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個人拿著照相機哢嚓哢嚓不停地拍照。


    從早到晚, 從一開始的驚唿聲不斷, 到後麵的麻木不仁,他都累壞了。


    圍觀群眾人頭攢動, 考古隊不得不請武警部隊幫忙過來維持秩序。


    饒是如此,大家夥兒還是興奮得難以自抑。


    江州城絕對是古都吧,瞧這麽一大兜子全是金銀財寶,這就是老祖宗留給咱們的底氣。


    這金銀財寶的主人是誰?那可難說了, 江州人傑地靈,那麽多皇帝老子呆過,誰曉得國庫啊。


    保不齊就是人家亡國了,把金銀財寶全都丟下大江, 想著將來再招兵買馬能夠東山再起。


    別看這兒現在就是條臭水溝子, 往前倒推不用幾百年,就是民國那會兒, 這裏還是能行船的,算大運河的遺址。


    眾人七嘴八舌, 有人說是隋煬帝的寶貝,立刻就有人否認,那隋煬帝不是死在揚州嗎?


    也有人說是太平天國留下的,當初太平天國聲勢浩大的時候,江州城可火的很。


    還有人扯到了方臘起義、南宋跟南明小朝廷。


    自古江南就是富庶之地,反正他們肯定都有不少寶貝。


    周圍已經熱鬧得像一鍋沸騰的粥,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蕊同學操著手站得遠遠的,隻聽風聲將人們的議論隻言片語的吹到她耳朵裏頭。


    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繃住臉。


    作為一位見過大世麵的穿越者,她一定要表現得雲淡風輕。


    有生之年係列啊,她可總算見識了大江沉寶。


    上輩子她讀大學的時候,班上有位男生算是商業世家出身。


    特殊的年代裏,他家太爺爺為了防止自己被打倒,也是為了留點積蓄,做主將家裏頭三大箱金條全都推進了大江中。


    當時老人家是留了一頭石獸當成記號的。


    全家人蟄伏了幾十年,直到改革開放政策鬆動之後,當家作主的爺爺才安葬了父親,臨終前的囑托去挖掘財寶。


    可惜石獸早就無影無蹤,爺爺雇人沿著那一段河道用網撈了無數次,依然毫無所獲。


    他們大學同學聽說了這個祖上闊過的故事之後,還組團去江上尋寶,發癡心大願希冀能夠一夜暴富,結果自然一無所獲。


    不想兜兜轉轉,她命中還是帶著財字的,居然讓他將時間軸撥了半圈,發現了真正的大江遺寶。


    無苦抱著小元元,一言難盡地看著一口牙都要全咬碎了的二姐:“你就非要顯擺你挖到金子了?”


    要是但凡反應快點兒,這一河底的寶貝不都包圓了?


    白天怕被人看見,那就晚上行動啊,大晚上的這附近又沒路燈,幹點啥都不打眼。


    二姐不是要在水麵上種菜嗎?就是有誰看到了,肯定也以為二姐正在琢磨著怎麽能將這條河也改造清澈。


    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全了,二姐就是能這麽折騰,愣是將到手的熟鴨子給整飛了。


    小和尚認真地看著她:“二姐,我可真服氣你。”


    林蕊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你給我包圓試試?沒看這麽多人,挖到現在也沒忙完嗎?”


    元旦過後,河道肯定要繼續開工啊,到時候這麽多寶貝不還是要被河道工人發現。


    花了一個禮拜都沒挖完的東西,他居然想著兩晚上包圓?大白天的沒睡醒,做夢吧他!


    無苦可沒有這麽輕而易舉地就放過小二姐的意思:“兩晚上的時間,足夠你挖出好幾個壇子來了。”


    嘖嘖,那個黃金獸首應該是戰國時候的東西。


    林蕊毫不猶豫地反唇相譏:“說的好像你能聽懂戰國話一樣。”


    鄒堂哥從人群中走出來,笑著朝林蕊點點頭:“從金獸來看,應當的確是戰國最起碼是西漢早年時期的東西。”


    林蕊現在最不爽的人就是鄒堂哥,她下意識地反唇相譏:“你怎麽知道?”


    鄒堂哥微笑:“我大學時其實修過考古學專業。”


    林蕊要跳腳,這世上應當沒有比鄒堂哥討厭的人了。


    怎麽哪兒哪兒都有他的事!


    上次見他的時候不還當消防員嗎?怎麽現在又混成城管了?


    “這邊剛好有我一個朋友我出任務到附近就轉過來看看。”


    鄒堂哥笑得春風拂麵,誠心實意地誇獎林蕊:“你可是江州考古史上的大功臣,將來建曆史博物館,恐怕大半的寶貝都跟你有關係。”


    林蕊的心在滴血,大哥,你是魔鬼嗎?為什麽要提醒這種事情?


    女高中生勉強擠出笑容來,指著無苦道:“我剛才還在說他呢,前兩天他在這邊撿垃圾的時候也不小心點,不然不就找點兒能夠讓財寶大白於天下了嗎?”


