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充斥著哀鳴,這聲音散布著恐懼,這聲音招來死亡……


    ——這就是喪鍾鍾聲!


    既然烏貝摩準備殺死潔奧思,又怎麽不可能考慮導致潔奧思此時處境的迦妃絲耶呢。至於芙維熙隻是他的最終保障,在除非必要的情況下,他想要多驗證自己的可能性。


    而晉升為“喪鍾”,便是他的對策。


    為十二位半神送去死亡這個條件,在這場戰爭之中,並不算什麽難事。尤裏方麵死掉的半神多,但費洛薩的損失也沒有那麽低。


    而潔奧思,便是第十二位。


    雖然祂是天使,但如果烏貝摩成功,儀式會更加順利。


    畢竟,儀式的存在與其說是限製超凡者晉升的阻礙,不如說是一條紅線,其本質作用就是為了在晉升之時降低失控的風險,唯有滿足這個條件才有那種可能成功。


    但是,正如現在的情況,潔奧思還沒有死亡,迦妃絲耶在一旁虎視眈眈,想要殺死潔奧思這位天使……


    太難了。


    烏貝摩一早就預料到類似的情況,“命運指引”告訴他,迦妃絲耶不會坐視他殺死潔奧思。


    所以,提前晉升便是一個破解此時情況的方法。但這又顯然產生了悖論,他需要殺死潔奧思,滿足儀式條件,才可以晉升。


    ——“逆轉真實”。


    這個魔法便是解決辦法。


    烏貝摩當時逆轉的是潔奧思死亡這一事實,所以,既然潔奧思注定死亡,那麽他的儀式顯然已經完整了。


    不過,單單這樣還不夠。


    要知道,烏貝摩是“時間”途徑的半神,雖然他還沒法實質性的幹涉所謂的時間,但通過“逆轉真實”混淆真實,再利用“扭曲具現”扭曲真實。


    於是,時間線似乎被“混淆”了。


    而他可以借此機會晉升“喪鍾”,而等到他成為“喪鍾”,潔奧思注定死亡,那麽這個過程就不會產生任何問題。


    曾經,烏貝摩在複活特阿裏姆之時,就是混淆了虛幻與真實,而現在,不過是換個方式。


    鍾聲在蔓延,死亡在彌漫。


    普通人因死亡而腐朽,隻是時間未在他們身上明碼標價,而喪鍾帶來的卻是時間的盡頭。


    這一刻,烏貝摩感覺到了自己下一刻就會死亡,但這段時間卻是多麽漫長。


    這就是喪鍾的真諦。


    讓人明白死亡的期限,而由此帶來的無盡恐慌折磨著他們。


    瘋狂在持續。


    烏貝摩的身體發生異變,似是要失控,而後卻是另一道道鍾聲響起,那是來自十二位被他狩獵的存在。


    祂們的不甘化作鍾鳴。


    潔奧思此時瀕臨滅亡的身體也同鳴著。


    這些聲音猶如清澈低沉的招魂鈴,瞬間讓烏貝摩從時間的消弭之中霍然醒轉過來。


    他是帶來死亡的喪鍾。


    麥德雷死了,洛克莫得也死了,甚至連天使潔奧思也死了……


    迦妃絲耶感覺到了不妙,對方似乎是在晉升,這的確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隻是她怎麽能放任對方去晉升呢。


    畢竟,這種情況晉升的可能性太渺茫了,烏貝摩很大概率會死亡,而他必須死在她手下,這樣她才能夠為送葬愛畫上終點。


    隻是此時,“她”出現了,攔在迦妃絲耶身前:“沒誰規定深淵不能擁有愛,你其實也是這麽想的吧,不然怎麽會留下我。”


    “那隻是不需要的東西。”


    迦妃絲耶說了一聲,然後伸手抓向“她”。


    “她”坦然地張開雙手,閉著眼睛微笑道:“天使之所以會折翼,那是因為祂有了人性,有了愛。”


    “她”準備好迎接死亡了。


    下一刻,曆史的氣息縈繞,將“她”包裹住。


    另一個烏貝摩出現了。


    之前最先開始出現的他不過是扭曲具現出來的。


    迦妃絲耶雖然沒有察覺出來,但隱約感覺到不對勁,這才是她沒有第一時間出手的原因。


    她想要鎖定烏貝摩的真實所在。


    因而,她利用了“她”,也許隻要“她”受到生死危機,那麽可能對方就會露出一絲蹤跡,甚至親自出現。


    這一點,她很確定。


    但是出乎烏貝摩意料的是,“她”忽然從曆史孔隙之中走出,笑著說了一句:“我終究不是她。”


    隨後,“她”在迦妃絲耶的攻擊下徹底消弭,讓烏貝摩都來不及反應。


    而此時迦妃絲耶眼神有些渙散,耳畔傳來“她”那經久不絕的低弱聲音:“感覺心痛嗎……會痛嗎?那就對了……”


    ……她被算計了。


    迦妃絲耶陡然嘴角微揚。


    “她”終究還是她,在本質上還是一樣的,隻不過“她”似乎看得更加透徹,或者說曾經的她看得透徹。


    深淵引人墮落,那是因為深淵想要擁有它不存在的美好,它的本意絕不是玷汙美好,隻是沒有人可以抵抗它的誘惑。


    所以,為什麽沒人可以找到深淵?


