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你說龍族君上?”


    鐵伯卻沒有迴答她的問題,甚至沒有再搭理她,好像真的是個壞脾氣的老人家,鼓著臉。說著“哎呀你等等。”


    艱難的伸出肌肉比牧彎彎上次看到萎縮了許多的手臂,從機關狗的後背倒騰了半天,才掏出一個玉牌。


    “磊子的玉牌。”鐵伯說著,好像花了很大的力氣,把玉牌丟給了九傾,上氣不接下氣的喘了喘,“你有用吧。”


    九傾接過玉牌,“多謝。”


    她說完就想走,瞥見鐵伯手裏還拎著一個灰撲撲的小袋子,皺著眉感受到他的生命氣息越來越暗淡,到底沒有直接離去,反倒走到鐵伯身邊,輕聲道,“有什麽是我能幫你的?”


    這個矮人已經不是用丹藥或者靈力就能救迴來的,他到了生命大限,靈魂早已疲憊不堪。他幫她一次,她想償還因果、


    鐵伯渾濁的目光動了動,劇烈的咳嗽一會兒後,緩緩道,“那個姑娘。”


    “那個...給你乾....坤袋的...”鐵伯斷斷續續的說,“走了嗎?”


    九傾意識到他在說牧彎彎,有點疑惑“什麽?”


    鐵伯有些突出的眼球轉了轉,聲音裏說不出是期待還是什麽,“她,和那條龍...走了嗎?”


    他說完,身體卻好像到了極限,跌坐在地上,一雙機械腿在沾滿了泥水——


    在牧彎彎摔碎水晶球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


    大限將至,他一直在拖,想要知道,看了那樣記憶的牧彎彎,會不會嫌棄那條龍曾經的過往。


    九傾一聽他問這個就來氣,牧彎彎剛走她就打開了她留給自己的兩個乾坤袋。


    給自己的裏麵裝著足夠她吃到完全恢複容貌的丹藥,而給花芸藥鋪主人的那個,除了大量低階的丹藥外,還有許多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培育的靈植。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的禮物,大約是那條沒有用的龍挑選的,品味差的一比。


    字應該是牧彎彎寫的,很雋秀好看,落款卻是醜的要命的一個字,“龍。”


    她一點也不想接受鑲嵌著花花綠綠的寶石、用純金子打造出來的梳妝鏡好嗎!


    “她和那條龍走了。”九傾紅潤的唇勾起,看著麵前好像有些釋然的矮人,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什麽,在鐵伯逐漸暗淡的目光中,從給宗叔的那個乾坤袋裏掏出一個在陰沉的雨天裏閃著微光的很大的夜明珠,遞到他麵前,試探性的問,“阿鐵?”


    矮人的眼睛微微睜大,恢複了一些精神,看著她手上的那個貼著字條夜明珠,眸子裏微微掠過光亮。


    九傾好像明白了什麽,把夜明珠塞到了他手裏。


    鐵伯努力的辨認,他快要看不清啦。


    他努力了很久,一直皺著的顯得他十分兇惡的眉隨著視線的移動也緩緩舒展開——


    曾經在囚籠裏,年少的他趁著那條龍受傷不能動的時候,對他肆意的謾罵和踢打,像是纏繞他一生的愧疚和陰影。


    九傾看見老矮人用感激的目光望向自己,他笑的真的不好看,一雙渾濁的眼底好像是心結解開一般的澄澈,他朝她伸出了手中的灰袋子。


    九傾看到他嘴唇翕動,臉上的皺紋都帶著愉悅。


    “請你……”


    然而九傾沒有等到矮人說出下一句話。


    他太老啦。


    老到已經睡著了。


    再也不會醒來了。


    灰色的袋子和手臂一起往下落,掉到地上,濺起水花,一片巴掌大的鱗片滾落裏出來。


    金色的、掉到泥地裏,浮現出上麵刻著的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字眼,像是無數個夜晚的悔恨——


    “對不起。”


    九傾突然覺得很難過,她撿起那片鱗片,合上鐵伯的雙眼,看清了夜明珠上貼著的字,和送他們的禮物上寫的一樣,沒有原諒,也沒有別的特別的字眼。


    隻是短短的兩行字,落款醜醜的——


    “多謝照顧我夫人,


    龍。”


    第87章 八十七條龍


    耳朵漸漸恢複,牧彎彎捏著青龍傳音令, 等了好久, 終於等到了敖欽憤怒又無奈的下達“撤退”命令的消息。


    她鬆了一口氣, 想著暫時應該是會安全了,迴頭已經看不見任何人或龍的影子了, 往下看也是層疊的雲朵。


    龍先生的速度非常快,她現在已經不知道他們到了那裏。


    仔細的把傳音令收好,牧彎彎感覺腦袋一陣眩暈,胸口和後背也是說不出的疼痛。


    牧彎彎擦了擦從麵頰上的血跡,搖搖頭, 企圖忽略身體不正常的疼痛。


    他們現在剛剛脫困, 龍先生還掉了那麽多的鱗片, 她要趕緊的,把他們的囤貨拿出來才行。


    牧彎彎扶著毛耳朵站了起來,看了看手裏袖珍的丹藥瓶, 又低頭看了看腳下放大後一片鱗片比她腳丫子還大的龍先生,胃裏一陣翻湧。


    她陷入了新的難題, 她要怎麽樣, 才能讓巨大的龍先生吃到丹藥呢?


