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連連點頭。


    老師出了教室,於蘭同情地看林蕊:“你完了,你姐肯定特別嚴格。”


    陳樂戳戳林蕊的後背,壓低聲音疑惑:“我表哥說他們大一新生今天起要住在營地裏頭軍訓啊。”


    “閉嘴!”林蕊警告地瞪著陳樂,“敢出賣我的話,試試。”


    陳樂鄙夷地從鼻孔中噴出一口氣,悻悻道:“叫你姐逮到了,有你好看。”


    林蕊冷哼:“要是我姐知道,我第一個找你算賬。”


    她意思意思的拿起新發的數學書跟練習冊塞進書包中,背起來,施施然地走了。


    她才不會傻乎乎地將書都背迴家呢,反正她也不可能翻開來看。


    蘇木正在玲玲姐家裏頭打下手,旁邊的小元元坐在踏板上,奶糕糊糊吃的滿臉都是。


    收音機裏頭播放著歡快的兒歌“我們的祖國是花園,花園的花朵真鮮豔……”。


    林蕊走進去,先抱起小元元親了一口,幫她擦了擦小臉,然後倒點兒水給她喝。


    玲玲姐抬起頭,靦腆地衝著林蕊笑:“蕊蕊放學了啊。”


    林蕊點頭,湊過去看,讚歎道:“玲玲姐,你手藝真好。”


    她原本要付勞務費給玲玲姐的,一天五塊錢。結果玲玲姐怎麽也不肯收,她隻好給元元買奶糕了。


    鋼鐵廠職工子弟學校傍晚五點半放學。林蕊迴到家差不多都快六點了,她簡單收拾好,趕緊出攤去。


    今天芬妮也迴鄭家村報名去了,抓知了猴的人隻剩下王奶奶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開學季的緣故,林蕊一下子覺得冷清起來,就連晚風吹到身上,都增添了幾絲涼意。


    好在錄音機一響,山口百惠的歌聲傳出來,客人很快就登門,買走了兩包壽司卷跟五根串串香。


    林蕊趕緊振作起來,掙錢呢。


    王大軍下了班。溜溜達達地晃蕩過來。見到林蕊,他一愣:“蕊蕊,你們不上晚自習嗎?”


    林蕊渾身一個激靈,估計鋼鐵廠職工子弟中學初三上晚自習是傳統,連畢業好幾年的王大軍都知道。


    她睜眼說瞎話:“明天才正式開課呢,今天報名。”


    王大軍疑惑地點點頭:“哦,這樣啊。給哥哥來包壽司,我都餓死了。”


    林蕊趕緊遞過去壽司,又拿了兩根串鴨腸。


    知了猴他是不肯吃的,因為知道是他奶奶逮的,每賣出一個,他奶奶能拿兩分錢呢。


    都是人精!


    每天定點巡邏的三人組又來了,自己熟門熟路地伸手拿吃的,滿嘴流油還奇怪:“你不是開學了嗎?”


    “最後一晚上。”王大軍趕緊咽下嘴裏頭的米飯,正色道,“我妹妹將來可是大學生,國家幹部。明天就正式上課了。”


    “那就好。”大光頭點點下巴,怪笑道,“不然這攤位費,咱們兄弟不好算啊。”


    王大軍鼻孔中出氣:“可以了啊,我妹妹做的吃的,你們少吃了。走走走,去餛飩攤,我有一陣沒吃紅油餛飩了。”


    一行四人走遠,林蕊的臉也垮了下來。得,以後解放公園門口的生意怕是要黃了。


    王大軍知道她得上晚自習的事,肯定不會讓她繼續做下去。況且照著大光頭的意思,以後他們肯定要收保護費的。


    她跟蘇木麵麵相覷,不管了,先把今晚的生意做完再說。


    第26章 火車新商機


    也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可憐他們兩個創業路上曆經艱辛苦楚的娃, 今晚的生意尤其好。


    大師越宣揚將有大劫, 大家夥兒掏鈔票的速度越快。人人都好像在等待世界末日一樣, 就連王奶奶都攛掇林蕊先往家裏頭囤上十斤鹽。


    還不知道以後會漲成什麽樣兒呢。


    林蕊十分肯定,三十年後住不起房的人她聽說過,可要說吃不起鹽, 她連新聞都沒看過。


    所以,她異常鎮定地以不變應萬變, 埋頭認真掙錢。


    沒等公園大喇叭響起, 才晚上九點半鍾, 小攤上的東西全都告罄。到後麵,林蕊都要問餛飩攤的老板娘買包好的餛飩下鍋煮了, 因為客人說她的香辣油湯別有一番風味。


    林蕊一個個的跟老顧客解釋,她要上學了,今晚最後一天,明兒生意是做不下去咯。


    說到後來, 她都委屈得快哭了。這快一個月做下來,她對攤子也漸漸有了感情。


    前麵傳來響亮的口哨聲,然後有人開始喊:“快跑,抓人了。大蓋帽抓人了。”


    路燈下, 一輛大卡車停在路口, 車門一開,七八個戴著紅袖章的人跳下來開始拉扯小商販。


    林蕊跟蘇木對視一眼, 趕緊推著三輪車就跑。


    現在的執法隊還不叫城管,執法模式照林蕊看, 亂的很。


    首先關於誰能擺攤子跟到底在哪兒擺,上頭沒有明確規定,商品質量也缺乏監督。


    她親眼看到有人賣紙糊上漆的假鞋跟紙做的真絲裙子,一下水,就成紙糊糊了。至於假冒劣質電器什麽的,那更不用說。


    是比商店裏頭賣的便宜。你用啊,你敢用的話,電死你沒商量。


    其次關於這些大蓋帽的執法模式,兩個字形容,簡單粗暴。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東西統一沒收。想要拿迴頭,也行,交錢。至於交多少錢,標準從來都飄忽不定。


