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要喝得酩酊大醉呀,不然怎麽把他們送迴家裏頭去呢。


    唉,碰上這種事,讓他們獨自迴去,她都不放心。


    林蕊眼睜睜地看著別裏科夫與阿卡耶夫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裏,半晌才反應過來:“我應該問問他們情況的。”


    剛才居然什麽都沒想到。


    無苦瞅了眼小二姐,沒好氣道:“你剛才能問的出口嗎?”


    林蕊急躁的不行,跟個擦炮似的,蹭上了就要炸。


    她雙眼圓瞪,捏起拳頭就要教訓沒大沒小的小和尚。


    欠揍嗎?死孩子!非得姐姐好好管教你不可。


    “政變結束了。”店門口又走進一個人,皮膚曬得黝黑。


    林蕊眼巴巴地瞅著對方,半晌沒認出來。


    還是跟在對方後麵的林建明走進屋裏頭,笑小女兒:“平常一口一個大表哥叫的親熱的很,這會兒都不認識啦!”


    林蕊二話不說,立刻強調:“表哥,你怎麽越長越帥了?簡直光芒萬丈,剛才都把我的眼睛給晃花了。”


    孫表哥哭笑不得:“我就是光芒萬丈的結果,曬成黑炭了。”


    林蕊眨巴兩下眼睛:“蘇聯有這麽大太陽?我怎麽記得蘇聯好像還挺涼快的呀。”


    “海上太陽大。”


    林蕊還沒來得及調侃他夠悠閑的,大夏天的知道要出海度假。


    嘖嘖,夏天去海灘度假,居心叵測哦。


    郭大炮先嚷嚷開來:“你是說,巴爾戈喬夫同誌已經放出來了?”


    “昨天就放出來了。”大表哥隨手從櫃台上抓了把蘭花豆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仿佛這樣才能蓋下他的嗤笑,“兵不血刃啊,好像唯一受傷的人還是不小心被坦克給碰到了。”


    逼宮逼到這份上,也真是天下稀奇。


    被逼宮的人不動如山,新當選的俄羅斯總統葉利欽拿著大喇叭,直接坐在坦克上號召全國政治罷工。


    一群人嚷嚷著要幹掉葉利欽,結果沒一個敢自己動手的。


    王奶奶皺眉:“好了,別說風涼話。別裏科夫跟阿卡耶夫都在樓上呢,你們說話多注意點。”


    林建明拎著公文包往樓上去:“正好,我陪他們喝兩杯。”


    大表哥也趕緊跟上:“林叔,我也有話跟他們嘮嘮。”


    兩人跟旋風似的消失在樓道間,林蕊氣得要跺腳。


    好歹分一個人下來,跟他們說說情況呀,就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就打發他們了?


    郭大炮開始馬後炮:“應該的,三個和尚沒水喝,政變這種事情必須得有人領頭。”


    別看著好像這個國家緊急委員會裏頭人不少,個個都位高權重,聲勢壯大的很。


    這是最不利於政變的,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要痛下殺手的時候,個個都不願意自己手上沾血。


    自古以來,哪有和平的政變啊。在這種事情上當又立是最要不得的。


    無苦讚同地點點頭,站起身來,老氣橫秋道:“等著吧,很快就要秋後算賬了。”


    不管巴爾戈喬夫同誌內心深處是否願意,蘇共這迴恐怕必須得走到頭。


    否則大家都有樣學樣,他還怎麽當這個總統?


    林蕊捏捏太陽穴:“都沒有蘇共了,還有巴爾戈喬夫什麽事情呢。”


    對於蘇聯這樣的國家而言,一位溫情脈脈的領導人,也許是災難。


    小和尚難得做一迴政治預言,老天爺相當給自己人麵子,居然叫他蒙中了。


    隔了兩天,他們就從大表哥口中得知事情的後續。


    8月23日,巴爾戈喬夫宣布蘇共為非法組織,開始查封蘇共的所有機關,財產一律沒收歸國有。


    據說當時巴爾戈喬夫不願意,結果被葉利欽硬逼著簽名同意。


    大表哥連連搖頭:“高下立見呀。當初全民公投明明是巴爾戈喬夫占上風,結果還是讓葉利欽搶盡風頭。現在堂堂蘇聯領導人,直接被俄羅斯總統逼著簽字,還有什麽威信可言?”


    林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驚得一身冷汗。


    她眼巴巴地瞅著大表哥,聲音直打哆嗦:“那,蘇共能答應?”


    大表哥嗤笑:“819政變都失敗了,你覺得巴爾戈喬夫還能動的了軍隊嗎?參與政變的主要領導人有蘇聯元帥啊。”


    一個國家的領導人連自己的軍隊都調動不了,還有什麽前景可言?


    “葉利欽已經開始下令逮捕參與政變的蘇共領導人了。”大表哥眯著眼睛笑,“不出意料的話,俄羅斯會代替蘇聯的存在。”


    林蕊一個勁兒地咽唾沫,小心翼翼地追問:“那蘇聯是不是亂起來了?”


