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立刻笑逐顏開,笑嘻嘻地去捅蘇木的胳膊,開起空頭支票來不要錢:“等我掙了錢,再給你蓋大房子好不好?”


    少年的耳朵泛起了紅,有點兒羞澀:“咱們不是有房子了嗎?”


    “怎麽夠。”林蕊不假思索,“都說跟著我不會虧待你的,怎麽著我也得給你弄個農莊啊。”


    養花種草,養魚弄鳥,果樹成群,魚蝦滿池,田螺遍地。


    “到時候你想看書就看書,想釣魚就釣魚,好不好啊?”


    少年的眼前鋪展開畫卷,那撲麵而來的美好生活,讓他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我們承包荒山吧。”林蕊興致勃勃,“把荒山打造為金山,天天數錢。”


    少年還沒有來得及垮下臉,身後伸出一隻手,拿走了記載了林蕊心血的小本本。


    他們說的過於歡快,完全忽略了班主任從教室後門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狄老師看著手上的筆記本,手指頭輕輕的敲擊著紙張。


    蘇木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識地站起身:“老師。”


    您可千萬不要撕了這本本子。


    狄老師從鼻孔中噴出一口,直接將小本本又丟迴課桌上,然後大踏步走到前排,從正低著頭的學習委員手上一把奪過寫真集。


    “你是不是覺得你這個第1名的位置很穩?”


    班主任輕輕敲擊著手中的寫真集,“所以你覺得很有權利好好放縱自己?”


    鼻梁上架著眼鏡的女生立刻漲紅了臉,窘迫不安地站起身來。


    她的雙手擱在桌麵上,拚命地絞在一起。似乎這樣就能夠緩解她內心的驚駭與惶然。


    幾乎全班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那本寫真集上,大家心中齊齊發出哀歎。


    完了,老師肯定會撕掉影集。


    上次老師搜了郭大炮的《射雕英雄傳》,也是當場撕了。


    最可怕的是,她還把郭大炮的父母請到了學校,親手將一本嶄新的《射雕英雄傳》還給他的父母。


    天哪,這簡直比撕一百本武俠小說還可怕。


    郭大炮接下來一個禮拜都是瘸著腿來學校上課的,坐在位子上簡直就是煎熬。


    這迴狄老師肯定也要如法炮製了。


    真可惜,好漂亮呢,做的跟畫冊一樣,用的還是銅版紙。


    年輕的女班主任輕輕敲擊著手中的寫真集,目光掃過班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學生。


    她突然間笑了:“怎麽?你們怕什麽?怕我撕了它?”


    班上氣氛更加明智,不少人甚至想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喘息聲被聽見。


    李老師手一拋,那本厚厚的寫真集就落到了臨窗的課桌上。


    那裏擺放著一盆仙人掌,還有幾塊抹布。


    包裝精美的寫真集落在其上,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掃過課桌後一張張不敢迎接她視線的臉:“這就是你們眼中的美?”


    眾人噤聲,誰也沒有迴答她的問題。


    狄老師走上講台,朗聲道:“好,我們現在開始上課。今天我們要講的是曲線運動。”


    她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怯生生的“報告”。


    馬小琴有點兒緊張地看著狄老師,硬起頭皮提出自己的來意:“老師,文藝匯演今晚要彩排。文化宮的老師會過來給我們現場指導。”


    每個班都出了節目的。


    狄老師點了點頭,聲音毫無波瀾:“我知道了。”


    馬小晴如蒙大赦,趕緊偷偷朝林蕊做了個手勢,又跑去通知下一個班級。


    班上要參加文藝匯演的同學站起身來,準備往教室門口走。


    講台上的狄老師仿佛沒有看見他們一樣,繼續上她的課。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全都不知所措。


    他們班的節目是一個歌舞兼小合唱的模式,全班足有近一半的人都參加表演。


    狄老師皺著眉頭:“要麽出去,要麽坐下,不要打擾我上課。”


    班長丁子霖鼓足勇氣舉起手提問:“老師,那這部分內容,您後麵還會再講嗎?”


    狄老師奇怪地看著他:“錯過的課,自己想辦法補。我不可能為了部分人,犧牲其他同學的利益,調整教學計劃。”


    教室裏頭發出了嘩然聲,老師哪裏能這樣?


