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外頭日頭足,趙媽媽很怕曬壞姑娘白嫩的膚色,不由道:“姑娘,您的帷帽呢?”怕是又釣魚迴來。


    “在招娣那?”


    趙媽媽不由麵色焦急:“那您呢?”


    劉湘婉笑著對其道:“今日我未釣魚,而是去了爹爹處,看他與大哥下棋,這不剛從大哥那出來,順道來了姨娘處。”頓了頓,轉頭看向姨娘:“今兒身體可還好?”


    黃姨娘側著身子躺在床上,笑著說:“比強兩日好多了,隻是略微有些頭重腳輕。”


    “如此,再過兩日姨娘便能完全好了。”


    宴哥拍著姐姐的胳膊,劉湘婉將手中的棋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脫下鞋子將他抱起來,宴哥沉的讓她臉色憋得通紅,喘氣道:“宴哥,旁人暈船難受急了,怎你這般精神?”


    趙媽媽笑著上前從姑娘懷裏接過宴哥,低笑道:“還是老奴抱吧!”眼見宴哥在姑娘懷裏越來越向下,可見她已經沒了力氣。


    劉湘婉舒了一口氣,腳步輕移的上前看了看熟睡的祉哥,輕聲問:“姨娘,弟弟可聽話?”


    黃姨娘笑著說:“祉哥可比宴哥好帶多了,醒了自己玩,餓了會哼哼,吃飽便睡,很是好帶。”


    “這樣就好……”猶記祉哥剛到姨娘院子時,宴哥獨食的性子立馬展現出來,不許姨娘碰祉哥,不許姨娘看祉哥,更不許祉哥躺在姨娘的床上,後來還是大家經常在他耳邊嘟囔祉哥是他弟弟,要跟弟弟一同玩,不能欺負弟弟,這才慢慢板了他的性子。


    現在的宴哥沒事時就喜歡趴在祉哥旁邊,似葡萄般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盯著他,趁人不注意,還伸手指碰碰他的小臉,黃姨娘見過一次後,嚇得臉色發白,生怕宴哥一個手重,戳傷祉哥的臉。


    隻聽黃姨娘淡聲道:“大少爺找你何事?”


    劉湘婉指了指桌上的棋譜,歎氣道:“大哥要教我下圍棋。”


    黃姨娘眼睛一亮,含笑道:“大少爺真是有心了,姑娘且好生跟著大少爺學,但絕不可耽誤他溫習功課。”


    “姨娘,這等道理,女兒知曉。”


    見姑娘抿著嘴角,黃姨娘神色詫異道:“大少爺如此有心,為何你如此悶悶不樂?”


    “女兒覺得學了也沒甚用處,遂有些提不起精神,可大哥一番鏗鏘有力的大道理說與我聽,愣是將我說的啞口無言,”頓了頓,苦笑道:“但凡我說個不字,大哥怕是會劈頭蓋臉數落我,對不起爹娘的教誨,更對不起祖宗的顏麵,唉……”


    黃姨娘噗呲笑出聲:“就該讓大少爺好生整治你憊懶的毛病。”


    趙媽媽悠著懷裏的宴哥,含笑道:“老奴也覺得大少爺此舉甚好。”這樣姑娘便不會每日隻想著去釣魚,曬黑白嫩的膚色。


    “姨娘……”怎麽大家都同一口徑,難不成她真的如此不思進取嗎?


    日子就這般一天一天的過去,每日劉湘婉先陪著三姐打理船上的內務,隨後去爹爹房間看他與大哥對弈,最後被大哥拎迴房間,與他對弈。


    有一次,她忍不住問:“大哥,每日這般周而複始,你不會覺得沒意思嗎?”


    翊哥撇了她一眼,淡淡道:“妹妹可知,有的狼在逮到羊之後,為何不直接吃掉它反而將它豢養起來。”


    劉湘婉想了想:“逗羊玩?”


    翊哥淡淡道:“這乃其一,其二便是養肥了殺吃更頂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劉湘婉咽了咽口水,大哥這話豈不是說與她聽的,他為狼,她為羊,最終羊入狼口,就像這下棋,大哥教會她後,以打殺她的威風為樂,這便是大哥作為狼追求的快感。


    內心不由下了個定論: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大哥!


    太腹黑了!