    隻是她還沒有困惑多久, 就覺得麵前的世界亮了起來——


    他們似乎已經脫離了大片烏雲的地界,飛的很高之後,視線裏都是一縷縷的雲霧, 隱約能看見點點撒下來的陽光。


    龍先生的速度很快, 耳邊響起他綿長低吟, 讓牧彎彎有一瞬間覺得夢和現實相連。


    身體突然傾斜了一些,牧彎彎趕緊一手捏緊丹藥瓶,一手抓住了龍先生的耳朵。


    但那隻耳朵也在快速的變小,她沒站穩,直接連人帶著靈氣罩一起往旁邊倒。


    淺白色的雲霧順著靈氣罩的邊沿鑽了進來,微涼濕冷的感覺讓牧彎彎打了個寒顫,失重感很明顯,她從龍先生的頭上掉了下來,睜著眼看清了不斷變小的龍先生的樣子——


    漂亮的金白色鱗片,大部分是金色,白色的很少了。


    金色的巨大的瞳仁,散著瑩潤光澤的斷角,猙獰又豔麗。


    眼前閃過刺眼的光,牧彎彎下意識閉上了眼,隻覺得耳邊風被破開,腰上穿來一個力量,吹疼她麵頰的風消失了,再睜眼,就對上了龍先生狹長的鳳眼。


    他看起來不太好,麵色和唇瓣都有些蒼白,視線緊緊盯著她的麵頰,麵上陰沉的可怕。


    龍先生額上的斷角依舊散發著瑩潤的光,牧彎彎看見他身上那件淺黑色的衣袍前潤濕了一片深色的血漬。


    “你受傷了。”


    他薄唇翕動,好像在說些什麽,但牧彎彎暫時聽不見,隻能感覺到他的唇抿的很緊,像是含著蓬勃的怒意。


    她想摟住他,卻害怕自己按到他的傷口。


    這條龍啊,從初遇到現在,就一直在不停的受傷。


    牧彎彎注意到了他胸口的血,卻沒發現自己身上那一條淺藍色的長裙上也早已經是血跡斑斑。


    被戰鬥餘波衝擊到,又豈止是耳朵暫時聾了這一點兒小傷?


    從她唇邊緩緩溢出鮮血,落在裙上,像是卷起的刀刃,狠狠刺在龍先生心底,刻下深深的痕跡。


    牧彎彎覺得麵前的龍長長的睫毛又被雨給淋了,凝著水珠。


    他又哭了,像一條沒長大的嚶嚶龍。


    可是,他的視線卻陰鬱又可怕。


    從他身上散發出濃鬱的殺意和寒氣,瞳仁裏的倒映著血色。


    是在擔心她麽?


    她沒事,真的沒事。


    他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牧彎彎看著龍先生好像下一秒就要折返迴去手撕金龍的樣子,頗為害怕的直起身體,把腦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我沒事……”牧彎彎嗓子也難受,說不出話,隻有點焦急的抬眼望他。


    示意這條笨龍她真的沒事。


    她又舉起了手裏的丹藥,示意這龍趕緊磕點藥,掉了那麽多鱗片,一定很疼。


    她現在有點困了,有點想睡覺,不想這次醒來又迴到以前對著植物龍的枯燥生活……


    “夫人……”龍先生聲音沙啞,看著牧彎彎慢慢閉上的眼睛,心底卷起說不清的怒火和殺意——


    “敖欽、龍族。”


    龍先生唇邊泛著冷意,他甚至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原本風平浪靜的雲海翻湧起黑沉的烏雲。


    他抱著一生最疼惜的愛人,他像是天地的主人。


    孤傲的君上,立於一片黑暗之間。沒有那些隻在她麵前才會有的溫柔和耐心,俊美蒼白的麵頰上隻有寒入骨髓的冷漠。


    ……


    等到牧彎彎恢複了一些意識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一個新的地方了。


    “啾~”耳邊傳來了萌萌的叫聲,很清晰,牧彎彎猛地展開了眼,對上了一片肥美的呆毛。


    她一下就醒了,揉了揉眼坐了起來,身上已經不疼了,耳朵也恢複了原樣,她大概掃了一眼身處的地方,他們現在是在一個不大的洞穴,而龍先生不在洞穴裏。


    牧彎彎內視了一下丹田,發現靈力比之前又充盈了許多,金丹也大上不少,好像快要突破了。


    青龍傳音令被放在一邊,牧彎彎看了一下,被龍先生暫時認主了,她應該暈了有段時間。


    “啾!”毛啾明顯很興奮,見她醒了直接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撞在了她懷裏,牧彎彎被它撞得臉色一白,把萌萌扯了出來,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套。


    黑色的,明顯非常不合適,上麵落著許多萌萌的毛毛,一看就知道是龍先生的衣服。


    臉有點紅,牧彎彎揉了揉主動投懷送抱的啾啾,低頭扯開了衣領,裏麵的褻衣居然也換了一套。


    還好是她的衣服,內衣倒是沒換。


    牧彎彎耳垂燙的很,心想這龍既然有她的衣服為什麽不讓她穿她自己的衣服,反而要穿他的……


    雖然現在他們已經成親了許久了。


    牧彎彎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一下,把毛啾抱了起來,她身下是柔軟的被子,這隻啾最近脫毛嚴重,可不能呆在床上。


    地上放著一雙拖鞋,應該是龍先生放的?


    她穿好,才一邊把萌萌擼的啾啾叫一邊觀察洞穴的布置,這一看,牧彎彎才發現,她剛剛睡著的“床鋪”不是床鋪,而是一張巨大的,開著口的粉色貝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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