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鄒鵬直接鑽進被窩中,聲音悶悶的:“我不餓也不渴,你們自己吃吧。”


    於蘭皺起眉頭,有些不快:“你多少喝點麵湯啊。”


    八月天的太陽好受啊,她們來來迴迴跑了好遠的路才找到做皮肚麵的店,江彬的手還燙傷了。


    “要不是蕊蕊說你喜歡吃皮肚麵,我們也不折騰了。”於蘭尋求朋友的支援,“蕊蕊,你說他是不是應該吃東西?”


    說話的時候,她拚命朝林蕊眨眼睛,鼓勵自家姐妹一定要發揮出醫藥世家小孩的底氣,非得說到鄒鵬吃完麵條睡覺才行。


    結果林蕊正滿腹心思地吃黃魚,被這麽突然間cue到,所有人的視線都盯著她的嘴,她下意識的就一口咽下去。


    悲劇往往發生於瞬間,倒黴的林蕊直接被魚刺卡了。


    這一卡真是悲慘世界。


    她喝水咽飯咳嗽筷子點咽喉嘔吐,百寶使盡,愣是沒把魚刺弄出來。


    最後還是蘇木堅持,直接帶她去急診拔魚刺。


    林蕊雙眼淚汪汪,拖著蘇木的胳膊,負隅頑抗。


    就是卡了魚刺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她不想張大嘴巴,像個傻子一樣的被醫生在喉嚨裏頭戳來戳去。


    蘇木沉下臉:“你忘了大姐說的,魚刺戳破了大血管,結果沒搶救迴來的事情?”


    林蕊還想再掙紮一下:“那是大魚刺。”


    蘇木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女大學生立刻識相地噤聲。


    她要是再不閉嘴的話,蘇木能夠背出一長串血淋淋的淒慘案例。


    天知道他一個學農的人為什麽能記住這麽多醫學案例。


    急診醫生剛吃完飯,除掉最後一根魚刺。


    聽說她被魚刺卡了,醫生樂得不行,直接就讓她在操作台前坐下,拿著手電筒對著她的喉嚨照來照去。


    找到魚刺的時候,他還特地指點蘇木過來看:“看到沒有?就是這兒。”


    可憐林蕊嘴巴張得老大,模樣淒慘又可憐,還要被小美人圍觀囧相,簡直就是人間悲劇。


    蘇木也窘得很,小心翼翼地催促醫生:“你能不能快點?她挺難受的。”


    醫生倒是沒有再為難這對年輕人:“你給我扶著燈,我馬上就拔出來。”


    結果林蕊的喉嚨敏感的很,鑷子剛靠近,她就本能地要嘔吐。


    醫生歎氣:“你配合點啊,不配合的話就隻能打麻藥了。打麻藥可是要額外交錢的。”


    林蕊倒是想省下這筆錢,可惜喉嚨是平滑肌,她姐說了,平滑肌是不受中樞神經控製的。


    醫生隻得開了單子,讓蘇木去交費拿藥,他好給她噴麻醉劑再拔。


    蘇木交了費去藥房拿完藥劑迴到急診室門口,剛好碰上老人家一行人。


    老人家雖然年紀大了,眼神倒是敏銳的很,看到蘇木手中的藥盒子,他叫住人關切了一句:“你們做誌願活動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這樣才能更好的為人民服務。”


    蘇木趕緊解釋:“我們沒事。”


    老人家笑了起來:“我可是認得麻藥的,都用麻藥了,還沒事?”


    蘇木無奈之下,隻好說了林蕊吃魚卡到刺的事。


    老人家忍不住笑:“這個你要說說她,性子放平緩一點,不能這麽急躁。”


    說話的時候,剛好急診室的門開了,醫生出來看有沒有拿迴藥。


    老人家瞥見仰著頭雙眼淚汪汪的小孩子,忍俊不禁,趕緊側過頭走了。


    可就這驚鴻一瞥,還是被林蕊看到了。


    她頓時要撓牆,為什麽她每次在大佬麵前出現的時候,形象都略猥瑣呢?


    老人家繼續往前走,一路傾聽當地同誌的匯報:“台風登陸地點是瑞安梅頭鎮,附近的幾個鄉鎮居民已經全部轉移,目前正積極進行搶險救災工作。人員損傷統計情況截止今天中午,有14人失蹤。”


    老人家腳步不停,肯定了他們的先期準備到位。


    這種級別的台風,能夠將損失控製在眼下的程度,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搶險救災工作一定要積極進行下去。”老人家語氣嚴肅,“這一趟過後,你們總該汲取教訓,真正規劃起防風預案了吧。”


    陪同的省委神情有些尷尬,連連點頭稱是:“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到位,海塘建設一定積極推進。”


    旁邊有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鼓起勇氣開口:“我有點個人意見。”


    老人家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隻催促他道:“有什麽想法就說。”


    “我覺得應當大麵積種植紅樹林,尤其是在海塘外圍。”那中年人報出一長串的數據,都是剛剛從現場反饋迴來的。


    他腦海中有張地圖,上麵是浙江各沿海城市紅樹林種植情況分布。


    “我發現這次受災地區好幾處情況應當更危急,卻幸免於台風災難。因為這些地區的堤壩外圍種植了大量紅樹林。”


