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武找了一輛還沒掛牌的新車迴茅山。


    車有了,卻沒司機。孫武便笑著對許一山道:“老弟,這得辛苦你開迴去。”


    許一山繞著車轉了一圈,讚歎道:“好車。老孫,這車得上百萬吧?”


    孫武搖搖頭道:“原裝進口,落地價差不多這個數。”他晃了晃兩根手指道:“兩百多萬吧,不算貴。”


    許一山笑罵道:“老孫,你真成了土豪了啊,兩百萬還不算貴?”


    按孫武的說法,車是他找老領導借的,司機沒空,隻能讓他們自己開迴毛山去。


    許一山也沒多想,覺得身價幾百億的孫武,坐個幾百萬的車,實在是算不得奢侈。


    他前腳剛到茅山,就接到了彭畢的電話,讓他立即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彭畢手頭有兩件事,一件是打通雲霧山村通往外界的路。另一件是啟動虹橋重建計劃。


    彭畢問他,想負責那一項的工作?


    水利基金的援建款已經到達茅山縣的財政專戶上,就等著計劃啟動了。


    彭畢在正式任命後,準備動用他帶來的資金,第一筆款子就投在雲霧山的通路上,以兌現他在雲霧山村許下的諾言。


    兩件都不是小事,每一件事都會牽動無數人的心。


    彭畢直言不諱道:“許一山,本來我想將兩個工程都交給你負責的,但是考慮到你的精力有限,所以決定你挑其中任何一個擔子。你自己決定,負責哪塊?”


    許一山心裏很激動,雲霧山通路,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


    虹橋重建,更是他心心相念的牽掛。


    虹橋被毀,一年過去了。在這一年裏,每當他想起這件事,內心便會充滿無限的愧疚。他不是後悔橋炸錯了,而是埋怨自己沒能及時恢複好被炸的橋。


    相對於虹橋重建,雲霧山通路計劃就顯得輕了許多。


    他想了想道:“橋當初是我主導炸毀的,我想讓虹橋在我手裏重新煥發出來生命。”


    “你想好了?”彭畢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


    “想好了。”許一山一咬牙道:“我來幹。”


    彭畢沒出聲了,他沉吟好一會,暗示他道:“一山,虹橋這邊的麻煩比較多。與原來的承建商合同關係還沒正式理順吧?”


    許一山苦笑道:“這件事已經通過訴訟了。”


    “可是對方還有上訴的權力。”


    “過了上訴期了吧?”許一山猶豫著問,他心裏也沒底,畢竟在茅山法院裁決書出來之後,再沒任何關於虹橋的消息傳出來了。


    彭畢搖了搖頭,拿了一份應訴通知書出來道:“你看看,現在對方把縣政府也告了。”


    許一山掃了一眼應訴通知書,果真發現茅山縣被列入了第二被告。


    在原告欄裏,原告主體還是黃大嶺的公司,但法人的名字已經不是黃大嶺,居然換成了顏八。


    “我看,虹橋重建這件事就交給老段來負責。”彭畢不動聲色地說道。


    “段書記?”許一山頓時陷入了迷茫。


    彭畢難道不知道段焱華與黃大嶺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忘記了剛剛過去的沒有發生的政治風波?


    彭畢淡淡笑了笑道:“我覺得老段來負責更合適。一來他是常委,代表著縣裏。另一方麵他是洪山鎮黨委書記,是地方上最高的領導。第三,老段在洪山鎮工作多年,熟悉地方工作,在協調關係上,更能發揮作用。”


    許一山點頭道:“彭縣長您說得在理,隻是......”


    “隻是什麽?”彭畢含著笑道:“一山啊,你的任務也不輕啊,我給你半年時間,你若是打通了雲霧山的路,我提拔你。”


    許一山連連道謝,心裏還是有所不甘。


    臨走前,他突然說道:“彭縣長,我還有個情況要匯報。”


    “說。”


    “孫武迴茅山了。”


    彭畢一愣,半天沒反應。


    “他這次迴來,有沒有什麽打算?”過了好一會,彭畢才試探著問。


    許一山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啟動茶油基地的項目。”


    彭畢隨口答了一句,“好。”


    “我想問你要幾個人。”


    “要誰?”彭畢警惕地看著他,似笑非笑道:“許一山,你覺得身邊的人還不夠用嗎?說吧,想要誰?你安排他幹嘛?”


    “董一兵。”許一山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道:“水利局的。”


    彭畢沒表態。


    許一山趁機又說道:“還有一個人,地方誌的老吳,我也想要。”


    彭畢忍不住問:“你要這些人做什麽?”


    許一山沒迴答他,徑直說道:“彭縣長,我說心裏話啊,除了要人,我還要權。”


    彭畢吃了一驚,“要權?你要什麽權?”


    “我現在就是洪山鎮的一個副鎮長,說話能有多大的作用啊。我想要一個說話算數的權。”


    彭畢遲疑了片刻,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他指著許一山道:“看來,你的野心比誰都大。許一山,你是個危險分子啊。不過,對我胃口。”


    其實許一山是硬著頭皮說出這番話的,他知道這樣的機會不多,與其以後被動,不如先伸手要權。


    他清楚彭畢在這時候不可能給他什麽權,他隻是想傳達給彭畢一個印象,他許一山以後說話必須作數。


    沒人知道他要老董和老吳做什麽。


    老董在別人眼裏,永遠都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過著他淡泊的日子。


    當然,大家都知道,老董的生活質量以及社會資源,整個茅山縣少有人能與之匹敵。


    許一山開口要老吳,就讓人跌破眼鏡了。


    老吳不是與世無爭,而是徒勞無功。


    他一輩子都想出人頭地,卻被黃山死死摁在地方誌辦公室裏,讓他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老吳與黃山之間的過節,傳說是因為黃山讀錯了幾個字而引發的。


    那年,茅山一中考出了全市狀元,黃山親自給狀元郎頒獎,結果在發表講話時,將莘莘學子讀成了辛辛學子,惹得老吳當場指出他讀音錯誤。


    也就在那次之後,老吳的境況變得越來越微妙,最終被安排進了地方誌後,就像被電焊焊住了一樣,再沒挪動過屁股。


    許一山要這兩個人,當然有他的作用。


    但現在還不是說出他們作用的時候,他得先將這些人歸攏在自己身邊,一旦需要就拿出來。


    彭畢告訴他,他要人也好,要權也好,都得等過會。


    彭畢在正式任命後,還沒召開過一次常委全體會議。


    他需要一次會議來表明自己的立場和執政方向。


    彭畢正式向許一山發出隆重的邀請,要求他列席縣委常委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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