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護不住我大哥與我,但是六妹妹不一樣,她能護住她姨娘及幼弟,這般在意家人,日後定也會似護他們般護住我,我……所求不多。”


    “青墨,這世上比我六妹聰慧可人,守護家人的女子數不勝數,你又何必對她執念如此深。”翊哥聽了六妹之言,心中焉能不觸動,確實!旁人以為的好若不是她所求,又何必對她指手畫腳。


    魏廷茂抬頭,眸光深沉的看向他:“你說過此事不插手,如今這般又算什麽?”


    翊哥輕歎:“如今的我真是悔不當初,若昨兒沒經過那條路,沒走進那個涼亭,更加不知曉你心底之事,焉能讓我如此庸人自擾。”


    “崇山,似你所說於情愛之事上,我知之甚少,或許我所想所念所謀,於她而言,卻是為她平添煩惱,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青墨,你還不死心?”


    魏廷茂輕笑:“為何要死心?若有一樣東西需要你千辛萬苦方能得到,隻能說明它對你十分珍貴,六妹妹與我而言,便是如此,如今的她對我不上心,這隻是當下,我定會想盡一切法子,讓她死心塌地的心悅與我,更甚至為我穿上紅色嫁衣。”


    “青墨,你……”


    “崇山,多說無益。”


    “既如此,還妄你日後……”


    魏廷茂猛地出聲打斷他:“崇山放心,這兩日是我思慮不周,亂了分寸,日後再不會如此。”此路行不通,換條路便是,隻要能得到心中所想,便是沿路曲折些又何妨。


    “有誌者事竟成。”翊哥嘴角欣慰的點了點頭,若他因此而放棄,倒是讓他嗤鼻不已,不過還好,青墨心智堅定,唉!情之一事,真乃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魏廷茂淡笑道:“崇山,你不怪我適才偷聽之舉。”他二人分開後,六妹妹便來尋崇山,他尾隨而至,卻未料聽到他們兄妹之間的對話。


    “你不是從院門口進來……”門口有硯台守著,一旦有人進來,定會向他稟告。


    “習武之人,翻牆不過是小把戲。”


    聞言,翊哥哭笑不得:“你這不是賊子之舉?”


    魏廷茂起身,對其拱了拱手:“卻非君子所為,不過聽到劉妹妹心底之言,也算不枉此行。”她寧肯嫁寒門學子,也不願嫁他,隻因他心機深沉,怕整治不了他,反被他整治,難道她不知心悅一人,硬漢也會繞指柔,一心一意隻聽她差遣。


    “倒也無所謂,不過日後切莫這般調戲我六妹,她膽子小,經不得嚇。”


    魏廷茂眼角微抬:“你確定你六妹膽子小?”


    翊哥臉色訕然:“雖她有些小聰慧,膽子卻是很小。”


    “崇山,你可知六妹妹喜歡什麽糕點?”


    翊哥一愣,冷冷道:“你還沒吃夠教訓?”


    魏廷茂淡笑道:“不過是想借你之口打聽她的一些喜好,日後好討好佳人。”


    “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魏廷茂低歎一聲:……


    主仆二人行走間,招娣輕聲道:“姑娘,您臉色比適才好了些許。”


    劉湘婉感慨道:“還好大哥是個是非分明之人。”隻希望大哥能勸阻魏廷茂那廝,莫要再做失禮之事。


    “姑娘,魏公子……”


    “事情已處理妥當,從今往後,再不會發生今日這般的事。”


    招娣舒了一口氣,低聲道:“這樣就好,這兩日奴婢的心一直忐忑不已。”


    “此事唯有你知我知,便是趙媽媽及招銀都不得透露一絲一毫。”


    招娣忙保證:“姑娘放心,奴婢定守口如瓶。”


    主仆二人同時鬆了一口氣,眉眼間帶了些許笑意,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誰料半路遇到四姐,行禮問安後,她伸手攔住劉湘婉,陰陽怪氣道:“六妹,今兒怎沒去看望大姐?”自從大姐歸家,六妹幾乎日日不落,天天去大姐的院子陪她說話解悶,好似她才是大姐嫡親的妹妹,而她們不過是擺設,無論在哪,總要顯擺她的能耐。


    劉湘婉斂了斂嘴角的笑容,輕聲道:“四姐,這是要去哪?”


