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平歸來時,一副喪魂失魄模樣,嚇得許一山趕緊扶他坐下,親自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叮囑他趁熱喝。


    他足足緩了半個小時,才逐漸恢複平靜。一開口便道:“許書記,找到了。”


    許一山心裏一喜,卻沒有催問他。而是安慰他道:“先什麽都不要說,緩一緩,再休息幾天。毛所,辛苦你了。”


    魏浩聽說毛小平現身了,趕緊吩咐人來叫他過去。他要聽取匯報。


    毛小平是許一山安插在專案組的兩粒沙子之一。當然,他與謝先進一樣,過去都是魏浩的部下。現在還應該算是。


    魏浩在許一山提出要將毛小平和謝先進安排進專案組的時候,他沒提任何反對意見。在魏浩知道,許一山刻意安排人進專案組,明擺著是對他不信任。


    但他沒說破,因為他很有自信,毛小平與謝先進未必會聽從許一山的擺弄。不管怎麽樣,他魏浩過去是他們的直屬領導,現在還是他們的業務領導。他們要想在公安係統混出一個人樣呢,絕對不會傻得去得罪他。


    許一山安排謝先進和毛小平去執行公務,卻沒通知他。魏浩幹脆睜隻眼閉隻眼,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直到毛小平消失幾天後迴來,他才馬不停蹄叫人請了毛小平過去。


    魏浩在衡嶽警界就是一麵旗幟,是所有從警人員的人生楷模。過去,諸如毛小平和謝先進這樣的人,對他隻能仰視,根本就不存在還需要魏浩派人來請他們去匯報。


    許一山見魏浩派人來請毛小平,當即擺擺手道:“毛所,你快去,魏局還等著你匯報。”


    毛小平應聲而起,朝許一山擠了擠眼睛,欲言又止。


    許一山明白他是在等他的指示,讓他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但他還是麵無表情的擺擺手道:“把你知道的都匯報給魏局。毛所,你現在是專案組成員之一,你的匯報有助於魏局作出正確決定。”


    “當然,你口袋裏有幾塊錢的事,就不用匯報了啊。”許一山打著哈哈笑道:“快去吧,我也要去一趟市政府,找領導要錢去。我們專案組快揭不開鍋了。”


    毛小平似乎領會了他話裏的意思,小聲說道:“我口袋裏有幾塊錢肯定不會匯報的,那可是我私人的錢。”


    看著毛小平離開,許一山也收拾了一下,準備出發去找市長李朝亮要錢。


    專案組辦案經費本來是市局自己可以解決的。但烏雞山骸骨案影響太大,已經驚動了省委領導。市政府便作出重賞之下的決定,決定從財政裏撥出一筆專款,提供給專案組。


    上麵有款撥下來,誰會傻到去拒絕呢?市局樂得有這麽一個好事,於是,整個專案組的辦案經費他們不用掏一分錢出來。案件破獲了,功勞還是市局的。


    這就是魏浩提出讓許一山負責後勤保障的原因。按魏浩的話說,他不善於與政府這些人打交道,他擔心自己性子直,說錯一句話引起誤會,從而讓辦案經費落實不下來,讓他們幹瞪眼辦不成事。


    辦案需要錢,這是無可爭辯的。畢竟辦案的大部分時間是在外收集證據,尋找線索。一個人在外,吃喝拉撒都得花錢。遇到要出差,花費更大。


    專案組在不斷補充力量之後,人員已經突破了三十幾個人。之所以力量那麽強大,在於上麵給的壓力太大。限期破案就是一道紅線,在限期內破不了案,專案組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堅強的後勤保障才能讓奮戰在一線的同誌沒有後顧之憂。在魏浩的反複強調下,似乎許一山肩負的擔子比他還要重了。


    市長李朝亮聽說許一山來要錢,雙手一攤無可奈何說道:“小許,我手頭也沒錢啊。”


    許一山趕緊說道:“李市長,在辦案經費上予以支持可是市裏說的,你不能翻臉不認賬。”


    李朝亮笑嗬嗬道:“我沒賴賬啊。主要是手頭真沒錢。要不,你們先墊墊,等我有錢了,第一時間撥付給你們專案組。”


    許一山解釋道:“我又沒多要,你給我撥個三五十萬,就能解決我們專案組很大問題了。”


    李朝亮問:“到底是三十萬,還是五十萬?你得說個準數。還有,你們現在查找到了什麽線索沒有?不要原地踏步啊。市委胡書記和省委都在盯著的啊。”


    許一山嘿嘿地笑,“李大人,我是負責後勤保障的,具體偵查是由魏浩同誌負責的。”


    李朝亮意外地咦了一聲,拿起電話打給財政局長,讓他想辦法給專案組安排三十萬辦案資金。


    掛了電話,李朝亮咬著牙說道:“小許,錢給你了,事你得幫我早點弄清楚。如果上麵找我麻煩,別怪我找你們麻煩。”


    許一山滿臉堆著笑,連聲說道:“一定一定,請領導放心。”


    賬上有錢,底氣就足。


    魏浩聽說市裏撥了三十萬辦案經費下來,高興地與許一山商量,晚上請專案組的同誌們聚一次餐。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基本是橫戈待枕狀態。同誌們的精力高度集中,需要釋放一下壓力了。


    許一山滿口答應,決定他親自去外麵找家經濟實惠的餐廳聚餐。


    魏浩想了想說道:“既然聚,就得有酒。老許,酒這個問題,我來解決。你把地點定好就行。”


    他突然換了一種口吻,沒再直接叫許一山的名字。這點細微的變化,許一山還是感覺出來了。


    對許一山而言,“老許”這個稱唿基本就相當於昵稱了。當然,他並不老,剛過而立之年。在大學期間,他與胡進就以“老胡”“老許”相稱。這是兄弟之間的昵稱,不帶有其他任何色彩。


    許一山在稱唿上一直很注意,即便如黃曉峰,他也一直稱唿他的官位,從不直唿他的名字。所有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許一山在對人稱唿上無暇可擊。


    “還有,老許,聚餐後,我們兩個不能休息。”魏浩嚴肅說道:“今晚我們兩個得商量商量一下具體行動的時間和方案。”


    “都準備好了?”許一山試探著問。


    “嗯。”魏浩應了一聲,“方案定下來之後,我們就張開網,將他們一網打盡。”


    “好啊。”許一山興奮說道:“魏局,你是真辛苦了。不說了,晚上聚餐我要好好敬你一杯酒。”


    兩個人的關係似乎突然有種冰釋前嫌之感。魏浩的主動示好,難道是因為許一山為專案組爭取迴來了三十萬的辦案經費?


    答案肯定不是。


    但是,魏浩透露準備要收網了,還是讓許一山感覺到了激動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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