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文莫名其妙挨了胡進一頓批,心裏很不舒服,便將程子華叫去辦公室,劈頭蓋臉一頓批。


    “老程,你也是老幹部了,有些事太過了,並不是好事。”陳新文一開口,火藥味就極濃。魏力邀請程子華而故意將他忽略,他的心裏本來就有氣。


    胡進不分青紅皂白批了他一頓,直接認為他對手下管束不嚴,讓本不該充當主角的程子華在英模表彰大會上大出風頭, 造成了極壞影響。


    本來就慪了一肚子氣的陳新文便將怨氣全部傾瀉到程子華身上去了。


    他叫來程子華,當麵毫不客氣地質問他,“老程,你也是老領導幹部了,做事不考慮輕重嗎?你把市委市政府擺在什麽位置?”


    程子華遭到莫名其妙的質問,心裏隻感覺到冤。自己去表彰大會,是魏力力邀的結果。他起初是不願意出席這個大會的。作為資深的領導幹部,他當然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


    但是魏力解釋說,市委胡書記因為要務在身,委托了副書記向勇同誌代為參加。政府這邊因為李市長身體原因,不能參加。所以,他才邀請程子華代表市政府參加大會。


    程子華當時或許是興奮過頭,居然忘記了除了市長外,還有一個常務副市長陳新文。


    作為初來衡嶽市的幹部,程子華在人際關係上遠沒陳新文那麽紮實。陳新文身為常務副市長,其關係自然非同一般。


    程子華初來乍到,怎麽也牛逼不起來。


    麵對陳新文的質疑,程子華隻有沉默。


    “市委胡書記很生氣。你參加大會就算了,怎麽還大張旗鼓地上頭版頭條?你難道不知道輿論陣地很重要嗎?”


    程子華尷尬道:“我是真不知道會上頭版頭條。”


    “這個問題性質很嚴重,老程,你還是迴去好好想想,從思想根源找原因吧。”陳新文擺擺手道:“要沒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從陳新文辦公室出來,程子華恨不得跳起來甩自己兩個耳光。同為副市長的陳新文,居然將他當手下的小兵一樣訓斥,這讓他心裏窩著的火,似乎能燒掉一座森林。


    如果自己是市長,陳新文還敢用這種語氣與自己說話?如果不是不明不白被取消履職少陽市,他又怎麽會跑來衡嶽市受這一肚子冤枉氣?


    他暗暗在心裏發誓,一定要拿下衡嶽市長的寶座。他要讓陳新文像孫子一樣乖乖站在自己麵前聽他訓斥。


    陳新文的話裏有話,意思讓他迴去好好作檢查。他暗自罵了一句,“去你娘的,想老子在你麵前低聲下氣,做夢去吧。”


    程子華參加英模表彰大會,看似正常,其實卻暗含許多意義在內。


    市政府大院裏,程子華第一次成為焦點。


    很快,社會上關於程子華將擔任市長的小道消息便鋪天蓋地而來。


    衡嶽市這邊鬧得轟轟烈烈,而已經迴去省城的許一山卻被蒙在鼓裏。


    自從聽了老婆陳曉琪的分析後,許一山對問鼎衡嶽市長寶座的欲望瞬間破滅了。


    陸省長在簡單地了解了李朝亮的情況後,長歎一聲再沒出聲。


    沒人知道陸省長心裏究竟有多痛苦。李朝亮是他發現並提拔起來的幹部。李朝亮是個典型的技術官僚派,他本身並不熱衷於權力爭鬥。以至於衡嶽市的權力全落在胡進手裏,他卻如一個閑人一樣,忙著他的經濟改革方略。


    陸省長對李朝亮是寄予了厚望的。李朝亮能坐上全省排名第二的大地級市市長位子,與陸省長力排眾議不無關係。


    遺憾的是李朝亮的身體已經注定他再沒大展宏圖的機會了。


    李朝亮離開衡嶽市長的位子,誰來接任他,是陸省長著重要考慮的實際問題。


    衡嶽市在全省的地位舉足輕重,形勢逼迫衡嶽市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它需要一個毅力非凡,吃苦耐勞,敢於拚搏的一個人去領導。陸省長選擇了李朝亮,是因為他在李朝亮的身上看到了一股淡泊名利,卻甘願獻身的一種精神。


    “一山,省經濟領導小組的工作基本順暢了吧?”陸省長突然問他。


    許一山一愣,他以為陸省長要問的是李朝亮的具體情況,卻沒想到他直接問到工作上來了。


    “各地州市都在按照綱要在執行了。”許一山匯報說道:“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全省的經濟改革將會有一個喜人的結果。”


    陸省長頻頻點頭,道:“辛苦你了啊。一山。有個事我想與你說一下,這兩天我與王書記商量過了。經濟領導小組的各項工作順利開展了後,省委安排了省發改委的同誌來接手你的工作。”


    許一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這是要掃地出門了嗎?


    “你的學業還沒完成吧?”陸省長問道。


    “黨校沒開學。”


    “明天開始,你迴去繼續學習吧。”陸省長擺擺手道:“下午,會有人來與你交接工作。就這樣吧。”


    許一山退出陸省長的辦公室,心裏一片冰涼。


    他心裏跳出來一個念頭,“這就完了?”


    陸省長一字沒提衡嶽市的事,也沒對他有過任何暗示和提醒。他讓他迴去黨校學習,這不就等於將他掛起來了嗎?


    他這種掛,比當初程子華涼在一邊更難受啊。


    畢竟,當初要求學習期為三年。三年說長不長。可是以現在社會的節奏,三年就是一個滄海桑田的故事了。三年過後,一切都有可能變得物是人非。


    而且他已經知道,當初一個培訓班的同學,大多數在年後的人事更迭中上了新崗位。


    二十一個學員的培訓班,還能開班嗎?


    一切如他所預料的一樣。許一山迴到黨校,找到劉教授報到時,劉教授尷尬不已地告訴他,“一山啊,現在可就剩下你一個學員了啊。”


    許一山真成了學曆班最後一名學員。同學群裏瞬間炸了鍋。


    當教室裏空蕩蕩的隻坐著許一山一個人的時候,劉教授仍如往昔一樣,一對一認真講解著社會經濟發展的規律與變化。


    晚上,鄧曉芳來訪。


    一進門,她便笑嘻嘻道:“許一山,恭喜你,你是我們學曆班最後一顆種子,你要生根發芽啊。我們全班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鄧曉芳的話,似乎不像是在揶揄他。


    許一山苦笑道:“千萬別這樣說。我哪能承載大家的希望?你們在新崗位努力工作,我一個人躲在這裏清閑,真不好意思啊。”


    鄧曉芳收起笑容,認真說道:“古人不是說過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許一山知道這是鄧曉芳在安慰他,便一笑而過。


    “一個人在宿舍無聊吧?”鄧曉芳打量一番房間說道:“要不,我帶你出去開心開心?”


    許一山連忙說道:“算了,劉教授今天布置了作業,我還沒完成呢。”


    鄧曉芳抿嘴一笑,逗著他道:“還是上次我們在一起玩的人啊,別裝了,學習什麽時候不可以啊。”


    她不由分說,拉起許一山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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