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山跟隨聶波迴家時,門一打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許秀一眼看到大哥許一山,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使勁擦了擦幾下,確信眼前是大哥許一山莫疑之後,便不顧自己大腹便便,尖叫一聲站了起來,不顧一切撲進大哥懷裏。


    “哥,真是你呀?”她雙眼噙滿淚花,居然伸手捏了一下許一山的臉,感覺到了溫度後,才歡喜地笑起來,“我這不是做夢呀。”


    看著妹妹又哭又笑的,許一山心裏也酸酸的不好受。


    在許家,爹許赤腳有著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其實當年的許秀學習成績很優異,爹許赤腳認為女子讀再多的書,也是好了別人家。於是,他在拿不住大兒子許一山的時候,便轉身拿住了女兒許秀。


    許秀自小就很乖,很聽父母的話。在許赤腳要求她跟隨自己學草藥郎中時,許秀沒有任何反抗。在許秀看來,爹能將祖傳的草藥秘方傳給做女兒的她,已經是極大的恩惠了。


    畢竟,許家草藥,有著傳男不傳女的規矩。


    許家三孩子,許秀是讀書最少,也最聽話的孩子。老大許一山自小就一心撲在讀書上,對身外其他任何東西不感興趣。老三許小山,年齡小,不懂事,除了貪玩,一無是處。


    陪在爹娘身邊的就隻有許秀。


    許秀是模樣乖巧,聰明伶俐的姑娘。跟隨爹許赤腳學草藥郎中後,不到一年就能給人開方子抓藥。她性格沉穩,溫柔端莊,是許家村公認的最溫柔孝順又美麗的姑娘。


    當年黃山看中許秀,將她安排在廖老身邊,雖然此舉是黃山意欲討好廖老,但也從此打開了許秀的視野。


    俗話說,好大哥不如一個好大嫂。陳曉琪第一次見到許秀,就特別喜歡她這個小姑子。她甚至都不允許許秀叫她大嫂,逼著她叫自己“姐”。陳曉琪曾對許一山羨慕說道:“我要是有秀這樣一個親妹妹,我會幸福死。”


    許秀能獲得公務員身份,還得感謝黃山。當時的茅山縣,黃山要解決一個人的身份,輕而易舉。


    許一山在這件事上有不同的看法,他曾萌生過勸妹妹辭去公務員身份的念頭。盡管這個念頭因為陳曉琪的強烈反對而罷休,但許一山隻要一想起這件事,就深深感覺到權力的改變命運的悲哀。


    聶波追求妹妹許秀,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一直裝傻,從沒點破。在許一山看來,聶波是哥渾身充滿正義感的年輕人。將妹妹許秀的終身托付給他,能讓他萬事無憂。


    事實上,聶波對許秀確實視為珍寶。在聶波調任陳州市政法委書記後,他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許秀調到身邊去工作。單憑這一點,許一山就知道聶波愛許秀,是發自內心的真誠愛情。


    他們在陳州安家後,許一山一次都沒來過妹妹家。盡管他在陳州來來去去無數次,卻一次都沒登他們的門。


    讓許一山深感遺憾的是,妹妹的婚禮自己都沒參加。好在陳曉琪以娘家人的身份,全程參與了許秀結婚的過程,彌補了他心裏的缺陷。


    許一山摸了摸許秀的頭,笑道:“傻姑娘,哥來家裏了,連招唿坐都沒有呀?”


    一語驚醒夢中人。聶波連忙招唿道:“哥,你快請坐。”他看著開心激動的妻子笑道:“秀,哥今晚住我們家,大把時間讓你說話啊。還不去給哥倒茶呀。”


    許秀這才鬆開抱著大哥的雙手,擦一把眼睛問道:“哥,你沒騙我吧?”


    許一山大笑道:“聶波沒說錯,今晚我就住你們家了。”


    聽說大哥住家裏,許秀又激動起來。她歡天喜地去倒了茶過來,將茶杯放在許一山麵前後,便雙眼癡癡地看著大哥與丈夫說話。


    大哥許一山突然來家裏,這對許秀來說,無異天上掉下來了幸福!


    聶波上次被省紀委調查過後,他比過去變得似乎成熟多了。


    許一山喜歡聶波,是因為他在聶波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聶波是個正直的年輕人,以他所學,他本來可以在司法界大展身手的,結果他被安排在省委辦公廳工作。


    也正因為這樣,才讓許一山發現了他。


    許一山從省委辦公廳調任衡嶽市委書記時,他從省裏要的第一個人,就是聶波。


    聶波與他一樣,都是平民子弟出身。也隻有這樣出身的人,他們才會深深體會道民間的疾苦。他們知道老百姓需要什麽,他們願意為老百姓赴湯蹈火。


    聶波調任陳州,是許一山最擔心的時候。他知道陳州的水很深,也很渾。聶波來陳州,就是單槍匹馬一個人。在一個缺乏根基的地方擔任領導幹部,隻有兩條可走,要麽被架空,要麽同流合汙。


    許一山深知聶波不是一個甘願被架空的人,以他的膽魄與智慧,完全能夠在陳州打下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那麽,同流合汙就成了許一山一直最為關心的事。


    人最怕的就是腐蝕。當一個人被腐朽包圍之後,很難潔身自好,很難突圍。


    陳州是個礦產資源相對豐富的地區。越是這樣的地區,越容易成為腐敗的溫床。像聶波這種出身平民家庭的幹部,麵對著致命的誘惑,他們往往會不經意就被拉進了腐敗的深坑。


    聶波究竟有沒有被腐蝕,許一山不敢輕易下定論。但是,聶波能經受住省紀委雷霆風暴一般的審查而全身而退,至少說明聶波經受住了考驗。


    聶波被調查與車軍有關,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車軍是想拿聶波來要挾許一山就範,至少讓許一山有投鼠忌器的顧慮。


    但車軍和他背後的人都沒料到,許一山根本就不是他們能逼迫就範的人。


    關鍵一點,他們在聶波身上沒找到任何可供發揮的弱點。聶波官複原職,這在中部省乃至全國,實屬罕見。


    “秀,你身體懷著孕,早點去休息。”許一山打著招唿說道:“我今晚想與聶波好好聊聊。”


    許秀瞪大眼道:“你們聊啊,我又不打擾你們。我就坐在一邊聽還不行呀?”


    許一山微笑著道:“我們男人談話,你聽什麽呀?”


    許秀撒嬌道:“我就要聽。哥,你們不會聊見不得人的話吧?”


    “我們聊正事。”聶波滿臉柔情說道:“聽大哥的,你先去休息。”


    “我就不。”許秀嘟著嘴說道:“我都好久沒看見我家的人了。我就想與我哥呆在一起。”


    許一山慈愛地笑道:“秀,你聽話。哥與聶波要談的話題,你不適宜在一邊聽。”


    許秀這才不情不願起身,她走了幾步,迴過頭說道:“哥,我給你安排床鋪啊。你們要是餓了,我給你們做夜宵吃哦。”


    聶波擺擺手道:“需要的時候,我會去叫你。”


    看著許秀進了房間,許一山才緩緩說道:“去你的書房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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