至極,可我和毛吉兩人聽的卻是都眼皮跳了好幾下。


    這語氣,有點滲的慌啊。


    我和毛吉兩人互看了一眼,我咬了咬唇正想說點什麽,窗外猛的響起一聲尖嘯。


    隨著這聲尖嘯聲響起,院子裏驀的狂風大作,陰氣森森。


    站在窗前的我被這股陰冷的氣息襲來,猛不丁的打了個冷顫,凍的我直接就起了身雞皮疙瘩!


    靠,這陰氣,可比空調要管用有效直接多了好不好?


    我凍的身子直發抖,楚青衣站在我的身後,一抖手,我就看到他手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圓,那圓圈裏麵黑火幽幽,看的我心尖尖兒都跟著冷了起來啊,我自己的身子往身後楚青衣的懷裏縮了縮,苦笑了起來:我身邊這都是些什麽跟什麽啊,外頭是屍體變成的傀儡,是陰氣陣陣,狂風尖嘯,整個院子變成了地獄一般的存在。


    我身邊這裏卻好,千年老鬼,毛家傳人,出手就是黑火。


    黑火啊。


    黑蓮業火!


    我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淡定,我自己都能和一個女鬼融合了,楚青衣是鬼我又不是現在才知道。


    有啥好多想的啊。


    我讓自己鎮定下來,站直了身子看向窗外,“那些人不見了啊。”


    “嗯,他們中了我的幻陣。”毛吉站在我的一側,一臉的得意、傲嬌,“這可是我們毛家的頂階陣法,是專門用來克製……”他的話還沒說完呢,楚青衣突然輕咦了一聲,我頓時不再去聽毛吉的話,朝著他抬眼看過去,就看到他的眼神在外頭的院子裏一閃而過,看向了我和毛吉兩人,“陣法要被破了。”


    我聽了這話還好,因為我不知道毛吉的陣法功效什麽的啊。


    毛吉這個親手布陣的人卻是不同了。


    他差點跳起腳來,“這陣法哪怕不能把他們完全絞殺,最起碼也能支撐一個小時半個鍾,絕不可能被破的。”


    怎麽可能會五分鍾不到就被破了?


    他看向楚青衣,“你別不是哄我……”吧字不曾出口,外頭由著毛吉的幻陣造成的一片死寂中,就聽哢嚓一聲響,雖然這聲音輕微,可要知道之前那種靜,就好像是萬物定格,失聲一樣的環境中,突然傳來這麽一聲響,那怕這聲音再輕微,那也絕對是觸目驚心啊。


    一聲響過,毛吉臉色大變,“真的被破了!”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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