    那是因為當他們墮落的時候便被深淵拋棄了,而這就是他們自以為的深淵,毫無感情、殘酷、墮落……


    他們以為自己找到了深淵的本質。


    曾經的迦妃絲耶就已經感覺到了,為什麽每當看到別人內心黑暗的一麵,她會厭惡?


    這絕不隻是一種單純的認知感受。


    要知道,她其實是很純白的,她從小就被禁足在塔樓,甚至沒有得到引導,又怎麽會擁有正確的認知觀念?


    隻有一個解釋。


    深淵討厭他們。


    隻是,正因為如此,當所見都是黑暗,迦妃絲耶便越發靠近真實的深淵,而背離了真正的深淵。


    “再見了。”


    忽然間,迦妃絲耶說了一聲,隨後離開了。


    烏貝摩很快便把目光收迴。


    另一邊“撒旦”的位置,烏貝摩摘下了衣帽,身體的異變逐漸結束了,他成功晉升為了“喪鍾”。


    而後,默示錄徹底將潔奧思侵蝕。


    這個階段,他隻有一個能力。


    ——終途。


    每當鍾聲響起,意味著時間即將終結。


    一共有十二道鍾聲,每道鍾聲會強製剝奪對方一種能力,歸於終末,而且,鍾聲會帶來難以言狀的恐懼,會隨著時間流逝爆發。


    一道鍾聲便是一個節點,一旦第十二道鍾聲落下,那恐懼會演變成為絕望,而那是一種終極的絕望。


    忽然,烏貝摩將目光投向遠方。


    “戰爭要開始了!”


    他們所引起的動靜將成為納斯汀之戰最終爆發的導火索。


    戰爭的規矩,烏貝摩不能不遵守。


    所以,他退出了納斯汀怒濤,接下來是其他超凡者的戰爭,他們將決定納斯汀怒濤的歸屬。


    天使的戰鬥並不在這裏。


    僅僅七天的時間,納斯汀怒濤越發狂躁,甚至變得越發昏暗,無數的超凡者隕落至此。


    “拿下了嗎?”


    王座之上,烏貝摩看著摩那耶,明知故問地說道。


    “陛下,拿下了。”


    摩那耶那低沉的聲音響起。


    “那好,我將去見證尤裏的滅亡。”烏貝摩出聲道。


    另一旁的阿爾芙蕾想要說點什麽,從大殿之外傳來一道有些溫柔蒼白的女性聲音:“陛下,你不能涉險。”


    ——薇兒琳娜·伊絲迦。


    幻紅教典的大祭司,其位置隻在於祖祭靈之下,不過她卻隻是個沒有實權的大祭司,因為據說她的信仰有些不堅定。


    摩那耶和阿爾芙蕾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但似乎並沒有動手的打算,反而一言不發。


    烏貝摩目光壓迫,良久,說道:


    “母親,這是打算不躲避了嗎?”


    從他的口中透露出一個真相,她竟然是費洛薩曾經的皇後芙黛拉,也就是烏貝摩的母親。


    然而,摩那耶和阿爾芙蕾似乎對此並沒有感覺到意外。


    “原諒我……烏貝摩。”薇兒琳娜目光複雜,甚至帶著一絲懇求,此時的她並不像是一位魔女。


    “我理解你,但這句話你應該對父親,還有芙爾說。”烏貝摩收迴那具有壓迫性的目光,變得越發低沉。


    自從成為半神之後,在這芙薇庭園之中,他看到了許多,即便從撒菲羅思那裏沒有得到具體的答案,但這些足夠他利用“窺秘之眼”找尋到真相。


    費洛薩的皇後芙黛拉是一位魔女,這是幾乎沒人知道的,而一旦她魔女的身份暴露,那麽費洛薩很有可能就會動蕩。


    埋藏更深的,那是芙黛拉與薩默維並不是流傳的那樣令人豔羨,或者說,隻有薩默維單方麵的愛意。


    因為,就如曾經絲嘉妲進入芙薇庭園一樣,她成為費洛薩的皇後自然不是意外,而是有預謀的。


    魔女的她,自然很難產生真正的愛情,即便薩默維對她真的很好,甚至知道真相的他並沒有說些什麽。


    但芙黛拉對他一直沒有愛,她那賢惠的一麵是再正常不過的偽裝,同時也有是為了她的孩子。


    因為,即便是魔女也有脆弱的一麵,那便是烏貝摩和芙珥納黛兩人的存在。幻紅教典的目的,給芙黛拉拋在了腦後。


    但是最終,她還是離開了。


    這裏麵存在著很多因素,幻紅教典是一方麵,薩默維的愛是一方麵。


    甚至烏貝摩猜測,萬物之祖樹對該途徑超凡者的影響也是一方麵,那會逐漸扭曲她們的想法。


    就好像,他曾經在那些畫麵之中感覺到了芙黛拉危險的目光,那短暫壓製了她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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