    蘇木咬牙切齒地抱怨:“為什麽等到現在才開始收啊,不就是因為大家做了一晚上的生意,現在都有錢嘛。”


    簡直跟土匪沒兩樣。


    “快跑吧,別廢話。”林蕊心驚膽戰。


    她穿越迴來之後,還是頭一遭碰上這架勢。


    幸虧他們的位置距離大卡車比較遠,家當也不多,一輛三輪車就能拖走。


    林蕊貓著腰,看餛飩攤的老板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身上沾滿了餛飩湯水,頓時替她難受。


    老板娘家的餛飩,怪好吃的,尤其那個辣油,香的很。


    然而此刻林蕊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哪還有多餘的同情心施舍給旁人。


    他倆悶聲不吭,一口氣推著三輪車跑出老遠。


    前頭看見輛大卡車的燈一亮,兩人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連話都不用說,直接轉身跑到邊上岔道去。


    直到卡車走遠,他倆才捂住胸口,大聲喘著粗氣,稍稍拽迴嚇出竅的魂魄。


    媽呀,這也太驚險刺激了。難怪人家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沒點兒膽量,還真不敢做這事。


    “咣當咣當——”


    遠遠的,傳來火車的聲音。


    林蕊站直身體,啞著嗓子道:“沒事,被逮到了就當白做了幾天生意。”


    城管跟小商販的關係類似於湯姆跟吉利,湯姆被主人趕走了,吉利還孤單呢,得想辦法讓湯姆再迴家。


    都沒老鼠了,要貓做什麽?


    流動商販,即使到了三十年後都不可能消失,何況是現在。


    他倆沿著鐵軌邊上推車走,林蕊的視線落在停下的火車上,有點兒疑惑:“這是幹嘛?”


    “臨時停靠等換道啊。”蘇木不以為意,“以前這邊是老火車站,現在不開了。不過進江州站之前的換道,都是在這兒。”


    林蕊的目光落在賣茶葉蛋的婦女身上,眼睛一亮:“這裏,能做生意。”


    此時還沒有高鐵跟動車,行走在神州大地上的基本上都是綠皮火車。即使所謂的特快,對於坐慣了高鐵飛機的林蕊而言,那也是慢車。


    這樣的車上,能吃的東西也有限啊。


    “普通的兩塊錢,加荷包蛋的五塊錢,熱個餅什麽的收兩毛錢。”蘇木跟著何半仙跑過不少地方,對火車上的飯了如指掌。


    林蕊當機立斷:“咱們直接做飯團,飯團裏頭包燙好的串串香,一個飯團賣一塊錢。”


    三輪車不能動了,否則王奶奶肯定知道她不上晚自習的事。那整個筒子樓恐怕都得地震。


    串串香需要帶著煤爐跟湯湯水水出門。


    光他倆的力氣,沒交通工具幫忙,肯定搞不贏。況且也不方便從窗戶裏頭塞進去。


    直接煮好食材,加在飯團裏頭最好,又有味道又有油水。


    壽司得放棄,蘇木手笨,肯定得找玲玲姐幫忙,那也是自投羅網。


    “明天起不用買燙的菜了,鴨腸還有牛雜碎什麽的都要,海帶也要,那個口感好。”


    這些東西滾過香辣料之後,香的很,而且還不需要肉票。


    林蕊琢磨著:“你用紗布裹住佐料下鍋煮,這樣撈出來的時候,鴨腸它們不至於沾到佐料。明天你去買個漏勺,不然不方麵撈。”


    以前是串在釺子上無所謂,現在食材可都是直接下鍋。


    蘇木看著她:“你還打算做下去啊?”


    “廢話,掙錢是沒有止境的。”林蕊得意洋洋,“我還打算掙到錢換房子住呢。你看咱倆,每天一身味兒,連洗澡都不痛快。”


    “去鋼鐵廠澡堂洗啊。”蘇木理所當然,“你爸媽在鋼鐵廠上班,還怕沒澡洗?”


    “哎。”林蕊搖搖頭,“我覺得好麻煩啊。”


    她們寢室就有熱水器,大家都是插卡洗澡,更何況在家裏。


    她膚淺,她注重物質享受,她就要住帶熱水器的大房子。


    蘇木點點頭:“深圳已經有房子直接賣了,誰都能買,不過一平方米一千六,反正不是給老百姓買的。”


    林蕊咋舌:“這麽貴?我爸媽一年的工資加起來,差不多才能買一個平方吧。”


    蘇木攤手:“所以說,不是給老百姓買的。有錢人多了去,哪些倒批條的,投機倒把的,一把頭下來就好幾十萬,他們當然買的起。”


    林蕊樂了:“以後房子還是得老百姓買,六張存折供一套房唄。全家老小齊上陣,勒緊褲腰帶,努力供房。”


    別說三十年後了,就是二十年後的房價漲得都叫人吃不消。


    她媽有位朋友的老上司,已經做到某著名旅遊城市副市長的位置。為了給留京的兒子買套房,直接被抓了,簡直震瞎了當時才十歲的她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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