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開始,橫衝直撞,熱烈直率的宋伊,竟然會變成阿荷不認識的模樣。


    “娘娘,奴婢死不足惜,可是奴婢對娘娘,對將軍府卻舍不得。”阿荷隻能以情動人,希望宋伊看在將軍府,看在她們這麽多年朝夕相對饒了自己。此刻對宋伊哽咽地說道,“娘娘忘記老將軍了麽?老將軍多麽喜歡奴婢,把奴婢當成親閨女……”


    她才想說更多的話,卻見宋伊一雙冰冷的眼睛看下來,想到砸得自己頭破血流的茶盞,此刻竟然不敢再說話,卻聽宋伊施施然地說道,“父親的確將你視作親生女兒一般疼愛。想當初,我也將你當做親姐妹。可是阿荷,你說你舍不得本宮,舍不得將軍府……”


    她垂頭看著戰戰兢兢,滿臉是血的阿荷輕聲問道,“你明知我愛極了越王,卻與他暗中往來,奪走我心愛的男人,踩著我爬到了越王的身邊。”


    見阿荷開口,她抬手叫她閉嘴,繼續說道,“你明知若我對皇帝下毒,我也絕不可能逃脫罪責,倒是就會牽連整個將軍府。可是你知道一切,卻對我一言不發,隻將那瓶慢性毒放在我的手中,隻怕那個時候,你的心裏還想著日後如何告發我,將一切罪過都推到我的頭上,那可沒有半分舍不得將軍府。”


    “不是的,奴婢沒有!”阿荷被宋伊說中了心事,頓時惶恐起來。


    “你有與沒有,都與本宮無關。本宮不與一個死人多說廢話。”宋伊哼笑了一聲,看阿荷仿佛是在看一堆沒有的廢物。


    “越王隻剩下一口氣,那是被你嫉妒成性毒死的。你自己死了,是你畏罪自盡。你們二人的死活,與我有什麽相幹?就算你叫嚷出去,我也並不害怕。什麽慢性毒……本宮的確賞了你一盒紅顏醉,可是紅顏醉裏的東西,本宮一概不知。”


    見阿荷滿臉血淚,唿吸都停滯了絕望地看著自己,宋伊平和地說道,“如果是換了平日,你這樣的東西本宮本不會這樣大費周章,早就把你給剁了。不過……”不過誰叫她遇到了一個心靈脆弱的垃圾係統二五八呢?


    宋伊的心裏“嘖”了一聲。


    ……看在靈氣的份兒上……


    “你與越王該慶幸,如今的本宮十分平和。不過……”宋伊垂了垂眼睛,看著一副窒息了的樣子的阿荷輕聲說道,“不過本宮覺得叫你慢慢等死過於輕鬆。等越王死了,本宮就送你迴越王府……”


    她這個笑容帶著幾分涼薄,阿荷頓時想到了越王府的下人對自己的那仇恨入骨的樣子,一旦自己被宮中丟去王府,那些下人真的敢把她千刀萬剮的。想到越王府的可怕,阿荷驟然尖叫起來,“娘娘,越王要謀反,覬覦帝位,他是亂臣賊子,越王府都是一群反賊!”


    她如今也發現,宋伊對越王完全沒有半分感情。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反賊?”宋伊挑眉,帶著幾分興味地問道。


    “奴婢有證據!”阿荷作為越王這麽多年的真愛,雖然如今真愛翻了船,可是曾經的那許多年都是真的呀!從前越王能放心地把慢性毒拿給宋伊叫阿荷代為轉交,這顯然對阿菀信任到了骨子裏,因此越王府中的一些事,阿荷也十分清楚。


    此刻見宋伊感興趣地看著自己,她又流著眼淚央求說道,“奴婢隻求娘娘給奴婢解毒。隻要娘娘許願叫奴婢活著,奴婢就把證據都交給娘娘。”


    “那你等死吧。”宋伊轉身就走。


    “娘娘!”


    “越王死定了,本宮為什麽要和你做賠本的買賣。現在就送她迴越王府。”宋伊側頭看著阿荷冷淡地說道,“本宮從不受任何威脅。”


    她的目光冰冷,泛起刀鋒一般的鋒芒,阿荷看著她,卻驟然有些模糊地想,曾經的宋伊就是這樣的女孩子麽?


    她似乎……記不得那麽多了。


    “越王府花園之中的假山之下是一處巨大的地窖,裏麵,裏麵全都是軍中重弩,還有軍中的各色兵器,重甲。還有,還有一件龍袍。”阿荷戰戰兢兢地說道。


    宋伊這才點頭,叫人堵住了阿荷的嘴關起來,命人把鎮北侯給請了過來。


    “你說越王謀反?”