    “人生就是無數個選擇,你們總要不停地麵對取舍,沒有誰會停下來等你。你們已經是高中生了,應當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兩件事孰輕孰重,自己掂量。”


    狄老師微微點點頭,“好,我們繼續上課。”


    眾人遲疑著,相互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不該離開教室。


    曲線運動很複雜呢,要是漏掉這堂課,下一節聽不懂怎麽辦?


    不少人遲疑著坐迴了位子上。


    算了,漏掉一次彩排也沒什麽大不了。


    林蕊死死盯著講台上的狄老師,突然間站起身來。


    她先前要從桌肚裏頭掏自己的台本,所以耽擱了一步。


    此時,她大步流星走向講台,徑自穿過狄老師,拿起抹布上的影集。


    少女扭過頭,迎上狄老師的視線:“對,這就是美。每個人對美的理解與定義是不相同的。您可以有自己的見解,但也請您不用嘲笑別人的看法。誰都不比誰高貴。”


    說完她抓著影集,昂起腦袋,大步流星地出了教室。


    文藝匯演的彩排就是全校漂亮小姐姐們集中的機會。


    愛美的姑娘們,可是她主要的目標銷售人群。


    教室裏頭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生怕老師會注意到自己。


    蘇木沉默地站起身,追上林蕊的背影,離開了教室。


    “蕊蕊,你等等我。”少年喊著前麵女孩的名字,伸手搭在她肩膀上,輕聲安慰了句,“沒事的。”


    老師的殺手鐧一般都是請家長,但是姑爹忙的要命,嬢嬢又不在家。


    他們不怕的。


    林蕊倔強地抬高了下巴:“喊誰我都不怕。我又沒做壞事。”


    拍漂亮的照片怎麽啦?姐姐長的美,姐姐就是願意拍。


    姐姐不僅自己拍,姐姐絕對會發掘全校市場,讓每個人都想去拍。


    男女老少,一個都不落下。


    她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了大禮堂,開始了自己的推銷大業。


    馬小晴看到他們班就來了她和蘇木,頓時頭大如鬥:“那你們班還怎麽排練啊?”


    今天算是定妝彩排,最後的形式都確定下來。


    副校長都親臨現場了,狄老師的架子可真夠大的。


    林蕊鎮定自若:“沒關係,我們班就我倆上。”


    人生不是充滿了取舍嗎?不要妄想事事兩全。


    既然曲線運動課比較重要,那放棄文藝匯演的機會也沒什麽吧。


    馬小晴忙得隻恨自己不是哪吒,沒辦法三頭六臂。


    她胡亂地揮揮手:“我不管你了,上新節目的話你倆必須拿出成品來。記住串詞也要自己寫。”


    忙得焦頭爛額的文娛部副部長抱怨不已,“真是要瘋了。”


    少上一堂課會死人啊。


    林蕊一攤手:“少參加一次文藝匯演,也不會死人啊。”


    蘇木不安地拉著她的袖子,犯難道:“我不會表演節目啊。”


    他又不會唱歌,又不會跳舞,總不能在台上表演怎麽念咒語吧。


    “行了吧,說的好像你對咒語有多熟悉一樣。”林蕊掃了眼舞台,鎮定自若,“沒關係,你上台打拳就行。就打無苦教你的那套拳。”


    本來無苦會的拳法,遠不止那一種。


    他那位師叔將畢生所學,一股腦兒的全教給了小和尚。


    隻要無苦學會了,那就代表他的傳承任務已經完成,以後他自己荒不荒廢武術都沒關係了。


    林蕊真是替他們的祖師爺爺掬一把同情淚。


    這一身功夫能流傳至今還未失傳,也真是不容易啊。


    可惜小和尚懶惰的很,生怕他小師兄每天早上還拉著他練習新教的拳法,一口咬定他就會這一種武功。


    習武是不可能速成的。


    大半年的功夫,也沒讓蘇木練成什麽武林高手。不過一套裙上台表演糊弄人還是夠用的。


    至於林蕊自己,她決定唱歌,就唱《萬裏長城永不倒》。


    蘇木反對:“那是男孩子唱的歌。”


    林蕊翻了個白眼:“你行,你上啊。”


    少年立刻識相的噤聲,不敢再招惹情緒易燃易爆炸的蕊蕊。


    少女重重地歎了口氣,抿緊了嘴巴不吭聲。


    窗外暮靄沉沉,黑夜很快籠罩了大地。


    艸,狗屁的天涼好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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