    就是小和尚眼睛瞎了,明明都已經來過這麽多迴,要是早點發現財寶的話,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境地。


    “早點晚點都沒事。”鄒堂哥笑容親切,“早晚都是你們發現。本來這邊淤泥就打算讓你試驗養蚯蚓的。”


    塘泥肥力大,不做處理,直接給莊稼使用的話,容易燒苗。加上塘泥粘度大,容易造成田地板結,反而不利於植物生長。


    “我看你用蚯蚓處理的就挺好,到時候將這些淤泥處理的差不多了,剛好肥料可以用來做路邊綠化。”


    無苦意味深長地看著小二姐,笑容滿麵:“哎呀,這注定了,二姐這寶貝,就是給你發泄。”


    林蕊隨手摘在手裏頭的一根青草,被她掐成了紫草。


    說到底還是怪這該死的小和尚。


    要不是他一天到晚嚷嚷著,非要逼著她賠了20斤塑料袋,她肯定不會想不開,跑去撿垃圾呀。


    沒有這一茬的話,那後麵蚯蚓放進去了,這麽多寶貝不全都是她的了。


    少女掐著蘇木的胳膊,朝著鄒堂哥微笑:“那你們還要蚯蚓不?量大從優,不過要的急的話,我恐怕不能打折。”


    迴去的路上,林蕊幾次差點從自行後座車上摔下來。


    她臉貼在蘇木的背上,一個勁的死命摳衣角。


    錢啊,好多小錢錢就這麽長出翅膀,從她眼前飛走了。


    要是有了這一河底的寶貝,別說一座海島了,十座都能拿下來。


    到時候談什麽養魚種菜,在上頭養鯊魚都成。


    蘇木安慰她道:“算了,天降橫財未必是好事。這迴多少也會給點兒獎勵。”


    林蕊死魚眼睛,沒精打采:“不一樣,這河不是我包下來的。”


    說著她又想撓人,明明她都已經想到要在臭水溝裏頭搞水麵蔬菜種植,她為什麽就不能把這條水溝給承包下來了?


    無苦在邊上一邊跑步,一邊毫不猶豫地戳穿二姐:“因為你舍不得掏錢。”


    嘿,就二姐那小氣吧唧的樣子,從來都是能占便宜就占便宜,要從他口袋裏頭摸出錢,那可真是比登天都難。


    小和尚懷裏頭抱著的小元元,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哥哥說的話,但是作為小跟班,她很配合地點頭:“哥哥說的對,哥哥真棒!”


    哇,好好玩的,哥哥帶著她飛高高。


    林蕊這下子覺得小元元果然被小和尚給帶壞了,一點兒都不複當初的淳樸可愛。


    蘇木在前頭蹬著自行車,沒有迴飯店,而是直接繞到了他們的新房子。


    現在院子裏頭的建築垃圾,已經被收拾得一幹二淨,所有的裝修也全部到位。


    隻要在裏頭擺上家具跟生活用品,隨時都能拎包入住。


    少年停下自行車,抬頭看院子:“走吧,咱們種菜能發現金銀財寶,肯定也能種出來珍珠瑪瑙。”


    少女重重地唿出了一口氣,揉揉胸口。


    算了,從哪兒跌倒的就從哪兒爬起來,農業市場大有可為。


    她就不信了,靠著如此聰明的雙手和大腦,她還不能掙到金銀財寶。


    “對了,食品廠的事情怎麽樣了?要不就搬到金山縣,那兒招商引資的力度比較大。”


    林蕊掰著手指頭數,“還有從蘇聯進口雞爪的事情,趁著現在氣溫低,咱們可以多進一些,生產線也要擴大。”


    拿方便麵換雞爪,直接跟農場合作,簡直太劃算不過了。


    “其實除了方便麵,還可以做方便米粉的。”林蕊一邊幹活一邊說話。


    她要是不多說幾個掙錢的門路,她能被自己心口那股鬱氣活活憋死了。


    蘇木難得沒有嫌棄林蕊又開始滿世界畫地圖,反而點點頭道:“這個咱們可以跟大表哥合作,在他的方便麵廠裏頭增加新的生產線。”


    既然都是泡了就能吃的方便食品,那應當差不多。


    少年想了想,又補充道:“不行的話,咱們再請教一下專家吧,爭取讓產品成熟了再推向市場。”


    林蕊點點頭:“也行吧,反正食品廠必須得好好搞起來。”


    眼下掙小錢錢最穩定的來路就是食品廠了。


    兩人一直在新房子裏頭忙到天擦黑。


    迴飯店吃晚飯的時候,一進門,林蕊就覺得氣氛不對。


    上次見到的那位白發老教授坐在桌子旁,遠遠地就朝他微笑。


    林蕊的心又被刀子戳了一把。


    好啦,不用猜,教授肯定又要在言語上重新撕裂她心頭的傷口,讓她正視財寶從她眼前飛走的現實。


    果不其然,老教授好好地將林蕊大誇特誇了一番。


    她無意中的發現,填補了考古史上眾多空白。


    單那個銅壺上的銘文,就足以證明《左氏春秋》裏的一些記載,並非信口雌黃,而是確有其事。


    林蕊木然著一張臉,聽老教授唾沫橫飛,舌燦生花,內心平靜無波。


    反正東西再好,都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教授,要不您破格收小林同學當研究生吧。”老教授目前座下在任大弟子笑容滿麵,“你看小師妹這敏銳的,多少探測器都比不上。”


    走哪兒打哪兒,什麽寶貝都能被她發掘出來。


    二師兄立刻附和大師兄的話:“沒錯,小師妹就是人體探測器。”


    林蕊的內心,黃河在咆哮,千軍萬馬在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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