    “你去帶著人搜查一番就是了。就說……就說陛下擔心他皇叔,因此就叫宮中禁衛搜查各處,查問王府的每一個人,搜查謀害越王的慢性毒出自哪裏。”


    有這樣的借口,到時候往王府的花園裏去一搜,什麽搜不出來呢?隻是宋伊卻隻覺得越王腦殘……又不是製服誘惑,做一身假龍袍很爽麽?這種腦殘的玩意兒,她以為人間已經絕跡了,卻斷斷想不到,越王竟然還真的蠻會玩兒的。


    原主當初竟然就看上了這麽個貨色?


    “我知道。你……”鎮北侯頓了頓,看著宋伊低聲問道,“他要死了,你不要傷心。”他的大手用力地攥緊,藏在背後。


    “你說反了,從一開始,我就希望他死得越淒涼越好。”宋伊漫不經心地靠在軟塌上看著眼前高大沉穩,仿佛山嶽一般令人信任的鎮北侯,哼笑了一聲輕聲說道,“這種東西,難道不是死有餘辜麽?”


    她的眼底泛起一層層涼意,鎮北侯卻莫名微微勾起了嘴角,沉聲說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托付。”他轉身帶著宮中禁衛就走直奔越王府,因這是太後對越王中毒的震怒還有關心,因此越王府的下人還是將禁衛們給放進了越王府。


    畢竟……是兩位殿下之間的真愛來的。


    哪怕這宮中禁衛出現得多了些,將越王府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可是這都是太後娘娘對自家殿下深深的愛與保護呢。


    越王府的下人都暖哭了。


    宋伊也覺得自己暖得都不像是自己了。


    她唏噓了一聲劍修都是善良的好人,從來對人都這樣一心一意的,一邊看著急匆匆跑來的小皇帝在自己不遠處立定,起跳,飛鼠撲。


    “母後!”明黃色的胖團兒沉甸甸地落進太後娘娘的懷裏。


    宋伊就被壓的差點兒去見了先帝。


    她半晌才吐出一口氣。


    “母後是為了兒臣麽?”小皇帝鬼精鬼靈,聽說越王中了慢性毒,頓時就想到了曾經他皇叔對自己的深情厚誼,還有自家母後對自己的坦誠,此刻看著宋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宋伊懶得瞞他,點了點頭。


    “母後,兒臣真高興。”小皇帝把嫩嫩的小臉兒貼在宋伊的臉上,小聲兒說道,“母後保護兒臣,兒臣可幸福。”


    “我弄死的是你皇叔。”皇家還有沒有點兒親情了?


    “可是是皇叔先要殺兒臣,母後保護兒臣,所以皇叔本就該死的呀。”小皇帝美滋滋的,還理直氣壯,半點兒不覺得越王這死得太慘了,抱著宋伊說道,“母後做得對!日後,日後若有人懷疑母後,那兒臣就說都是兒臣做的。是兒臣毒死他。兒臣是皇帝,皇叔死了也白死。”皇帝要殺誰,死了也沒賬算的,因此小皇帝覺得自己可以頂替一下當個兇手,宋伊卻隻覺得心裏一軟,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她沒有再說什麽,卻隻覺得能救下這個小皇帝……真的太好了。


    鎮北侯卻轉眼就迴到了她的麵前,將越王藏著的龍袍放在她的麵前。


    宋伊看都沒看那假龍袍一眼。


    “把他弄醒。”


    因此,當越王從黑甜的昏迷之中艱難醒過來,尚且虛弱得唿吸都困難的時候,就聽到身邊傳來下人的哭聲。


    越王側妃把越王給告了。


    告他謀反,私藏龍袍鎧甲,證據確鑿,罪無可赦。


    越王一愣,霍然一口黑血噴出,再次暈了過去。


    第16章 太後她很美(十六)


    這世間最令人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當你將她視為真愛,可是她卻想叫你滿門抄斬。


    私藏龍袍是簡單的罪名麽?


    這是要越王府一塊兒跟著去死的節奏啊!


    不僅是去死,而且還遺臭萬年,史書上都要記一筆。


    如果說成功地做了皇帝,遺臭萬年也就算了。可是小皇帝活得好好兒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越王這簡直成了萬載的笑話!


    多大仇啊這是!