    “大哥,此話甚是有理。”


    “這幾日我觀你棋路逐漸清晰,已有很大的長進。”


    劉湘婉眼睛一亮,嘴角上翹道:“大哥……”


    “遂我又翻箱倒櫃找到幾本稍難的棋譜,這幾日你便將其學會,沒事時我們對弈。”


    “大哥,其實我並不是每日這般清閑……”劉湘婉頓了頓,掰著手指說與他聽:“我卯時起床,辰時吃早膳,巳時練書法,午時睡午覺,未時繡花,申時去看姨娘,大哥,你看……”


    翊哥淡淡道:“最近午時未時你都與我在一處?”


    劉湘婉扯了扯嘴角:“這不是為了跟大哥學習圍棋,不得已從這兩個時辰擠出時間。”


    “盤算不錯,可見這圍棋的作用已經發揮了,至少讓你學會動腦筋了,日後還需努力。”


    聞言,劉湘婉淚流滿麵:……


    第102章 铩羽而歸


    這日, 劉湘婉在旁看著爹爹與大哥下棋, 期間斟茶倒水忙的不亦樂乎, 待他們下完棋後,躊躇半天,小聲開口道:“爹爹,女兒鬥膽有一事稟告, 近日怕是不能過來陪你們下棋了?”


    劉仲修神色一愣,詫異道:“這是為何?”六丫頭委實機靈聰慧,有她在旁伺候,但凡眼神過目之處,她便能立馬知曉其含義。


    翊哥淡淡道:“六妹莫不是覺得陪父兄下棋很是無聊?”


    一語中的!


    劉湘婉心髒砰砰直跳, 臉色卻極其自然,笑著說:“怎麽可能, 不過是姨娘這兩日身子又有些不舒服,兩位弟弟又太小, 為人子女我便想幫著姨娘照看幾日。”


    “奶娘及姨娘身邊服侍之人呢?”


    劉湘婉扯了扯嘴角,尷尬道:“婢女們自是沒有我這親姐姐照看的精心。”


    翊哥放下手中的黑子, 聲音淡漠道:“六妹此言差矣,身為奴仆,若是連這點事情都辦不了, 要他們還有何用,不如待船靠岸之時,直接發賣了他們,也省得六妹看這些沒用的奴才生氣。”


    劉湘婉臉色一僵, 幹笑道:“大哥,你之話言之有理,我們是主,他們是仆,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要他們何用,待我迴去後好好訓斥她們一番,想必她們得了教訓,日後定會盡心照看弟弟們。”


    翊哥拿掉棋盤上的白子,轉頭看她時,含笑道:“那你還需要……”


    劉湘婉擺正臉色,鄭重其事道:“妹妹無事了,日後定好生跟著爹爹及大哥學習弈棋之道。”


    劉仲修嘴角微微上翹,在船上這段時日,他最開懷的便是看到六丫頭同翊哥鬥智鬥勇,每每铩羽而歸後,隔日又起了別的念頭,總之他們兄妹倆讓他十分開懷。


    隔日,劉湘婉又尋了新的借口,咳了咳:“大哥,以如今的船速,再過不久便要到了京城,妹妹想著給大姐家的毅哥做幾件小衣裳,猶記上次大姐來信,稱讚我女紅甚好,做的小衣裳不僅顏色鮮豔,繡製的圖案更不會劃傷毅哥白嫩的皮膚,且他很是喜歡,遂妹妹有此打算,不知可行否?”


    翊哥微微點頭:“六妹如此姐妹情深,為兄看著甚是高興。”


    有戲!


    劉湘婉擺陣身姿,忙不迭道:“那這幾日妹妹便不過來同哥哥對弈了,待我弄完,再來向哥哥指教一番。”


    翊哥端起手邊的茶杯,皺眉道:“今日的茶水有些燙。”


    劉湘婉低著頭,自責道:“是我不好,忘了告訴大哥,此茶剛剛沏好。”


    誰料,翊哥話音一轉,輕聲道:“娘親身體已有所緩和,不日便會重新主持船上內務,三妹那裏怕是不用你幫忙了……”


    赫然是晴天霹靂!


    劉湘婉神色驚愕:“母親身體好了?”


    翊哥反問:“六妹尚不知嗎?”


    三姐沒告訴她啊……待劉湘婉緩過神兒,立馬曉得三姐心中的小算盤……竟是怕引火燒身!


    可恨!