    中年男人從口袋裏頭掏出了一張地圖,走到老人家身邊攤開來,指給他看,“這幾個區域因為資金不到位,海塘並沒有翻修加固。但是由於紅樹林的保護,這次台風並沒有衝垮它們。”


    他又報出了一長串國內外既往的台風災難案例,語氣肯定,“事實證明,100米寬度的紅樹林就可以消除80%的台風侵襲力。這比鋼筋混凝土更加有效,也更加有利於生態平衡。”


    老人家點點頭,歎了口氣道:“要金山銀山,也要碧水青山啊。你們搞防風固堤工作,也要多聽聽專家的意見。”


    省委的領導趕緊點頭稱是,陪著老人家繼續往上去。


    查看完受災群眾的情況後,老人家突然間想起來:“剛剛是不是說有位海軍戰士為了搶救群眾,手指甲全掀掉了。”


    旁邊身著便裝的海軍領導趕緊匯報:“是的,是位很優秀的同誌。參加過勺魚島駐軍,也在南海鍛煉過,目前正在海軍院校學習。”


    老人家點點頭,打定主意:“去看看孩子吧,年紀這麽小,真不容易。”


    自從林蕊跟蘇木離開後,於蘭他們也不好意思繼續留在病房裏,隻得將飯菜端到外頭吃。


    這會兒眾人剛吃完飯,正在抹嘴巴呢,就看到一隊人馬走過來。


    於蘭等人瞪大眼睛,老人家卻朝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詢問:“睡著了?”


    於蘭忍不住渾身直打哆嗦,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關鍵時候還是丁子霖最淡定,一五一十地迴答問題:“睡了,吃了點兒麵條。”


    也不知道那小子究竟怎麽迴事,明明一開始造死說不吃。


    結果林蕊卡了喉嚨走人之後,他卻又讓郭大炮喂著吃了半碗麵條。


    真是沒事瞎折騰,要是早點兒吃,麵條也不至於坨了。


    老人家點點頭,隻在門口看了眼,沒有進去打擾。


    他笑著吩咐幾個孩子:“你們多費點兒心,幫忙照應著。”


    於蘭終於迴過神來,點頭如小雞啄米:“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他是我們的朋友。”


    老人家沒有多停留,又叮囑他們自己注意身體,就帶領大部隊走了。


    直到眾人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裏頭時,於蘭還跟沒睡醒一樣,死命揪陳樂胳膊:“我我我說話了,剛才對不對?”


    媽呀,她的親媽呀,她剛才真的跟老人家說話了。


    這幾天的功夫,雖然她見了老人家好幾次麵,可真的沒有麵對麵說過話呀。


    江彬羨慕地看著於蘭,誇獎了一句:“你真勇敢。”


    剛才老人家提問的時候,她想說話來著,可是喉嚨顫抖的厲害,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於蘭高興地抱著江彬又蹦又跳,她也覺得自己好牛掰呀。


    林蕊從樓梯爬上來,見她的模樣十分驚訝:“幹嘛啊你?”


    江彬輕言細語地解釋了情況,林蕊頓時又要撓牆。


    麻蛋,她又完美地錯過了挽迴形象的天賜良機。


    林蕊歎氣:“鄒鵬呢?他現在怎麽樣?”


    “睡了。”這一次迴答她的人是馬小晴,“你們先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我來照顧他。”


    郭大炮立刻舉手:“我給你幫忙。”


    馬小晴皺眉,不耐煩這人纏著自己:“你有什麽忙好幫的呀?”


    郭大炮振振有詞:“幫他洗澡啊,這活兒總不能你來幹吧?”


    馬小晴氣得直接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隨便你。”


    郭大炮不以為忤,態度自如地跟上去。


    江彬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我沒什麽事,也給你們幫忙吧。”


    馬小晴態度堅定:“不必了。你這次遭遇台風,身份證件什麽的都丟了吧,最好盡早去做個登記,方便後麵補辦。”


    江彬還想說什麽,於蘭直接拖住她的胳膊:“走啦,走啦,迴去睡覺。你都多久沒合眼了?”


    留在這兒做什麽呀,看得她都難受。


    也不看看人家馬小晴是什麽家庭背景。那才是跟鄒鵬在同一個世界長大的人。


    道不同不相為謀,姑娘醒醒吧,同一片藍天不意味著同一個世界。


    林蕊也站在了於蘭這邊,一並推著江彬往外頭走。


    到了醫院門口的時候,江彬突然間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是不是很討人嫌?好像很礙事。”


    於蘭忍不住要捏太陽穴,避重就輕:“行啦,他又沒什麽大事,就是做了個小手術而已。你沒聽醫生說嗎,要不是為了方便換藥,根本不用住院。”


    江彬還是憂心忡忡:“他傷的很重,你們是沒看到,他情況其實很不好。”


    今天淩晨,她在角落裏偷偷看著他,好幾次都擔心他會突然間沒了唿吸。


    “一切都正常,醫生已經給她檢查過了。”林蕊都跟著歎氣,“好了姑娘,咱們迴去睡覺行不行?昨晚我也沒睡好。”


    雖然後半夜唿打成雷,但畢竟中途驚醒過,她現在都困死了。


    兩個姑娘連拖再拽,愣是把江彬拖迴去睡覺。


    一靠上床,林蕊就睡得人事不知。


    等到天色黑透了,他們想起來打電話去醫院詢問情況時,才知道他們走後沒多久,鄒鵬就發起了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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