    越王無法麵對這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的現實,因此暈了過去。


    可是下一秒,他又給潑醒了。


    如今的他已經不是高高在上,在朝中掌握權柄的高貴皇族。


    而是密謀謀反卻敗露罪行的罪人。


    越王嘴裏帶著血腥味兒,怔怔地看著自己眼前的那一片帷帳的頂端。


    他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醒過來仿佛天地都改變了。


    明明在這之前,他還是皇家的親王,雖然做不成攝政王,可是起碼手中也有權柄,就算是不能與朝中權臣抗衡,可是,可是也有皇族體麵尊榮。


    為什麽突然有一日,叫他變成了這樣。


    “越王殿下,你的側妃已經招供,你圖謀謀反,證據都在花園假山下的地窖之中。”今日越王這樣病懨懨地躺在自己的麵前,鎮北侯卻隻覺得惡心無比。


    想當初他還本多少希望越王對宋伊是真心,還想著,如果越王對宋伊不是敷衍,而是當真想要和她共度一生,那他就奏請朝中,請群臣與帝王能給宋伊一個幸福的機會……她為先帝忠誠,甚至忠貞在後宮之中,無論如何也是有功勞的,為什麽不能叫宋伊嫁給自己心愛的人?


    可是當越王帶走了阿荷,鎮北侯就明白越王對宋伊絕沒有半點真心。


    真心喜歡一個女子,怎麽還會把其他女子看在眼中?


    如果真心隻喜歡她一個,又怎麽可能有興致去寵幸其他女子?


    當阿荷一副花枝招展的模樣來參加酒宴,鎮北侯就什麽都明白了。


    或許……宋伊如今不再喜歡越王,不會因越王的虛情假意而感到傷心,也很好。


    鎮北侯收迴了目光,看著越王,見他已經氣得唿吸急促,一口唿吸一口血沫,卻隻是勾了勾嘴角,垂頭在越王不敢置信的目光裏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真慶幸她對你這樣無情。與其見她被你傷心,我更喜歡看她傷害別人的樣子。”


    他的目光柔軟了一瞬,看了看已經說不出話來的越王,平靜地說道,“阿荷出賣了你,過些時候我叫她親自來探望你。到底夫妻一場,你們真的很合適。”他勾起嘴角露出幾分嘲諷,可是越王卻隻覺得痛徹心扉,那一刻,他掙紮著攥緊了鎮北侯的衣擺艱難地說道,“叫本王見太後。太後一定會聽本王解釋!”


    他如今隻能寄希望於宋伊。


    宋伊如今是太後……隻要將罪過都推到阿荷的身上,他就可以逃脫。


    她是他唯一的生機。


    他們無論如何也曾經相愛過。


    “太後很忙。對了,臣聽說一件事。聽說殿下中的這毒是殿下的側妃所下,可見她是多麽的恨你。”見越王眼紅如血,鎮北侯也不明白自己一定要說出這些話的含義。


    明明越王謀反之事在朝中已經有了公論,唯一在猶豫的就是不知該讓越王自生自滅,還是直接將他賜死。這件事的確在朝中爭論不休,雖然有人建議將意圖謀反的越王直接絞殺,可是更多的老陳卻想到先帝剛剛駕崩,如今越王又要死去,因此十分不忍心。


    他們請太後與新君能給越王最後的一絲身為皇叔的體麵。


    反正越王總是要死的。


    “他就算是死,也是亂臣賊子。你們叫本宮寬恕,難道還覺得他謀反有理?”宋伊卻第一次冷冷地攬著小皇帝看著下方爭論不休的群臣緩緩地說道,“既然覬覦帝位,就是反賊,他還需要什麽體麵!不知道的,日後還都以為他是個功臣不成?!”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劃過都不敢說話的群臣,輕聲說道,“他的罪過,千刀萬剮都不為過,如今本宮隻是將他賜死都是便宜了他,是看在他皇家的體麵。如果不是看在他出身皇家,那本宮要做的就不僅僅是隻賜死他一個。而是要誅九族。”


    她的目光冷冷地掃過這些皇族。


    皇族們頓時隻覺得脖子上冒涼風,頓時不敢說話了。


    太後的意思真的很明顯了。


    都別嘰歪,誰嘰歪誰就一塊兒跟越王去見先帝。


    這樣殘酷無情,可是卻莫名叫人心中敬服。


    因此朝中對賜死越王再也沒有半點非議,倒是胖嘟嘟的小皇帝一隻手牽著宋伊的手,一邊仰頭跟她下朝抬頭問她,“母後,為什麽一定要賜死王叔?他本就要死了呀。”


    他天真懵懂,宋伊卻隻是垂頭摸了摸他的小臉兒輕聲說道,“這是皇族的試探。不殺雞儆猴,日後人心隻會動蕩。做個仁慈的帝王很容易,可是卻更容易令人得寸進尺。可是嚴守法度,嚴苛之外隻需給予些微的溫情,他們卻隻會對皇帝你更加敬畏忠誠。”


    她的話小皇帝還有些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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