    他們兄妹欺人太甚!


    最後的結果,劉湘婉自然再次铩羽而歸!


    每每她將此事說與三姐聽,總是惹得她捧腹大笑,指著她樂不可支道:“大哥這般疼愛你,你該高興才是。”


    劉湘婉神色哀怨的看著她:“三姐,不如我們倆換換。”大哥雷霆般的手段,早已嚇得她膽戰心驚,但凡大哥交代的功課未按時完成,便會被他劈頭蓋臉的言語說教,這比被人狠狠打手板更讓人難以承受。


    三姐忙不迭搖頭:“六妹,大哥疼愛手足之情,你要珍之重之。”眼見她臉色由青轉黑,話音一轉,義正言辭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六妹,先人都這般醍醐灌頂,難道六妹不該有所感悟嗎?”


    劉湘婉憋著氣,木木道:“三姐所謂的感悟,莫不是拿我出去頂缸,見我身在水火之中,卻不伸手救我與危難,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三姐臉色訕然,支支吾吾道:“你也知曉,我正忙著幫娘打理船上內務。”


    “母親身體已然無大礙。”更甚者扶著王媽媽在屋中來迴走動,可見身體早已恢複。


    “娘身體雖無大礙,但也需要靜心養氣,六妹,你看我這裏還有事,待我忙完喚人請你過來,可好?”


    當著她的麵睜眼說瞎話不說,還以此為借口,準備避而不見了!


    劉湘婉冷哼道:“三姐這過河拆橋的本領到是比旁人還快……”


    三姐扯著嘴角幹笑道:“六妹,又在打趣我?”


    這時,梅蘭在外輕聲道:“姑娘,四姑娘過來看您了。”


    屋中,她們姐妹二人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不可思議,四姐自上了船便暈船不止,如今已慢慢適應船上的行程,這不身體稍好便過來同三姐打招唿。


    四姐進來後,對三姐福了福身,三姐笑著迴以一禮,待四姐站直身體,看到立在一旁的六妹,眉眼挑了挑,淡笑道:“六妹也在啊?”


    劉湘婉對其福了福身,笑著說:“左右不過待在船上無事,便來三姐這串串門子。”頓了頓轉頭對三姐道:“我那邊還有點事,就不在姐姐這多呆,先迴去了。”


    三姐含笑點頭,四姐卻淡然處之。


    “四妹,找我可是有事?”


    四姐眼角輕輕瞥了她房間一眼,到底是嫡女,房間格局比她那裏略微大些,屋內裝飾也比她那裏奢華,可見太太對她這個嫡幼女有多用心,待緩過神兒,輕聲道:“如今妹妹身體已大好,聽下人們說三姐在打理船上的內務,心想著我也同母親學過管家,若三姐忙不過來時,喚我一聲便是。”


    三姐拉著她的手,含笑道:“四妹有心了,不瞞你說,剛接手時心底不免有些畏手畏腳,如今打理了幾日,漸漸摸清一些門路,遂尚能處置妥當,待我忙不過來時,定遣人喚你幫忙。”


    四姐含笑點頭:“如此甚好。”


    隻聽三姐又問:“李姨娘身子可還好?”


    “姨娘比我恢複的更快些,早已能下床隨意走路。”


    “這就好……”


    “多謝三姐關心。”


    “都是自家人,無需太過外道,對了,飯菜可還合口?”


    四姐捏著絲帕輕笑道:“三姐放心,無論是婢女服侍還是膳食用度,皆是好之又好。”


    三姐臉色羞紅:“頭次打理府中內務,難免有些擔憂,眼下聽四妹這般說,心裏委實安穩很多。”


    姐妹倆說了一會兒話,四姐便提出告辭,待出去後,迴頭望了望三姐的房間,斂了斂嘴角的笑容。


    太太房中,她靠在床榻上雙目微合,低聲問:“船上內務,玫兒打理的如何?”


    聞言,王媽媽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輕笑道:“往日太太將三姑娘管束的太過嚴厲,並不知其能力,如今您身體有恙,三姑娘心疼您,接過船上一應內務,老奴瞧著,竟打理的井井有條。”


    太太嘴角微微上翹,又問:“旁人沒扯什麽幺蛾子吧?”


    “船上幾位主子,不是姨娘暈船便是姑娘們暈船,哪有功夫上躥下跳。”


    “老爺與翊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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