    四姐輕笑道:“隨便走走,”聲音一頓,譏諷道:“沒成想看到六妹同魏大哥在一處竊竊私語。”


    “四姐,你也快到及笄的年歲,說話怎還這般不知分寸。”


    四姐冷臉道:“你錯了丟人現眼之事,還不容旁人置喙兩句。”


    “丟人現眼?四姐指的什麽?”


    “與外男勾勾搭搭,竊竊私語,這不是有損你的閨明,有所爹爹的顏麵,有損鎮國將軍府的清譽嗎?”


    劉湘婉指了指自己的嘴,冷不丁道:“四姐,這是什麽?”


    “這是何意?”


    “這是嘴,不僅你我,普天之下眾人皆長了一張嘴,長了嘴還不許人說話,莫不是逼著人當啞巴不成。”


    四姐漲紅著臉,氣憤道:“你……巧言令色!”


    “哦?既這般,四姐說說,我哪裏妄言了?”


    四姐氣的身子哆嗦,指著她,銀牙一咬:“若你此番模樣被母親,被眾人瞧見,他們定會驚恐不已,這哪是木訥呆愣,不善言語的六姑娘,分明是狡詐多怪之人。”


    劉湘婉眨了眨眼睛,又道:“四姐言之有理,可為何隻有你看見,旁人卻沒看見,而為何我又隻讓你看見,各中道理,你可有想過?”


    四姐皺眉,陰翳道:“你這是打算與我徹底決裂?”


    劉湘婉無奈的攤攤手:“不是我要跟四姐決裂,而是四姐一直在找妹妹的麻煩,其實妹妹心中一直有個疑惑,到底哪裏做的不對而得罪你?”


    四姐惱羞成怒:總不能告訴她,心悅之人對她愛答不理,反而一再欣喜眼前這個黃毛丫頭,讓她吃醋不已,更不能說她比自己更討得太太及大姐的青睞,以至於將她擠至一旁,讓她很是氣憤!


    “四姐?”


    四姐冷冷道:“我就是看不慣你,人前一套背後一套,表裏不一。”


    劉湘婉眉眼一冷,漠然道:“四姐不也一樣!人前同我姐妹情深,人後對我冷嘲熱諷,一點姐妹情誼都不顧,如今還大言不慚訓斥我,當真可笑!”


    “你個小賤人,竟敢這麽跟我說話。”


    劉湘婉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扯過她的手腕拽向自己,陰冷道:“賤人?四姐滿口汙言穢語,當真以為我是軟柿子,隨你揉捏。”


    “你……你想幹什麽?”


    劉湘婉低聲道:“四姐,別看我比你小上兩歲,但我力氣卻是比你大,你……信與不信?”


    “你想打我?”四姐使勁掙脫她的桎梏。


    “你大我小,你高我矮,我討母親歡喜而你不過一般,若我打了你,隨後裝模作樣哭上一頓,四姐以為眾人會向著誰?”


    “你!你好狠毒的心腸!”


    劉湘婉冷笑一聲:“四姐,最好莫要惹我,惹急了我,讓你沒有好果子吃。”因魏廷茂那廝憋了一肚子氣而發泄不出,火氣早就頂到嗓子眼,倘若四姐與她打個招唿,彼此間擦肩而過也無甚大事,誰料她明顯有意為之,故意在此堵她,若不然她跟魏廷茂那廝分開半個多時辰,她怎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四姐咬牙切齒道:“你還敢打我?”


    “莫不是以為我嚇唬你。”話音一落,劉湘婉抬起左手,猛地一揮,見此,玉蘭忙上阻攔,招娣焉能讓,身子一躍堵住她,隨後眼光陰冷的看向她。


    “你……”四姐嚇得臉色一白,瑟瑟道。


    劉湘婉一把推開她,淡淡道:“四姐,可是知曉我的厲害?”甭說四姐專挑軟柿子捏,便是她也一樣,其餘三姐妹,三姐嫡幼女,眾人皆不敢隨意招惹她,去年張姨娘攪進是非中,她言語中為其出謀劃策,至此五姐對她真心相待,七妹乃祉哥親姐,日後他們之間牽連隻多不少,唯有四姐,對她冷言相向,而她卻是一點也不畏懼她,隻因她同自己一樣是個一捏就碎的紙老虎。


    四姐嚇得身子瑟瑟發抖,玉蘭忙推開招娣,抱著姑娘柔聲細語的安慰,四姐臉色慘白的抬頭,陰霾道:“劉湘婉,我不會放過你。”


    “四姐,妹妹隨時恭候您的出招。”對招娣使個眼神,主仆二人揚長而去。


    “姑娘,您沒事吧?”


