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概有十分鍾的時間,趙曉曉和周天祥都折騰的滿頭大汗,堂屋裏突然有人跑進來。


    “三姐,藥拿來了!”趙曉燕從懷裏掏出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小木頭盒子,遞給趙曉曉。


    “好。”趙曉曉拿出一粒,讓周天祥把笤帚疙瘩從範生嘴裏拿出來。


    “這藥很珍貴,不能浪費了。”這可是趙曉曉半個月的成果,為了湊足這安宮牛黃丸的配方藥,她折騰了很久,最後隻製成了這三粒。


    “曉燕,把藥湯給我。”


    周天祥隻能幫趙曉曉控製著範生的身子,別的他也不懂,幫不上什麽太大的忙。


    趙曉曉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周天祥,說:“天祥哥,你得原諒我。”


    她說著,含了一口藥湯,然後把藥丸放在範生的唇邊,一手捏住範生的雙頰,一手抬起他的下巴,而自己的嘴唇對準了範生的唇,給他一個壓額提頜,順利的把藥丸喂了進去。


    “你……”周天祥吃驚的看著趙曉曉,他哪裏想到,趙曉曉竟然用嘴對嘴的方法來喂範生吃藥。


    “時間緊迫,來不及解釋。”趙曉曉含了一口清水,漱幹淨嘴裏的藥湯。


    周天祥皺著眉,雖然心裏十分的不舒服,但是他又不能說什麽,畢竟這個時候,什麽也沒有範生的命重要。


    “三姐,這能行嘛?”趙曉燕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那個小小的藥丸這麽神奇嘛?”


    趙曉曉淡然一笑,說:“你不知道,這小小的藥丸,可是醒神開竅的好物。”


    他們哪裏知道,安宮牛黃丸在後期被炒的火熱的時候,能賣到十幾萬甚至幾十萬一粒。更有一段時間,是有市無價,根本沒有貨源。


    躺在炕上的範生漸漸安靜下來,隻是身體還時不時的抽搐一下,不過已經沒有剛才那麽厲害了。趙曉曉又給他摸了摸脈,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我哥能挺過來嘛?”二小子被剛才的情景嚇傻了,呆呆的站在一旁,眼裏充滿了恐懼。


    趙曉曉白了他一眼,冷聲說:“現在知道關心了?早知道拿刀子紮你哥幹嘛啊。”


    二小子痛苦的低下頭,目光落在一旁的剪刀上。


    他的手慢慢的伸向了剪刀,然後緩緩的,就要往自己的身上紮。


    “你幹什麽!瘋了啊!”周天祥注意到了這一幕,快速衝過來,一把搶過了他手中的剪刀,情急之下,剪刀被扔在了地上,而二小子也被周天祥給控製住了。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二小子突然大聲哭了起來。


    ☆、第一百一十五章精神病史


    “你要死要活給誰看!”趙曉曉聽到他這麽一鬧,心中的氣就更不打一出來。


    本來這場病就是他們自己作的,這會兒又鬧這麽一出,實在是讓人吃不消。


    “我,我對不起我大哥。讓我替我大哥去死吧。天祥哥,你放開我,讓我去死吧。閻王爺收了我的魂魄,就放過我大哥吧,都是我的錯……”


    二小子哭的稀裏嘩啦,很難想象,一個十八歲的大男孩兒,因為看到哥哥受到這樣的痛苦,而希望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的樣子。


    “你給我閉嘴!”趙曉曉真想給他來一隻鎮靜劑,讓他好好安靜一會兒。


    “本來還指望你跟著我們照顧你哥呢,你可倒好,還不夠給我們找麻煩的。”趙曉曉訓斥道:“還是個讀書人,什麽閻王啊魂魄啊,那都是四舊知不知道,好意思說出口嘛?”


    “二小子,你冷靜點。這不是你的錯。這個家現在隻有你有能力了,你要照顧好哥哥,照顧好你媽,知道嘛?”周天祥把二小子護在懷裏,不讓他去撿地上的剪刀。


    “曉燕,去把家裏能傷人的刀啊剪子啊,都給我藏起來。”趙曉曉吩咐著。


    “二小子,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別給我弄那些哭天抹淚的娘們樣,過來給你哥喂藥來!”趙曉曉冷聲命令,那冷靜的樣子,讓旁人看了都有些膽寒。


    二小子呆呆了看了看躺在炕上的哥哥,好像從剛才的偏激情緒裏走出來了,他示意周天祥放開自己,然後默默的走向範生,一點一點的給他喂藥。


    趙曉曉看著這哥倆,心中有一個不太好的想法。


    她對周天祥招了招手,示意周天祥過來。


    周天祥納悶,走過來後,趙曉曉壓低了聲音,對周天祥說:“我懷疑他們家有精神病家族史。”


    周天祥聽後,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不會吧?”