    這話實在缺德的很,任何一個國家動亂遭罪的都是老百姓。


    可是她不得不這樣問,因為一個強大的蘇聯對於中國來說,威脅實在太大了。


    大表哥笑了起來:“你這問的不是廢話嗎?到這份上不亂才怪。”


    不過亂的也有限,隻是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而已。


    大家族要四分五裂了,分開的小家庭肯定都得想方設法爭取最大的利益。


    大家心裏頭的小算盤撥得劈啪響,自然顧不上外頭的動靜。


    林蕊在心裏頭一個勁兒地祈禱,你們就慢慢關上門子來爭吧,千萬不要再把手伸到南海去。


    蘇木摸著她的手心,全是黏膩的冷汗。


    少年心疼得厲害:“走吧,咱們出去逛逛。今兒天氣不錯,要不要去公園走走?說不定有滑稽戲。”


    林蕊立刻站起身:“看什麽滑稽戲啊?我要迴家幫我外婆割稻子。”


    外婆家種的是再生稻,第一茬8月份收割。


    其實她昨天就應該迴去的。


    但是被蘇聯政變鬧的,這幾天林蕊都不守舍,沒顧得上。


    今兒天氣的確不錯,沒有大太陽,河麵上還吹著微微的小風。


    林蕊摸著胸口坐在船頭,背靠蘇木發呆。


    實在是驚心動魄呀,像她這樣的局外人隻在外頭看看都吃不消。那些身處其間的人,該承受多大的心理壓力?


    唉,也不知道孫哥他們怎麽樣了。


    蘇木安撫地拍拍她:“沒事,蘇聯真要怎麽樣,咱們也不怕。”


    林蕊齜牙咧嘴,她才不要怎麽樣呢。現在陷入大戰當中,對於整個國家而言,絕對是災難。


    和平是發展的前提。


    “經濟,發展經濟懂不?”她板起臉孔,“這才是我們眼下的重中之重。”


    蘇聯垮台不就是從經濟開始的嗎?經濟犯罪導致國家走向滅亡。


    蘇木笑了,模樣兒乖巧又溫順:“你說的都對。”


    林蕊又開始做怪臉,嫌他無聊,都不跟她分辯兩句。


    少年目光溫柔:“你說的都對呀,我為什麽要和你爭?”


    林蕊推了他一把,覺得這人肉麻兮兮的,而且越來越肉麻了。


    她雙手托腮,扭過頭去不看他。


    哼,猜也猜得到,這小子肯定在偷偷盯著自己。


    怎麽樣?姐姐是不是特別美?美的冒泡?


    她各種凹造型,拿水麵當鏡子,試圖讓自己每一幀被剪下來都可以當油畫。


    姐在船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船頭看姐。明月裝飾了姐的容顏,姐裝飾了你的夢。


    遊船往前蕩漾,晃起層層疊疊的波紋。


    少女矯情兮兮地扭過頭,開口抱怨:“你……”


    “幹嘛老盯著人家看?”這幾個字被她吞到了舌頭下麵。


    因為蘇木的目光落在水麵上。


    少女勃然大怒,這臭小子居然沒有看她。


    水裏頭有美人魚嗎?把他的魂都給勾走了!


    少年愁眉緊鎖:“水葫蘆又長起來了。”


    河道裏頭,密密麻麻冒出尖兒的,不是水葫蘆是什麽。


    林蕊目瞪口呆,結結巴巴道:“以前沒有啊。”


    前段時間因為水位上漲,鄭大夫擔心坐船不安全,都是讓他們坐車的。


    這才幾多功夫,水葫蘆居然又冒出頭來了。


    “應該是因為發洪水,水葫蘆順流而下,就擴散開來了。”


    這玩意頭命賤,特別好養活,基本上隻要有點水都能長出來。


    船行到佘家頭的渡口,林蕊目光遠遠瞥見魚塘,頓覺情況不妙。


    魚塘的狀況更糟糕,隔著老遠就能夠看到密密麻麻的水葫蘆。


    秋寶叔叔正指揮人趕緊將水葫蘆清理出來,然後給魚塘做好消毒工作,好趕緊重新放魚苗進去。


    林蕊下了船,就趕緊往魚塘邊走去,焦急的詢問秋寶叔叔:“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呀?”


    秋寶叔雙手一攤:“就是你們看到的呀。水漫得太厲害了,其他地方的水葫蘆估計也紮進來。”


    前頭暴雨傾城之時,蔬菜浮床的繩子沒有扣好,邊上的幾個浮床都直接被風浪給掀翻了。


    秋寶叔叔又忙著趕緊想辦法將自己養的豬盡快轉移去地勢高的地方,防止洪水一來,他辛辛苦苦養的幾千頭豬都要被洪水衝走。


    如此這般,自然顧不上已經撈光了魚蝦的漁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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