    四姐一把推開她,陰沉道:“這是她第二次明目張膽的與我對峙。”絕對不會放過她,勢必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玉蘭打了個冷顫,瑟瑟道:“姑娘,咱們迴去嗎?”


    四姐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更是青筋畢露,眼睛陰狠的盯著劉湘婉離開的背影,冷冷道:“迴去!”


    “姑娘,適才您太霸氣了?”招娣眼睛閃著亮光,崇拜道。


    直至走到沒人處,劉湘婉忙道:“趕緊扶我一把!”


    聞言,招娣快走兩步扶住姑娘的胳膊:“您怎麽了?”


    “腿軟!”劉湘婉撫摸跳動不已的心髒,哆嗦道。


    見此,招娣十分無語:……


    “姑娘,方才您那般聲色厲苒,不過是虛張聲勢?”


    劉湘婉臉色通紅,拿著絲帕不住的扇風,喘氣道:“快給我扇扇風,熱死了。”


    招娣扶著姑娘坐在沿路的石凳上,拿起絲帕替她扇風,訕訕道:“姑娘,您讓奴婢白白高興一場。”


    前有狼後有虎,若不是將她逼急了,怎敢拿四姐出氣?


    “你懂什麽?”這次怕是不僅沒震懾到四姐,或許讓她心生怨恨,日後她們倆定是水火不相容,且以四姐的性子,怕是會狠狠報複她。


    招娣低聲道:“姑娘,四姑娘太招人煩了?”


    劉湘婉撫了撫額,輕歎:“也不知我哪裏得罪四姐,竟如此不招她待見。”適才那般問她,而她所言也不過是搪塞而已。


    “姑娘,日後咱們遇到四姑娘,能躲還是躲吧!”姑娘這戰鬥力不過是空架子,害她以為姑娘要大殺四方,誰料……


    劉湘婉喃喃道:“怕是四姐出嫁前,她甩都甩不開這個狗皮膏藥。”如此看來,魏廷茂這廝跟四姐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糾纏人的勁竟誰也不輸誰。


    大約一刻鍾,劉湘婉低聲道:“咱們迴去吧!”緩緩起身,抬頭看了看周圍的景致,慌張之下竟不由自主走到姨娘的院子,真是……如此看,不得不去看看宴哥及祉哥。


    “老爺,最近幾日您一直出門訪友,珍兒之事,難道你就不管了?”


    劉仲修冷聲道:“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二太太神色難掩焦急:“老爺,妾身每日去看望珍兒,她總是欲言又止,偏妾身口苦說不出。”


    “爹已經對話放話,兩家和離,還有何可說?”


    “可過了這麽長時間,公爹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妾身心裏委實擔憂。”


    劉仲修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此事你莫要插手,若壞了我們的事,無論我還是爹輕饒不了你。”


    二太太臉色一白,忐忑道:“既這般,您倒是透露一絲口風與妾身,省的妾身好心辦了壞事。”


    劉仲修手指慢慢敲打桌麵,噹噹的聲響好似敲打二太太的心尖,隻見她神色越發拘謹,眼神不由落在老爺身上,許久才聽到老爺開口:“如今我們與安國公府僵持不下,所等的也不過是珍兒滿月。”


    “您是說?”


    “不錯!到了滿月,珍兒到底是留還是走,且看她的決斷。”


    二太太身子一僵,驚唿道:“老爺,您是說珍兒還打算迴安國公府?”


    劉仲修淡淡道:“她或許不想,可是她還有兩個孩兒,焉能不為其著想?”


    “和離書上早已蓋過他們安國公府的印記,毅哥瑾哥自是跟在珍兒身邊,由您親自教養。”


    “倘若是你,你能任自家骨血流落在外?或者說你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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