    趙曉曉看著兄弟兩個,更加肯定的說:“不會有錯。看起來這兄弟兩個人性格迥異,但是實際上,他們都處於一種不正常的心理狀態,大哥渴望在一次次的義氣行為中得到認同,是典型的邊緣性人格,害怕被拋棄,害怕不被重視,所以拚命的表現自己。而弟弟則處於偏執型人格,自卑,封閉,有自己的小空間,一旦發生情況,便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這麽說,好像還真是有這個背景。”周天祥壓低了聲音說:“三年前,範家老爺子在批鬥中受不了折磨,喝農藥自殺了,是他們兄弟兩個發現的,大概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範大哥才開始和社會上的人混的。”


    趙曉曉心中的疑慮總算有了結果:“天祥哥,看來今天晚上,又要麻煩你了。”


    “怎麽說?”周天祥看著她,趙曉曉的處事風格在周天祥的印象裏,一直是那麽厲害。這也是他特別喜歡趙曉曉的原因。


    “二小子的情況,不適合照顧病人。而且範大哥現在還在昏迷,晚上怕是離不開人。雖然現在二小子的情緒穩定住了,但是保不準晚上他會崩潰,如果他崩潰,做出什麽事都不一定。連傷人命,最後自己自殺的場景都說不準。”


    “這麽可怕?”周天祥被趙曉曉這麽一說,有些擔心的看向了炕上。


    “以防萬一嘛。我是女孩,在他家過夜不方便,如果你認識他們家別的親戚能過來照顧的話,也可以。”趙曉曉知道讓周天祥來看守不太合適,但是她也想不出別人來。


    周天祥點點頭,伸手拍了拍趙曉曉的肩膀,說:“放心吧,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今天晚上,我在這裏守夜。”


    趙曉曉給範生的傷口上又做了清洗和敷藥,包紮起來後,又用冷水毛巾給他擦了擦臉和身子。


    “內服藥我已經想盡了辦法了,現在能給他降溫的,隻有物理辦法了。二十四小時,如果高燒不退,那這個人……”趙曉曉說不下去了。


    “我的傻兒子哎……”老太太顫顫巍巍的過來,眼圈一紅就要哭。


    “曉燕。”趙曉曉對趙曉燕使了個眼色。


    趙曉燕連忙扶著老太太,一邊安慰一邊讓老太太去另一個屋,不要過來。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趙曉曉無奈的搖搖頭,對周天祥說:“我對這種老太太最沒辦法了,都不知道怎麽應付。”


    周天祥苦澀的一笑,沒有說話。


    把這邊的一切都安頓下來,已經是深夜十點鍾了,劉慧蘭不放心,自己帶著趙曉芸和趙曉蘭過來看,也是一起安慰了範老太太一陣,才帶著趙曉燕和趙曉曉迴家去。


    周天祥家裏也來人看過,了解情況後,也主動要周天祥留下來陪範生過夜一天。


    周天祥的父親看到趙曉曉對範家的事這麽盡心盡力,對這個小女孩兒的認識也改變了不少。


    雖然周天祥的父親誇獎了趙曉曉幾句,但是趙曉曉絲毫沒有想要討好他的意思,隻是不鹹不淡的說這是自己的責任。


    趙曉曉跟著劉慧蘭迴家的路上,打聽起範家的情況。


    “哎,那家人啊,真是……上輩子可能得罪了什麽人了。”劉慧蘭歎氣說:“範家以前是地主,成分不好,前幾年批鬥的時候忍不了屈辱,直接喝藥死了。剩下那老太太,還得照顧倆兒子。”


    “媽,三姐剛才說他們家有什麽精神病遺傳史,是不是真的?”趙曉燕倒是聰明,趙曉曉說過的話她都記得。


    “噓,別胡說!”劉慧蘭趕緊讓趙曉燕閉嘴,壓低了聲音說:“範家倆兒子的姥姥,當年就是得了黃狼迷死的。”


    “啊,媽,別說了,我害怕。”大姐嚇得叫了一聲。


    在這沒有人的馬路上,又是深更半夜,冷不丁的聽到這麽一句滲人的話,讓人汗毛都豎起來了。


    趙曉曉自然是不信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但是對鬼神的敬畏之心,還是有的。


    不過她知道,劉慧蘭說的黃狼迷,定然是精神病的一種,隻不過那時候的人迷信,有什麽科學解釋不了東西,就推到了鬼神的身上。


    看來她這次要醫治的,不光是範生的腿傷,還有這哥倆的精神病史。


    ☆、第一百一十六章黃大仙的厲害


    “媽,你再給我說說,範家倆兒子的姥姥是怎麽沒的?”


    第二天早上吃飯的時候,趙曉曉問劉慧蘭。


    “哎呀,咋還一直說這個了,不害怕啊。我昨天晚上聽媽那麽說了一句話,一宿都沒睡好,半夜總覺得咱們屋裏進來黃皮子了。”


    大姐有些害怕。


    黃皮子就是黃鼠狼,隻是有的人對這種小動物充滿了敬畏之心,便稱唿它為黃皮子。更有人管它叫黃大仙,說起來,還算是個挺傳奇的動物呢。


    “嗨,我也是聽別人傳的,不過說的可神乎呢。”劉慧蘭一聽要說這個,頓時來了精神。


    “這是四舊,媽你說了也不害怕。”趙曉蘭有些發怵,端起飯碗來往屋裏去了。“我不聽,我害怕。”


    “嘿,大姐就是膽小。”趙曉燕笑嘻嘻的說著,來到劉慧蘭的身邊,說:“媽,你快說說,我愛聽這個。”


    “人小鬼大。”二姐在趙曉燕的頭上拍了一下,說:“不害怕啊,小心晚上黃大仙找你來。”


    ……


    鄉下一直有這樣的傳言,說黃鼠狼是神物,模仿能力極強。有時候會模仿人的生活習慣,還會模仿人娶媳婦吹喇叭。學人兩條腿走路,頭上紮上紅色的頭巾和小花,格外滲人。


    相傳黃鼠狼要修煉成人的時候,總會在路上問行人,說你看我像人嘛?


    如果人迴答說像,那麽它便成修煉成功。


    如果人迴答說不像,它則需要重新修煉。


    範生的姥姥當年偏偏不信這個邪。那年她遇到一個頭上紮著方巾,站著走路的黃皮子,偏偏說了不像。誰想到那黃皮子一下就恢複了四條腿走路,放出了一陣煙霧,然後消失了。


    範生姥姥迴到家後就開始發燒,整整三天三夜,高燒才退了下去。


    “從那之後,範生姥姥就不正常了。整天胡言亂語,動不動就罵人,看見家裏養的雞就要去掐死,還會流口水。做熟的雞能一個人吃掉一整隻,骨頭都不剩。別人都說她是讓黃鼠狼給迷上了。沒過幾個月,人就沒了。”劉慧蘭說的邪乎,幾個孩子聽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趙曉燕則有些不信,抬頭看向趙曉曉,說:“三姐,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正好那段時間那個老太太生了什麽病,時間趕到了一起,人們便認定和黃皮子有關。”


    趙曉曉欣慰的點點頭,說:“還是我們曉燕聰明,很有可能就是這樣的。”


    “嘖嘖,你們姐妹倆一唱一和的還挺有意思。不過我可警告你們啊,給範生治病就治病了,別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範老太太可膈應別人在她麵前說這件事。”劉慧蘭說著,給趙德剛的碗裏夾了一塊連肥帶瘦的肉。


    “放心吧,媽,我隻是心裏有數就行了。不會跟別人說的。”趙曉曉終於弄明白為什麽左鄰右舍的都不愛搭理範家,感情是這裏麵帶著封建迷信,讓大家都不敢搭理老太太。


    吃過了早飯,趙曉曉就帶著趙曉燕去了範生家。


    進門的時候,正看見周天祥在範家的小鍋灶上給做飯。灶膛裏的煙一直往外釀,嗆的周天祥直流眼淚。


    原來昨天晚上周天祥一夜沒迴去,一直在這裏照顧範生。老太太昨天晚上一宿都沒睡,周天祥便主動要求做早飯。


    趙曉曉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曉曉你來拉?”周天祥正蹲著弄灶膛,看見趙曉曉趕緊起身。雖然是大冬天,但是忙活了半天的他臉上還是滲出了汗珠,他伸手一擦,手上的柴火灰就蹭到了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滑稽極了。


    “天祥哥,哪有你這樣生火的。”趙曉曉看了看被塞的滿滿的灶膛,連忙蹲下身,撤出了一半的柴火,然後把裏麵膛起了一點空隙,又拿起蒲扇扇了幾下,頓時灶膛裏的火就生的旺了。


    “呀,曉曉你好厲害……”周天祥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手上的灰又蹭的到處都是。


    “虧你還是高中畢業了呢,這點物理常識都不知道嘛,碳的燃燒需要氧氣的參與呀,你把灶膛都填滿了,哪裏來空氣進去呢。”趙曉曉拍了拍手,讓趙曉燕過來燒火做飯。


    趙曉燕連忙答應,蹲下身子去燒火,動作十分熟練,讓周天祥更是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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